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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三十二章 公安工作(三) 文 / 丁老大

    第三十二章公安工作(三)

    從一九四一年開始,在高陵縣就有十多種會道門活動,有一貫道、瑤池道、大道門、紅善堂、老母教等等,大約十多個教,解放初期已遍佈全縣十六個鄉、六十個行政村,壇主以上道首六百餘人,道眾萬餘人,其中還有三大派系。一貫道最為猖狂,自稱萬教歸一。

    他們趁人們對『共產』黨政府的認識還不完全到位的情況下,到處暗暗的宣傳組織傳道,大量吸收信徒,在城市和農村設壇主,迷惑那些沒有文化的善良人們。

    一貫道本來是個民間組織,在抗日戰爭時期,被日本特務機關利用,一貫道頭子張光璧當了漢奸汪精衛南寧政府的外交顧問,這個組織在張光璧的領導下就變成了漢奸特務組織,他們以傳教為名,刺探國家軍事政治情報,散佈不抗日政策,破壞抗日工作。抗戰勝利後,又被蔣介石特務機關接收,為他們刺探『共產』黨軍隊的情報。縣上一個一貫道頭頭就是國民黨中統特務。

    五一年,全縣整頓了一次,把這些人叫到公安局,教育以後釋放,讓他們清醒悔過,好好勞動。但是,這些人不但不悔改,反而加本帶利的暗地活動,越來越猖狂,竟宣揚什麼美國要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消滅『共產』黨,土改分地,小心倒算等等一些謠言和嚇唬語言。已經威脅到政府的管理,最後國家才下令依法取締。

    有個叫楊金相的是個幕後指揮,在暗地裡活動,有個叫程宜校的是個骨幹,被抓住以後在菜地裡勞動,趁勞動的時候逃跑了。看管他的是一個叫康喜的四川班長,康喜受到了批評,還被關了一個禮拜禁閉,心裡窩了一肚子氣。

    程宜校逃跑的經過被吹得神乎其神,說他被抓走後被銬子烤得昏沉沉的,驪山老母把他救出來了。一些道眾也宣揚程宜校已經成了真神,『共產』黨根本抓不住他。他們騙人的手段主要是搞扶鸞,讓訓練有素的青年蒙著眼,在桌子上設一個沙盤和木圈,綁上木筆,用雙手扶圈寫倒倒字,看信徒在左,他就向左倒寫,在右,他就向右寫,信徒心裡想求啥,他就會寫出你心裡想像的事,信徒一看,嘿!神了。信以為真,最後就跟著他們走了。

    他們的活動能量也很大,竟把他們的信徒打入到公安內部,一些機關家屬也成了他們的信徒,有這些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消息就很靈通,公安機關要抓他們,他們早早就知覺了,尤其在渭河兩岸,他們還派人暗地裡放哨,像游擊隊一樣和公安人員打游擊。公安局偵查好了,但是幾次派人去抓他們都撲了空。

    這時候公安局已換了一個局長,叫曲剛,他才來要有工作成績,一貫道卻讓他很頭痛,就徵求韓文德的意見。

    韓文德想了想說,這就要用我們打游擊時的一些方法,一切都秘密進行,人都穿成便衣,分成好幾撥,天黑以後分散出東門兩門,然後拐彎向南走,用這個方法迷惑其他報訊的人;因為局裡的人員都是集體行動,內部的人就沒有時間去給通風報訊。晚上十二點到耿鎮派出所集合,然後突然出發,趁他們不防,就能把他們抓住。

    曲局長說,你這個辦法好,就這樣辦。

    這天,他們偵察好程宜校在家,就按韓文德的辦法,十二點在耿鎮派出所集合完畢,兩點出發,直撲程宜校的所在地馬家村,弄開程宜校家的門,進去搜查,卻不見程宜校的蹤影。

    有人報告發現了一個地窖,韓文德和另一個公安人員下去,發現地窖裡有神台和用具,點著蠟燭,亮堂堂的,周圍沒有一個人,上去向局長匯報。局長問怎麼辦?韓文德說,偵察員的偵查是很準確的,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

    轉了一圈,發現程宜校的老伴和一個童養媳婦在家,就把那個童養媳婦叫到另一個窯洞,問姑娘,你知道程先生到那裡去了?

    姑娘害怕的囁囁喏喏說,我,我,我不知道。

    韓文德嚇唬說,你要不說,我們就把你抓進公安局裡去坐監獄。

    姑娘嚇哭了,說,我,我不敢說,說了我婆婆會打死我的。

    韓文德給她做工作,說,我知道你家裡窮,來給人家當童養媳,受盡了一貫道程先生和婆婆的打罵,也知道你膽小不敢說,可是不說不行,你想想,你公公是個壞人,我們能讓壞人逃脫嗎,遲早也要被我們抓住。你總不能替他坐監獄吧?

    姑娘說,我不替他坐監獄,我也不說,說了就活不了了。

    韓文德又說,咱們想個辦法,我讓你婆婆和公公不疑心你。

    姑娘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你說啥辦法?

    韓文德說,你說出來以後,我裝著你還沒有說出,用手打你,你就哭著說,打死我也不知道,我們見沒辦法,就走了。你不是沒事了。

    姑娘說,你可不能真打呀,我怕疼。

    韓文德說,不真打,我用手打板凳。

    姑娘說,天黑的時候我公公到馬家崖我舅家去了。

    韓文德見姑娘說了,就用手拍著板凳喊,你說不說,不說就打死你。

    姑娘見韓文德做作,笑了。

    韓文德連連給她使眼色,她這才假裝著大哭,按照韓文德安排的話說,打死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讓我說啥。

    韓文德又做作了一陣,姑娘又悄悄給他說,我舅家有地道,他們怕人發現,藏在地道裡發神。

    韓文德這才出來給曲局長使了個眼色,大聲說,這姑娘什麼也不知道,咱們走吧。

    有人就把姑娘送到程宜校老婆的窯洞,仍留兩個人把守,然後其餘的人甩開大步趕到馬家村。只見門關著,牆高不能進入,又不能敲門,怕驚動了裡面的人,韓文德就讓搭人梯上了牆,悄悄溜下去一個人,把門打開。

    進到裡面,只見一溜三個小窯洞,都關得緊緊的。他們先找到地道口,留兩個人守著地道口,其餘的人就悄悄在外面等。

    與一貫道打交道的時間長,他們知道這些人放炮接神時就要開門,把人員分配了一下,四個人守一個門,等他們一開門就向窯門內搶,讓他們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如果他們鑽地道,就火速下去捉人。

    過了一會兒,中間的窯洞內有了動靜,吱嚀一聲,門就開了,一個人提著把大馬刀走出門,左右看看,然後走到一棵大樹下的陰影處去小便,韓文德他們正在陰影裡,那人一進陰影,就發現有人,大叫一聲,就要回頭跑,公安戰士一切早準備好了,那容得他跑,兩個戰士上去就把他扭住了。就在他繼續大喊大叫的時候,其他人早衝進了門,發現了一個未蓋蓋子的地道,韓文德和一個叫康喜的四川班長鑽進地道,用手電照著向前搜索,只見一個人在手電光照耀下貓著腰向前逃,急忙向前追,地道不長,只有幾十米,但是有岔道口,一個通向院內的豎井,一個通向院外的豎井,這是村民過去躲土匪時挖的地道,被他們利用上了。

    就在那個人向井上爬的時候,被韓文德拽著腿摔在地下,用繩子捆了。把這個捆著的大活人豎著往井上送遇到了困難,後來用一根繩子從上面吊,底下往上推,才把那人弄上窯。

    韓文德問他姓啥,他說姓王,問叫個啥名字,他說叫個狗娃,叫那個四川班長來認,四川班長過來一看是程宜校,就問他,你認得我嗎?

    程宜校不吭聲,

    班長說;老子用棒棒棒你兩下,看你認得老子不。

    在頭上用拳頭敲了兩下,敲得程宜校開口了,他說,我認得你是康班長。

    康班長說,你早說老子就不敲你了。你害的老子坐了一星期的牢,你大聲說你叫啥名字?

    程宜校聲音略大了點說,我叫程宜校。

    班子說,這就對了。

    這時候天已經麻麻亮了,他們還搜出了程宜校的道帳和培訓名單,經費,然後押著程宜校整隊回高陵。

    曲局長有點看不慣韓文德,嫌韓文德說話亂挽舌頭,一會是河南話,一會又說山東話和陝西話,有一次訓斥韓文德說,你把你的舌頭擺順再說話。

    韓文德因為長期這樣,見那個省的人說那個省的話,已經成習慣了,從來也沒人說過他,就頂撞說,我就這個舌頭。

    曲局長沒吭聲,對他有意見了。

    「三反」、「五反」開始了,人人都要把自己的歷史在會上說清楚。

    韓文德在「三反」「五反」會上說了他的情況,他從八年抗戰說起,把隊伍

    上打鬼子的事說得繪聲繪色。

    有人就提出,『共產』黨的隊伍打鬼子,國民黨的隊伍怎麼能打鬼子,國民黨的隊伍專打『共產』黨,還說打死了多少鬼子,純粹替國民黨做宣傳。

    韓文德說,我在部隊八年,從來沒打『共產』黨八路軍,我們挺進縱隊組建起來就打日本鬼子。

    有人就批判說,給國民黨的隊伍作宣傳,還有地方有時間的。

    韓文德說起部隊被以雜牌軍整編,他被作為軍官編余,後來被當作『共產』黨關起來,多虧幾個結義弟兄才救他脫險。

    有人又提出,如果不被編余,肯定要跟國民黨打『共產』黨,還有什麼結義弟兄,純粹是舊社會的封建那一套。

    韓文德又說起在西安找胡宗南的事,說他怎樣交一百元手續費,怎樣不被重視,他怎樣組織人員去鬧,以及打那軍長太太的事。

    有人又說他投靠胡宗南,說他如果投靠上了胡宗南的軍官隊,肯定跟隨胡宗南打延安,不知有多少八路軍戰士死在他槍下。

    韓文德說他在周至山區率一連人投誠起義,又策動兩個中隊投誠的事。

    有人說,有誰能證明這件事?就是真起義了,也是個投誠起義人員,不是真正的解放軍。

    韓文德又說起他做地下黨員的事,怎樣和程九和宣誓,怎樣接受任務打進敵保安隊,解放時又怎樣與黨聯繫不上。

    有人說,有啥證據,程九和是個賣壯丁的兵痞,他的黨員資格政府承認不承認還是個問題。怎麼還能發展你做地下黨。

    韓文德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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