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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露鋒芒 第三十八節 下套 文 / 莊不周

    第三十八節下套

    閻行聽說使臣大人曹沖的親信周不疑突然來訪,很是意外,他看了前來通報的門房半天,站起身來在屋裡轉了兩圈,然後才匆匆的出門迎接。

    周不疑在閻行的府前背手而立,仰著頭打量著閻行的府門。一襲單衣在西涼的晚風中拂動,襯得相貌英俊的他風度翩翩,神采奕奕,別有一番出塵的感覺。

    「讓周公子久仰,罪過罪過。」閻行哈哈大笑著,大步走到周不疑面前深深施了一禮,又跟龐德見了禮。

    他身材高大,就算是低了頭給周不疑施禮,也不比周不疑矮多少。周不疑連忙回禮,兩人相互客氣了一番,閻行側身將周不疑讓進了屋,到了正屋。閻行見周不疑顧左右而言他,便對旁邊侍立的親衛揮了揮手,幾個親衛立刻出了門,緊緊的把守住了外面。

    「公子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見教。」閻行有些不解的看著周不疑,臉上掛著一絲平和的微笑,微瞇著的眼睛裡卻是一絲寒光一閃而過。

    「聽聞彥明將入朝為官,將來就與我家公子同朝為臣,我家公子甚是欣喜,這才讓我前來向彥明致以祝賀之意。」周不疑學習了曹沖那種自來熟的偉大傳統,一開口就稱呼閻行為字。

    閻行皺了皺眉頭:「多謝公子關心,只是閻行是入朝為質,好像沒有什麼好祝賀的吧。」

    「唉——」周不疑擺了擺手,阻止了閻行下面的話:「彥明不必懷疑,我家公子性情爽磊,不慣作偽,他平生最喜歡的就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喜歡和彥明這樣的快意恩仇的好漢子、真英雄相處,彥明看令明與我家公子才相遇幾天?這才叫一見如故,傾蓋之交。彥明放心,我家公子沒有什麼可求於彥明的。」

    閻行看了看遠處的龐德,點頭笑道:「你家公子是司空大人的愛子,又是陛下親口封的騎都尉,比閻行一介武夫位高權重,當然不可能有求於閻行。閻行只是提醒公子,身在金城,還是避開些嫌疑的好。」

    周不疑笑著拱拱手說道:「不疑不才,此來除了代公子致此問候之外,正是提醒彥明要防些嫌疑。」

    閻行一愣,面色立刻冷了下來:「周公子請明言,閻行不知有什麼可讓人懷疑的地方。」

    周不疑瞟了一眼閻行向刀柄移近了半尺的大手,不禁笑出聲來,他伸出一雙白淨細長的手來,在閻行面前晃了晃說道:「不疑雖習過幾天劍術,不過,在彥明這樣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勇將面前,恐怕沒有出手的可能吧,彥明何必如此緊張,這可不像是鎮西將軍帳下第一愛將的樣子。」

    閻行看著周不疑的手,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不免一笑,不過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不屑的哼了一聲:「公子過獎,閻行一介莽夫,不懂規矩,請公子不必介意。」

    「哈哈哈……」周不疑笑了半天,遺憾的搖了搖頭,直起腰站起身來對閻行拱了拱手道:「公子本來以為彥明勇猛過人,是我大漢一員難得的猛將,將來在荊州戰場,在這西涼戰場都大有作為,可以立下堪比衛霍的赫赫戰功,將來明垂青史,百代流芳,這才派不疑前來與彥明一晤,不料彥明卻執迷不悟,好歹不分。既然如此,不疑不再多嘴,不敢誇口為彥明解憂,告辭。」他起身要走,又回過頭說道:「不過,為了彥明的生命著想,我家公子會去向鎮西將軍提出,彥明還是留在西涼吧,韓銀去才是正理。」

    閻行一頭霧水,他直起身連忙拉住周不疑的衣擺說道:「公子說些什麼,閻行聽不明白,還請公子明言。閻行怎麼會有生命之憂?」

    周不疑暗自一笑,卻正了臉色說道:「聽聞鎮西將軍要讓彥明帶一千鐵騎入關助司空大人南下,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可有此事?」

    「有此事。」

    「我想彥明一定是想把部下中最忠於自己的精銳全部帶走,其他人就留給鎮西將軍,任憑處置了,是吧?」

    閻行正是作如是想,他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周不疑,有些搞不懂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又怎麼會引來血光之災。

    「彥明這一去,是不是從此不想再回來了?」

    閻行又是一驚,他不知道周不疑怎麼會想到他的心裡去了,很自然的跟著點了點頭。

    「如此,鎮西將軍怎麼會讓彥明帶著一千鐵騎出了這西涼,又怎麼會讓彥明留在西涼的族人安生?」周不疑見閻行中了套,這才轉回來坐好,故作神秘的說道。

    閻行細細一想,想到韓遂那文雅的外表下鐵血的性格,自己如果擺明了要脫離他的控制,恐怕留在西涼的人確實不太安全,以韓遂的脾氣,一旦火起,派出大軍假扮成馬賊在半路上截殺自己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到時候把自己連帶著曹公子幹掉,再栽自己一個暗通馬賊的罪名,將閻家一網打盡。

    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臉色也白了。

    周不疑雖然拿著茶杯裝喝茶,卻一直在注意他,見他臉色發白,額頭沁出冷汗來,知道已經擊中了他的要害,越發的穩重,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那,那如何是好?」閻行想了半天,有些不捨的說道:「難道要將那些對我忠心耿耿的人留給韓銀?這豈不是太便宜韓家父子?」

    「那彥明可想過,將其他人留給韓銀,他們的下場會如何?」周不疑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

    閻行一皺眉頭,他如何想不到那些人的下場,他當然知道自己這近三千人的部下對自己的感情,帶走一千最精銳最忠心的,那剩下的兩千人,怕至少有二三百要被韓銀殺了來立威,其他人或被迫或痛恨自己的絕情而投入韓銀的帳下。一想到那些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要落得這個下場,他就覺得心裡在滴血,十分不捨。

    只是,不如此又能怎麼辦?

    「那些能活下來的人,下次再遇到彥明,還會當你是可信的頭領嗎?還會重回你的帳下,為你賣命嗎?」

    閻行冷汗淋淋,搖了搖頭,他忽然歎了一聲,拜服在周不疑面前:「請公子教我。」

    周不疑放下茶杯,嘴角掠起一絲笑容,伸手扶起閻行:「彥明何必多禮,不疑既奉公子之命前來,當然有辦法。」

    閻行抬起頭來,看著周不疑平和的笑容,探詢的問道:「公子說我該如何辦才好?」

    「帶一千最弱的,對你最不忠心的走。」

    「這如何使得。」以為周不疑有什麼妙計的閻行一聽大失所望,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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