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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天下暢行英雄血 第一百三十章 彪悍震場 文 / 風行烈

    第一百三十章彪悍震場

    鑼聲一響,高台上邊橫欄兩旁的青年各自手一抖,落下一幅白底黑字的白卷,正是文試的題目,凝神一看,明晃晃的兩個大字「飲酒」寫在上面。

    一炷香的時間,並不十分寬裕,但也不苛刻。

    「飲酒?」得了題目的眾人紛紛低頭思索,冥思苦想,許多壯漢莽夫抓耳撓腮,狀貌詭異,引得看台下的人一陣陣哄笑捧腹,那些漢子面皮一紅,尷尬地摸摸腦袋,嘿嘿乾笑兩聲,躡手躡腳踱出場子,不做那耍猴戲般丟人現眼的事兒了。

    這一批人下去後,場中只剩下一小半人,不足千計,比起數月之前的煙雨樓文采大會,這場文采比試的人數實在不多。

    此番大會雖號稱文武大會,可畢竟來者以會武在先,基本都是武林人士,除了花字世家的才子佳人,這些粗壯漢子會這些的有幾個?許多武者都只站在一旁看看熱鬧,多數人雖然不是目不識丁,但離風雅二字,卻還差得遠了。

    不少人心中暗罵上三宗那些老不死的好生奸詐,這場比試,完全就是花字世家三代子弟的表演賽嘛!

    不一會兒,花蘆月,花落淵等人,都已經思索完畢,各自下筆有神。花字世家的文學底蘊,的確為當世巔峰,名流志士的數量雖比不得煙雨樓的盛會,質量卻是大大地超過,雲狂四圍瞧了瞧,暗暗讚歎,極短時間內快速提筆的竟然就有十餘人。

    這一場比試,不但比創作的水準,也比時間,誰交得頭卷,印象分絕對可以上升一個台階,當然,交出來的東西不能一塌糊塗才是。

    花秋霜一看到這個題目,心中的得意便全全露在臉上,再也無法掩飾,一張臉笑得春花朵朵開!

    他日前想盡辦法探聽情況,但試題乃本家長老所出,這些人口風都緊得很,根本弄不到任何消息,昨天夜間,只好讓澹台青青隨意擬了幾個題目用作熱手,誰知道竟然就真的對上了號!澹台青青擬的題目是「酒」,而如今的「飲酒」與之並無多大出入,花秋霜昨日所作三首詩中,也唯有這首最讓他滿意。

    看到這個題目後,一旁澹台青青的臉上也湧出層層驚喜之色,在她看來,這狀元之位,已是非花秋霜莫屬。

    花秋霜只覺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幸運,在平日,這種即興創作,他肯定比不上花蘆月,可是如今他卻因為運氣而早有準備,只需推敲推敲,稍作改動便可用,花蘆月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勝過他,至於花落淵,他更沒有放在眼裡。

    想像著自己獲勝的樣子,花秋霜眼睛裡頓時冒出了綠油油的光芒,奮筆疾書,相當快地寫完詩詞,一擱毛筆,急急將懸掛的卷軸取下來,樂呵呵向著台旁的評審處那方走去。

    四座大驚,香燃了尚不到三分之一,他竟然已經作好了?

    花秋霜一個走動,在他旁邊不遠的花蘆月等人便訝異抬頭,心裡都在疑惑暗罵,這是什麼速度!作詩會有這樣快的嗎?他是不是作弊了啊!

    饒是如此,也沒人敢去質疑長老堂對試題的保密工作,只能眼睜睜看著花秋霜一步一步走出去,心裡一陣陣焦急,以花秋霜狐狸般的城府,沒有足夠的奪冠把握,他肯定是不會隨便交上卷軸的,難道他真的靈感大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作出了好詩好詞?

    不光是花落淵等人,連看台最上方的花夢影,還有那一干子坐在旁邊的評委大儒都個個面露驚訝之色,究竟是怎樣的詩啊,這是不是也太扯了些?眾人的注意力當即紛紛凝聚到花秋霜的身上,人人都對他手中的白卷生出了相當濃厚的興趣。

    花秋霜走到賽場盡頭,感覺到四周投射來的目光,心情舒暢大為愉悅,回首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這頭卷……」

    話沒說完,斜裡一個慢條斯理的清越聲音就懶洋洋地打斷了他:「這頭卷,本公子就不客氣地拿下啦!」

    熟悉的語聲從前方傳來,花秋霜臉色一僵,瞳孔驀然皺縮,拿著卷軸的手一抖,險些把卷子落到了地上!就好像突然就從天堂落入了地獄!

    他剛剛走出大片的白綢卷軸,如今才真切地看見,眼前這一排邊的桌椅正中,一個個文學大儒前面,驀地也鑽出一名白衣蒙面,一身氣質絕世出塵的少年,她長身玉立,站得筆直,宛如一棵挺拔卓越的勁松。

    少年修長的雙手捧著一扎白卷,「啪!」地一聲,乾脆利落先他一步放到桌上,一回首,向著花秋霜露出一抹戲謔親切的笑意,黑黝黝的眸子裡滿是輕視與不屑,無聲地嘲笑。卷落桌上,才算交卷,一落定,就是事實了!

    這個能夠把死人氣活,叫聖人抓狂的小子,不是「月言公子」是誰?

    一片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花秋霜腦子裡「轟」地一響,不敢相信地一睜眼睛,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心裡瘋狂地大吼了一聲,該死的混蛋!你是故意的!

    何止是他,所有目睹這經典一瞬的人,都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眾人不約而同渾身冒汗,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連向來冷如寒冰的花夢影此時也被她逗得險些樂翻在椅子上,雙肩不住顫動,掩口悶笑不止,這個小搗蛋鬼還敢不敢再更壞一點?她是不把人氣炸了不罷休啊!

    雲狂,她竟是硬生生趕在了花秋霜前面交上了答卷!

    不早一分不晚半刻,就在花秋霜得意洋洋滿面喜悅地走出來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時候,她笑嘻嘻地鑽出,抬手,放下卷軸,輕描淡寫地給可憐的花秋霜公子潑了一盆冷到不能再冷的水。

    「真是遺憾啊花公子,你好像慢了一步呢,不過千萬別灰心,俗話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下回贏的人說不定就是你啦。」笑嘻嘻地「啪!」一聲,張開銀扇,雲狂道貌岸然地鼓勵他道,滿眼熱情洋溢。

    花秋霜幾乎沒有背過氣去,心中大罵,下次你個大頭鬼!這種機會一輩子也未必能遇到一次,下回還有這次的條件嗎?你這個人神共憤的混蛋怎麼不去死!

    不過她怎麼知道自己作完詩了?難道她還有時間一直盯著自己不成?而且為什麼她人到了自己前面,他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這也太古怪了吧?花秋霜眸光一動,隨即察覺到了許多詭異之處,盯住雲狂手中的卷軸,暗暗想著,這小子是在故意耍人麼?以他之前表現出的自大狂妄,這種事情也未必幹不出來……

    直到此時,安靜的人群這才慢慢反應過來,緊接著全場嘩然,震驚滿座!

    這個少年,這是在光明正大地和當時第一文學大宗上三宗的花字世家叫板啊!這簡直是千百年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兒!番文武比試,大多數人從未想過和上三宗的人馬起衝突,此時,她卻是正面和上三宗的公子衝撞起來,還是硬碰硬地蠻牛撞,太囂張了!實在太囂張了!

    「是他!月言公子!」澹台伊夢在下面摀住嘴巴,頭疼地直跺腳:「那傢伙又在玩什麼鬼把戲!文采比不過人家,搶這個頭卷有什麼用?你就不能安穩一點,別讓人擔心嗎!」

    花落淵和他身邊的澹台璐璐雙雙急得幾乎把頭髮揉成了雞窩!有沒有搞錯?這人怎麼突然就到了那邊呢?他們不過少許因為創作詩詞而走了一會兒神,這個傢伙居然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鑽出去了?老天,她是不是瘋了啊!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三宗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的無禮!

    上三宗明明暗暗的一干人等同樣無法置信地瞪著雲狂,許多已將不滿之色頻頻露在了臉上,心情的差勁可想而知,這一個剛剛出語挑釁大出風頭的少年,如今還真沒人不認識,先是落了上三宗的面子,如今又莫名其妙搶了這個頭卷,明擺了存心擠兌他們,任誰恐怕心情都不會太好。

    「就憑你還交頭卷?哼,不是白卷吧?」花秋霜板著臉冷笑。

    一個坐在雲狂正面的老者也吹鬍子瞪眼睛道:「小子,老夫警告你,這裡可是我宗門的地方,別在這裡胡亂鬧場!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你想清楚,要是現在收手,我宗還可以網開一面。」

    老者的話可以說是眾人的心聲,花秋霜乃花字世家的傑出公子,這樣的才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詩來,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又有多大能耐?眾人一致認為,這個小子多半是故意來搗亂的。

    「笑話,本公子才華蓋世,也會承擔不起?」雲狂對之冷冷一笑,銀扇隨手一揮,囂張地指著花秋霜道:「你的詩詞在哪裡?既然你要先現一現,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把這個打頭陣的機會讓給你,倒要看看你作的是什麼傳世佳作!」

    「真是不知好歹!一會兒看你拿不出東西怎麼辦!」幾個長老低聲慍怒地罵道。

    「哼,本公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才實學!」彷彿沒有聽出雲狂話中的諷刺之意,花秋霜還是冷著面孔,一副自視甚高模樣,眼看著他手中的白卷展開,上面便是一排相當娟秀清爽端正好看的字跡:「春城兒女縱春遊,醉倚層台笑上樓。滿眼落花多少意,若何無個解春愁。」

    一首短小精悍的七言絕句,雖沒有正面寫到飲酒,但意境極為優雅動人,那「醉倚」二字突出了飲酒後的心境,整個詩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愁」意,卻又不顯得太過壓抑,不得不說,花秋霜的詩詞造詣,的確有不凡。

    眾人先是一愣,繼而撫掌驚歎,大聲叫好!一排邊的評委齊齊為之鼓掌三聲,臉露欣慰之色,自家子弟果然沒有給他們丟臉啊,實在太令人意外了,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作出有這等意境的好詩,功力已然不薄。

    「月言公子,輪到你了!你若是存心戲弄我上三宗,那便不要怪我們無情!」花秋霜涼涼提醒道,挑釁地沖雲狂得意冷笑,語聲森寒嚇人。

    「一首小詩,也值得你這般驕傲?我也讓你瞧瞧,什麼叫做大家手筆!」雲狂傲然地淡淡一笑,隨手輕輕一甩,將手中白卷展開,僅僅打開半卷,便讓觀者齊齊一怔,再次陷入了一片震驚之中。

    「這是……畫?」花秋霜怪叫一聲,目光差點兒就此凝固!

    「不錯,就是畫!文試的比拚可沒說不許用畫,難道作畫不也是文學的一種麼?」輕盈的目光隨意掃過緊緊盯住畫卷目光熾熱如獲至寶的十餘名評審,雲狂微微一笑,黑亮眼睛裡的目光卻落到花夢影身上,傳達著言語無法表達的情感。

    夢影哥哥,你看到了嗎?

    這是一幅水墨畫,淡雅動人,意境優美,引人入勝,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帶著一股出塵的氣息。畫捲上,一條大江上接碧空,滾滾而來,氣勢恢宏,江邊坐著一人,墨發長衫,正舉著手,做出一個仰天飲酒的動作,逼真至極,靈動得簡直就像是一個活人!

    整幅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動感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鮮活,幾乎找不出一點兒瑕疵,寥寥數筆,卻將那意境描繪得令人驚歎,儼然一派大家手筆,望一眼,似乎是入了仙境。

    畫上的墨跡還未干,便實實在在說明了,這幅畫的確是剛剛才出爐的,而畫中的那個男子的身影,卻是讓上三宗的眾人一陣眼熟,那是……

    花落淵驀地一轉頭,不敢置信地朝著大看台的中央望去,那裡,花夢影也是一臉震驚之色,薄唇微張,久久不能言語,狂兒,你畫的竟然是我!你竟然能夠那樣真切地將我畫在了紙上,讓人第一眼就能瞧出!原來,你竟然是這般的瞭解我……

    幾名長老顯然也注意到那個人物,老眼裡存著深深的驚歎駭然,畫中的人物明明就沒有五官相貌,她是如何做到的?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髓相似麼?真個兒鬼斧神工!她難道達到了畫中神匠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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