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老鳥中的菜鳥 第七十七章 滅頂之災(二) 文 / 兔年猴時的小豬
第七十七章滅頂之災（二）
徐睿來到張家屯的時候比鐵柱遲了十分鐘，站在張家屯的屯子口，回想起往常鄉親們前來驅寒溫暖的場景，再看看眼前的景象。一時間徐睿呆呆的站在原地，腦中只剩下鄉親們往常的音容笑貌。
此刻的張家屯早已經是一片火海，嚎啕大哭聲反而給人感覺死一般的寂靜。
僵硬的轉頭，看向那唯一傳來哭聲的方向，那人卻是鐵柱。
鐵柱雙腳跪地，臉上早已經被燻黑一片，淚水如泉湧般不斷流下臉龐，也只有淚水淌過的地方才能看見一絲肉色了。
一個同樣燻黑的身影被鐵柱摟在懷中，雖然看不清，但是徐睿知道，這人是王大娘！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游擊隊不是有幾十號人嗎？就算敵人上百，以游擊隊憑借地勢的優勢，怎麼可能讓張家屯輕易被覆滅？而且就算是敵人上百，以游擊隊剛剛繳獲來的槍支彈藥，如果再分配給鄉親們的話，就算日本人有幾百號人，也不可能出現如此全滅的情況！難道是游擊隊放棄了張家屯嗎？」徐睿想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方圓幾十里根本就沒有日本人的大部隊。而且張家屯只是個村莊，日本人就算要回來報復，也不可能派太多人過來才是。可是眼前的情況，很明顯的，張家屯完全是遭到了屠殺，一面倒的屠殺，也就是說，日本人的人數完全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雙腿如鉛注般沉重，僵硬的轉身並來到鐵柱的身旁，雖然不想打擾對方，但是徐睿需要知道真相！
「鐵柱，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徐睿的喉嚨有些乾澀。
轉頭看了看徐睿一眼，鐵柱的雙眼已經明顯的紅腫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鐵柱雖然看起來憨厚，但是他的承受能力卻是超乎常人的強，就連上次被子彈打傷，甚至是徐睿幫他取子彈，鐵柱都沒有流下哪怕是一滴眼淚，可是今天，王大娘死了，鐵柱哭的像個小孩。
鐵柱張了張嘴，他的聲音已經啞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說一句話。
雙眼微微泛紅，徐睿努力不想讓自己的眼淚滴下來，對於張家屯的村民，徐睿並沒有太深的感情，畢竟才認識沒多久，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流淌而下的淚水。
沒有再詢問鐵柱，徐睿轉身走進了張家屯。
周圍全是被火焰吞噬的房屋，一卷卷濃煙席捲天空，看著那一個個躺在地上的屍體，徐睿的腦中不斷浮現著關於他們的種種。
這是李大娘，上次還給我送過雞蛋。
這是陳大叔，上次還誇我有出息。
一個人躺在地上，他的胸口處中了很多槍，鮮血已經漸漸凝固。
這個人是劉強，那個經常找小梅挑戰的游擊隊隊員，他的槍法很不錯，徐睿也是見過的，幾個小時以前，這個人還活生生的找過小梅，可是此刻他的屍體已經漸漸冰涼。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從徐睿的眼前劃過，有很多他都是見過的。還有一些已經被燒成了焦炭，完全看不出原樣了。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壯漢出現在了徐睿的眼前，他叫張明春，游擊隊的隊長，他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到死都無法瞑目。
張明春的身旁有一個女人，他叫春蘭，那個勇敢的女孩兒，可是現在的他已經香消玉殞，也許是張明春認為春蘭很厲害，又或許是想保護對方，但是不管怎麼樣，她死了，和張明春一樣是被槍打死的。
回想起與春蘭的種種，徐睿的眼淚朦朧了雙眼，這個女孩兒在徐睿的心中雖然還及不上鐵柱三人的位置，但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蹲下身子，伸手撫過張明春的雙眼，既然人已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後來人吧。
取下春蘭受傷的鐲子，雖然不知道這鐲子是什麼材料的，但是從今天起，它將會伴隨著徐睿，以便讓在天的春蘭看著自己如何為她報仇！
死死的握住手中的鐲子，徐睿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走來，看著地上的一具具的屍體，雖然屍體很多，卻還是有些徐睿沒有找到，比如二老，比如剛來時遇到的小翠，比如小梅的父母。
要不是任務已經完全變成了灰白色，恐怕徐睿還抱著一絲他們能夠活下來的希望，但是此刻的他卻沒有絲毫的信心，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幻想罷了，恐怕就連山上幹活的那些相親都已經被日本人打死，畢竟任務灰白，也就是說自己連拯救百分之一相親都沒有辦到，自己身邊有小梅鐵柱和二丫沒死，屯子裡也就幾百號人，如果真還有別人沒死的話，加上鐵柱三人，恐怕就能湊齊百分之一，可是任務已經完全宣告失敗，那就是說活下來的人不足百分之一。所以很顯然的，恐怕唯一倖存下來的也就只有自己四個人而已。
看著那些不斷燃燒的房屋，徐睿抿了抿嘴，他知道，有很多的鄉親恐怕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日本人的屍體一個也沒有，原本屬於游擊隊的武器也是消失不見，很顯然都被其他日本人給處理掉了。
二丫和小梅不久後也是回到了張家屯，看著眼前的場景，二人近乎暈厥，瘋一般的搜尋著自己最為關心的人，可是最後的結果卻讓人失望。
「不會的，他們肯定是找地方躲了起來！」二丫和小梅的心中都是這般的安慰著自己，其實他們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一直到了傍晚，二丫，小梅和鐵柱三人才平靜了些。
四人一起，連夜是把鄉親們的屍體埋了起來，雖然挖了一個晚上，但總算還是讓鄉親們入土為安了。
清晨，站在鄉親們下葬的地方，鐵柱一直發著呆，小梅和二丫以淚洗面，至於徐睿，他也是沉默的靠在一棵大樹上。
「日本人，天殺的日本人，俺要報仇，俺要報仇！」
突然間，小梅的聲音帶著嗚咽以及堅定，劃破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