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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四章 乃敢與君絕 文 / 花清晨

    第十四章乃敢與君絕()

    晚宴,將設在御花園裡。

    一整個下午,我則被那群皇帝的女人和「微臣」的女人給包圍著,說是我的髮型獨特,眼影顏色好看,一個個嬌聲嗲氣的在我耳邊轟炸著,要我教她們怎麼弄?

    太陽穴的青筋持續暴跳中……

    夏惜梅,莊妃,景妃,難怪這三個女人能被封為妃子,至始至終,她們三人除了剛開始時對我的諸多誇讚,之後便坐在御花園的亭中淺品清茶,淡然的看著我被那群女人圍攻。

    我得已解放,是因白映雪的到來。

    她今天是一襲桃紅色的宮裝,裡層春衫,袖口窄窄的,式樣時新,配著修長及地的百褶裙,裙擺處鑲著各色的寶石珠花,將她的溫婉,嬌柔展露無遺。

    我不得不承認她很懂得穿衣服。如果身在現代,肯定是個摩登女郎。

    除了因夏之洛的記憶外,本身我是不排斥她的。但是經過上次在「惜墨」發現上官尋為她畫的畫之後,只要想到自己因為她無緣無故受了半個月的傷,我就無法神色安然地與她相處。

    或許是我的小心眼和不大度吧,畢竟我只是個小女人而已。

    終於,我找了個以尿急為由的爛藉口得以脫身。

    一個人像一縷遊魂一樣在這綠柳成蔭,繁花似錦的御花園中遊蕩。

    眼中這諸多美麗嬌艷的花,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百花爭艷。聯想到剛才的那群女人,若是用花來比喻她們,真是糟蹋了眼前這些生命力正旺的花朵。

    最吸引我的是不遠處一大叢一大從的垂絲海棠。

    第一次見到這種花,還是上初中時,老媽帶著我去公園欣賞看到,那時正逢公園舉辦海棠花節。

    繁花滿樹,花朵懸垂,紅艷嬌柔,隨風輕曳,綽約多姿,婉如彤雲密佈,真是讓人心神陶醉,歎為觀止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古代的原因,感覺自己變得猶如詩人一般的多愁善感,腦中不禁想起了宋朝劉子翠所詠的海棠詩,嘴中也不自覺地念出:

    幽姿淑態弄春晴,

    梅借風流柳借輕,

    幾經夜雨香尤在,

    染盡胭脂畫不成。

    正想接著再念李清照的,卻被突然傳來的一聲「好詩」給打斷了。

    我回過頭轉向來人,只見是一個單眼皮,白白淨淨,長相一般般,卻非常年輕的男生立於身後,身著方心曲領,皂緣中衣,外層絳紗袍的官服。

    而對於古代官服具體是幾品對幾品,我是看不出。

    這個人整體看上去,給我感覺還算不錯,原因他有一雙我比較喜歡的單眼皮。

    我微微蹙了蹙眉,雖然相對比較喜歡單眼皮的男生,但是對於他這種不生不熟,貌似隨意搭訕的行為,稍有不滿,於是冷冷地吐了兩個字:「有事?」

    卻見他年輕的面龐微微泛紅,有點緊張而又謙謙有禮地答道:「這位姑娘,恕在下唐突了。在下只不過……只不過是比較欣賞姑娘的才華而已。」

    「姑娘?!呵呵,這宮裡多的是妃嬪美人和宮女,可是如你口中所述的姑娘卻是少之又少。」聽到他喚的那聲姑娘,我突然覺得好笑,呵呵,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古代,這還是頭一次聽人家這麼叫我。姑娘?

    「呃?我……我……恕在下拙口鈍腮。」

    這位年輕的小男生貌似很害羞,一副情蔻初開的樣子,相來也是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花神祭吧,面對姑娘家緊張的都不知道如何作答,若是真遇上心儀的姑娘,恐怕還不知道如何表達呢。

    看他這副呆呆的表情,煞是可愛,先前的一絲不快,頓時煙霄雲散。

    「謝謝你的讚譽。哪裡稱得上什麼才華,只不過是因景生情,突發而感,隨口胡謅了幾句而已。」恬不知恥的盜用了古人的名作來充作自己的佳作,之前的一絲絲羞愧之意,卻在聽了他的讚賞之下而變的美滋滋的。

    「呃?只是如此隨口念了幾句,就能將海棠花的神髓形容的如此貼切,姑娘的才華真是讓人欽佩了。」

    呵呵,這種被人讚譽,飄飄欲仙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我衝他微微一笑,小男生的臉又稍稍紅了一些,然後居然做起了自我介紹:

    「在下朱遠山,是今年科舉新晉的榜眼。恕在下冒昧地問一句姑娘芳名?」

    「朱榜眼,開心鬼?哈哈,朱榜眼,開心鬼?哈哈哈……」我一聽他姓朱,還是個榜眼,立刻想到了黃百鳴演的<開心鬼>,正好黃百鳴也是個單眼皮,立刻爆笑出來。

    「開心鬼?姑……姑娘,不知在下的名字,有……有什麼地方,能讓姑娘如此嘻笑?」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我強忍著收起笑意,換了副稍微正經的臉孔對他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隨便問人家姑娘家的名字,是件極其不合禮數的事麼?」

    「嗯?恕、恕遠山唐突了!」

    「呵呵--」看他那副呆樣,想著他的名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我還沒有停下地母雞般地笑聲,卻又被一群人的聲音給打斷了。

    「哎,這不是新晉榜眼朱遠山麼?喲,還有瑞王府的瑞王妃也在這?真是湊巧。」

    第二次被人騷擾更為不爽,而且這種聲音還是那麼的討厭。

    我偏頭一看,方才開口的討厭傢伙竟是太子上官允,他身邊還站著上官尋,上官謙,童武,齊威,和三個沒有多大印象的官員。

    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衰到家了,先前好不容易甩掉一群讓人青筋直跳的女人,這會又遇到一群來者不善的男人,這其中還包括了上官尋和上官謙,真是頭大了。

    朱遠山聽到上官允叫我一聲瑞王妃,便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但又很快地向他們和我行了宮禮:「下官參見太子殿下,康王爺,瑞王爺,瑞王妃!」也向另三個官員見了禮,我才想起那三個人,分別是新晉狀元郎、探花郎和刑部尚書單不群。

    而童武,齊威及這三個人也分別給我行了禮。

    見他們都行了禮後,我思索著該不該給他們行禮,因為在我看來,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行禮的必要。

    索性就給上官允一人行禮好了,算你臉比屁股大,誰叫你是太子呢。

    於是我對上官允欠了欠身,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夏之洛見過太子殿下。」

    上官允驀地似笑非笑,陰陰地開了口:「適才不知是什麼事讓瑞王妃笑得那麼開心?何妨說來讓我們也聽聽。」

    呵呵!這還真是有點好笑了,為什麼一定偏偏要別人的獨樂樂變成眾樂樂不可?我沒有立刻答理他,就定定的站在他們面前,兩隻眼睛東飄西飄。

    上官尋沒有看我,盯著他的一雙鞋子不知道在看什麼,而上官謙則還是一臉微笑望著我,其他人則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怎麼?許久未見,瑞王妃倒顯些生疏了起來?朱榜眼,你到是給說說看。」上官允見我不應,遂開口問了朱遠山。

    「嗯……回太子殿下,剛才下官只是路過此處,聽見瑞……瑞王妃在此吟詩,忍不住誇讚了一句,之後瑞王妃因什麼而笑,下官也不得而知。」

    朱遠山的這句話引起了他們幾個人莫大的興趣。

    全京城的人都貌似知曉夏之洛屬於不學無術類型的官府千金大小姐,而不似相府的兩位千金,才華橫溢,名滿京城,似乎她只會有事沒事的斗事,以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和折磨人為人生目標。

    但是她究竟有沒有在眾人面前展露過才華?嗯?在我的記憶裡,貌似沒有。

    看到他們幾個人目光全部射向我,我頭頂上立即浮了三道黑線,望了一眼朱遠山,老兄,被你給害死了。

    上官允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真是令人生厭。

    上官謙則是一副興趣高漲地笑容望著我。

    最奇怪的是上官尋那黑亮的雙眸,本來在和鞋子交戰,這會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貌似在說:你會吟詩?

    「哦?!吟詩?呵呵,這麼多年來,我們都不曾欣賞到瑞王妃的文采,能夠得到朱榜眼的讚譽想必是不凡吧?」上官允這句話實帶諷刺。

    一旁的朱遠山不但聽不出來,還好死不死愣頭愣腦地給接了下去:「確是不凡!瑞王妃雖自稱是隨口念的幾句,但下官從未見過有哪位能以隨口之言,便能將眼前海棠花的形、色、貌描繪的如此動人。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幾經夜雨香尤在,染盡胭脂畫不成。尤其是那句梅借風流柳借輕,還有那個染盡胭脂畫不成。不不不,應該--」

    面對他這一長串的當眾稱讚和他們幾個一副像是在聽天方夜譚,眼珠驚地都快掉在地上的樣子,我真的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出口打斷:「好了,多謝朱榜眼的誇讚,夏之洛自認沒有朱榜眼說的那麼神乎其神。恕夏之洛不打擾太子殿下和各位賞花,先行一步。」

    正當欲轉身離去,多久不語的上官謙卻在此時出了聲:「瑞王妃,是害羞了麼?是見了我們這麼多人害羞?還是見了三弟害羞了?」

    望著上官謙那副帶了絲捉弄的微笑,我的嘴是幾度欲張開,終究還是忍住合上了。

    他到底想幹嘛?就算我騙了他我是個男人,但是他也騙了我他的身份和名字,這樣也算扯平了,不管怎樣好歹也算朋友一場,不幫我就算了,居然還扯我後腿?

    瞪了他幾眼,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笑容,真是嘔死了。

    「呵呵,還是二弟最會說笑。我倒把三弟給忘了,想必真是三弟妹見了三弟害羞了。三弟,你到是給說說,三弟妹的文采是不是象朱榜眼說的那麼神乎其神。倘若真是這樣,我還真是想親耳聽聽,親眼見識見識。」

    這個上官允,真是虛偽到家了。

    上官尋卻未答話,只微瞇了眼,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為了那場我苦等了一天的晚宴,不想因為這種變態的氣氛影響我的食慾,不管他要說什麼屁話,我都準備閃人了。

    二度欲轉身離開,卻聽到這位仁兄的聲音了:「嗯,其實我也從未聽她吟過什麼詩,更談不上見識過什麼神乎其神的文采了。或者,適才只是朱榜眼湊巧聽錯了而已,這會讓人見笑了。」

    呵!這真是讓人難堪。難到這輩子夏之洛和他當真八字犯沖?無論是原神還是我這個冒牌的。

    在心中自嘲一番,我抬眼凝望他,對上他晶亮的黑眸,我挑了挑嘴,譏笑道:「適才確實是朱榜眼聽錯了,夏之洛隨口念的那些熟難登大雅之堂。倘若太子殿下和眾位不嫌辱沒了各位清澄之耳,夏之洛願慚愧的一試。」

    未待眾人開口,我便兀自念起我剛才腦中所想到的應景「佳句」:

    「第一首--論<美>

    文學之美,在於使人一頭霧水;

    詩歌之美,在於唆使男女出軌;

    女人之美,在於聰慧的十全十美;

    男人之美,在於說謊說得白日見鬼。」

    現代的皮厚男『淫』們,大凡聽了這最後一句都會大放厥詞。這古代男人的神經不知是否比想像中的還要堅韌頑強?但瞧見那群男人集體臉色猶如黑雲罩面,我輕抬了抬嘴角,目的已經達到,但也不能讓人瞧扁了,未待眾人開口,我便兀自開始念起我能記得的所有出名的情詩:

    「第二首--<摸魚兒>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

    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

    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

    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第三首--<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四首--<離思>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念至此,我頓了頓,眾男人的臉色由之前的黑雲罩頂,轉為驚愕。我對著一臉茫然的上官尋,調笑道:「夫君大人,接下來的第五首<上邪>是為你而念的,你可要聽好了。」

    我清了清嗓音,轉身面向那片似火的海棠花,朗聲念起: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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