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6 蒼白森林 act.14 生與死 文 / 月上銀狐

    三年前——

    幽蘭之翼總部－納布拉斯卡藍寶石東區

    我和相依為命的姐姐兩個來到這裡，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

    位於美國的納布拉斯卡平原擁有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在其正中央則有一個覆蓋著大面積結界的區域。那便是幽蘭之翼和幽蘭王冠的所在地，擁有數千年歷史的魔法古都——納布拉斯卡藍寶石。

    這是一個以盛產藍寶石聞名的有著悠久歷史的城市，從幾千年前梵蒂岡主教想要推翻天空之城的魔法皇帝們時它就已經很繁華了。雖然如今的面積只有曾經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在城市的中心仍能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巨大藍寶石雕塑。

    這個雕塑所雕琢的人物，正是當年幫助過魔法皇帝們的四大公爵之一的幽蘭·拉格納斯。

    他威儀而又莊嚴的在城市的中心站立了上千年。目睹了這座曾經聞名一時的魔法都市的繁華和今日的衰敗。

    而同樣在這樣一個充滿著歲月痕跡的地方，卻擁有著無法比擬的大自然美景。

    開滿城外草原上的藍色妖姬鮮艷而又華麗的綿延了數公里——這正是美國最大的藍色妖姬產地之一。每年花季一眼望去全部都是湛藍色的光輝，令人止不住的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有傳說說這些美麗的花兒們是幽蘭·拉格納斯在數千年為了心愛的妻子而種下的。

    如今的納布拉斯卡藍寶石卻分為了兩半，東區以美麗的藍色妖姬為特色，而西區則是以魔法力量充沛的藍寶石為特色。

    一年前，我們的父母被自己的好友所出賣，最終被害死。我和姐姐害怕同樣身為魔法師的身份暴露而逃到了這裡，我懷著滿腔的憤怒和復仇的想法加入了位於西區的幽蘭王冠。原本憑借姐姐出色的天賦和能力想要在高手雲集的幽蘭王冠裡混出個名堂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她沒有，她去了東區的幽蘭之翼——一個由沒有任何魔力的普通女孩子所帶領的公會。

    我為西部的藍寶石所折服，為廣場中央幽蘭·拉格納斯氣派的雕像所折服，為一個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頂級公會的一員而期盼著。然而和我不同，姐姐並不喜歡西區。她更喜歡開滿藍色妖姬的東區，當然了，這其中一個理由便是她擁有著和大自然溝通的能力。

    如同我所預料的一樣，姐姐很快在幽蘭之翼就很有名了，而我則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法師，在這樣一個競爭激烈的大公會裡，經常會被一些人欺負。每次當我哭泣的時候姐姐總是會為我出頭，教訓教訓那些不知好歹的魔法師們。呵呵，所以同樣也是不久之後，姐姐的名字連幽蘭王冠也都差不多家喻戶曉了。

    然而，就是這樣的姐姐。卻在三年前的一個下午離開了。

    「尤菲，我覺得這裡不適合我。我不是說瑪麗亞的能力，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好討厭。花兒們每天都會和我抱怨那些令人痛心的事情。身為一個魔法師，身為一個比普通人要厲害那麼一點的人，難道就不應該做些什麼嗎？」

    「這又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至於那麼憤青嗎。」

    「你錯了，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得過且過，那這個世界還怎麼發展？我要找到讓這個腐朽的世界，讓這個腐朽的機器繼續運轉起來的辦法！就像魔法皇帝們將我們人類從神明的手裡擺脫了出去那樣！」

    她激動的說道，眼中是無限的嚮往。

    「呼，你還是好好考慮下吧，最近我們這裡一直能聽到你的消息呢。」

    「你們那裡？那些傢伙，只知道以強凌弱有什麼用？倒是你，依你的性格實在覺得應該跟著瑪麗亞比較好，那孩子即溫柔又體貼，簡直和你一一模一樣呢~」她笑著，用那標誌性的陽光壞笑。

    「不要，我要變強！不能總是跟在姐姐身後，撒嬌依賴著你了！」像是對自己立下了一個宣言一般，我大聲的說道。

    「呵呵，好樣的！我們傑西卡家族的女人是不會這麼容易就屈服的。」她微微有些驚訝，道。

    可是，也正是在說完這句話的第二天，姐姐就離開了。

    只是簡單的讓她們公會的人來通知我，說是要找到能夠讓世界走上正軌的方法。而對於我，僅僅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加油。

    她就這樣走了。

    一走，便是三年。

    看不到淚如雨下的我，她就這麼丟下我走了。也許是我的任性使她厭煩了吧，我不知道，對於我來說這是殘酷的三年。

    三年裡，我為了實現當年自己的諾言，我嘗試著改變。從一個不太愛說話的鄉村小丫頭變成了一個惡毒而又凶悍的潑婦，變成了一個在公會裡沒人敢接近我沒人敢和我說話的怪人。因為這樣，我總是獨身一人。又因為這樣，我才能每天都記起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

    當然了，在魔法方面我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去年的魔法評議會上，我將一個午後森林的小女生給打敗了。她很強，無論是魔法還是心靈。

    我切實的感覺到了她的心靈要比我強了不止百倍千倍，雖然是我贏了。

    這三年裡，我總是在想，那個不辭而別的你現在會在哪裡呢？為什麼不能給我打一個電話呢？姐姐喲，知不知道我最希望看到我獲勝的就是你啊。

    而就當我這麼期盼著的時候，你卻又出現了。

    以一個敵對者的姿態。

    也許，世界上本沒有那麼多對與錯，有的只是曾經和未來。我們的曾經是那麼的美好，可惜我們的未來注定是悲劇——就在三年前你離開之後。

    也許這一次……我本就沒想過能贏你吧……

    只是，純粹的不願再這麼孤獨下去了吧……

    亞尼桑姐姐……

    …………

    這場風暴和前面早田康介的蒼白巨刺都是史無前列的壯觀。

    過了許久，狂亂的風暴終於停下了。原本樹立與地面桑的蒼白巨刺已經全部都被這場風暴壓碎了，壓成了蒼白色的粉末鋪在了地面上。周圍直徑幾百米的距離裡，已經全部都被夷為了平地。

    「……」谷川慎二看著這一切，不禁有些神傷，一個強大魔法師的殞落，無論是誰都會心痛的——況且這個還是亞尼桑的親妹妹。

    如同預想中的一樣，他們五個人毫髮無傷——這都要歸功於喬伊的魔法。

    而不遠處，綠色的光芒早已散去。原先站在法陣中那個吟唱著禱文的美麗身影再也散發不出光芒了。她正被數根尖利的蒼白色尖刺貫穿，將她以站立的方式釘在了地面上——早田康介在風暴中對尤菲發動了攻擊。

    「……」亞尼桑像瘋了一般衝到了尤菲的身邊，「尤菲！！尤菲！！！」

    「……，姐姐……」尤菲微睜著眼睛，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了，現在能站著也全靠這些尖刺的『功勞』了。

    「尤菲……我的好尤菲……求求你，告訴我這只是你用的一個魔法好嗎？求求你……」看著妹妹體內貫穿而出的巨大尖刺，亞尼桑此刻甚至不知道該去抱她還是去把她從刺上拿下來。

    「姐姐……如果……知道有今天的話，你還會走嗎？……三年前……」尤菲·傑西卡虛弱的問道。

    「對不起……姐姐不走了！姐姐一定不會再離開了，姐姐錯了姐姐知道錯了！所以……」亞尼桑跪了下來，眼淚和抽泣將使她無法講出一句連貫的話，「所以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真好……真希望……時間……能夠倒流……這樣的話…………」

    ……

    尤菲最終沒能將這句話說完，她臉上只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安靜的看著亞尼桑。

    安靜的……

    『姐姐，你還能聽到花兒們的歌聲麼？你還聽到綠草們的讚美麼？他們在述說著，曾經有一個快樂的姐姐，一個善良的姐姐……』

    「啊啊啊啊！！」亞尼桑再也沒能忍住，看著依舊烏雲密佈的天空吼道，「為什麼啊啊啊！！」

    「亞尼桑……」谷川慎二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可是以他的立場來看，早田並沒有錯。一面是失去妹妹的心愛的人，一面是剷除了敵人的隊友。他只能呢喃著那個皮膚黝黑的少女的名字，在背後默默的注視著她而已。

    時間有時候並不能帶來幸福，它帶來的更多其實是悲傷。有的人停下了，有的人還在走。因為時間還在走，所以當那些人看到已經停下的人時，總是會充滿著悲傷。

    生與死，只在轉瞬之間。如果三年前亞尼桑沒有離開幽蘭之翼，如果今天她不是作為死神眾的一員而來到這裡，那結果會是什麼呢？

    至少，尤菲不會變成孤身一人。

    活著的時候，尤菲為了要強而被旁人懼怕。現在，更是沒人有能夠再次接近她了。因為她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去了一個只有神才知道的世界。

    因為沒有了森林的遮擋，大雨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亞尼桑的身上，她就這樣靜靜的跪在尤菲的身前，靜靜的看著依然還是在微笑的尤菲。這個溫暖的笑容讓她彷彿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總喜歡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在藍色妖姬叢裡玩耍的妹妹。

    時間，真是彈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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