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十六章：洞窖深寒 文 / 冰魄天驚
第二百十六章：洞窖深寒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魔鬼腐泥』引發的危機，已經就此過去的時候。秦飛揚的眉頭卻是驀地凝重起來。
他舉起左手，抬著與視線齊平的高度。一時間康達和梁寬也都是猛地一震，不約而同地驚聲嚷道：「糟了！你也被『魔鬼腐泥』給侵入了！」
直到此刻，秦飛揚才認識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魔鬼腐泥』並不懼怕『氣泉』的石化效果，亦或說：石化力只能暫時阻斷『魔鬼腐泥』的生長，但卻無法將它們徹底消滅。而除此之外更加糟糕的是，一旦『魔鬼腐泥』這種恐怖的生物接觸過『石化力』，那麼下次再想用同樣的方法讓它乖乖就範，就絕無可能了。
眼瞧著一塊塊像爛瘡疤似的灰黑色生物，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漸漸擴展開來，秦飛揚試著用右手去撓了撓。結果發現『魔鬼腐泥』竟已和他的皮膚融合在了一起，即便是將手背擾得皮開肉綻也未必有用。倒是在這不經意間，他的右手指甲縫裡也開始有黑色的斑塊漸漸浮現。
面對著這種無孔不入，而又是極其難以消滅的生物，秦飛揚也是無計可施。索性盤膝坐下，思考起解決辦法來。
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還未等他有靜下心來，木筏甲板上的縫隙裡，居然也有『魔鬼腐泥』慢慢滲了進來，並開始向著上沒有被寄生的康達和梁寬爬去。
望著許多爛泥向著自己靠近，康達趕忙拿起插在木筏攔板上的火把來抵擋。隨著他手中的火把在『呼呼』聲中舞動，一些細微的火苗也是在離心力的作用下躥向緩緩爬來的『魔鬼腐泥』。
而當火苗與這些恐怖生物相接觸的一剎那，只聽得『哧！』的一聲，一股如同屍臭般的難聞氣味旋即撲向康達和梁寬的鼻孔。
嗅到這股子惡臭之後，梁寬趕忙摀住自己的口鼻，但他這麼做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有一小不分『魔鬼腐泥』，竟是在這股惡臭的夾帶下飄忽進了他的呼吸道。僅僅是片刻之後，可憐的老頭兒便趴倒在地下，不注的咳嗽起來。
也許是康達的身體素質要比梁寬強上許多，硬是忍住了咳嗽，並用空閒著的左手摸了摸自己那只奇癢難耐的鼻子。
這不摸不要緊，一摸之下，他才猛然驚覺過來：在他的鼻尖處，已不知不覺的長出了些許摸上去如『皮鮮』般的斑塊物，不用想便能猜出，這是『魔鬼腐泥』侵佔他身體時所產生的跡象。
僅僅是幾分鐘的功夫，從木筏甲板縫隙中爬出來的『魔鬼腐泥』越來越多，而船上的所有人也都是被這種恐怖的集群式微生物給爬遍了全身，防線潰散！
直到秦飛揚逐一試著用電力和『火勁』驅趕身上的『魔鬼腐泥』失敗後，心中忐忑的他，也只能是在極其無奈的境況下，開啟了暗之空間，並一頭鑽了進去。
「黯滅天尊！你快出來！」用盡吃奶的力氣喊了兩聲，秦飛揚緊咬著牙齒，無力的倒在了空間內。他的感知氣告訴他：『魔鬼腐泥』現在已開始侵入他的脊椎了，一旦連這道關口都陷落，那他也算是玩完了！
就在這個最關緊要的時刻，暗之空間內撕裂出一絲開口。『黯滅天尊』在接收到了秦飛揚的呼救後，便毫不猶豫的鑽了進來。
可當他進入『暗之空間』後，卻又是一陣眉頭緊鎖，忍不住開口大罵道：「你小子把什麼東西帶到這個空間裡來了？！」
聞言，秦飛揚用雙手艱難的支撐起身體，趴在空間裡氣喘吁吁地回道：「『魔鬼腐泥』，我和你的族人現在已是到了生死關頭，你快幫我想想辦法，這種生物著實不易對付。」
注目的瞅了瞅他的臉龐，黯滅天尊不禁大笑起來，「等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滿臉都是爛創疤？就算真遇到什麼高等級的魔獸，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吧？哈哈。」
見對方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秦飛揚簡直無語了，沉下聲音淡淡的回應：「你別笑的這麼輕鬆，有本事你也來嘗嘗『魔鬼腐泥』的味道。」
「試試就試試！」說著，暗滅天尊還真就走近到秦飛揚的身邊，蹲下身子，用手掌輕輕觸碰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旋即，『魔鬼腐泥』便緩緩的爬上了黯滅天尊的手掌，並開始不斷分裂生長，以達到侵佔對方身體的目的。
在感受到『魔鬼腐泥』的確不是等閒生物之後，黯滅天尊那副不羈的臉孔這才浮現出嚴肅的表情。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嗯，的確不簡單，我用暗之束縛都阻止不了這種生物的擴散。」
說到此處，他便盤膝坐下，接著說道：「不過，我們體內的暗之力足有吞噬萬物只能，絕沒有對付不了的東西！」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誇大其辭，秦飛揚也就慢慢坐起身體，催促道：「你接觸『暗之力』的時間比我長，倒是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克制『魔鬼腐泥』。恐怕過不了半個小時，我的脊椎便要被這種可惡的東西，可分解殆盡了！」
親身感受到『魔鬼腐泥』的厲害後，黯滅天尊也知道對方所言不虛。沒再想著答覆，而是直接進入了冥想。
也虧得他能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下入定，要換做別人，心神一定無法集中到冥想的境界。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秦飛揚也同樣是在極力尋找著解決『魔鬼腐泥』的辦法，不過他的努力並不能奏效，『魔鬼腐泥』已基本適應了他體內拿來作抵抗的少量『鬼草毒』，生長繁殖速度再度加快，拚命地往他的脊柱內蔓延。
一公分、兩公分……秦飛揚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已慢慢的開始失去知覺，用不了十幾分鐘，一切都將結束。
千鈞一髮之際，黯滅天尊猛地睜開了眼睛，並用雙掌在暗之空間內畫圓。
起初，秦飛揚並不知道對方這套動作究竟是在幹什麼，但在片刻之後他便反應過來——黯滅天尊竟是在『暗之空間』製造出了一個迷你黑洞，強猛的吸引力，則讓得秦飛揚的髮梢和衣角都跟著激烈的飄蕩起來。
「這是……」
未等秦飛揚吧話說完，黯滅天尊便一臉認真的提醒道：「快用你的吞噬力將『魔鬼腐泥』吞噬進去，並通過『解放力』，將這種滅之不盡的生物釋放入這個黑洞裡！」
事實上，『暗之力』的確可以吞噬『魔鬼腐泥』，但這種生物極其刁鑽，即便被吞噬進『暗之力』內，也能曾著秦飛揚運用解放力時，再度附著在『電力』、『火勁』的上面，重新回到人體內。
也就是說，秦飛揚真正缺少的便是一個可以將『魔鬼腐泥』吞噬後，拿來存放的空間。而『黯滅至尊』所製造出來的這個黑洞，則正是最佳的『容器』。
要知道，『黑洞』就像是一個超級壓縮器，哪怕是將地球這般大的物體進入黑洞後，也會被壓縮成『普通火柴盒』的大小。
也就是說，原本就由微生物構成的『魔鬼腐泥』，被眼前這個迷你黑洞吸入以後，就會被壓縮到消失為止。
想到這，秦飛揚毫不懈怠的運用起了吞噬力，將侵入體內的『魔鬼腐泥』源源不斷的吸收進去，再通過左手的『解放力』將這些號稱永生不滅的生物釋放進了『迷你黑洞』內。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克制『魔鬼腐泥』的方法是找到了，但要想用這種方法見效，仍舊是十分耗時耗力的事情。因為，『魔鬼腐泥』被吞噬進一些後，其中一小部分會在秦飛揚『解放』它們，重新返回後者的體內。
就好比是一隻蝸牛爬滑石，向上爬三公分，又落回兩公分，進程緩慢之極。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找到了克制『魔鬼腐泥』的方法，再耗費些時間，也總比毫無希望來得強。
自我治療了將近三四分鐘的時間，見自己體內的情況好轉了一些，秦飛揚便趕忙向黯滅天尊詢問起製造『迷你黑洞』的方法。畢竟，在『暗之空間』外面還有康達等人的生命還在受著『魔鬼腐泥』的威脅。
幸好，黯滅天尊和他同為『暗之力』的寄主，要掌握這些新技能也並不吃力。再加上秦飛揚對一些原理的掌握又是非常的快，不出幾分鐘，他便已經試著在『暗之空間』裡製造出了另一個『迷你黑洞』。
接著，又是學習如何將黑洞收回。總之，當秦飛揚鑽出『暗之空間』時，木筏上的眾人早已奄奄一息，尤其是那鐵牛，此刻更是連半絲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深知情況刻不容緩，秦飛揚趕忙試著用『分段』的方法為四人治療。也就是說，先從鐵牛身上吞噬掉一部分的『魔鬼腐泥』等到情況有所好轉，再吞噬其他人體內的『魔鬼腐泥』，如此輪流繁複，只要吞噬的速度快於『魔鬼腐泥』的生長速度，那麼要治癒所有人便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木筏上的那些火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熄滅了。四周都是黑洞洞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至於洞外的世界，眼下是白天還是黑夜，自然也是無從考證。
直到除了鐵牛之外的人皆是從昏迷中醒來時，秦飛揚還在用迷你黑洞，掃蕩從木筏縫隙中鑽上來的『魔鬼腐泥』。
「我還活著？！還是說，已經到了地府？！」疑惑的望著四周漆黑一片的環境，梁寬伯戰戰兢兢地自言自語道。
聞言，剛剛清醒過來的康達也是一陣納悶，由於四周的環境根本看不清東西，他原先只以為自己的在做夢，這回聽見了梁寬伯的聲音，這才驚覺身旁還有同伴。於是在愣了片刻之後，便循著聲音的來處摸索過去。
直到他摸到了梁寬伯的手掌，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聲問道：「誰？」
「我是康達，老哥，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我們這是到哪了？」
正漫無目的地聊著，卻聽得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自甲板的另一端傳來：「我們還在溶洞裡，『魔鬼腐泥』也驅趕得差不多了。點起火把，我們衝出這裡！」
聽這聲音應該是秦飛揚所發出的，只不過和往常相比，這道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應該是疲勞過度導致。
「『魔鬼腐泥』被消滅了？！」心中默默的感慨一陣，梁寬伯顯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事實證明，他眼下的確還好好的活著。至於這是誰的功勞自然也不用多想，除了秦飛揚之外，木筏上還有誰能具備這種能耐？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激的說道：「小伙子，我梁寬活了大半輩子了，都沒怎麼感謝過別人。不過這回，我是由衷的想要謝謝你。對我們這些生物測寫員來說，能接觸到像『魔鬼腐泥』這種傳說中的生物，便是人生最大的幸運。這可惜如果沒能活著將這些寶貴的資料記錄下來的話，也便是空高興一場。多虧有了你，這份生物觀測界重大的發現，可都是你的功勞啊。」
「嗯。」鏗鏘有力的點了點頭，康達和他的想法一樣，雖說不像前者，得道了什麼值得興奮的發現，但至少他這條命是秦飛揚所救的，心裡也免不了生出了一絲感激之情。
不過，眼下的秦飛揚可沒心情去聽他們的感謝，對他而言，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盡快出這個溶洞。畢竟，他的體力早已告竭，若不是由強大的意志力勉強撐著，說不定早已倒在甲板上『呼呼』睡去。所以說，要是再碰上什麼大麻煩，可就不好辦了。
「快撐槁離開這裡吧，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說完，他便仰面躺在木筏的甲板上，聽著洞穴內，細微的水花撞擊崖壁聲睡去。
總歸這溶洞原先是被『魔鬼腐泥』所佔據著，所以並沒有其他危險性的生物敢在這裡安窩。以至於，接下來的行程倒算是順利，一路上都用不著停歇。只是，在這漫長的行程當中，鐵牛卻是沒再醒來。
當秦飛揚再度撐開沉重的眼瞼時，一絲刺眼的光亮猛地躥入了他的視線，並刺得他不由的瞇起了眼睛。
等到昏昏沉沉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秦飛揚環顧四周，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木筏的角落裡。身上蓋著些暖和的甘草，應該是其他人怕他著涼，才這麼做的。那麼，康達等人眼下又是到哪去了？
抱著這樣一個疑問，秦飛揚緩緩地站起身來，環視了一陣。這才發現原來木筏已經靠岸了，而在木筏後方的不遠處，那座令人不寒而慄的溶洞，此刻還架設在河道之上。
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掃視了一陣，秦飛揚慢慢下得船來。他稍稍活絡活絡了筋骨，在伸了一個舒適的懶腰後，便想著要在附近散散步。
由於這一代還是植被蔥綠，沒到白皮書上所說的雪原，所以秦飛揚也就相信，其他人可能是去附近找一些補給物了。
不過，當他開始在鳥語花香的林子裡閒逛了一陣之後，卻是發現事情遠沒有他想想中那麼簡單。康達他們並沒有到林子裡尋找補給品，而是在給一位勇敢的年輕戰士舉辦簡單的下葬儀式。
秦飛揚也是在聽到法拉低微的抽泣聲後，循著聲音走去才發現的。
躲在較為隱蔽的樹林之中，望著康達將鬆軟的泥土推入一個剛剛挖起的大坑內，稍微想一想便能猜到——鐵牛沒能熬過『魔鬼腐泥』的那一關，已經離開了人世。
心中被極大的震撼了一把，在此之前，秦飛揚可從沒經歷過同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逝去的場面。即使鐵牛和他認識才不過近一個月的時間，但這種難以言表的傷痛卻是讓得他真真切切的感到了自己的無能！
正當他在心中默默感慨，希望鐵牛一路走好的時候，一隻肥碩的手掌卻是輕輕地拍打在了他的肩上。
也許是因為心神顯得有些紊亂，秦飛揚的感知氣竟是沒能探知到有人靠近，著實被嚇了一跳。而當他扭過頭時，這份小小的『受驚』，卻是在瞬間擴大了十幾倍，成了震驚，不禁出聲道：「怎麼你沒死？」
原來，用圓滾滾的手掌拍他肩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所先前以為嗝屁了的鐵牛。
用粗短的手中指了指自己的臉，鐵牛納悶道：「是你救了我，我當然沒死。」
聞言，秦飛揚差點鬱悶到泛白眼，指著遠處的康達等人，悻悻地問：「既然你沒死，那他們又是在搞書名名堂？」
「哦，那是我們村子裡『暗教徒』的儀式，凡是在野外經歷過大劫以後，都得做一個木頭人偶埋入土中，已代表自己永遠銘記『活著』的幸福，並將經歷過的『晦氣』連同木偶長埋土中。而且，在這個儀式上，誰哭得最傷心，效果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