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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來乍到 第四章 軍爺姓冉 文 / 深悟不空

    第四章軍爺姓冉()

    「噢,是你要搭車去長安?」

    一身勁裝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胡戈,渾身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息。儘管王老實一家不分老幼都稱他為軍爺,可胡戈明顯感覺此人的氣質與他見過的共和**人有所不同,卻又一時說不上來。哥哥和教官身上給人一種很親和的感覺,而此人單只眼神似乎就已將他的身體刺穿。

    為何在這世外桃源般的村莊中會有如此氣質的軍人?儘管胡戈心裡打著問號,但絲毫不妨礙他上前一步,拜謝了此人探病贈藥之恩。

    「我姓冉,你可以和他們一樣喊我軍爺,好了,上我的車,路上聊聊!」還沒等胡戈反應過來他便矯健的跳上馬車。

    「公子,請!」趕車的車伕一副不亢不卑的表情,客氣的催促著這位正站在馬車旁發呆的搭車客。

    胡戈顧不得多想也跟著上了馬車,車隊很默契的同時發動,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胡戈通過車窗看到這列車隊並無人指揮,卻井然有序地沿著土路行進,他感覺這些人應該是過慣了集體生活之人,看他們行動齊整有序,而且個個英氣外露,絕不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可以驅使的,憑著往日裡混論壇所得到的信息,胡戈心裡對這些人的身份已經猜得**不離十。

    看到胡戈臉上的驚訝,冉姓男子嘴角輕微上浮,卻並沒有說話。

    「元從禁軍,果然名不虛傳!」胡戈情不自禁的讚道。

    「軍人令行禁止,此乃本分,當不得一讚!」中年軍人的回答仍帶著一絲考校的意味。

    「軍人如此理所當然,可退役多年的軍人還能如此,卻不得不讓人讚歎!」胡戈何嘗不知這位軍爺心中所想,他也越來越對中年男子的身份好奇起來。

    唐朝初年,隨著戰火漸漸平息,李家從太原帶出的三萬起家部隊開始分批退役,李淵就在關中這片土地肥沃之處劃定田地,讓這些跟隨他東征西戰的開國功臣們以安享太平,自此有大批兵卒與關中百姓雜居,雖然這事情鬧得動靜很大,可是在這消息流通並不便利的時代,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者,外人很難得知內情。

    按道理說,退役返家的軍卒大多應該是老弱之輩,但是現在大路上的這隊人馬顯然不像,特別是身邊這位軍爺。

    從他們身上所流露出的那種彪悍的氣質簡直比正規軍還正規軍。

    難道永興村有皇家的產業,所以派禁軍值守?不對呀,倘若村裡有皇莊,嘴快的草兒不會不告訴他。更何況這隊士卒雖不輸於精銳,可身上的衣甲多有破敗,咋一看彷彿剛從戰場上下來似的,就在剛才上車時細心的胡戈還觀察到車伕的衣領上還帶有發黃的血跡,怎麼看都不像理應衣甲鮮明的現役禁軍。

    「猜得不錯,這麼說來你是關中人氏?」中年男子證實了胡戈的猜測,看得出來他也同樣對胡戈很感興趣。

    「興許是吧,我自幼隨著師父四海為家,訪遍華夏名山大川,他老人家只說受人之托將我撫養成人,傳授我知識,告訴我姓名,其他我一無所知,現在我連他老人家身處何方都不知道。」每個穿越者都得給自己編段身世,胡戈也不例外。

    「也是個苦命人,能看出我們的來歷,倒也不凡!不知此去長安有何打算?」隋末唐初之時,華夏大地征戰不休,破家流浪之人多不勝數,所以中年男子沒有糾纏於胡戈的過去,接著問起了他的下一步打算。

    「為錢!」胡戈毫不隱瞞的回答道。他曾向王老實一家人許下諾言,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他們的救護之恩,更何況他作為一名炎黃子孫,現在國家有難,他無論如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他需要本錢,來應付眼前的這場在唐初歷史上造成危害極大的旱災加蝗災。

    「為錢?哈哈,長安雖說遍地黃金,可也不是那麼好撿的!」十個軍人有十一個喜歡爽爽快快的人,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我有一物,請將軍為我鑒賞一番,看其價值幾何!」胡戈打心眼裡對軍人有種天生的欽敬感,所以並不準備對中年男子隱瞞此行的目的。

    「什麼將軍不將軍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還是喊我軍爺吧,什麼好寶貝,讓我也開開眼吧!」聽到胡戈喊他將軍,中年男子一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表情,接過胡戈的話題,將心底的酸楚悄悄帶過。

    「此是何物?我在皇……哈哈,皇帝家也未成見過如此純淨透明之瓶,以如此名貴之瓶裝之,此內物事似乎更佳?」中年男子對眼前這位年輕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投契,所以在遲疑了片刻之後並未隱瞞自己的經歷。

    「此乃師父臨走前留與我的寶物,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我也不會將其賣出。」當你種下第一個謊言後,就不得不種下更多的謊言來為它遮擋,以防止被人窺得真相。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因為剛剛身邊之人對他毫無隱瞞。

    「為什麼要上我車,還將此寶露出,須不聞,匹夫無罪,懷玉其罪?此車內僅你我二人,你不怕我奪寶殺人?」中年男子一邊把玩著手中比名貴之極的水晶杯還要透明清澈的寶瓶,一邊對著胡戈打趣道。看來他不是個循規蹈矩、不知幽默感為何物的教條軍人。

    「如果到了連軍人都不可以信賴之時,也許離亡國之日就不遠了!照我看,我大唐國運昌隆,起碼還有三五百年的氣數!」見軍爺調笑自己,胡戈知道剛才自己心中不暢已經表現在了臉上。古人講究喜怒不形於色,看來自己還差得遠啊。

    「哈哈,你小子還真是大膽妄言,哪個不說我朝萬歲萬萬歲,你卻說三五百年,不過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話還沒說完,中年男子一掌已經拍在胡戈腿上,直讓他半身頓失感覺。

    「軍爺,不如一品此物?」終是心中有愧的胡戈將瓶蓋扭開,這樣也算是對自己不得不撒謊做出的補償。

    「你不是要賣此物嗎,我吃了你還怎麼賣?」軍爺盯著胡戈眼睛發問道,好像要看穿胡戈的心中所想。

    「賣瓶足以!」並無害人、巴結之意的胡戈迎著軍爺的目光回答道。

    「嘿嘿,好,那我就嘗嘗……」軍爺眼中的利芒一閃而逝,狡黠的笑容似乎略帶歉意,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挑起一整塊腐乳便往口中送去。

    「軍爺,不是這般吃法……」胡戈連忙阻止道,可惜軍爺速度太快,已經整塊吃下。

    「哈哈,這不是用菽乳(古代豆腐的叫法)做成的那什麼嗎?我從前吃御宴的時候吃過,這味道竟然比貢品還要好!」可能是不經常吃,軍爺顯然忘記了此物的名稱。

    「此物叫做腐乳,我就會做,可是不一定有這瓶裡的好吃!」此物本是帶回家孝敬母親的,雖然不值幾個錢,可也是為人子女的一片心意,再以後只能靠哥哥親手做來孝敬母親了,想到此處,胡戈心中又是一陣針扎。

    「和看得像命一樣的人分別,很痛,但你是個男人,既然是個男人,就算你有時候想哭,也只得挺著胸膛微笑!」軍爺以為胡戈想起了他的師父,可這段話正中了後者的心窩。

    雖然不在一個時空,但我們都活著,只不過不能見面而已。哥哥會替我盡孝的,你們都要好好活!胡戈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如此這般告誡著自己,軍爺的話很顯然觸動了他。

    是啊!

    男人,就是有時候想哭,卻只能微笑的動物。

    「軍爺,取個瓷瓶裝下吧,此物吃飯時品嚐味道更佳。」胡戈的聲調澀澀的。

    「睡會吧,到了長安我喊你!」軍爺歎了口氣,不知眼前這番情景讓他聯想到了什麼,靠著車廂閉目養神起來。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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