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青嶺崗 第五節 等待 文 / 一致對外

    十月二十一日，傍晚。

    天空白雲朵朵，大地上西北風徐徐吹來。雖然才是五點半多一點，太陽已經躲到西山後。

    「大哥，你休息一下吧。這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錢亮錦提醒道。

    「沒事，我趴在這裡就算休息了。隊員們都休息好了嗎？」

    「昨天，他們好不容易睡了一次懶覺，快到中午才起來。你說能沒有精神嗎？就是明天晚上再睡，我看他們都沒什麼問題。」

    「好。你先下去。好好看一下那些隊員。別到關鍵時候掉鏈子。」

    葉磊已經在這裡快趴了三個小時。從下午兩點左右，索營長帶著偽軍回到部落時開始，他就在觀察著部落裡的變化。

    為了不引起鬼子的懷疑，索營長已在上午帶著「偽軍」往大山裡跑了一圈。把衣服弄髒了，刮破了，才帶著人回了王八脖子。

    也許是他們的窘相騙過了鬼子，混進偽軍隊伍裡的江猛山等人沒有收到任務詢問和阻撓，順利地進入到部落。

    偽軍的兵營在部落的西北角，一排兵營外就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訓練場地。索營長說這事酒井小隊長特意要求的。他說，沒有好的訓練，哪裡來的優秀的戰鬥力。從索隊長的介紹中他知道，這批偽軍要比其他地方的偽軍訓練地更多，紀律性也更強。也多虧李叔認識索隊長，要不然若真要隊長這批偽軍，也夠葉磊頭痛的。

    兩點半左右猛山他們跟著索隊長進入了兵營，並分別進入兵捨裡。

    三點，索隊長聚集了一群五十來人偽軍，把他們拉近一個大房子裡。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這些人陸續走出那裡，回到了自己的兵捨。然後整個兵營就變得靜悄悄，偶有一兩個偽軍進出兵營。

    葉磊發現進去的人，明顯要比出來的人多。過了一會六個五花大綁的偽軍被江猛山他們拉出來，扔進了一間兵捨中。

    四點，一部分偽軍和一群老百姓來到了兵營。他們整理完隊伍後四五成群地出了兵營，除了部落，沿著警備路分別走向東西兩個方向。去替換今日白天執行任務的巡邏組。

    直到五點，也就是剛才，回去休息的那批人出了兵捨，吃了晚飯，然後分成幾個小組分別走出兵營，到各自的任務地點，把那些站崗的人給換了下來。

    被換下來的偽軍，已經整整站了一天的崗，往常都是一回到兵營就找飯吃。但今天有些不同，他們剛回到兵營，就被魯大牙一一叫進了大房子裡。

    葉磊知道，這是索營長又在調整任務，分離那些可能會影響計劃的狗腿子。

    到了六點，大房子裡又有八人被江猛山他們拖了出來，扔進了那個臨時監獄。其他人則各自散去。

    七點，天完全黑了下來。月亮只能偶爾從雲縫中露出臉來照著大地。

    一切都在按預定的計劃在進行，至少到現在沒有任何差錯。

    到八點，白天執行警備路巡邏任務的人陸續趕了回來。老百姓報到完後，各自回家，而回來的偽軍又是清理一番。

    十一點，葉磊看到一隊人悄悄出了兵捨來到訓練場整隊，編組。

    零點，這些人走出了兵營，分別感到各自的任務點。

    零點十分，葉磊看到有幾個人影來到大門內側。

    零點十五分，整個王八脖子又恢復了平靜。只有三隊巡邏隊還在沿路巡邏。這三個應該各有八人的隊伍中，有一個是鬼子巡邏隊，兩個是偽軍巡邏隊。因為沒過一段時間，都要碰上鬼子巡邏隊，所以計劃中沒有安排江猛山的人替換偽軍巡邏隊。

    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是由偵察組負責的清除大門口鬼子的任務。只有這個任務完成後，江猛山他們安排的三、四小組和偽軍巡邏隊，才會以四倍兵力優勢最快的速度短兵相接解決鬼子巡邏隊。而一二小組則負責偽裝成巡邏隊，接近鬼子指揮所大門處的崗哨，並解決此處的兩個鬼子。若在此過程中，沒有驚動指揮所的鬼子，那一二小組則先包圍鬼子指揮所等待葉磊他們的到來後再進入指揮所。若驚動了鬼子，那他們二十人將強行進入指揮所，消滅裡邊的五六十個還在睡夢中的鬼子。到時也管不上什麼槍聲不槍聲了，只要能消滅鬼子，扔十個二十個手雷也不能耽誤時間、賠了小命。

    至於住在指揮所外院落外的鬼子警察、鬼子商人什麼的，那就由三四小組的人解決完鬼子巡邏隊後，再去解決。

    現在等的就是大門處的偵察組傳來的消息。

    零點三十分，沒有任何消息。

    一點，還是沒有。

    兩點，仍然沒有。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可大門方向的偵察組那裡仍沒有傳來任何完成任務的消息。

    錢亮錦有些沉不住氣，道：「大哥，他們怎麼還沒有解決掉四個鬼子？咱們到現在都快等兩個小時了。再過三個半小時左右，天可就要亮了。」

    「找什麼急，你得相信自己的隊友。」葉磊小聲訓道。

    話是這麼說，但葉磊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了起來。

    難道他們碰上什麼麻煩了？怎麼還沒動靜？

    被大哥說了一句的錢亮錦，又堅持了一個小時左右，說道：「大哥，這樣等不是辦法。現在咱只剩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了。早起的鬼子說不定再過一個半小時也就起來了。我們得趕緊尋個辦法。」

    「那你說怎麼弄？」葉磊的心有些動搖了起來。

    「嗯…嗯…要不咱們強攻？」

    「那還不如等下去。實在不行明天晚上再想辦法。」

    葉磊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越拖越危險，今天晚上不能打下來，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准像錢亮錦說的那樣，強攻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葉磊強人心中的焦躁，一眼不眨地望著大門處。

    時針馬上就要指向四點時，葉磊終於在黑暗中，藉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個黑影在那裡緩緩移動。

    真正的行動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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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著急的人不僅僅是葉磊。在偽軍營部裡等待消息的索延更是緊張地來回踱步。

    「索大哥，你別再轉悠了。我快被你轉暈了。」

    「李老弟，咱這不是著急嘛。如果這是被發現了，有咱們喝一壺的。」

    「後悔了？」

    「這是什麼話。我索延說出的話一口唾沫一個坑。」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就沉默了一會兒，「後悔是沒有，這真得大打起來，這鄉親們可就遭殃了。」

    「嫂子他們都在這裡吧。」

    「……」

    「你放心，不就是這麼點鬼子嗎？實在不行，我們給他們一人喂個手雷，一個不夠兩個三個都行。」

    「那樣，咱們就算打勝了。也得不到任何好處。來咱們來商量一下。如果今晚不能按計劃執行，應該怎麼辦？」

    「你也別太著急，咱們之前也不是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嗎？按計劃行事。」

    「我這真有些急昏頭了。我只是怕夜長夢多，這鬼子還是很聰明的。一天能瞞過去，不是說第二天第三天也可以。」

    「咱們在這裡等著吧。我想葉大櫃的在外頭比我們更著急。若真要強攻，我們到時候只要做好內應就可以了。」李青安慰道，「你得相信葉大櫃的。別看他年紀小，這腦筋可比咱聰明多了。想得也周全些。」

    「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等著吧。我說，你怎麼都也是奔四十的人了，怎麼給一個小孩子做起事來？」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一開始是我們村的蔣大爺讓我跟著他們去的。本以為他們就是抗聯部隊的，結果到他們那裡一看，這哪是什麼抗聯，他們本就是一個十個不到十六歲的孩子組成的兒童團。」說道這裡，李青回憶了一下，「本來我還有點想法。給小孩子當崽子，你說這要是說了出去，我還活不活了。」

    「哈哈，你還是『自殺』得了。跳井也好，抹脖子也行。」

    李青繼續說道：「後來我看他們的軍事訓練、學文化等事情後，我的想法有了些變化。別看他們年紀小，知道的可真是不少。特別是葉大櫃的，什麼事都能知道一些。他講天上的、底下的，說歷史、國情，還能寫歌譜曲，什麼事情都能說個理由來。雖然有些我聽不懂，但能感覺出來那不是瞎掰的。你說，你見過這樣的人沒？特別是有了上次打採伐場的事情後，我的想法就變了。一開始我不同意打那個採伐場，那裡可是有一百五十多個鬼子和偽軍。你說，我們用才只有不到一百的訓練不足的崽子們，能不能打下圍子裡那麼的敵人？我想是個人，都不會同意。可他就敢啊，還做成了。」

    李青喝了一口水，續道：「他們七個小孩打下我們那個林岑子，算他運氣好，老天爺幫著他。這打採伐場，我可是從頭參與的，都看在了眼裡。真是不服不行。一槍未放，一人未傷，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這個看起來鐵王八似的圍子。若這算運氣，那也好，算老天跟他是一會兒的。但也不能每次都照顧他吧。這次來王八脖子，我們可是做好了準備的。一點討巧的心思都沒有。可一到這裡，我就見到了你。當時我就想啊，這葉大櫃肯定跟老天有關係，要不然怎能每次都有這種好事。哈哈哈。」

    「好事？等打下王八脖子再說也不遲。若今天晚上真能把這裡打下來，我這條命就賣給葉大櫃的了。」

    「你這口氣好像是虧大了的意思？」

    「命都要給人家了，你說能不虧嗎？」

    「哈哈，若大櫃的真買了，你就偷著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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