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興王之地 第二十八節 尿褲襠將軍 文 / 一致對外

    在發出信件後的幾天時間裡，葉磊沒有繼續留在劉家窩棚繼前一段時間裡匆匆走了一圈之後，只相隔八天，葉磊又開始了一次巡查.跟之前的巡查不同，這次的巡查不僅是為了具體瞭解部隊的情況，更是為了實際解決部隊中存在的一些問題。

    求生是人類的一種本能行為。普通老百姓也好，當兵的人也好，生存本身就是他們的權力，相應地他們也有為了生存而掙扎的權力。與老百姓不同，作為為戰爭而存在的職業，軍人本身是充滿危險的職業。雖然他們也都想活下去，想死裡逃生，但他的職業就規定了不管他願不願意，必須得加入到你死我活的戰爭之中。為了在致命的戰場上活下來，所有戰士們都要進行艱苦的訓練，提升自己的生存技巧。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就是他們的座右銘。但這還不足以拯救他們的生命。[lvex.]

    在實際戰鬥中，成千上萬的子彈從腦袋頂上飛來飛去，更有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炮彈在四周爆炸。在流彈、破片的威脅之下，光是通過軍事訓練，提高戰鬥技巧，已經不能再次提高他們的生存幾率。

    經過一年多的戰鬥中葉磊發現，長遠來看，或是整體來看，戰勝了恐懼的人、勇敢的人活下來的機會更大。就是說，影響戰士們的生存與否的因素中，除了戰士們所具備的戰鬥技巧之外，他們每個人所擁有的性格，或是說他們對戰鬥的態度會直接影響他們的生存可能性。

    一般情況下，當一群新兵參加戰鬥之後，有一成的人會在參加的第一場戰鬥中尿褲子。更有六成以上的人因為恐懼而根本無法集中精神甚至會被驚嚇得不知所措。只有兩成多一些的人才能在第一次作戰中，真的開火放槍。

    在鐵血隊剛開始建立到佔領青嶺崗地區的那一階段裡，葉磊雖然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但他並沒有給予太多的重視。當時他認為，這是每個戰士必須要經過的一個過程。也許打打就好了。

    隨著部隊的不斷擴大和戰鬥的不斷進行，雖然前邊的一部分人已經克服了恐懼但因隊伍擴編得過快，到了十二軍、四路軍的那一時期，隊伍裡仍是有很多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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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戰鬥過程中的表現也與一開始的情況好不了多少。上了戰場之後，能夠真正瞄準開槍的人雖然多了不少但仍然只有四成。有六成人不是胡亂開槍，就是直接悶頭趴在地上裝死。

    到了那時候，葉磊才算是明白為什麼自己投入比敵人多出三四倍的兵力才能完勝對方了。如果敵人有一萬，那葉磊一般都會派出三萬以上的兵力。只有這樣，真正能打槍的人的數量才會超過敵人的人數。也才有可能靠人多的優勢戰勝對方。若只派了兩萬，那攻擊火力本身就比敵人弱，還怎麼戰勝敵人？！

    所以啊這兵就得帶出來打仗才行。不打仗誰知道哪個是孬兵。

    四路軍的傷亡率很大，但從結果上來看，比起那些真正開槍衝鋒的人相比，那些孬兵的傷亡數字反而更大。勇敢的人在戰鬥的過程中，還是比較冷靜，他們會基本按訓練時的要求完成戰鬥。但那些孬兵就不同。打著打著，他們就會崩潰掉，然後誰都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行為。在戰場上經常能夠看到那些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孬兵們目光呆滯地、一動不動地佔著或趴著。小鬼子不打他們還打誰？！

    孬兵不見得一直會孬下去。有的人是經過一兩場戰鬥之後就會適應過來，有的人則是受傷之後，就不再怕了。也有很多人已經犧牲了或者是在受傷後選擇了退役。

    四路軍在頻繁的戰鬥中，戰士們的優勝劣汰的過程進行地很快。一打大仗就有幾千上萬人的傷亡，留下來的人則大都是好樣的，大都不是孬兵。這樣反覆進行了幾次之後，四路軍的戰鬥力就有了比較明顯的提升，到上個月進行延社戰役和渾江戰役時，原屬四路軍各部隊的戰鬥力已經有了很大改變。

    鏡泊湖臨指下轄的部隊中，獨立師和一四師是葉磊帶來的，其中獨立師的情況最為理想，也是最有戰鬥力的部隊一四師在進攻龍崗防禦戰之後，只剩下了四千多人，七成兵力是後來補充過來的。

    而到了這邊之後，又抽出了三千人到一一三師之後，他們的戰鬥力有些下降。而一一一師的情況，葉磊還不是很清楚。組成一一一師的部隊雖說有老三團、老四鬧但過了這麼長時間，且又先後調整了一些兵力之後，他們的戰鬥力可能跟新組建的一一三師相比強一些。也就是說，這四個師中，獨立師最強，一四師其次，一一一師排第三，一一三師的戰鬥力至少在短期內是最弱。

    此次，葉磊到各部隊主要要解決的就是，怎樣讓戰士們變得勇敢起來，怎樣提高他們的生存能力的問題。

    顯然，幾句話是不可能解決這樣的心裡問題。要真想解決，那必須得有有效而可行的辦法才行。葉磊提供的辦法很笨，也只有兩條。一是，要求指揮員不要怕出現傷亡，但有了大量傷亡之後，要盡可能地把傷員撤下來。這個辦法是四路軍已經用過的，實際效果還是很不錯。只要那些傷員治癒後，他們的心態會有很大的改變。二是，正視恐懼、說出恐懼，並盡可能解決產生恐懼的原因。恐懼並不會因為喊幾句口後而消失，如果不及時進行排解，那恐懼會越積越多，最終會崩斷戰士們脆弱的神經。只有把恐懼說出來，正視他，才能一步步克服。躲著藏著是永遠也不可能解決此問題。

    為了能夠獲得更好的效果，在這次的巡查中，葉磊帶上了陳四省。每到一個地方，他都讓這個身兼三個守備團團長的陳大團長走到台上，讓他講講自己的故事。將他在家裡怎麼樣，將他是怎麼入伍的，入伍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最終講他是怎麼從一個自卑的人用不到一年時間成為一個屢建戰功的戰鬥英雄和團長。

    陳四省不是花言巧語的人，他的演講實實在在、坦坦蕩蕩，沒有綠葉只有紅花，沒有誇張只有真實。

    但即使這樣的陳四省，剛開始說話還不怎麼順溜的陳四省，在經過了幾場演講之後，他的口才是變得越來越好。舌燦蓮花的程度還做不到，但已經會找綠葉陪襯紅花，已經開始學會誇張。按他的話說，這是為了工作，是為了演講達到更好的效果。

    從第六場演講開始，陳四省已經可以隨意發揮了，故事也是信手拈來。說到憤怒之處，揮舞手臂、腳跺講台，說到動情之處，那聲音都帶顫聲，就差流出眼淚了。

    陳四省打得仗也是不少，在每次演講裡邊他都能講出不一樣的故事。但有一件事是他在演講的最後必定要講的。那就是他回到草帽釘子當守備營營長時，他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的場景。他說：我變了，我不再是個渾人、蠢人。是部隊改變了我，是部隊讓我成長，讓我有了自信。

    剛開始，葉磊也聽了幾次。陳四省的演講在葉磊聽來都熱血沸騰、感人肺腑。但等他聽多了，當他開始關注陳四省本人時，他發現，陳四省真的變了。應該說又變了。就他那聲音，就他那表情，就他那舉動，完全是一個一流演員。

    陳四省團長的演講得到了各級指揮員和戰士們的讚揚，他也變成了一位大英雄。後來葉磊才聽說，鏡泊湖臨指裡陳四省已經成為了名人，沒有哪個人不認識他。其知名度已經遠遠高於葉磊這個總指揮。

    這讓陳四省很高興。但高心之餘，也有讓他十分鬱悶的事情。那是因為他有了一個外號，叫尿褲襠將軍。

    知道自己有了這麼個外號之後，陳四省還找過葉磊，問以後演講的時候能不能不講那些糗事。

    但這個要求被葉磊給無情地否決了。不僅否決了，他還要求陳四省對那一段情節進行一些藝術加工。並要求陳四省，一定要利用這個情節告訴戰士們這樣的事情。尿褲子並不可怕，只要能夠堅持下去，只要能夠再勇敢一些，誰都可以變成連長、營長，甚至是團長。他陳四省就是榜樣。

    那日，有些想不通的陳四省，從葉磊那裡離開後，又很鬱悶地去找了伊俊山。

    他對伊俊山抱怨道：政委啊，我都是團長了，怎麼說應該也有點威信才對啊，總指揮怎麼會讓我幹這種事情呢？這不是給咱抗聯抹黑嗎？

    伊俊山哪能說是！他不僅沒有安慰陳四省，還親自操筆，幫著陳四省改寫起了演講稿。

    拿著新演講稿，陳四省很後悔。他後悔自己去找了總指揮，後悔自己去找了伊政委。

    看來，這尿褲襠將軍的外號，自己是永遠也去不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