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三章 誓言 文 / 跳舞
第二百零三章誓言
我身上的冷汗瞬間就流下來了。
面前這個老傢伙恐怕是全世界最有勢力的黑幫教父了——這個這樣的人，對你說，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我幹掉——這種時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渾身發毛……
老道森滿意的看著我臉上露出的不自然的神色，他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剛才說了兩句話後，老道森的呼吸明顯急促了很多，他休息了幾秒鐘，喘息了一會兒了，終於又張口說道：「陳陽先生，你不用這麼驚奇，事實上，我一直在注意你，自從你說服我的兒子和你結為盟友之後，我就對你產生了興趣。」儘管他的語速很慢，聲音也很輕，說到後面幾個字，他聲音漸漸又微弱了下去，他再次停頓了一下，急促的喘息幾下。好像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消耗掉了他很大的體力一樣。
麥克走上起拍了拍老道森的手，俯下身子低聲道：「父親，我來說吧。」
老道森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麥克轉過頭看著我，微笑道：「陳，事實上，自從上次你說服了我之後，我曾經把你說服我的那番談話和父親詳細的聊過……」
我淡淡一笑：「哦？」
麥克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你知道麼？對於每一個和我們打交道的人，我們都要認真的調查一下，越重要的人，調查的就越仔細，然後再作出一個評估……」
老道森低聲插了一句：「麥克，把那份東西給他看看吧。」
麥克笑了笑，走到牆邊的一副壁畫前，輕輕把那幅壁畫揭開，裡面就露出一個暗格。麥克從裡面取出一份資料，然後遞給我。
我翻開看了看，第一頁就是一張我的照片。
照片應該是我在國內的時候被人偷拍的。我心裡忍不住有些憤怒，但是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發火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看來你們對我確實挺重視。」我冷冷笑道。
隨著我翻開這份資料，我心裡就越發驚訝……
開始的時候，是一些我的個人資料，包括了我的一些重要的經歷——對於這些東西，我倒並不在意，這些東西只要稍微下點功夫，憑借道森家族的勢力，打聽出來倒不是什麼難事，讓我吃驚的是我經歷的每一件重要的事情，比如當初我白手起家時候策劃的幾個小騙局，包括後來加入了陳遠的計劃，打入ibb公司，漢高收購案件，再到後來我回國發展，中間的一些事情，甚至包括了我來美國搶親的一些經過……在這些事情，確切的說是每一件事情記述完畢的結尾部分，都用有一段用黑色字體作出的評價！而這些評價讓我看了之後非常心驚……
二零零四年四月，中國杭州藝美服裝廠詐騙，陳陽獲利五十萬人民幣——家族評價，一次非常簡單有效的騙局，策劃非常巧妙，此人懂得利用人的心理，評價：值得注意！
在這段評價之後，又添加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則是手寫上去的，字體最然有些潦草，但是卻更加讓我吃驚：經過分析，在這場騙局之前，陳陽正面臨一個發展初期缺乏資金的情況，但是他放棄了尋求別人合作的方式，堅持自己一個人獨吞下這塊蛋糕，並且設計了這個冒險的騙局尋求突破。個人評價，此人具有相當的賭徒心理，敢於冒險，同時富有野心！換作是我，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署名：麥克道森。
我臉上的驚訝之情已經表現出來了，接著往下看，則更讓我吃驚……
日本真木公司國際貿易騙局，充分利用國家貿易規則的缺陷大膽佈局，充分調動了可以利用的一切資源，並且大膽的把漢高公司拉下水。最終利用法律漏洞申請破產，佈局合理，對行業規則非常熟悉，佈局過程利用手段控制了對方行動。評價：心理冷靜，善於表演。
而下面麥克道森的評價則比較簡單：狡猾，卑鄙，不擇手段，一個如狐狸一般的高級投機分子。
我漸漸加快了閱讀速度，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則是我最近敲詐了王浩的六億的事件，這次在敘述了事件的結束，下面沒有什麼評價了，只有麥克道森的隨意寫上的一句話：此人極度危險！
「很精彩！」我合上了資料，冷冷道。
麥克道森語氣絲毫不在意：「當然精彩，事實上，我對你進行了充分的研究，我保證我的研究不會比你的死對頭王浩要少！」
我想了想，道：「為什麼只記錄到了我利用王浩炒地皮的機會敲詐他那次的事情？後來我公司的品牌發展，怎麼沒有繼續記錄了？」
麥克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老道森。
老道森睜開眼睛，沉聲道：「那是當時我和麥克有過一次關於對你的爭吵。」
「哦？爭吵？」
「是的。」麥克忽然笑道：「一次關於你的爭吵！我認為反正現在你已經在這裡了，所以沒有必要對你隱瞞。」他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笑道：「那是一次關於如何對待我們和你的關係這個問題的爭吵。」
我覺得嘴巴裡面有些發苦，艱難道：「你們之間有分歧？」
麥克點點頭，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事實上，經過對你研究，我父親認為，你不是一個恰當的合作者！而是一個正在拙見崛起的未來的潛在威脅！」
我控制不住的放聲大笑，我這笑聲一半是真的，另外一半則是裝出來的。
「威脅？」我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往黑幫上發展！我只是一個商人，賺錢是我的第一目的！」
麥克臉色平靜，看著我，沒有說話。
老道森忽然開口低聲道：「陳陽先生，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什麼？」
老道森深深吸了口氣：「正如你說的，你是一個商人，那麼我們就打個比方來說……」他停頓了一下，換了口氣，繼續道：「假如你手裡有個大項目，這個項目如果成功了就能帶給你很大的利潤，而如果失敗了就會讓你完蛋——這個時候，如果你需要找一個合夥人，你會選擇一個什麼樣的合夥人呢？一個聽話的，踏實的，忠厚老實的，便於你控制的傢伙？還是一個野心勃勃，心裡有自己的目的，不安於現狀的人？」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老道森的意思，歎了口氣，道：「我當然選一個便於自己控制的人！」
老道森淡淡一笑：「這就是了！那麼，你認為你自己是一個容易被人控制的人麼？」
我苦笑了笑，但還是回答道：「好像不是！」
「不錯！」老道森的聲音微弱，但是卻不容置疑：「所以，在對你進行了大量分析之後，我認為你是一個危險人物，和你合作是一件帶著不確定危險的事情。你不會是一個聽話的合作夥伴！而問題在於，你已經和我們有了很深的合作，而你掌握了很多我們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和一個像你這麼危險的人合作，我認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勉強一笑：「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老道森笑了笑，他的笑容非常虛弱，但是眼睛卻非常有神：「你不用謙虛，你是我見過的在才能上僅次於麥克的年輕人。」
我輕輕歎了口氣，看了看麥克，道：「那麼你呢？你和你父親的意見有分歧，是麼？」
「是的！」麥克淡淡道：「我父親的意思是，立刻想辦法把我幹掉，然後把我們之間的聯繫線路全部掐斷！收回我們給你所有資金！所以這份資料上根本沒有對你後來的事情的記錄了——當時父親已經決定那麼做了，所以他認為沒有必要繼續對你觀察了……」
「可是你反對，是麼？」我淡淡道。
「我不完全反對，但是我願意賭一賭！」麥克淺淺的笑了笑：「事實上，認為你是一個危險的傢伙，這點上我和父親意見一致！我們都認為把家族的大筆資金交給你打理，實在不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情！而且目前我們的處境艱難，而你又不是一個什麼忠心耿耿的人……但是我仍然堅持繼續和你合作！」
我心裡一動，暗暗冷笑：來了！
我忽然意識到，麥克和老道森這番談話，其實就是在收買人心！或者不能說收買，而是震懾我！軟硬兼施的手段下，以求達到讓我今後不敢背叛他們的目的！他們是想用這種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的方法穩住我！
果然，麥克繼續道：「事實上，我對你除了警惕之外，更多的是欣賞！你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而且遠遠比我開始想像中更加出色！坦率說，當時和你結盟的時候，我雖然已經覺得你不簡單，但還是低估了你！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每一次對你的評價，都會提高很多！雖然父親認為你不是一個能控制得了的夥伴，但是我更願意和你合作！而不是和你為敵！把你這麼一個出色的人幹掉，不如和你做朋友，那對我們都有利！」
我淡淡加了一句：「還有一點你沒有說——你雖然覺得我不錯，但是你對你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你認為你能壓得住我，所以才敢堅持和我合作，是麼？」
麥克淺淺一笑，但並沒有否認。
我臉上表情不變，心裡暗暗罵道：靠！典型的美國人的鬼主意！和美國政府一樣，都是胡蘿蔔大棒政策！一邊用胡蘿蔔給點好處，一邊用大棒威脅對方！怎麼美國人都喜歡用這種軟硬兼施的辦法？
我心裡不屑——這種辦法，我們中國人幾百年前的老祖宗就會用了！
既然明白了他們的目的，我心裡就有底了，我笑道：「好吧，既然我現在已經站在這裡了，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你們已經決定繼續和我做朋友而不是敵人了？」
老道森閉上眼睛，淡淡道：「這是麥克的決定，既然我讓他當下任的家長，那麼我尊重他的選擇！」他忽然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道：「但願他沒有選擇錯誤！」
儘管心裡不舒服，但是我沒有說什麼。
麥克笑道：「正像我選擇的那樣，我們決定繼續和你合作，而在目前的這個情況下，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但你卻是我可以信任的人中的一個，所以我才會請你來美國！」
說到這裡，老道森看了麥克一眼，麥克點了點頭，走到老道森的床頭，單膝跪倒，發誓道：「我麥克·裡科爾·法蘭·道森，用家族的榮辱發誓！我和陳陽先生將是最好的夥伴和朋友，在我們之間，絕對不會出現背叛和不忠的事情發生！如果出現那種事情，我將用家族的鮮血來洗清這種恥辱！」
說完，他抓起老道森的手，親吻了一下老道森手上帶著的一個戒指。
麥克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也走到老道森面前，指天發誓道：「我陳陽，以我的人格和名譽氣勢，我將是道森家族最忠心的朋友和夥伴！我將用誠實和信任的態度對待我的盟友！如果違背誓言，我願意用鮮血來洗清這種恥辱！」
說完，老道森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我伸出了手。
我毫不猶豫，俯下身子親吻了一下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老道森歎了口氣：「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希望你們的選擇能給家族帶來希望……」他看了我一眼，加了一句：「也能給我們的朋友帶來好運！」
說完，他費力的舉起手，他的胳膊和手都在顫動，但是仍然把手上的那枚戒指取了下來，鄭重的給麥克道森戴上。
「麥克！」老道森吃力的喘息：「這枚戒指是我們道森家族的信物，現在我把它交給你！連同整個家族！」
做完了這一切，老道森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麥克臉色凝重，拍了拍我，然後我們走出房間。
一路上我還在想剛才的那個誓言。
我相信麥克也絕對不會是那種發個誓就當真的人。我相信一旦將來我們的合作出現了問題，必要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幹掉我！
我當然更加不會把什麼狗屁的發誓當一回事——開玩笑，我可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