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最大的敵人 文 / 冰魄天驚
第一百四十四章：最大的敵人
見羅牛膽問自己放走那『大師傅』究竟有何目的，秦飛揚的神色反倒漸漸暗淡下來。
他不緊不慢地拍打掉飄落到肩頭的飛雪，之後才回答跟在身後的那兩個人道：「我之所以要放這老頭兒去他們的頭目那報信，完全是為了我們下一步的守城作打算。」
「守城？」心中略微一驚，在親身經歷過這場夜火城的爭奪戰以後，馬炎對秦飛揚的信任可謂是已到了『徹底』的地步，此刻聽對方提到『守城』二字，不免產生了一絲憂慮，「你是說，盜賊團還要再打回來？」
搖了搖頭，秦飛揚也不敢肯定未來所要發生的事，只得自顧自地企盼道：「最好不是這樣，假若對方真的率主力部隊攻回來，那麼接下來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原來，秦飛揚口上對『大師傅』說『自己放他走是無條件』的，實則是要這位老人替自己去遊說邪尊：放棄奪城的打算。畢竟，難民軍的戰鬥力有限，贏一場敵弱我強的局部戰爭或許沒問題，但要想和盜賊團的主力部隊作戰，顯然還是差距甚遠。能避開，就只能盡量避一下了。
夜火城一帶硝煙散去的第二天，整個極北大陸的媒體團隊，就已將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這個『溫泉鄉』的身上。
當然，導致這種情況發生的原因，並不是說秦飛揚將這場仗打得多漂亮，而是極北大陸上的政府軍基本上沒贏過什麼戰爭，在此之前完全是盜賊團壓倒一切的局面。
這回秦飛揚率領著一支難民軍攻克了夜火城，絕對算得上是一場『鑿空』般的戰役，意義非凡。
在媒體大肆的鼓舞下，秦飛揚旗下的難民軍又贏來了一股新的力量加入——原本轉戰於極北大陸各地的野戰軍，開始紛紛向夜火城集結。
與此同時，前任『凌川公爵』的女兒，李依諾帶著丈夫返回極北大陸的消息也很快被傳開了。這極大的震動了『凌川男爵』對這片冰天雪地的統治。
距離秦飛揚奪下夜火城過去僅僅兩天的功夫，身在凌川城男爵古堡內的『凌川男爵』便已坐立不安了。
「這回可怎麼辦才好，當日我對李依諾她們母女倆過於刻薄，眼下她趕在這個關鍵時刻回來，定是來奪我的爵位來的。」
說話的是一個體態臃腫、身高偏低，臉頰上還垂拉著一塊肥肉的中年男子，看模樣，年齡應該是在五十歲左右。
他不是別人，正是李依諾一直『惦記』著的『凌川男爵』。
望著自己主上心神不寧地來回踱著腳步，一位壯碩的年輕人趕忙上前道：「父親有什麼可以擔心了，待我派幾個殺手去夜火城，保證那女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好，這樣甚好。」說著，『凌川男爵』便坐回到自己那張寬大厚實的書桌前，準備寫密令、派殺手前往夜火城。
然而，還沒等他提起筆來，站在一旁的一位老將軍便提醒道：「主上，這樣做恐怕不好吧？一來：我看報紙上說，李依諾這回帶來的未婚夫、也就是那個秦飛揚實力了得，再加上他低下的部隊足足有三四千人，且不說暗殺能不能成功，這要是惹惱了夜火城，我們眼下的情況可實在沒辦法抽出兵力來鎮壓他們；其次，現在西部戰線吃緊，那盜賊頭子『鬼帥』的主力部隊昨晚又攻下了一座城池，而南方戰線由『夜火城』拖著，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聞言，那矮胖的『凌川男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繼而又不注的用他那雙肥碩的手掌搓弄著自己的額頭，急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我還真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那『死丫頭』（李依諾）來奪權不成？咳，早知現在，我當初就不應該這麼憐憫，放她們母女倆離開！」
聽著『凌川男爵』語無倫次的歎息聲，先前說話的那個老將軍趕忙提議道：「主上先比急，要不我們這樣吧？」
說著，他還不忘打開書房的門，探出腦袋查看了一番，在確認外面沒人後，這才轉回身來，陰測測地笑道：「主上，既然那丫頭片子（李依諾）奪下了夜火城，我們何不趁著這次機會，將計就計，來個一箭雙鵰？」
知道對方是在賣關子，『凌川男爵』趕忙催問道：「快說，要是真能擺脫我眼下的危機，等事成之後，我一定封你為極北大陸的『軍務總督統』。」
聽聞對方要封自己為『軍務總督統』，那可算得上是在極北大陸範圍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務，老將軍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當即掛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竊笑。接著又是一本正經的回道：
「主上，其實方法很簡單，你只要發佈一道詔令，任命那秦飛揚為極北大陸南方戰線的總司令，然後再讓他去把南方所失的另外五座城池給奪回來。嘿嘿，尤其是那『冰凌城』，它可是我們極北大陸唯一的一個不凍港，是連接外界、最重要的樞紐中心，戰略地位極其重要。盜賊們可絕不會眼巴巴看著他奪『冰凌城』。」
說到一半，老將軍乾咳了一陣，之後才稍微壓低一些聲音繼續道：「到時候，我們就坐山觀虎鬥。哼哼，倘若秦飛揚贏了，那就是您治軍有方，京都那邊也不可能在您立功的風頭上來削您的爵位，至於那秦飛揚和李依諾嘛，戰後只需封他們一個有名無實的官當當就足夠了。如此一來，您的爵位不但可保，還能被百姓傳頌。可要是盜賊團贏了，那也不錯，不但李依諾這枚眼中釘可除，到時候盜賊團的元氣也定然大傷，我們只需一鼓作氣奪下『冰凌城』，然後引世界政府的援軍進極北大陸，戰事可平，照樣是您的功勞最大。」
「啪！」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在聽了老將軍的計策之後，『凌川男爵』先前臉上的愁雲頃刻間一掃而空，轉為大笑道：「好你個『羅良』（老將軍），有這麼好的法子先前為何不說？哈哈哈，事成之後，爵爺我定讓你如願以償。」
「謝主上！」羅良眉飛色舞地敬完一個禮之後，『凌川男爵』的書房內緊接著便又響起了一陣陣笑聲。
……
沒過幾天，又一個重大的消息在極北大陸上傳來了。
那就是『凌川男爵』已封李依諾的丈夫秦飛揚為『南方戰線總司令』統領駐守在極北大陸南部戰線上的所有部隊。
除此之外，『凌川男爵』還高調宣佈：要求這位新上任的南線總司令率部隊將五座被盜賊所佔領的城市給奪回來。
這對百姓們來說自然是好是，畢竟從報紙上看，秦飛揚早已被描述成了一個戰無不勝的戰神。由這樣的人帶領部隊參戰，自然是群民氣勢高漲。
然而，這些消息對身在夜火城的秦飛揚以及李依諾來說，可就顯得有些頭疼了。
拿著由『凌川城』送來的任命書以及帥令，馬炎一臉茫然地對著李依諾問道：「真的要把這些東西扔了？這樣恐怕不好吧？」
「扔了，那死胖子（『凌川男爵』）心裡打什麼鬼主意我清楚得很，無非是要我們替他賣命，然後借盜賊的刀，除掉我們！」氣鼓鼓的說完之後，李依諾旋即便走上前去，試圖從馬炎手上奪過任命書和帥印，給扔到位於會議廳中央的『電熱暖爐』裡燒了。
可憐那馬炎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就這麼無端端的成了受氣筒，任憑眼前這姑娘發脾氣吧，也不是辦法，可要是真將任命書和帥印交給對方，又總顯得有些不妥。
正為難之際，所幸前往訓練營監督士兵訓練的秦飛揚和羅牛膽趕了回來，馬炎不敢怠慢，趕緊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把那堆從凌川城送來的東西，交到了秦飛揚的手上。
懷裡莫名其妙的多出兩件物體來，秦飛揚倒也有耐心，拿起任命書仔細地瞧了瞧，笑道：「嘿，那『凌川男爵』還真有幹勁，剛在報紙高調任命我為『南方戰線總司令』，想不到這麼快就把當司令所需要的物件給送來了。」
話音落下，一旁的羅牛膽也樂呵呵地笑道：「那就恭喜秦大哥你當上南方戰線總司令了。」
看著兩個男人一唱一和的模樣，原本還在為羅牛膽縫補衣物的羅晶晶再也按耐不住了，迅速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跨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羅牛膽的外套，輕聲道：「你們兩個就別在這說笑了，依諾姐正在氣頭上呢。」
聞言，還沒弄清楚狀況的羅牛膽，臉上的表情卻立馬被凍結了，學著羅晶晶的方法扯了扯秦飛揚的衣角，正欲說些什麼。可李依諾卻在這個時候默不作聲地疾步走了出去，臉上毫無表情，而當一個女人沉默冷對的時候，也就證明她生氣到了極點。
望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氣沖沖的走出會議廳，秦飛揚急忙將懷裡的東西轉交到羅牛膽的手上，然後毫不停歇的追了上去。
待到兩人以前以後行出屋子，馬炎這才鬆了一口氣，拍著羅牛膽的肩膀道：「咳，秦兄弟福大命大，相信他能挨過這一劫。」
說這件事是『劫』自然有些誇張了，但眼下李依諾的情緒倒的確是臨近狂暴的邊緣了。
等她剛一踏出會議廳的大門，便隨即腳下輕點，飛快的跑進了漫天的飛雪之中，速度不可謂不快，才眨眼間的功夫便已沒了影兒。再加上風雪天氣、四周環境的可見度原本就是極低，待到秦飛揚出來時，已無對方的蹤跡可循了。
不得不說的是，李依諾小時候確實受了不少的苦，尤其是每當她回憶起已故的母親時，那份酸楚的味道便會一下子在心中擴大好幾倍。甚至於說它是絞心的刺痛也毫不為過。
但反過來講，李依諾是個早就知道何為世態炎涼的姑娘，對於小時候的遭遇，或許她可以放下，只是唯獨有一點，她不可能忘記。那就是她母親在臨時前，向她吐露出的最後一個願望——替她父親拿回凌川城。
或許，在旁人看來她母親的願望顯得有些功利以及冒失，當年的一個小女孩怎能背負的起如此的重擔。
可事實上，她母親之所以要李依諾這麼做，只是出自她對她丈夫的愛。
她並沒有當面要求女兒這麼做，而是在女兒不在時，向自己丈夫的牌位，所作出的期盼。畢竟，她生長在極北大陸，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也是在極北大陸同『凌川公爵』一起度過。她對那片冰天雪地有著獨特的感情，再加上她丈夫的心血也都留在了那裡，臨死前獨自許下這種願望也無可厚非。
只不過，這份願望卻偏偏要傳進，當時躲在門後偷聽的李依諾耳裡。
自此，李依諾便將這份對她來說實在過重的負擔，給硬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凌川城』她一定要奪回來，可正當她在秦飛揚身上尋找到一絲希望，認為奪回凌川城有了可能的時候，這個男人卻『任人擺佈』，接受了那『凌川男爵』的任命。
這在她看來，是足以令人失望的，好不容易對秦飛揚產生的一點好感也是頃刻間化為烏有、蕩然無存。
越想越生氣，李依諾索性找了一處隱蔽的雪坡，像小時候那樣蜷縮著身體，躲在了雪坡的後面。任憑那些酸澀的液體不注的在眼眶裡打轉，直到最後緩緩的沿著面頰淌了下來，並在寒風中凍結成晶瑩的冰珠，掉落到地上。
也不知道，這樣子待了多久，等到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被凍得有些麻木的時候，刺骨的風雪卻被一道挺拔的身影給擋住了。
緩緩的抬起頭來，見用身軀替自己擋住風雪的人，是那個想像當中『任人擺佈』的秦飛揚，李依諾頓時又是一陣委屈湧上心頭，眼淚再次決堤。
默默地抬起頭來，看著翩翩飛舞的大雪，秦飛揚終於開口道：「天氣這麼冷，小心眼淚結成冰凍壞你的眼睛。」
話畢，他又蹲下身子想替對方把那些液體擦掉。
可惜李依諾不領情，扭過頭去，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咳！」歎了口氣之後，秦飛揚慢慢的站起身來，認真的說道：「你真把我秦飛揚當那種貪小利的人了？我的志向可是要成為希望星上最偉大的獵人，一個小小的極北大陸南方戰線總司令，可遠遠不夠。」
聞言，李依諾半信半疑的將臉蛋轉了回來，疑惑的望著對方道：「那你接那『任命書』和帥印的時候還這麼高興？」
「呵呵。」見對方態度有了轉變，秦飛揚淺淺的笑著，趁機替她擦掉了眼淚，繼續道，「人家給我們權利，那為什麼不要？難道他們想『借刀殺人』的把戲，我會看不出來？說到底，我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先解決我們眼下最大的敵人就是那個市民們所說的『邪尊』，之後再幫你把『凌川城』給奪回來。」
「真的？」
「我可從不騙女人，雖然女人騙過我。」蹲下身子，捏了捏李依諾冰涼的手，秦飛揚轉而笑道，「你的手腳都冰涼了，還是我背你回去吧，這裡實在太冷，你總不希望明天報紙的頭條是你『丈夫』被凍死的消息吧？」
「呵……」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一反臨戰時的威風，身形顯得有些哆嗦，李依諾不覺間竟笑了起來，可想想剛才的情景，又覺自己的態度不應該轉化的這麼快，於是趕忙捂上了嘴，試圖站起身來。
但不幸的是，她的兩條腿由於蜷縮時間太舊，竟已失去了知覺，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倒，更別說是走回去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緩緩的爬到秦飛揚寬大的背上。
背起李依諾之後，秦飛揚便馬不停蹄的往城內趕去。
而就在他一心想著要快些回到溫暖的大廳時，背上的李依諾卻是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情。很顯然，由秦飛揚擋住迎面而來的寒風，她感到舒服了很多，這種感覺和當年受委屈離家出走，母親把她背回家時的感覺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她眼下摟著的身軀，似乎來的更加可靠和高大。
……
另一方面，在距離夜火城幾百里之外的一個大營內，邪尊正率領著幾個得力的手下，等候在寒風凜凜的雪地上。
『大師傅』已經在兩天前回來了，並向邪尊提議先暫時退兵，不與秦飛揚硬碰。然而，當邪尊向『鬼帥』請示戰略性撤退的時候，『鬼帥』卻並沒有同意，甚至還調派了幾支特殊部隊前來給他助陣攻打夜火城。
自此，南方戰線上的氣氛開始再度凝重起來，邪尊和秦飛揚的一戰，幾乎成為了極北大陸上最受人矚目的戰役。
「咳，『鬼帥』調遣一萬大軍，連同五千特殊部隊前來南方戰線，想來是要讓邪尊你，非拿下秦飛揚的頭顱不可了。」自顧自的說著，『大師傅』又不免心事重重的搖起頭來。
聽到似乎有些喪氣的言語，邪尊倒並不反感，依舊帶著恭敬的語氣說道：「『大師傅』不必太過擔心，有五千特殊部隊助陣，我拿下秦飛揚只是時間的問題。」
聽他的口吻，似乎對那所謂的『特殊部隊』十分有信心。
正當『大師傅』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得有士兵大喊，「援軍來了，援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