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意 文 / 陌若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意
夜深的時候，姬無淚望著星空發呆。
秀蘭走出來，拿著披肩道，「娘娘，夜黑風高，小心著涼。」
「謝謝！」姬無淚感覺披上披肩暖和了許多。
「娘娘，請恕奴婢多嘴，您真的要去見那個魅妃娘娘麼？」秀蘭擔心地問道。
姬無淚點點頭，「我一定要弄明白蘭妃姐姐的死因，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
「奴婢知道娘娘您心底好，可是娘娘您現在被皇后娘娘被罰禁足，您要是擅自離宮，一旦被發現是會受罰的！這樣一來，皇后娘娘會變著法子來折磨您啊！」秀蘭苦口婆心地勸誡著。
姬無淚淡淡地笑笑，「蘭妃姐姐是因我而出的道觀，如今她枉死，我若不為她做點兒事實在是良心不安！」
秀蘭歎氣地搖搖頭，「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
姬無淚看著秀蘭，調皮地說道，「秀蘭姑姑也是我見過最和善，最好心的一個姑姑啊！」
秀蘭無奈地笑笑，「娘娘您就會哄奴婢開心！」
「本來就是的嘛！姑姑您人這麼好，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您長命百歲的！」姬無淚還是一副極為調皮的表情。
秀蘭便說道，「但願奴婢能夠比娘娘活的久，能夠長命百歲，這樣奴婢就能一生一世的侍候娘娘，要是奴婢先死了，奴婢真不放心別人來侍候娘娘！」
姬無淚感動的笑笑，說道，「在婉柔心中，姑姑是親人，是母親，婉柔孝敬您才對！」
「娘娘可言重了！能夠照顧娘娘是奴婢的福氣！對了，之前娘娘您叫奴婢準備的香燭紙錢奴婢已經準備好了。」秀蘭轉身提來一個籃子。
姬無淚看離三更時分還早，於是說道，「我們先祭拜一下蘭妃姐姐，等到快三更的時候就去紫竹林！」
「好！奴婢去拿火盆來！」秀蘭拿來火盆。
姬無淚換上白衣，虔心燒著紙錢，為蘭妃祈禱，祝願她能夠入天堂。
燕寒簫本來想今日帶箐青進宮見國王，可是這個箐青來到國都看到國都繁華什錦，處處熱鬧非凡，硬是要多玩幾天才肯進宮，燕寒簫似乎不大喜歡自己的燕王府，依舊是住在宮中的寢宮。
夜很黑，燕寒簫根本睡不著。
三更時分，秀蘭打發春兒回去休息後，就和姬無淚一同前往紫竹林。
紫竹林裡黑的很詭異，可是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姬無淚倒是毫無懼色，靜靜的等待魅姬的到來。
「柔妃真的很準時，看來蘭妃之死對你很重要！」魅姬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姬無淚的身後，嚇了姬無淚和秀蘭一大跳！
「我既然是有事相求，理應準時。」姬無淚鎮定下來。
魅姬看了一眼秀蘭，說道，「怎麼？怕我害你麼？還帶個人過來！」
姬無淚和秀蘭相視一看，說道，「魅妃你誤會了，我不大認識路，才會讓秀蘭姑姑相伴。」
魅姬輕笑幾聲，說道，「你別緊張，我只是不喜歡有人打擾而已！」
「秀蘭姑姑是我的人，不會亂說話的。」姬無淚忙解釋道。
魅姬看也不看地說道，「我這個人喜歡公平，我今天白白告訴你蘭妃之死的秘密，你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要你能相告真相，我願意付出你想要的一切代價！」姬無淚毫不猶豫的說道，秀蘭急了，忙說道，「娘娘……」
「這可是你說的！難道我要你的命你也給麼？」魅姬湊近姬無淚，姬無淚愣是嚇了一跳。
藉著月光，魅姬看著姬無淚略帶惶恐的表情，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的，你要是死了，這個後宮會很悶。」
姬無淚乾笑，「那是否可以相告蘭妃姐姐『自殺』的原因。」
「『自殺』的原因？她是『自殺』麼？」魅姬一副疑惑的樣子，姬無淚大驚，忙問道，「難道蘭妃姐姐不是『自殺』？」
魅姬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說道，「哎呀！她是自己服毒，等同『自殺』！」
姬無淚有些無奈。
魅姬看著姬無淚的窘樣，於是說道，「不逗你玩了，還是告訴你吧！」
姬無淚打起精神細聽。
「蘭妃當初懷孕是被皇后所害，並卻蘭妃自己也知道，蘭妃沒有瘋，是她自己心甘情願長居道觀，平淡一生。今日蘭妃之所以會『自殺』，自然是事出有因，蘭妃的遺書雖然是自毀清白，可是也不全是謊言，當初蘭妃進宮，有一個從小青梅竹馬的情人，兩人從此就天隔一方，永不能見，可是一日，蘭妃的情郎忍不住相思之苦裝扮成小太監進宮，與蘭妃私會，本來當時蘭妃深受陛下恩寵，加上懷有龍裔，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是指日可待，於是兩人忍痛割愛，立下誓死不見之約，可是就在此時，還是妃子的皇后撞見了這一切，為了保住情郎，蘭妃心甘情願接受皇后所有的無理要求，屈身道觀，不見天日，甚至知道是皇后害死自己的孩兒也只好啞口無言，裝聾作啞，裝瘋賣傻！」
姬無淚聽著這一切，心跳的飛快，原來這就是蘭妃的苦衷，可是她沒有必要『自殺』啊！
「即使如此，事隔二十年，蘭妃如今已是棄妃一個，為何皇后還不肯放過她？」姬無淚激動地問道。
「不就是因為你咯！」魅姬毫無感情地說道。
姬無淚大驚，反問道，「因為我？」
「要不是你自作聰明安排蘭妃出了道觀，她會這麼快死麼？皇后做了這麼多的壞事，自然不會讓知道她秘密的人活得好好的，而你又蠢蠢欲動，靠攏蘭妃，皇后為求自保自然會斬草除根，蘭妃是非死不可！怪就怪你自不量力非要和皇后鬥，害人害己！」魅姬毫不顧忌姬無淚的感受說道。
姬無淚感覺頭有些暈，為什麼會是這樣？
「既然蘭妃姐姐已經準備以死明志，為何還要毀自己的清譽，讓陛下傷心？」姬無淚依舊是不解。
「人人都誇你心細如塵，聰明睿智，為何你現在就變得這麼愚不可及了？」魅姬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姬無淚道，「因為皇后要給你一個下馬威啊！要你知道，得罪她的人，和她作對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並且是死無葬身之地，死的臭名遠揚，清譽盡毀啊！你想想，蘭妃甘願一生一世在道觀受苦受罪，為的不過是保全她的情郎，現在要是她不聽皇后的安排，她的情郎不過是多活了二十年，二十年的今天，她的情郎會死，全家都會死！整件事情總歸而言，都是你一個人在自作自受！」
姬無淚無力地靠著竹子上，喃喃道，「是我害了蘭妃姐姐，皇后太狠了……」
「你現在不會是想打退堂鼓了吧？害怕了？不想對付皇后了？我告訴你，皇后是不會放過你的，即使你不想和她鬥，她也會反過來和你鬥，因為，一旦開始了，除非另一方死了，否則後宮這場無硝煙的戰爭，是無休無止的……」魅姬充滿魅惑的聲音迴繞的姬無淚的耳旁。
紫色的眼眸剎那間變得血紅，姬無淚等著魅姬，冷冷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魅姬輕笑，「有人想問，自然有人會知道，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不過現在你知道了，就要付出代價了！」
「什麼？」姬無淚的話剛落音，只見火把的光芒向這邊照過來，混亂的腳步聲。
「娘娘，我們被人發現了！」秀蘭著急地說道。
姬無淚和秀蘭都看向魅姬。
魅姬冷笑道，「我可沒有通知人來，只不過你們身邊時時刻刻有人盯著，想不被發現都難呢！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和皇后去鬥法吧！」
是春兒，不錯，春兒去向皇后稟報，說姬無淚私自出寢宮。
當皇后身邊的公公和采兒帶著錦衣衛，舉著火把將姬無淚和秀蘭包圍住的時候，姬無淚也是好不驚恐，該來的就回來，很公平。
采兒看著姬無淚道，「柔妃娘娘，皇后娘娘罰您禁足寢宮半月，這麼快您就不聽話出來走動了，太不把皇后娘娘的話當一回事了吧？」
采兒等待著姬無淚的狡辯，可惜姬無淚什麼話都不說。
「看來娘娘您是沒話說了，來人，請柔妃娘娘回皇后娘娘寢宮，聽後皇后娘娘發落！」采兒下命令，一群錦衣衛正準備抓住姬無淚，突然燕寒簫的聲音傳來了。
「柔妃娘娘，您原來在這裡啊！」燕寒簫一副驚喜的表情。
采兒見到是燕寒簫來了，於是和眾人行禮道，「奴婢參見燕王！」
「免禮，免禮！」燕寒簫笑道，看著一臉不解的姬無淚道，「剛才本王看到有蛇潛進了柔妃娘娘的寢宮，於是不由分說地將柔妃娘娘帶出了寢宮，然後清理毒蛇，不信你們看，現在蛇還在本王手上！」燕寒簫從身後拿出一條毒蛇，眾人嚇得連番後退，燕寒簫借用錦衣衛腰間的佩刀將毒蛇斬殺，對著姬無淚笑道，「娘娘，現在毒蛇已經被我斬殺了，你可以回宮了，這個季節蛇蟲鼠蟻有很多，而您居住的寢宮四周植物很多，您平時可要當心了！」
姬無淚感激地看著燕寒簫道，「謝謝燕王搭救，為本宮斬殺毒蛇！」姬無淚的心頓時很暖，原來他還是在幫自己，關心著自己。
采兒聽罷，如果不帶人回去，恐怕皇后會怪罪自己，於是說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令，不讓柔妃娘娘出寢宮的，出了就等於犯了宮規，請柔妃娘娘務必隨奴婢走一趟！」
「大膽奴才！難道你想看著柔妃娘娘在寢宮被毒蛇咬死也不能出來麼？」燕寒簫有些憤怒。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請娘娘，王爺不要讓奴婢為難！」采兒有皇后撐腰，自然不會害怕燕寒簫。
「你！」燕寒簫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姬無淚攔道，「采兒也是奉命行事，本宮相信皇后娘娘一向是菩薩心腸，是非分明，會明白本宮的苦衷，謝謝王爺為本宮說話，采兒，本宮隨你去見皇后！」其實，這個時候在姬無淚的心裡，有他的一句維護已經足夠了！
「娘娘請！」采兒說道，豈料燕寒簫道，「本王跟你們一起去，做個證人！」
姬無淚回頭看著燕寒簫，燕寒簫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多久沒有見過這種讓自己心安的眼神了！
皇后已經準備大刑伺候姬無淚的到來！
可是當姬無淚和燕寒簫一聽走進來的時候，皇后的眼睛都直了！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姬無淚行禮。
「兒臣見過皇后娘娘！」燕寒簫也行禮。
皇后看著燕寒簫也來了，就知道這件事情又麻煩了。
「都免禮吧！」皇后說道，「謝皇后娘娘！」
皇后看著燕寒簫道，「本宮是受到密報，說柔妃你擅自離宮，目無法紀，正好采兒也將你當場抓住，柔妃，你擅自離宮，不把本宮的話放在眼裡，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姬無淚低下頭。
皇后笑道，「既然你知罪，就別管本宮用刑，以示懲戒！」
「皇母后，這件事情事出有因，還望皇母后明察！」燕寒簫突然說道，燕寒簫這次回來，由於失憶原因，和皇后之間的關心緩解了很多，皇后也不好冷面對待燕寒簫。
皇后看向燕寒簫，說道，「燕王，本宮還沒有問你為何來本宮這裡，你就先說話了！」
燕寒簫行禮道，「是兒臣魯莽，可是為了向皇母后告知真相，兒臣才膽敢打擾！」
「噢？不知燕王口中的真相是什麼？」皇后頗有興趣地打量著燕寒簫，此次回來，雖說失憶了，可是對本宮卻禮貌了許多。
「兒臣已經對采兒說過了，是兒臣看到柔妃娘娘寢宮有毒蛇潛入，兒臣救人心切，不知道柔妃禁足，擅自叫她們出了寢宮，躲避在紫竹林內，待兒臣清理完毒蛇後，回到紫竹林，就看到采兒帶著一對錦衣衛要對柔妃無禮，情急之下，兒臣才會隨著采兒來皇母后這裡！」燕寒簫撒謊一點兒也不臉紅。
皇后皺起眉頭，難道這次又要放過這個女人？
「即使如此，可是柔妃你擅自離宮就是不對！」皇后不依不饒！
「可是如果柔妃依舊留在寢宮就會有性命之憂啊！皇母后，法律不外乎人情，再說現在是人命，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是父王來審理，兒臣相信父王也會讓柔妃出宮避難的！」燕寒簫很聰明，懂得用國王來說話。
皇后有些氣憤，可是根本沒有理由發作。
皇后看著跪著的姬無淚道，「這樣好了，本宮就罰你禁足三個月，宮中大小宴會三個月內不可參見！」
姬無淚心中驚喜，忙說道，「是，臣妾定不會再犯！」
「你們跪安吧！但願這毒蛇不會再次往你寢宮裡鑽！」皇后起身道。
「臣妾先行告退！」姬無淚也起身。
「兒臣也告退了！」燕寒簫和姬無淚一同出了皇后的寢宮。
皇后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氣結，本宮就不信你每次都這麼好運！
姬無淚和燕寒簫並行著，心裡卻感慨萬千，他今日救我，是不是就代表原諒我了？
「秀蘭，你先回去，本宮有話要對燕王說。」姬無淚說道。
「是，娘娘！」秀蘭退下。
姬無淚看著燕寒簫道，「今日多謝燕王為本宮解圍。」
燕寒簫笑道，「我只是看不慣你被欺負，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姬無淚看著燕寒簫眼中的輕描淡寫，難免有些心痛道，「你何必還要裝作不認識我呢？」
燕寒簫一臉疑惑，「娘娘何出此言？」
姬無淚低著頭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要把我當作一個陌生人一樣對待……」
「娘娘您越說我真是越糊塗了！」燕寒簫尷尬地笑笑，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問題？
「寒郎……」姬無淚輕喚，卻看到燕寒簫寢宮的小綠子走過來。
「哎呀！王爺，您記性不好還亂跑，要是磕著碰著了叫奴才怎麼辦？」小綠子走過來看到姬無淚，忙行禮道，「奴才見過柔妃娘娘！」
「免禮！」姬無淚淡淡地說道。
「本王這就回去！」燕寒簫抱歉地笑笑，對著姬無淚說道，「不好意思，也許以前我們真的認識，不過現在我很多事情不記得了，還望你見諒，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姬無淚大驚，何謂「很多事情不記得了」？這麼說，他失憶了？他把我忘了？
姬無淚不敢相信地看著燕寒簫遠處的背影，現在，對他而言，我真的只是他父王的妃子了？僅此而已？姬無淚，你難過什麼？這不都是你想要的麼？魅妃的話一點也沒錯，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對不對？
看著燕寒簫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姬無淚的淚再也止不住，一生中為多少人哭泣過？他失憶了？難道他眼中的陌生那麼的淡然和鎮定，原來那些都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他忘了我，徹徹底底將我從他的記憶中刪除了！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