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二十三章 生死一線(中) 文 / 丁老大
第二十三章生死一線(中)
韓文德在打眼前鬼子的同時也在注意著南邊的隊伍動靜。就在鬼子往下退的時候,南面忽然也響起了槍聲,只見那伙百餘人的隊伍居高臨下,向後退的鬼子開火,韓文德才知道是友軍。他們同時再打了約十多分鐘,韓文德奇怪哪裡出現這麼一支友軍,打得很及時。
他聽槍聲稀了,然後高喊,上刺刀,追擊,搶鬼子的物資和衣服。每人要割一個鬼子頭回來。
韓文德懷抱機槍沖在頭裡,過橋後向東追殺,鬼子嚇得屁滾尿流,沒命的逃跑。一直追到看不見鬼子的隊伍。又發現東北山上有煙火飛起,估計有了啥情況,這才命號兵吹集合號,在住地前集合。韓文德回到住地,只見同志們陸陸續續一個個槍支大背,一手提刀,一手提人頭到他面前。一位班長把血淋淋人頭扔在他腳下,說,隊長,給你交貨,純日本貨,不摻假。見三個女同志也提了三個人頭回來,往她們身上一看,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血。臉上也蘸的血點,他們埋怨韓文德的號吹早了。不然還要多割幾個鬼子頭回來。
正在查人數中,一個近四十多歲的老表嫂從山洞爬出,背來一背簍紅苕。一語不發,往地上一跪,把背簍卸下一倒,滿地滾的都是紅苕。表嫂說,同志們快吃。
韓文德急忙上前把表嫂扶起,說,你是我們的好媽媽,等我們回來還你一百斤米。
老表嫂說,不要,你給我們溝子人把氣出了。
韓文德說,老媽媽你快進山洞,敵人馬上要開炮。
在老表嫂擰身進洞的時候,韓文德又問,老媽媽,你洞子還有紅苕嗎?
老表嫂說,還多著哩。
韓文德把老表嫂扶進洞,返回來吩咐,在每個鬼子頭上打個洞,用繩子穿上,拿棍擔著走。一陣忙碌,男同志每人都擔著兩個人頭,又每人手裡拿兩個生紅苕啃著,然後拉開距離向西走。
從這兒到高山頂約三十里。韓文德催大家加快步伐,他走在後面。剛走了有半里路,敵人已從東山向剛才韓文德的駐地西南山射擊,同時鬼子後面的部隊也追下來了。
韓文德邊走邊和周華銀隊長說,自我參戰以來,沒有打過這樣的漂亮仗。打死鬼子五六百,咱無一人受傷,像這樣打下去,鬼子不到一年就會死光。
周華銀說,隊長,咱不用人頭換錢,把鬼子頭在每一個拐彎顯眼處蹲上一個,叫鬼子看看,也減輕同志們的負擔。
韓文德說,好。然後又說,從南山下來打鬼子的部隊是誰的部隊?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鬼子的援兵。嘿!打鬼子打得比咱們還凶。真夠朋友,也打得及時,我們號響後他們也撤了,我看這支部隊穿得和我們一樣破舊,不像軍不像民的,可能是新四軍的地方游擊隊?
周華銀說,你猜對啦,以後咱們想辦法和他們聯手打鬼子。
韓文德說,我看他們那裡有能人,把時機把握得那麼準。
後面追擊的敵人炮彈打過來了,因為距離遠,打得不准,在山腳下爆炸。韓文德讓放下來兩顆鬼子頭,墩在石頭上,他在旁邊用土塊寫了幾個字:這就是日本鬼子的下場!
然後加快步伐,一直爬山,到下午三點半爬到了山頂,他們不走了,鬼子也不追了。
隊伍退到高山頂,一天沒吃飯,只在老表嫂那兒一人吃了兩個生紅苕,肚子早就餓了。
山頂住著一戶人家,可能年輕力壯的都跑光了,只剩了一個耳聾眼模糊的老漢看家,問啥都搖頭。他們就滿屋子找,最後找到兩背簍紅苕,掏出一塊銀元交給老漢,說,我們買你的紅苕。
老漢見了銀元,眼睛忽然有光芒閃了一下,接過去用牙咬咬,裝進口袋裡,指指背簍裡的紅苕說,蒸熟吃。
再問有糧食沒有?又開始搖頭。
他們沒辦法,只得把兩背簍紅苕洗淨切碎,燒了一大鍋水,把紅苕放進去煮,每人連湯帶紅苕吃了一點,風子說,簡直象山珍海味一樣好吃。
鬼子在山下一直不敢上來,因為這座山光禿禿的沒有樹,中間有一段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在路口架一挺機槍,鬼子上來多少死多少。鬼子可能也知道。所以不敢上來。
雙方相持著,士兵們吃過飯後開始撿視得來的戰利品。來班長在部隊下山衝鋒的時候割了五個鬼子的人頭,又繳獲了一挺歪把子輕機槍,高興地說,回去把人頭交到司令部就可以領銀元。牌九王專門搶背包,脫鬼子的衣服,打了一大背包,脫個光膀子背上山,這時候搜口袋的時候不但搜出了好多東西,還搜出了一厚沓日元。把他高興得跳了起來。他把衣服裡的東西掏完,然後把衣服扔給其他人穿,對韓文德說,推牌九又有錢了。
天黑以前鬼子就退了兵,韓文德他們見鬼子往回退,知道鬼子害怕天黑挨打,再說他們又傾巢出動,害怕被襲了大本營。
當晚他們順利回到武寧城休息,牌九王有了錢,就叫人推牌九,連續三個晚上把錢輸光了。還借了別人五六百元。人家埋怨他,他還罵別人小氣鬼,守財奴,說,我再打仗時從鬼子身上弄來還你,你怕啥,只要和鬼子打交道,機會多得很。
牌九王把錢輸完了,見了韓文德自嘲地說,你們不賭錢,經常有錢。我們錢多愛賭,經常沒錢。錢來的再多也守不住。
韓文德問,你不賭行不行?
牌九王說,人愛沒辦法,口袋有錢不賭心裡發慌。人活到世上不賭錢有啥意思,飯能不吃。覺能不睡,不能不賭錢。
牌九王每次賭錢的時候都不帶崗,也不站崗,讓不賭的人替他站,給人五塊,或者十塊,正參賭的人要去站崗,他不讓去,嫌影響他的情緒,就說,你給五塊十塊讓別人替你站。那些人捨不得錢,他就給來叫崗的扔過去五塊,說,你替站兩個鐘頭。
韓文德說,賭錢總歸不是個好事,你還記得那次小宋隊長賭錢,被鬼子堵在房子裡用刺刀捅死的事嗎?
牌九王說,咋不記得,只怪那個小宋隊長愛賭。當兵的能賭錢,當官的不能賭錢,當官的賭錢沒有人查崗哨,容易出事,像你小韓隊長不賭錢,查崗查的勤,我們就能放心賭錢。
韓文德笑著說,總有你說的。你以後當了隊長,看你還賭不賭錢?
牌九王說,還賭,到那時候我給我選一個盡職盡責的副隊長,我賭錢的時候不要他睡覺,給我不停的巡查。
韓文德與牌九王說完話不長時間,突然命令來了,讓他們立即出發。牌九王罵道,他媽的日本鬼子,牌也不讓人耍得安寧。
走到天晚,部隊停在一個村子裡,這時全支隊已經在這兒集結,韓文德一看就有大行動,沒想到劉支隊長沒有通過汪大隊長,直接給他下命令。
劉支隊長集合起隊伍,宣佈說,敵人佔據橫路七天,我軍奉命要在兩天之內奪回橫路,不服從命令者殺,後退者殺,現在我命令,韓文德領該隊由此山口子出去,直插橫路南,限明天10點前把橫路攻下來。違令者殺。我隨後支援。其他各隊隨時準備接受任務。現在韓隊可以出發先行。
韓文德向汪隊長告辭,汪隊長悄悄對他說,看來這次劉支隊長不懷好意,要置你於死地,你要小心。
韓文德回答,明白了。然後率隊向橫路南出發,行至下坡路口,韓文德說,向西走。
董分隊長說,隊長,下坡出寨門過河就是南山,為啥向西,隔河隔川的,不是遠了嗎?韓文德說,你只管往前走,到前面有個竹林,等候待命。
董分隊長回答,是。
約半個小時,隊伍到了竹林缺口處,韓文德讓大家坐下,然後說,同志們,支隊長的命令聽到了嗎?大家心裡一定很不安,敵人在橫路街上有一部分,南山上有一部分,共一萬多人,山上敵人的火力居高臨下,更厲害,我們一百多人的隊伍要和一萬多鬼子拼,就像拿雞蛋碰石頭,但是不打又不行,支隊長要槍斃人。我們不佔領南山,就無法佔領橫路,佔領了南山也就等於佔領了橫路。所以我們要先攻南山,如果從山下往上攻,純粹是虧本生意,咱這一百多人不夠鬼子塞牙縫的,傷亡太大,咱們為國為家,頭砍了只是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只是這個死法太不值得。大家不用擔心,咱們是游擊隊,不是正規部隊,游擊隊就要用游擊戰術,不能死打。今晚至明天拂曉,咱們要先順利拿下南山,還要同志們傷亡少。可是大家要聽話,照我指示的路線、設定的時間打,就一定能達到目的。因為這一帶山溝我跑過好幾遍,道路地形我很清楚,現在大家聽命令,一分隊出廣山,順河向西走約二里路,可過河向北,直登高山,然後由西向東,近山而下,二分隊過河向西走約半里,直登中山,等一分隊到後待命隱蔽,不要被敵人發現。敵人佔領橫路,南山頂是外圍,輕重武器都有,他必然重點對付,料到我要去寨門,而我偏不去寨門,叫他等著,我們由西向東,他絕料不到我們怎樣能飛向西山,我率一分隊由中山直奔敵人的山邊等著,你們二隊到中山看準敵人,最好引得敵人自我射擊,你們居高臨下,能看準敵人,願意咋打就咋打。大家行動要快,注意不叫敵人發現。大家聽明白了嗎?
幾個分隊長說,明白了。
韓文德說,明白了好。馬上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