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二節 張飛 文 / 莊不周
第三十二節張飛
如此神駿的白馬,如此精妙的騎術,如此強悍的矛法,又是姓趙,如果不是趙雲,曹沖實在想不出三國還有哪位姓趙的高人了。雖然這個趙雲一把鬍子,有點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不過想想趙雲這時也出道好多年了,沒有鬍子那才怪呢。
出乎曹沖的意料,其他人都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漠然,並不知道趙雲在後世是多麼的威名赫赫,所以對曹沖如此鄭重的說出他的名字,一個個並沒有如曹沖預想的那樣,連稱久仰。但是趙雲剛才藏在馬側,趁著夏侯尚衝亂了隊列時出現的短暫機會,連破幾道防線,險險要了曹沖的性命,一擊不中又飄然遠去,說起來也就是幾息之間的事情。這種對戰機的把握能力,配合精妙的騎術的用矛技巧,即使龐德這樣的騎將高手,也是敬佩不已,連稱沒想到劉備軍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許儀後怕不已,他為了吸引趙雲的注意力,從半空中跳起下劈,是抱了讓趙雲一矛挑死的準備的。做為侍衛,久經沙場的他看到那匹神駿之極的白馬上空無一人時就感到了殺機,這才和龐德同時叫了出來,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希望能給其他人爭取一點時間。而趙雲為了突殺曹沖,沒有跟他和夏侯稱兩人糾纏,直接閃了過去,甚至順手可得的幾個虎士都沒有放在眼裡,一心直奔曹沖。要不是龐德那一嗓子喝醒了曹沖,那一箭逼得他不得不停頓一下,只怕曹沖即使爆發再大的潛能,也要被他掛在矛上遠去了。真要是那樣,許儀還不如被他挑死呢,反正回去也得被老子許褚打死。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既然許儀已經久經沙場,仍然是感到一陣陣的後怕。他回頭看了一下身旁的典滿,典滿雖然武技不錯,但上戰場的機會和他比起來少得多,對危險的感覺也慢了一拍。現在想到要害處,臉色一直沒回過來,不住的拍著大手,懊惱不已。
曹沖見這些猛人被趙雲一個突擊都打得有些懵,不由得心中暗驚。驚訝於趙雲恐怖的殺傷力的同時,他又暗自慶幸自己那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和技巧。他雖然不是勤快人,卻知道一身好武技的重要,跟在鄧展後面練武從來不偷懶,要不然今天還真的難說。不過他雖然吃驚,但有趙子龍的威名做了鋪墊,倒也不至於嚇破了膽。他摸了一下鎧甲,確信自己沒有受傷,這才朗聲笑道:「好了,你們就別後悔了。趙子龍是劉玄德的親衛隊長,又是當年公孫伯珪的白馬義從出身,騎術高明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還是趕上前去,彥明只怕已經打得痛快了,去遲了你們可沒機會立功了。」
一席話說得大家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些,龐德整好了隊伍,繼續向前,這次他更小心了,將曹沖圍在中間,然後是許典二人帶著虎士,再外面是他的親衛隊,由曹善和夏侯稱帶著。而他帶著騎士們在最外圍。一千多人簇擁著曹沖,提高警惕向前方的樹林中衝了過去。
前進的過程中,好容易才還過神來的夏侯尚向曹沖講了事情的經過。曹操大軍衝散劉備的八千步卒之後,留下夏侯尚帶著一千騎兵追殺劉備,就趕往江陵方向去了。劉備已成驚弓之鳥,顧不上收攏散卒,帶了幾十人就跑了。夏侯尚找了半天沒找到劉備,就帶著人收攏降兵,結果有士兵說,劉備的家小全在這些難民中。士兵們一聽,大喜過望,分成百人一組的去找劉備的家小。
沒有統一的約束,有的士卒開始搶劫難民,強搶民女。有幾個士卒看中了一個大家人家的女子,沒想到那女子性情剛強,居然奪刀反抗,結果被那幾個士卒給殺了。他們正在考慮怎麼分配那個女子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沒想到這個趙雲帶著一隊人殺了過來,一個照面就挑了他四個親衛,挑飛了他的頭盔。他仗著人多,這才勉強對沖了兩次,眼看著他將趙雲的親衛斬殺一盡,以為趙雲要落荒而逃,沒想到他憑著一已之力,連挑了十三個強悍的親衛,反打得他夏侯尚落荒而逃,在戰場上演了一出十來個人被一人一騎追著打的怪異場面。
「幸好是遇上你了,要不然……」夏侯尚後怕的看了曹沖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
曹沖瞟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什麼他的部下強搶民女,十有**就是他自己強搶民女,運氣太差,被趙雲看上了,追得屁滾尿流。不光是親衛被趙雲殺了一大批,就連他自己也都負了重傷,最可氣的是逃就逃吧,連基本的規矩都忘了,直接衝著本隊來來了,連累得自己差點送了命。
「倉舒,真不好意思,害你受了傷。」夏侯尚見曹沖臂甲上的那一道深深的裂痕,有些後怕,他討好的看了曹沖一眼:「回去我就把那一對雙胞胎給你送過來,長得實在不錯,正好你沒人侍候,送給你做丫頭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捨不得的咂了咂嘴。
曹沖懶得理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前方樹林裡,閻行一千騎兵排行衝鋒陣形,正看著前方一座木橋使勁。閻行緊握著手中的長矛,眼睛不時的瞟一下橋上那位橫矛立馬的白臉將軍,大部分時間卻在端詳他身後樹林裡的滾滾煙塵。
「彥明,情況如何?」曹沖在眾人簇擁下趕到了陣前,首先被橋上那位鎮住了。
這位身高與估計中的相符,有八尺身高,騎在那匹黑油油的高頭大馬上氣勢十足,不過頜下的鬍子沒有那麼誇張,短短的,臉也不黑,甚至有點偏白,和剛才看到的老帥哥趙雲有點像。他就是那位猛張飛嗎?曹沖不由得有些懷疑了,他問閻行道:「這是誰?」
「聽他自己說叫張翼德,大概就是那位和關雲長齊名的萬人敵。」閻行皺著眉著說道,他看了一眼曹沖,又怕被曹沖誤認為自己是怕了這位萬人敵,這才停滯不前,指著樹林後的灰塵說道:「他的身後有兵,就不知道是疑兵還是真有伏兵,我對這裡地形不熟悉,不敢亂下結論。」
曹沖看了一眼,他知道演義上說是沒有伏兵,不過是二十幾個騎兵馬尾巴上綁的樹枝在練長跑,可是首先演義上說的對不對?他不知道。就算是歷史上確實是疑兵,那麼現在還是不是歷史上的樣子,他更不知道。所以他一時也不敢下結論,回頭看了看周不疑。
「後面是小道,應該藏不了幾個兵。」周不疑略看了一眼說道。
「這河水深不深?」曹沖擔心張飛疑計不成就破壞橋,首先看了看橋下嘩嘩的河水。
「不深,小心一點騎馬過去無妨。」周不疑說道。
「那好,衝過去。」曹沖見周不疑如此肯定,不再遲疑,對龐德和閻行兩人下了命令。
「諾!」二人應諾,龐德和閻行耳語了幾句,帶著人從陣後繞開,沿著河往下游去了。閻行卻舉起手中的長矛,指著橋上的白臉張飛,催動戰馬,向前小跑了幾十步,大聲笑道:「金城閻行在此,敢來一戰否?」
張飛濃眉一挑笑了:「無名小輩,能有此勇氣也算是條漢子,來,放馬前來,讓我送你回家。」
「哈哈哈……」閻行大笑了幾聲,抬起手指著張飛笑道:「你號稱萬人敵,如今我一人一騎前來應戰,你卻賴在橋上不肯下來,難道要在橋上打嗎?如果你騎術不精,那也無妨,閻行今天就陪你空手玩上兩招也妨,來來來,有膽就前來一戰,無膽的話就回去,只是這萬人敵以後還是不要叫了吧。」
閻行說著,不屑的拍拍手,回頭舉起了長矛,一千西涼騎兵舉矛高呼:「戰!戰!戰!」
曹沖看在眼裡好笑,這演義裡說的可是張飛三聲大喝水倒流,今天怎麼閻行成主角了。他瞟了一眼遠處,見龐德已經不見了蹤影,知道他在斥候的帶領下找地方過河去了。這才放心的回過頭來看著變了味的當陽橋。
張飛面色有些不善,他想要催馬下來與閻行一戰,可想想身後不遠處自家主公劉備與一行人等還在喘大氣,隔在中間的只有自己等二十幾騎,還有就是這條河,如果自己下去打一架,他們一哄而上怎麼辦?被他們衝過了橋,那二十幾個人還不夠人家填牙縫的。要不就趁著他們沒看出虛實來,再拖上一拖,讓主公他們有時間跑得遠一點?這陳到也是,帶著江夏的一萬精兵說來接應主公,怎麼到現在還沒到?真要有一萬精兵在手,要得著這麼裝嗎。
閻行見張飛猶豫,知道曹沖所說後面是疑兵十有**是真的。他膽氣越發壯了,暴聲怒喝:「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到底想要如何?」
張飛氣得七竅冒煙,他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被人擠到這個地步,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腳一踢馬腹,就要上前與閻行單挑。胯下烏騅剛跨出兩步,還沒離開橋面,只見身後遠處一騎飛奔而來,他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來的正是他安排在下游監視的長子張苞。見張苞如此驚慌,他心頭升起一種不良的預感,不由自主的勒緊的韁繩,止住了昂首欲行的烏騅馬。
閻行見對岸下游奔來一騎,知道龐德的強渡被人發現了,立刻舉矛高呼。號角兵一聽,吹起了進攻的號角,一千西涼騎兵齊聲大呼,催動戰馬,緩緩加速,向張飛逼了過去。
張飛一見閻行不再叫陣,而是立即發動了進攻,心頭遺憾的歎了口氣,撥馬就走。閻行離他很近,舉矛的同時已經催馬衝了過來,他跨下的西涼名駒加速極快,幾息之間已經衝到橋前。張飛吃了一驚,掄起手中長矛擊向木橋,卻見閻行左手一抬,早已準備好的手弩嗖的一聲,一尺長的羽箭轉眼就射到了張飛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