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章 上天不公 文 / 李興禹
大興國，長治。
年末的一場大雪，給長治城，鋪上一層厚厚的棉被。
冰冷的寒氣籠罩著整個大地，卻有一處與眾不同！
城北天龍山山腳下，有一座用銅牆鐵壁鑄造的鋼鐵堡壘，堡壘高達數十丈，圓頂封閉，如同天外之物。雪花落在上面，瞬間就會化為一團蒸汽，而堡壘周圍數丈，皆無雪痕！
堡壘的鐵門上，雕刻著見所未見的怪獸圖案，詭異的紋路，泛著古銅色的厚重光澤。
進入大門，眼前豁然開朗。氣勢雄偉的鋼鐵堡壘內，九九八十一座巨大熔爐正在燃燒，滾滾的熱浪不斷湧動，使整個堡壘就如同一個巨大火爐一般。雖是一門之隔，與外面的寒冬相比，卻是內外冰火兩重天！
這就是擁有數百年歷史的鑄劍世家歐陽世家的兵工廠！
……
「呼~~呼~~！」
腥紅的火焰在熔爐內翻騰，轟轟烈烈，映亮整個爐膛。熾熱的溫度讓站在熔爐前的一個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渾身流滿了汗，猶如剛從水缸裡面撈出來。
偶爾從熔爐內躥出的火苗，映紅每個人的臉，裸露在外的肌膚佈滿了被烈火燒傷的痕跡！
一些人的身子微微顫動，雙腳開始打晃！
「都給我堅持住，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得，如何能成為鑄劍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難道你們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衝著站在鑄劍爐前的學徒大聲喝道，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如悶雷般滾滾而去，傳遍兵工廠的每個角落。
此人便是歐陽府內的鑄劍師傅薛德勝，負責教學徒最基本的鑄劍知識！
「你們是從數萬人中脫穎而出，成為歐陽世家的鑄劍學徒。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讓我看看背井離鄉的你們，到底是吃肉的狼，還是吃屎的狗！」
「心守一念，不要動搖！集中意念，去控制熔爐內的火焰！」
意念是精神的集合體，可以通過它對物質的運動賦予控制！在鑄劍的過程中，必須用意念來控制熔爐內的一切，特別是火焰！
鑄劍學徒們緊咬著牙，雖然已是筋疲力盡，意念枯竭，但仍舊做著最後的堅持。
「噗通~！」
一個學徒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似是虛脫一般。
好像受到傳染，「噗通」「噗通」的聲音不斷，接二連三，一會工夫，竟倒下數十個！
薛德勝眉頭緊皺，隨後大步走到一個倒地的學徒身邊，伸手抓住對方的脖子，『唰』的一下，學徒的身子高高飛起，被扔到大門口。緊接著來到第二個身邊，照樣扔了出去。
不多時，大門前已經堆起一座人山！
「歐陽府不需要你們這些沒種的傢伙，滾回家吃屎去吧！其他人，休息！」薛德勝大聲罵道，同時暗暗的掃了一眼大廳角落裡一個只有十三四歲，卻還在堅持的少年，「都是爹娘生的，你們連個孩子都不如！哼！」薛德勝冷哼一聲，不理跪在地上痛哭哀求的人，邁步走出兵工廠！
「呼，終於結束了，累死啦！」
在薛德勝離開後，兵工廠內的幾乎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其中幾個二十左右的人，來不及休息，有的拿著手巾，有的端著水，屁顛屁顛的來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旁邊，一臉的諂媚。
「劍鋒少爺，給你水！」
「劍鋒少爺，我給你擦汗！」
幾個人圍著少年，忙的不亦樂乎！
少年很自然的接受著這些人的伺候，當身上的汗水擦乾，也喝好了茶水時，少年這才擺了擺手，說道，「好啦，好啦，你們也累了，都坐下來休息吧！」
聽到他的話，周圍一直在忙活著的人，這才坐在劍鋒少爺的對面。這位劍鋒少爺，就是歐陽世家家主歐陽冶的兒子歐陽劍鋒，未來的歐陽世家家主！
歐陽劍鋒向大門處瞥了瞥，一邊喝著水邊問道，「今天是多少個？」
「一、二……二十、二十一，今天有二十一個被逐出府。加起來，有兩百多個了吧？」
「只多不少。」歐陽劍鋒聽見後說道，「你們知道以往的學徒，叫薛師傅什麼嗎？薛閻王！不過在我看來，恐怕閻王來了，見到薛師傅也要怕的尿褲子！」
「是呀，是呀。這薛師傅實在是太狠了。少爺，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也被薛師傅趕出府，您一定要替我們說話啊~！」
「好說好說！」歐陽劍鋒笑著說道。
「喂，你們看，鐵山那小子又來了！」其中一個人，指了指角落裡面正在擦著汗水的少年，對身邊的人說道。
「都是那小混蛋，也不知偷練了什麼邪功，意念力竟然比咱們還強。自從他來了之後，薛師傅對咱們的要求越來越高，害的我幾次差點被逐出府。」
歐陽劍鋒冷笑的看著角落裡的少年，眼神中儘是蔑視。聽著身邊幾個跟班的話，歐陽劍鋒微微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去教訓教訓他！鬆鬆筋骨~！」
聽見他的話，周圍的幾個人眼睛一亮，立即站起來，跟在歐陽劍鋒的身後，壞笑的朝著角落的少年走了過去。
少年正在用冷水擦著身上的汗，先前用意念之力控制火焰的修煉，讓他渾身被烤的火熱，好在鑄劍法訣運用的越來越嫻熟，用意念之力控制火焰也越發變的容易！
「彭~！」
少年面前的水桶被狠狠踢飛，裡面的涼水濺了他一身。少年微微的皺起眉頭，幾個比他高出許多的人走到他的眼前。
「哎呦~！這是誰放的水桶？想要拌死本少爺啊！」歐陽劍鋒突然大聲喊道。
「鐵山，是不是你把水桶放在這的？」其他幾個跟班，立即質問起那個少年。
他們把少年圍在一角，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不屑與譏諷，看少年時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路邊餓死的野貓。
少年聽見後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幾個人是故意找茬，這種事他經歷了太多，早已習以為常！少年撿起被踢到的水桶，從新打了一桶水，然後來到熔爐旁。
「彭~！」
手中的水桶再次被踢飛，涼水濺在熔爐壁上，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一團團蒸汽也隨之蒸騰。而落到熔爐裡面的木桶，也在瞬間化為灰燼！
歐陽劍鋒走到少年面前，抬手衝著對方就是一記耳光。
「啪~！」
「本少爺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少年的臉上瞬間變的通紅，戀家隱約間能看到幾條紅印，那是手指的印跡。
被打之後，少年踉蹌的退了幾步，卻仍然沒有說話。
周圍人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興致勃勃的看向這邊。見到此景，歐陽劍鋒更感滿足，雙手掐著腰，趾高氣昂的看著少年大聲罵道，「小混蛋，丫鬟生的野種！就你還想當鑄劍師？你沒那個命！」
「對對，趕緊滾回去！」周圍的那些跟班大聲的附和道，「就因為你在，連累的我們經常被薛師傅罵。你又不是學徒，幹嗎來這裡？」
少年淡淡的看著這一切，然後木然的向外走去。
「咦？你小子裝啞巴是吧？」歐陽劍鋒突然衝著瘦弱的少年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少年沒有站穩，直接趴在地上。
「哈哈，大家快來看啊，狗吃屎，狗吃屎~！」聽見他的話，遠處那些看好戲的學徒們也都湊了過來，看著趴在地上少年大笑，眼神中無一不充滿了譏笑、嘲諷與幸災樂禍，沒有人同情！
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無喜無悲、無痛無恨，彷彿周圍的一切，以及在他身上發生的事，都與他無關。少年穿過人群向外走，不時的被推推搡搡，他瘦弱的身體，就好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沒有方向，最後被人推出了兵工廠。
少年在門前站定，拍了拍身上褶皺的衣裳，身後傳來陣陣的哄笑，偶爾夾雜著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
他轉過頭，稚嫩的面孔，漠然的看向大門內，視線在那些嘲笑他、欺負他的人的身上逐一掃過，最終落在歐陽劍鋒的身上。
「為什麼都是同一個父親，我就要備受欺辱？就因為你的母親，是鎮國將軍的女兒。而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府內的下等丫鬟？」
「我會讓你知道，即便是丫鬟的兒子，也能成為鑄兵師。即便是丫鬟的兒子，也會比你強上十倍百倍！」
少年冷漠的看著門內那些還在嬉笑的人，臉上露出了不符合他年紀的冷笑。
在嘲諷中，少年離開了兵工廠，瘦弱孤單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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