小說博覽 第十八章 不歡而散 文 / 李興禹
屋子裡面靜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突然出現著的女人身上。而女人依然微笑的站著，並沒有因為如此多目光的注視而感到羞澀或不適，反而挺起胸脯，笑瞇瞇的看著在場的每一位。
在其他人還在驚訝的時候，鐵山首先回過神，他曾經從謝瑩瑩那裡聽過，她還有一個姐姐叫做謝菲菲，兩年前與一浪子離傢俬奔。兩年來不僅沒有過回家，而且杳無音信，彷彿在人間消失。聽這個艷麗女人的口氣，她應該就是謝長天的大女兒，謝瑩瑩的大姐謝菲菲。
鐵山想起謝菲菲還未進門就傳進來的那句話，難道她這時回來，也為爭奪家產？
帶著這種想法，鐵山偷偷的看了看上首的謝長天，謝長天驚訝的神情中，又充滿憤怒，臉色難看的跟生銹的菜刀一樣，兩隻手緊緊的握著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
鐵山心中奇怪，謝長天見到大女兒怎麼跟見到仇人似的？難道僅僅是因為跟他人私奔？
鐵山又好奇的看向身側的謝夫人。她的女兒回來，按理說她應該是最該高興的一個，因為身邊又多了一個爭奪家產的有力幫手。可是當鐵山向謝夫人偷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謝夫人在驚訝之餘，並沒有絲毫的高興之色，反而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的不快。
就連身邊一直面色平靜的謝瑩瑩，此時都愁容滿面，似是有什麼心事。
反倒是柳夫人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不過瞇著的眼睛中卻充滿冷意，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鐵山把謝家人的反應全都收在眼裡，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個謝菲菲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否則也不至於連她的親爹親娘都黑著臉。
就在這時，謝菲菲轉頭看向謝瑩瑩，紅唇微動，笑著說道，「妹妹，兩年不見，當年跟在我身後的小女孩，現在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個翡翠玉鐲，就當是送給你的成人禮！」說著，女人把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摘了下來，遞到謝瑩瑩的眼前。
「大姐的心愛之物，小妹怎麼好意思收下!」謝瑩瑩站起身，把對方遞過來的手鐲又推還了回去。
「怎麼，是嫌姐姐的手鐲不好看，還是擔心姐姐回來跟你爭奪家產？」
她的話音一落，原本暖融融的屋子一下子變的比外面的寒冬天氣還要冷。
這裡面雖然沒有鐵山的事，但他依然聽的心驚肉跳，而謝家這鍋本來就是大雜燴的菜，現在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哼！」坐在上首的謝長天突然冷冷的哼了一聲，「你還有臉回來？」不用問，說的是謝菲菲。
「爹爹這話說的奇怪，這裡可是女兒的家！」謝菲菲笑著說道，「這次回來，女兒還把夫婿帶來，拜見爹和娘呢！」謝菲菲轉頭看向身後英俊的男子，「肖郎，快來拜見爹和娘！」
英俊男子走上前，臉上帶著一絲輕浮的笑，站在謝菲菲身邊，看向坐在前面的謝家人說道，「小婿肖揚，拜見三位長輩！」沒有施禮，只是點了一下頭，傲慢盡顯無疑。
聽見他的話，謝長天直接站起身，背過手，冷著臉向屋外走去。
「爹，先前的事還未商議完，就這麼走了？」謝菲菲大聲說道，「我看還是現在說清楚為好！」
謝長天突然停下腳步，憤怒的轉過身看向謝瑩瑩，大聲喝道，「我還沒死！」說完之後，憤然推門離開。而謝夫人見到後也站起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緊隨著謝長天。
柳夫人淡淡的笑了笑，起身也跟著離開。
鐵山還在偷著打量突然出現的這對男女時，謝瑩瑩已經拉著他的胳臂，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同時遞了一個眼色，鐵山立即明白，跟著對方走出了屋子。
一場討論財產分配的家族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謝夫人與柳夫人之間的爭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雖然沒有看到期待的場面，但至少活著從屋子裡面出來，也算讓鐵山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感歎活著的感覺真好！
謝瑩瑩拉著他來到閨房，這也是鐵山第一次來謝瑩瑩的閨房，剛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女兒家的香氣。
鐵山注意到床頭掛著的那把外形漂亮的寶劍，根據從汪老哥那裡聽到的，這應該就是謝瑩瑩曾經讓汪老哥鑄造的飄雪劍！
只可惜不是地階神兵，否則就算武技高深莫測的柳夫人，也要乖乖的聽話！
看著一向在他面前蠻橫不講理的謝瑩瑩突然沉默起來，鐵山也不知該做點什麼，安慰人他並不在行，不過他倒是時常在被人欺負時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和安慰別人是不同的。安慰自己是因為知道自己需要安慰的理由，而安慰別人必須要弄清楚對方需要安慰的理由。不分青紅皂白就安慰別人，很可能會起到火上澆油的反面效果。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一個人靜靜，讓對方自己安慰自己，不要把安慰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鐵山看著沉默不語的謝瑩瑩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蠻橫不講理時的謝瑩瑩總是欺負他，但鐵山還是喜歡謝瑩瑩那時的樣子。也許是現在的謝瑩瑩給他的感覺太過於壓抑。
「方纔突然出現的女人就是我的大姐，謝菲菲！」一路沉默的謝瑩瑩突然開了口。
「我知道！」鐵山說道。
「大姐從小就很叛逆，在兩年前，不顧家人的反對，跟今天出現的那個男人私奔。那時大姐還沒有過成人禮，我爹沒給她分家產，所以她在私奔之前，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這還不算完，再把錢花光後，她便到謝家在其他城鎮的藥鋪跟那裡的掌櫃要錢，不給就搶，謝家幾乎四分之一的財產被她敗光，爹和娘為此生了一場重病，最後決定與她一刀兩斷，並通知晉城外的其他藥鋪，如果我姐在去要錢就報官。後來姐姐就在沒有出現過，直至今天……！」
謝瑩瑩語氣平淡的講著她姐姐的故事，鐵山對謝菲菲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敗家子這個詞，放在這位姐姐的身上，絕對是實至名歸！
難怪謝長天見到自己的女兒跟見了仇人似的，而謝瑩瑩的姐姐又在這個時候回來，目的再明顯不過。
謝夫人與柳夫人之間的家產爭奪已經讓整個謝府瀰漫在劍拔弩張的環境下，謝菲菲的突然出現，更讓謝府變的更加『熱鬧』。也許謝長天此時也在為這件事感到頭疼，他身為家主的威嚴，在關乎到自身利益的時刻，或許連個屁都不如。
這樣的情況在大興國很常見，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更不要提夫人之間的爭鬥。除非有一方夫人足夠強勢，否則結果往往會掙個頭破血流。這也是許多豪門貴族逐漸衰落的原因！
汪老哥在談起謝長天的時候，評價此人能力一般，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你不是對家產不感興趣嗎？那就讓她們爭好了！」鐵山這個時候說道。
「是的，我是對家產不感興趣。」謝瑩瑩抬起頭，看向鐵山認真的說道，「但是我不能看見祖上的家產落在外人手中，或者被人敗光！」
鐵山不清楚謝瑩瑩的解釋和她對家產不感興趣之間有什麼聯繫，或者可以把它當成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吧！
「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我幫不上你任何忙！」鐵山對謝瑩瑩說道。
謝瑩瑩聽見後，憂愁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沒想你幫，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現在把悶在心裡的話說出來，感覺舒服多了。對不起，讓你聽我的牢騷。」
雖然是笑著，但是在鐵山眼中，卻比哭還要難看，笑的那麼勉強，而且從對方的笑容中，鐵山看到了不是歡喜，而是苦澀！
……
鐵山退出了謝瑩瑩的閨房，謝瑩瑩最後的笑容深深的震撼著他的心，他彷彿看到一個孤獨的女孩為了家族而不得不站出來的情景。
父親平庸，母親、二娘和姐姐爭奪家產，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為謝家的未來想過。而這個問題，卻落在了最小的女兒的身上。
難道善良就代表著被欺負？
鐵山不自覺的聯想到自己的母親。
「也許，我應該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