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為了活著 第五節 為了妹妹 文 / 一致對外

    七月五日，六虎終於把在清松村東側的傳說中的村子被掃蕩過後跟他們一樣僥倖逃脫的兩男兩女四人帶回了他們的根據地——老虎洞。

    因為大家都十分疲憊了，當晚葉磊也沒有組織什麼會議，早早就安排大家睡下了。

    次日，唐風醒來後，發現兩個妹妹蓋著的毯子被踢開後，先給她們捂好，在給其他六人蓋好被子之後，就來到了大廳。

    早上一起來，唐風就發現葉磊已經出去了。他本想葉磊肯定是在大廳的，可來到大廳，藉著石縫中照下來的光線，唐風並沒有發現葉磊。再看看洞口，顯然早上是動過的。看來葉磊是早就起來出去訓練了。

    唐風已經決定好以後就跟著這個清松村兒童團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就像劉傳宗說的，想去找抗聯，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找。自己又帶著兩個妹妹，若真到了抗聯，兩個妹妹也不能丟下不管是不是？雖然這裡都是小孩，但至少自己幾個人能保證基本的生活，自己也能時時照顧兩個妹妹。至於以後，他不敢多奢求，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這兩個妹妹了。還有就是已經變成孤兒的梁思井這個自己最好的弟弟兼朋友。當然報仇的事情一定要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妹妹們都長大了，嫁出去了，自己就要找鬼子拚命去。殺一個保本，殺一雙，還能賺一個。

    自己的這些想法唐風深深的埋在心底，他沒有向其他人哭訴過，也找不到人說這些。兩個妹妹還小，唐風不想在她們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自己是她們唯一的依靠，必須得堅強，必須得成為她們能夠靠著的大樹。

    這個葉磊，是一個充滿神奇的團長。十二歲就當上了兒童團團長，聽說她們村裡搞得那個養雞計劃也是他提出來的。特別是他的訓練，清松村竟然讓他擔任教導組副組長，負責包括共青團、民兵隊、兒童團等清松村全部的准軍事組織的訓練，可見這個訓練方法的獨到之處。劉傳宗還特意提到，抗聯的戰士也跟著他們訓練過，甚至一位團長還來親自看過他們的訓練。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大廳幾乎中空無一物，只在一個角上放著幾塊大石頭，唐風估計那時用來開會時用的。不正好是六個嗎？大廳的另一側還有一個小洞，聽錢亮錦說，那是藏糧洞。據說加上這次搬回來的糧食，如果省著吃，都能吃上一年。

    唐風沒有出去，也沒再大廳裡四處亂轉，就坐在了大些大石頭上，想著問題，等著葉磊回來，或是大家醒過來。

    過了一會，洞口中傳來石頭碰撞的聲音，唐風馬上小心翼翼的挪到旁邊，順手還拿起了自己的紅纓槍，觀察起洞口來。

    從石縫中唐風看到了葉磊的臉龐才放下了心。一起幫著把石頭搬開，讓葉磊進來。

    「你醒的很早啊！」葉磊拍拍身上的塵土說道。

    「睡夠了。你也不是醒得很早嘛？！」

    「我那時習慣了。早上不出去動動，渾身難受。呵呵」葉磊道。

    「我以後也要跟著你，早上一起去訓練。」

    「行啊。以前是早上都有人陪著我跑，這幾個月就不行了，只能是一個人。」

    「誰？」

    「我的好朋友，叫李航。」

    「他現在……」唐風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問下去。村子都被掃蕩了，也不在這裡。可想而知，葉磊的這個好朋友或是已經死了，或是被抓走了，或是跟其他人一起轉移了。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怎麼說呢，我只是感覺他還活著。不提這個了，只要活著，就有機會再見不是嗎？！你家裡人呢？」

    「掃蕩時，都死了。」

    「你看到了？！」

    「我在焚屍的場地裡找到了娘的手鐲。就這個。」說著唐風從兜裡拿出了一個牙齒大小的物件，淡淡地說道：」這個我娘老帶在身上，一刻不離身的。」

    「節哀吧。」安慰了唐風幾句之後，葉磊問道：「以後你想幹什麼？」

    「我只想照顧好三個弟弟妹妹。」

    「不報仇了？」

    「等他們長大了，我再報仇去。」

    「那時候，你找誰報仇？」

    唐風咬牙說道：「找小鬼子。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時候，日本人都跑了。」葉磊看唐風要多年後再報仇，就提醒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們都殺了。」

    「你讀過書？」

    「跟爹學的。他以前上過中學。」

    「知識分子啊。」

    「老『共產』黨員。」

    「你只保護你的弟弟妹妹？」

    「我還能保護誰？弟弟妹妹我都不能保護好！」

    「你已經做的很好。你怎麼知道你保護不了更多人！」

    「如果我是你，說不定我還能多保護幾個人。但現在我還不是！」

    「你不是要跟著我練嗎？練好了不就可以保護更多的人了嗎？再說沒做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

    「我只想保護弟弟妹妹。」

    突然，葉磊站了起來，手一指坐在石頭上的唐風說道：「你怕什麼？怕失去弟弟妹妹？還是不敢報仇？你爹不是『共產』黨員嗎？你爹是這麼跟你說的嗎？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只想保護自己？保護親戚朋友？那來保護其他人?誰來保護咱東北人？誰來保護咱中國？」

    唐風被葉磊一連串的話語有些說蒙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才十二歲的孩子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給你講個道理。是不是這麼回事，你自己琢磨琢磨。雖然這句話有些偏頗，但我先說下一個前提。那就是人都是自私的。慢，你也別急著辯解什麼，咱就按最壞的想。」頓了頓葉磊繼續說道：「假如一個人是自私的，那他為了滿足自己的**會不擇手段，是不是？好的。這裡就說這個**，當然**有很多，什麼樣的都有。咱們就說下你自己那樣的**。想讓自己的弟弟妹妹好。他們怎樣算好了呢？長大了就行？取了嫁了就行？有了孩子就算幸福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做到了這些就幸福了呢？還是你自以為他們幸福了？」

    說了一長串，葉磊再停了一會，給唐風想的時間。然後道：「你肯定希望你的弟弟妹妹們，不要像你一樣，看到不該看到的，聽到不該聽到的？好的。就算你做到了。你妹妹以後也是要嫁人的。如果男方家裡發生了一些變故，你妹妹肯定會不幸福。是不是？嗯。如果那樣你是不是要幫著你的妹夫，把這些變故解決了。他們就會幸福？如果繼續向下去，會怎麼樣。你會發現為了讓你妹妹幸福，你要保護你妹夫，還要保護妹夫的父親，母親。如果這樣想下去就無邊無際了。你要保護的人太多。為了你妹妹，你能保護得過來嗎？」

    「所以我想跟著你練啊，練好了就不讓妹妹受到傷害了。」唐風說道。

    「是啊，你跟著我練，說不定就能保護你妹妹。但你妹夫呢，其他人呢？你能保護幾個人。」

    「他們我怎麼顧得過來。」

    「那你妹妹怎麼能幸福？」

    「我……」

    「再想想吧，想通了咱們再聊聊。」

    葉磊不知怎麼的，說著說著，就跟唐風講起了這麼多。這是一個十二歲小孩兒能說的嗎？

    衝動就是魔鬼，要學會淡定。

    唐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跟比自己還小的葉磊說起了這麼多心裡話。一方面唐風覺得訴說了這麼多後，失去親人的痛苦減輕了不少，但另一方面，他又開始迷茫了起來，我怎麼才能保護好兩個妹妹和梁思井。

    兩人都進入了沉思，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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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大家都醒了過來，紛紛來到大廳。

    錢亮錦這些天幾乎都快要變成伙夫了。這不，一起來，他就開始喋喋不休的準備起了早飯。

    等大家吃過早飯，葉磊先給大家一些時間，讓大家整理一下，十分鐘後到大廳開會。

    在大家整理的時候，唐風找到了葉磊。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想保護好我妹妹，光想著我一個人保護是不行的？要跟其他人一起保護？」

    「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想啊，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是嗎？」

    「是啊。光靠一個人是做不了什麼大事情的。」

    「這麼說吧。一個人的不幸，也許是因為他自己導致的。但更多的是這社會所造成的。」

    「對，我爹也說過這事。這個我懂。」

    「那大環境不改變，你怎麼讓他們幸福？」

    「你是說要把日本鬼子趕走，弟弟妹妹才能幸福？」

    「至少他們離幸福更近了一步。」

    「那就把日本鬼子趕走。」

    「對了。不是等你妹妹幸福了，你再趕走日本鬼子。而是咱們把日本鬼子趕走了，你妹妹就會離幸福更近一點。」

    「團長，咱們打日本鬼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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