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南傾 第九節 交鋒 文 / 莊不周
第九節交鋒
「你說什麼?」裝病的孫權一下子就從榻上蹦下來衝到胡綜面前,身手敏捷之至,哪有一點生病的樣子,他身體向前傾,瞪著眼睛看著額頭沁出細汗的胡綜,用力捏緊了拳頭,彷彿只要胡綜點點頭,他就會一拳揮過去,直接胡綜的下巴打掉一般。
胡綜從驛館一路小跑到這裡,氣都還沒喘勻,心跳得很快,被孫權這副凶樣一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讓開了孫權的攻擊距離,這才撫著「彭彭」狂跳的心口,看著孫權連連點頭。孫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眉頭慢慢的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愣了片刻,慢慢直起了身子,背著手一步步的回到榻上坐下,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他瞟了瞟坐在一旁的徐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徐夫人會意,起身施個禮帶著侍女退了出去,只留在孫權和胡綜。
「偉則,你說公瑾是真要去見劉玄德,還是故意……」他停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但胡綜聽明白了,他連忙說道:「將軍,周公瑾為人大度,雖然與將軍小有誤會,但不至於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我看他的樣子,只怕是真的,將軍如果有所疑慮,何不招魯都督前來一問。」
「子敬?」孫權撲哧一聲笑了,撇了撇嘴,晃了一下身子,一臉的不屑。「子敬身為大都督,不在廬陵防備張郃、黃忠、魏延,卻跑到這裡來,分明是心有異志了。再說他和公瑾是莫逆之交,當初指屯借糧,後來是公瑾薦他來到江東,如今又在這個時候和公瑾一路相伴來到贛南,他當然會幫著公瑾說話。問他,又有什麼用?」
胡綜輕輕的搖了搖頭,深吸了兩口氣,這才細聲慢語的回道:「將軍,魯都督雖然與周公瑾交情深厚,但他為人磊落,與將軍也是多年的君臣,想來不至於誤導將軍。」
孫權偏著頭想了想,也覺得魯肅雖然為人輕傲,卻不是那種小雞肚腸之人,聽聽他的意見也無妨,反正決定權在自己。他打定主意,便讓人去請魯肅。沒多大一會兒,魯肅就趕到他的面前,看了一眼孫權的臉色,躬身下拜。
孫權笑著指了指對面的坐席:「子敬,坐。一路可悶?」
魯肅淡淡一笑:「承將軍過問,路途雖遠,有公瑾相陪,倒也不算閒悶。」
孫權暗自惱怒,臉上卻不動身色,隨口笑道:「也是,公瑾一去許縣三年,想來是見識了不少朝庭的趣事,一路講講,倒是可以消閒。子敬不妨說著與我聽聽,也讓我知道一點公瑾的近況。」
魯肅點點頭,將周瑜給他講的一些事情轉述給孫權,其中講得最多的當然還是今年剛剛發生的事情,曹衝進許縣為丞相請賞,許縣官員辯論該如何封賞丞相大人,天子最後下旨增加曹操的封邑,諸般如何如何,當然其中也夾雜了些孫尚香在城外大營如何打遍全營無敵手的英雄事跡。
魯肅講得挺有興趣,孫權卻聽得沒太大意思,他關心的是周瑜來招撫的事,根本沒什麼心思去聽曹沖如何在許縣挑起大辯論的問題,只是聽到孫尚香的情況時插了兩句嘴。他見魯肅一直不往正題上說,不免有些不快,眼角也慢慢的耷拉了下來,一封不爽的模樣。胡綜在一旁見了,連忙插了一句嘴:「這麼說來,那曹賊雖然沒封成王,但還是得到了天子的許諾,將來如果他再立了大功,豈不是順理成章的封王了?」
孫權一聽就有些不高興,再立大功?來滅我嗎?他瞅了胡綜一眼,正好胡綜也看過來,衝著他使了個眼神。孫權一愣,心中一動,忽然恍然大悟,立刻轉怒為喜。
魯肅見他們二人眉來眼去,又見孫權臉色轉佳,也不再說了。他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將軍,肅蒙將軍看重,委以都督之職駐守廬陵,本當肝腦塗地,誓死報效,奈何最近身體不適,略一思重但頭暈目眩,實在是朽木難堪重任。肅不敢貪權戀位,貽誤將軍大事,敢請辭去都督之職,賦閒養病,等身體有所好轉,再供將軍驅馳。」
孫權歎了口氣,擺擺手說道:「子敬,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既然有病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安心養病,不要擔心這裡的事情,就讓年輕人多擔待一些事,也是好的。」
「謝將軍。」魯肅見孫權應了,不再客套,躬身施了一禮,起身離開。孫權見他出了門,這才收了臉上的惋惜之意,沉了臉,一聲不吭。
「將軍。」胡綜見孫權臉色不好,連忙輕聲喚了一聲,提醒孫權注意正事,不要糾纏於魯肅的事情。「天子受限於曹賊勢力,雖然沒有讓曹賊如願,卻不得不做出讓步,想來是實力不濟的緣故。公瑾此來,招撫之意應該是真的,可能是擔心我們雖然有心報效朝庭卻被劉玄德掣肘,故而才會連同劉玄德一起招撫了。」
孫權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現在不擔心周瑜為難他了,既然周瑜擔負著替天子招攬實力的任務,那麼他就不敢與自己撕破了臉。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藉著這個機會,從朝庭撈到點好處,不管是名還是利,總要賺一點,而如何與劉備相處,如何掙得比劉備還多的利益,這又是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劉備現在只剩下了桂陽、蒼梧、鬱林三郡,其中蒼梧、鬱林還是自己借給他的,只是他現在賴著不還而已。如果一旦結盟,那這兩個郡還要不要?還怎麼要?
「偉則,你看這……」孫權有些遲疑,他又想接受朝庭的招撫,這樣可以不用天天防著曹沖的人馬殺過來,可以放手整頓江東的內務,可是他又擔心接受了朝庭的招撫之後,會從名義上縛住自己的手腳,將來再要有什麼動靜,就會沒有正當的理由。
「將軍,何不看看天子的條件再說?」胡綜考慮了一下說道:「這裡離許縣三千多里,一來一回就是近半年時間,不管怎麼說,對我們來說都可以贏得一點時間。更何況現在是天子有意要招撫我們,我們大可以提出對我們有利的條件來。」
孫權一想,覺得也是。現在只是從魯肅轉述的許縣發生的事來推測天子的意圖,天知道天子究竟有多少誠意,能給出什麼樣的條件,與其在這裡胡猜,不如與周瑜見上一面,然後再看看情況再說,條件合適了,就暫時接受天子的招書,條件不適合,就讓周瑜多跑兩趟也無妨,反正天子有求於已,主動權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明天讓公瑾來見。」孫權擺了擺手,讓胡綜退下,自己坐在那裡又想了想,不免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剛要起身去見徐夫人,徐夫人卻提著裙擺,踩著輕快的步子進來了,一見孫權臉上的笑容,不禁掩著嘴笑了,湊到孫權身邊歪坐在一旁,俏聲笑道:「夫君莫不是又升了官,進了爵了?」
孫權哈哈一笑,伸手將徐夫人攬在懷中,湊過臉去用腮下的紫色鬍鬚在徐夫人如雪的腮邊蹭了蹭,粗硬的鬍鬚在徐夫人的臉上刺出一片艷紅。徐夫人咯咯的笑著,偏過頭躲閃著,用小手擋著孫權的下巴。孫權得意的大笑著:「這次啊,陞官進爵是小事,那些都是虛的,說不定還能撈到點更實惠的。夫人,你不是想要墮森粉嗎,這次我讓曹倉舒給你送一箱來。」
「真的?」徐夫人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當然。」孫權得意的點點頭。
墮林粉是最近在襄陽、成都最暢銷的一種脂粉。巴郡江州縣內有塗山,相傳是大禹的妻子塗山氏的出生地,山上面有祭祀大禹和塗山氏的神廟。在廟旁山腳下有一眼清泉,名叫清水穴,泉水清澈無雜質。巴人用這泉水製作女人搽臉的脂粉,做出來的脂粉細膩、色澤鮮亮,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清香。因為從清水穴向山上看,山勢如一層層下墮,故而清水穴旁的樹林被稱為墮林,這種脂粉也就稱之為墮林粉,當年曾是貢品,深受宮中的妃嬪喜愛。
自從中平六年動亂開始,劉焉佔據益州,墮林粉就再也沒有出過巴郡,江東極為罕見,也只有那些實力雄厚的大族的貴婦,才知道這個墮林粉,而還藏有一餅兩餅的,那更是極為稀有了。孫權當年隨著孫策征戰,也是從被他們掃滅的盛家見過這種墮林粉,僅僅是一小塊而已,被孫策拿給了大喬,大喬天生麗質,再用上這種墮林粉,那種迷人的氣質、淡淡的清香就更是無法言喻,給情竇初開的孫權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一直戀戀不忘。最近曹沖拿下了益州,這種墮林粉也隨之成為襄陽、成都的暢銷品。只是轉銷到江東之後,價格高昂,一餅墮林粉要值一金。孫權勵精圖治,不太喜歡夫人們用這種奢侈品,也只有徐夫人這樣新得孫權寵愛的夫人才有膽量要。
說起來,徐夫人也是個異類,她能得到孫權的寵愛,也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徐夫人的祖父叫徐真,和孫權的父親孫堅關係很好,她的祖母就是孫堅的妹妹,她的父親徐琨和孫權是嫡親的表弟兄,而她就是孫權的表侄女。徐琨因為母親的關係,很受孫堅、孫策的重用,做到平虜將軍,在從討黃祖的時候中流矢而死。孫權因此對徐家很關照,但讓人很想不通的是,他關照得把剛死了老公的徐夫人給娶了,還讓她照顧才年幼失母的孫登,實際上就是讓人獨寵後宮了,孫權的髮妻謝夫人都因此氣死了。
孫權的幾個夫人裡,也只有徐夫人敢向孫權提出要墮林粉。
徐夫人一聽孫權這麼鄭重的許諾,心花怒放,一轉身撲進孫權懷中,兩隻白嫩的手臂環著孫權的脖子,嬌艷的櫻唇重重的在孫權臉上親了一口,笑靨如花。孫權開心的大笑著,瞇著眼睛一手攬住徐夫人的小蠻腰,一手從她的衣襟裡伸了進去,在她渾圓的嬌臀上捻了一捻。徐夫人呻嚀一聲,臉上泛起了一陣嫣紅,軟若無骨的軟倒在孫權懷中……
第二天一早,周瑜跟隨胡綜進了孫權府中,一路上的衛士看到消失了三年的大都督忽然又出現面前,又驚又喜,他們雖然不能離開崗位,卻不妨礙他們用眼神向周瑜表示敬意。孫權的衛士裡有一大部分是當初孫策死的時候周瑜帶著回會稽奔喪的精銳,當時為了向孫權表示自己沒有二心,周瑜將他們留給了孫權,隻身回到自己的駐地。如今他們是孫權帳下的精銳衛士,卻對自己的老上司周瑜念念不忘,三年前周瑜重傷被擒,消息傳到會稽,這些衛士都覺得很悲痛,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見到了周瑜。
周瑜頭上戴著一頂劉氏冠,身上穿著一身純白的深衣,輕薄的絲綢隨著他的走路,飄飄欲飛,再配上他最近越發白淨的面皮和圓潤的臉頰,雖然少了一些英氣,卻越發的俊朗。他面帶微笑的向兩旁衛士頜首示意,一路來到孫權的面前。
孫權看到了那些衛士的眼神,心頭一陣失落,沒想到這些人跟了自己好幾年了,卻還是把周瑜當成他們的上司。他不免有些惱怒,又有些快意。
「公瑾,別來無恙乎?」孫權看著面前負手而立,並不向他施禮的周瑜,擠出一絲笑容,打了個招呼。
「尚可。」周瑜淡淡一笑,伸手從隨從手中接過詔書,托在手裡,垂下眼皮看了一眼手裡的詔書,又看了一眼孫權:「將軍,還是先接了詔書,完了公事,再論私情吧。」
孫權一下子僵住了,他一直盤算著今天要漫天要價來著,根本沒想到詔書這回事。要接詔書,他就得下去跪在周瑜面前,雖然跪的是天子使臣,可是這使臣卻是周瑜,讓他好生不樂意。他愣了一下,扭過頭看了一眼眾人,胡綜、是儀等人都有些為難的互相看了看,卻沒有什麼辦法可想,只得垂了眼皮,假裝沒看到孫權的求助。
周瑜轉過身,面向南方傲然而立,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孫權無奈,只得起身下了台階走到周瑜的面前,撩起衣襟跪倒,一干眾臣依著官職大小,跟著跪在後面,這時周瑜才緩緩展開詔書:「惟建安十七年八月乙酉,皇帝曰……」
周瑜的聲音很平靜,很清亮,聲調雖然不高,卻字字入耳,只是跪在地上的孫權並沒有什麼快意。他倒是越聽越不對味,天子詔書只是說接受他的請降,然後在口頭的誇獎了一番他老子孫堅當年反董的功勞和他老哥孫策反對袁術稱帝的忠心,卻沒有一句提到他的,然後就是讓他為國盡忠,鎮守江東,正式封他為揚州牧,卻沒有升他的爵位,反而倒是有意無意的剝奪了他對交州的佔有權,這哪是招撫啊,這分明是受降啊,而且是戰敗的投降。
孫權感覺不對,跪在後面的眾人也覺得很憋屈,不是招撫嗎,怎麼變成了這事?
好容易等周瑜讀完了詔書,孫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脹得通紅,斜著眼睛看著周瑜:「敢問周大人,這就是天子的詔書?」
周瑜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一面將詔書遞到孫權面前,一面反問道:「將軍是懷疑這封詔書的真假?」
「不是。」孫權一揮手,不接詔書也不理周瑜,自顧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站在蓆子前面,沒有脫鞋卻停住了腳步,扭過頭看著周瑜:「天子是覺得我孫權走投無路了,要搖尾乞憐嗎?」
「此話從何講起。」周瑜揮手斥退了上前想接詔的是儀,手托著詔書笑道:「不是將軍向鎮南將軍請降的嗎?要不然天子怎麼會下詔給你。」
孫權一滯,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派人給曹沖送過請降書,不過使者虞翻到現在還在襄陽跟周群那些人討論天象的事,他也早把這事給忘了,經周瑜這麼一提醒,他才想起來自己貌似是真的請降了。周瑜見他語塞,便又蹙著眉怪道:「難道是鎮南將軍虛報戰功?如此說來,我當回報天子,下詔切責鎮南將軍。」說著,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唉——」孫權見他走得這麼利落,一下子就急了。這周瑜是來招撫的嗎,難道自己會錯意了?他要是回去這麼一說,天子顧然不能把曹沖怎麼樣,可曹沖卻極有可能立刻發兵攻打廬陵,他的親信戰將黃忠、魏延現在可就在長沙郡呢,手下近萬精兵隨時準備動手,只待一紙軍令,估算著時辰,也就是今冬明春的樣子廬陵就有可能失守。
周瑜彷彿沒聽見孫權的叫聲,大步向外走去,孫權急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如何說才好。胡綜一見,連忙小跑著走到周瑜身邊,哈著腰陪著笑連忙拱手:「周大人,周大人,請留步,請留步。」
周瑜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胡綜那張似哭似笑的臉:「偉則,這是何意?鎮南將軍虛報戰功,我可急著要回去覆命,請天子下詔切責於他呢。」
胡綜都快哭了,還切責,別說切責了,天子哪敢切責曹沖,曹沖切責天子還差不多。他顧不得太多,一把揪住周瑜的衣襟:「周大人,莫要著急,將軍還有話要與大人商議。」
「是嗎?」周瑜回頭看了一眼孫權,孫權正在跺腳,一看到周瑜回頭看他,連忙站穩了身子,繃緊了面皮,咳嗽一聲說道:「公瑾,且回轉來,我……我與公瑾再議一番,如何?」
周瑜冷冷的看了他一會,這才轉過身子,慢慢走到孫權的對面,撩起衣襟有條不紊的坐下,也不說話,只等著孫權也坐定了,兩人靜靜的看了半天,周瑜才伸出手,對著階下的眾人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退下吧,我與將軍有話要說。」
「喏!」眾人下意識的躬身施禮,剛轉身要走,忽然想起周瑜現在是朝庭的使臣,不再是大都督了,不免有些尷尬的停住了腳步,不知所措的看著孫權。孫權面色青紅變幻,惡狠狠的瞪了周瑜一眼,這才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公瑾讓你們退下,你們就先下去吧,偉則你們三人留下。」
眾人鬆了一口氣,依次退下。胡綜、是儀、徐詳等三人坐在一旁,洗耳恭聽。周瑜掃了他們一眼,無聲的威壓逼得他們呼吸一滯,這才開口和聲說道:「仲謀,以江東現在的情況,能打得贏曹倉舒嗎?」
孫策在世的時候,周瑜待孫權如兄弟,閒暇時就教他兵法,經史。孫家不比周家,沒有什麼文化底蘊,孫策用兵更多的是天賦,而不是象周瑜那樣講究兵法。孫策和周瑜相交時得益甚多,每次打完仗,他都要有意無意的問問周瑜的意思,周瑜知道他的心理,每次都恰到好處的點評一番,既讓孫策覺得有面子,又讓孫策覺得有改進的餘地。因此孫策對周瑜很敬佩,請他教孫權兵法。當時孫策正是如日中天,年輕英豪,娶了大喬之後又生了兒子孫紹,誰也沒想過孫權會有機會,所以周瑜對孫權並沒有太多的忌諱,私下相談時都是象對待一個小兄弟一樣對待孫權,既溫和又帶著些嚴厲,孫權既敬愛他,又從心裡有些怕他。
本來周瑜稱呼孫權,都是稱字的,只是想不到孫策一下子死於刺客之手,孫權成了江東之主,周瑜為了維護孫權的尊嚴,從此沒有稱過孫權的字,這讓孫權在感受到了面子的同時也有一些失落。現在忽然又聽周瑜稱呼他的字,他一時竟有些百感交集,悲喜莫名,聲音也哽咽起來。
「嗯咳——」胡綜手掩著嘴,有意無意的假咳了一聲。
孫權一驚,立刻回過神來,眼前坐著的是跟自己有殺子之仇的衛尉周大人,不是以前那個嚴厲而又溫和的兄長了。他連忙鎮了鎮心神,思索了片刻應道:「這兩三年來,跟隨父親兄長的宿將辭世甚多,一時有些青黃不接,我為了穩定人心,不得不提拔了一些吳郡、會稽等地的大族成員,只是時日尚短,目前還有些沒理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坐山觀虎鬥,眼睜睜的看著劉玄德被曹倉舒擊敗?」周瑜厲聲斥道:「你不知道唇寒齒亡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