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後記 文 / 丁老大

    後記

    我是一個小縣城報社的新聞記者，並不擅長軍事題材的寫作，《機槍響了》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時間裡遇到一個偶然的機會，又偶然寫出來的。

    2005年8月15日是抗戰勝利60週年紀念日，就在60年前的這一天，日本軍隊放下罪惡的屠刀，向盟國遞交了無條件投降之國書,一大早，我就被派到縣城西南鄉參加一個座談會，這天，全縣的機關和鄉鎮都要舉行座談會，所以說，這次採訪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行為，就像我曾經的成千上萬次採訪一樣，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一條消息，或者是一篇通訊。

    座談會是由四個鄉政協具體協調組織的，當地的黨政一把手也參加了，以表示對座談會的重視。一位八十四歲名叫韓醒忠的老人發言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十四歲參加國民黨七十四軍，打過多次大戰役，後來又在國民黨的游擊隊裡當連長，出生入死，戰績輝煌，經歷極富有傳奇性，特別是在大、二腦輪彈盡跳崖的一幕令我震撼，我知道有八路軍的狼牙山五壯士跳崖，沒料想身邊竟也有一位英雄曾經跳崖，不過，這些材料只是讓我完成了一篇比較生動的通訊，和後來刊登在陝西省作協《延河》刊物上九千多字的短篇小說，反饋回來的消息讓我驚訝，人們幾乎不知道國民黨還曾經有過游擊隊，於是，我有了還原歷史、把韓醒忠在國民黨游擊隊裡的事寫成長篇小說的想法。

    隨即，我來到老人的家，與老人進行了長談，我知道了他解放前的名字叫韓文德，知道了他更多更詳盡的事跡，他告訴我，那個江西的漂亮姑娘、與他一起在戰場上浴血的戰友和愛人黃桂英的墳就在附近，逢年過節還要去給上墳燒紙，戰場上的艱苦沒有奪去她的生命，卻在貧窮的異鄉生活中與世長辭，說到這裡，老人的眼圈中有了濕潤的東西，時隔六十多年，情還如此深，可見老人是個性情中人。說到解放後面臨的各種打擊、他顯得很輕鬆，就連脖子上掛的細鐵絲承重十二塊磚頭、堅持了二十分鐘，他也是作為笑話講的，這實際上是一種對待社會和生活的矢志不移的堅強信念，從老人身上，我看到到了多半個世紀以來社會的縮影，我感覺到這就是我們民族的脊樑，他能承受起的重量和壓力是常人所不敢想像的，那種內心的迷惘和疑惑都能被堅忍不拔的毅力與樂觀的精神化解，暴風雨過後，總能沖洗出一片純淨的藍天。

    掌握了大量資料，以一種使命感的精神，開始艱難的跋涉。

    我從未寫過長篇小說，只有從2004年以來在文學雜誌發表的幾個短篇小說墊底，完成這樣大部頭的作品困難不少，另外還有一個顧慮，就是出版難，據知情人士告訴我，省上的一些大作家發表作品都是自費，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者出版一部作品談何容易。按說這條消息足以摧垮我的長篇創作意志，但是，手頭採訪的大量豐富資料逼迫得我不能放棄，必須向前走，在毫無希望的空間裡，在沒有什麼前景的狀態下，我開始《機槍響了》的長篇之旅。

    機槍是一個象徵，真實中的韓文德那時確實癡迷於機槍，做新兵訓練團36挺機槍總教練證明了他玩機槍的能力，六年的游擊隊生活，一挺捷克式輕機槍一直伴隨他走完打鬼子的歷程，他的機槍聲就是部隊的膽，他的機槍聲就是命令，在那艱難的歲月裡，在部隊成分複雜的情況下，能帶領部隊不斷打勝仗，闖出「小韓」的威名，民族大義是一個方面，其中主要的還是他的個人品質比較優秀，所以，我在作品中把機槍作為一個象徵，貫穿到韓文德的一生。

    作品寫完了，也就等於他的壽命終結了，就像孕婦十月懷胎生下一個死孩子。

    首先是自己對作品沒有信心，不知道讀者認可不認可寫國民黨游擊隊的作品，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出版社認可不認可，出版社不認可就出版不了，說什麼都是空的。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估計出版不了，所以也根本不敢把作品往出版社送。

    但是心裡總有一種躁動，總有一種不甘心，總想給這部作品找個歸宿，經過一段時間徘徊，我選擇了網絡，在編輯黃花的誘導下，機槍終於在鐵血軍事網這個平台上扣響了扳機，射出了一串串熾熱的子彈。有廣大讀者捧場，點擊量蒸蒸而上，曾經一度在排行榜獨佔鰲頭。

    更重要的是有了出版的可能，從網站和出版社同時傳來的消息使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沒料想初次觸電的一部長篇小說竟能獲得出版社的青睞，在全國發行，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事，證明心血沒有白費。

    當我把消息通知韓文德老人的時候，正在打麻將的他依然平靜的出著牌，打牌也像他打機槍，速度很快，準確度很高，而且一點也不耽誤與我拉閒話，在我看來他心裡好像有漣漪不起、波瀾不驚的感覺，與他比起來，我就明顯的浮躁一些，我想，也許是那戰爭年代血與火的洗禮和解放後幾十年的坎坷讓他悟透了人生，能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對待一切，或者是，他本來就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對待生活，以樂觀的心情接受洗禮，因此才能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譜寫生命的輝煌，才能在接踵而來的各種運動和打擊中從容面對，才能活到現在86歲這麼一個大年齡。

    感謝韓文德老人，沒有他創造的傳奇，就沒有《機槍響了》面世，感謝鐵血網站和黃花編輯，沒有鐵血網站這個平台，《機槍響了》很可能胎死腹中，感謝出版社，是你們在浩繁的網絡小說中選擇出版《機槍響了》，才讓我的創作夢想得以實現，也給我以後的創作注入了能量，有了源動力，就像京劇《紅燈記》中李玉和說的：有這一碗酒墊底，什麼樣的酒也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