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霜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出手 文 / 百日藍
第二百七十三章不出手
在葉霜的印象中，雄主一向是謀定而後動的人，此次天下會大舉進攻中原的時間本來就比他預料的要早上一些，現在雄主對流雲的態度，更是讓他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妥當，但是他離開天下會的時間也不短了，對於一些事情也不清楚，所以也沒有妄自插嘴。
懲罰了流雲之後，雄主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葉霜的身上，葉霜感覺到雄主的目光猶如實質，想要把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但是這一次葉霜卻沒有了之前那種被雄主一眼看穿的感覺，經歷了大風大浪的錘煉磨礪之後，此時即便是面對雄主，葉霜有了一些屬於自己的底氣。
葉霜巋然不動的神情，以及渾身的氣息凝為一體，如淵似海，雄主也流露出了一絲訝然，再次打量了葉霜片刻後，才捋了捋頜下的短鬚，道：「葉霜，你的武功進步很大，老金三人恐怕也無法勝過你了。」
金老追風等人雖然之前已經見識過葉霜如今的武功，但是那是在混戰中，並沒有能完整的觀察到葉霜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麼樣的層次，但是雄主說出的話他們自然不會懷疑，這麼說來，九大弟子中，如今武功第一的，當屬葉霜。更何況按照雄主話中的意思，金銀銅三老也未必能勝的過葉霜，以葉霜諸多絕學在身，以及比金銀銅三老年輕的優勢，假以時日，天下會雄主之下的第一高手非葉霜莫屬。
「多謝師父誇獎，這兩年弟子在海邊苦修，武功的確小有進步，沒有辜負師父的期望。」葉霜平靜的面對雄主的誇讚。
「哈哈，好。」看得出來，雄主對葉霜還是還是很滿意的，他接著說道：「天下會如今雖然人才濟濟，但是要說真正天境之下巔峰的人物，卻相形失色，老金三人因為天賦年紀等原因，邁入天境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秋霜流雲追風三人離天境也有不短的距離，遇到像明教教主、天山童姥這樣的宗師巔峰高手，還不是對手，只有你，如今有資格和他們一戰，可以為老夫分憂。」
雄主的這一席話可以說是極高的讚譽了，葉霜自然需要謙虛幾句，何況雄主這幾句話一出，恐怕其他弟子以及金銀銅三老對葉霜的態度都會發生微妙的變化，他們可是看著葉霜從最初的先天高手，到宗師境界，然後如今又超過他們，得到雄主的格外看重，如果他們心裡沒有一點疙瘩，打死葉霜都不相信，這還需要他慢慢的化解，消除他們的敵意，否則自己在天下會被他們共同排擠，還是很難立足的。
雄主誇讚了葉霜幾句後，便又對他當初私自離開天山，不管天霜堂的事情斥責了幾句，不過也沒有再懲罰什麼。
話鋒一轉，雄主的神情沉了下來，開口道：「天霜堂飛雲堂神風堂和內堂的人全部休整七日，七日之內，不要輕易和中原武林勢力發生大的衝突。」
頓了頓，雄主接著道：「七日後，葉霜，你親自帶領天霜堂的人打頭陣趕往終南山，此次要一舉解決全真教和古墓派，必要時，老夫會親自出手的。初出中原第一戰，不容有失！」
雄主霸氣十足的命令下達之後，包括葉霜在內的眾多天下會高手一起低頭應：「是！」
他們都感覺到雄主語氣中的雄心和堅決。
等雄主讓葉霜等人退下後，因為流雲之事，九大弟子並沒有在一起很長時間，而是客氣和安慰了流雲幾句，便各自分開了。
葉霜隨著秋霜寒霜三人返回了天霜堂的臨時堂口，在路上，葉霜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秋霜師兄，師父參悟奪命十五劍已經有所得了嗎？怎麼這麼早便開始征戰中原？」
「呵呵！」秋霜輕笑了兩聲道：「還真讓你說著了，聽師父的意思，好像還真是有了不小的收穫，加上這兩年整個西域已經被我天下會徹底的掌控，已經梳理的差不多了，雖然比原先計劃的要早了一點，不過也不算倉促。」
「師父居然參悟奪命十五劍有所得了？」葉霜皺眉喃喃自語道。
聽到葉霜的自言自語，秋霜意味深長的低聲說道：「聽說是血雲師弟獻給了師父一樣東西，對師父參悟劍法大有幫助，得到了師父的青睞，要不然即便是流雲被處罰，上面還有暮雲呢，也輪不到血雲啊！」
秋霜此話一出，葉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這次雄主剝奪流雲飛雲堂的權利，明顯有給血雲獎勵的意思。只是血雲平日裡一向比較低調，不怎麼顯山露水，不知道他到底給雄主了什麼東西，居然對雄主參悟奪命十五劍都有幫助。
秋霜悄聲對葉霜解釋過之後，當即便轉移了話題，不再說這個，即便是他們是雄主的弟子，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忌諱的，何況這又牽扯到飛雲堂的內部紛爭，他們實在不宜多嘴。
到了堂口之後，秋霜命人準備了一桌酒席，算是為葉霜接風洗塵。
三人一邊吃喝，秋霜開始向葉霜介紹這兩年來天下會以及天霜堂的變化，一些需要葉霜注意的地方，秋霜都向葉霜提了醒，讓葉霜暗自感激不已，秋霜的確是一位胸懷頗為寬廣的師兄，他這些年早已贏得葉霜的尊敬，所以葉霜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在天霜堂爭權奪利的跡象，他兩年前放心離開，也是對秋霜的信任，可能秋霜也感覺到葉霜志不在此，所以對於葉霜也很少有防備和保留，他們師兄弟之間這些年相處還是頗為融洽的。
酒宴之後葉霜便告辭了，等他跟著下人來到臨時為他準備的院落之時，發現曲無終已經在這裡等待多時了。
看到曲無終，葉霜有些尷尬，畢竟當初曲無終剛陪他治好了傷勢，他便留書不辭而別，如今再相見，他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
曲無終雙眼直直的看著葉霜，直把葉霜看的不好意思，低頭道：「無終，我」
「你不用解釋什麼。」
曲無終此話一出，葉霜當即急了，抬頭辯解道：「你聽我說，當時我沒有跟你說，是因為我怕你」
葉霜的話沒說完，曲無終笑著再次打斷了他，道：「我有那麼可怕、那麼蠻不講理嗎？我沒有怪你。」
「沒有怪我？」葉霜有些錯愕的看著她。
曲無終繞著葉霜走了起來，幽幽的說道：「之前本來還是有些怪你的，不過聽說你武功大進，流雲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便沒有任何怪你了，你還明白嗎？」
葉霜也不是笨人，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怎麼面對曲無終，此時聽到曲無終的話，當即明白，自己的武功超過其他人，那麼他們便對葉霜再無威脅，關於曲無終的婚約，便幾乎是沒有太大的懸念了，相信他們都有自知之明，不會和葉霜爭奪曲無終了，這麼久壓在曲無終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終於可以放下了，也許這也是曲無終這次沒有怪葉霜的主要原因了。
想明白了之後，葉霜心情也輕鬆了起來，笑道：「你放心吧，不是我自誇，以我如今的武功，壓下流雲追風八人沒有任何的問題，就是金銀銅三老，給我一段時間後，他們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任何人都無法從我手中把你搶走。」
聽到葉霜這麼意氣風發的話，曲無終也害羞了起來，嬌嗔道：「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看到曲無終不好意思，葉霜哈哈笑了起來，道：「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說罷，曲無終明顯有些羞澀不安，葉霜也不再逗她，轉而問道：「對了，無終，你怎麼不在天山之上，這次隨師父前來中原呀？」
聽到葉霜的話，原本有些羞澀甜蜜的曲無終神色當即暗了下來，幽幽一歎道：「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葉霜有些疑惑的看著曲無終，不知道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這次義父要對古墓派動手，到時候免不了有廝殺傷亡，零落姐姐不是在古墓派嗎？當時你不在，我自然不能看著她有什麼閃失，便隨著義父而來了。」曲無終緩緩的解釋著，同時轉過身，避開了葉霜。
曲無終的話讓葉霜頓時沉默了下來，這個他最不想面對的問題最終還是擺在了他的面前，並且還是曲無終考慮在了他的前面。當他來到長安附近的戰場時，便曾注意過其中有沒有零落，不過他當時並沒有發現零落的身影。只是，這次天下會要攻上終南山，和全真教古墓派的交手乃是不可避免的，那麼和零落之間的見面，也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現在仍舊沒有想好該怎麼去解決這件事情。
「你想好怎麼辦了嗎？把零落姐姐從古墓派帶出來？還是」曲無終有些遲疑的問著葉霜。
沉吟良久，葉霜歎了口氣，道：「零落雖然看起來人很安靜，但是她骨子裡極有主見，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跟我走的，也不會輕易的背叛古墓派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只是我也不想當著她的面對古墓派的弟子大肆殺戮，真要到了兵戎相見的時候，我想我會先擒下她，其他的事情以後慢慢再說吧。」
這也是最無奈的辦法了，葉霜明白，古墓派是不可能投靠天下會，這些名門大派寧可舉派遷離或者拚死一戰，也絕對不會投降的。
提起零落，葉霜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得有些詭異起來，沒有剛才初見面時的火熱和甜蜜。葉霜見此，便開始和她聊起來在海邊時的種種情形，聽到葉霜談起海邊的話，曲無終神情明顯好轉了起來。
「自從跟義父上了天山，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看過海了。」曲無終歎道：「當初在桃花島，我可是每天都去海邊練蕭的。」
提起這個，葉霜頓時想起了曲無終的第二個心願，當即說道：「等中原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帶你去東海，去桃花島吧，以我如今的實力，相信桃花島沒有高手能夠阻止我，我帶你回桃花島祭拜你的師父。」
曲無終聽到葉霜的話，頓時轉過身來，神情激動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鄭重的點點頭，葉霜臉上帶著男人的承諾道：「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能破解桃花島的桃花大陣，那麼桃花島就無人能夠阻止我們。」
曲無終眼中帶著晶瑩的淚花，連連點頭道：「桃花大陣難不住我，終於快到這一天了。」
曲無終的情緒明顯激動低落了起來，葉霜又安慰了她幾句，兩人開始聊起來其他的話題。
接下來的七天，天下會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但是中原眾多江湖眾人卻不敢掉以輕心，每天都有眾多的輕功好手打探天下會的虛實，試探著天下會的意圖。
葉霜這七天倒是過的頗為輕鬆，除了陪伴曲無終之外，便是會見兩年沒見的諸多手下，熟悉一下自己直系手下的一些情況。好在葉霜雖然離開，但是攝於葉霜的威名，他的手下高手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慕名來投靠的多了不少，那些五行旗之人以及一般的天霜堂幫眾，這兩年一直在辛苦修煉，氣勢明顯比兩年前強多了，看的葉霜頗為欣慰。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天剛剛亮，天霜堂的人便吃過了早餐，一部分人便在葉霜的帶領下開始朝著終南山的方向出發，秋霜和寒霜則是帶著其他天霜堂的人在後面接應。
天霜堂這麼多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周圍到處都是眼睛，很快中原各大勢力的探子便知道了天下會的動靜，並且在葉霜行出幾里路後，很快便判斷出了葉霜的目標——終南山。
事實上這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只要把最近的主力全真教給打垮了，其他的人就是一盤散沙，雙方都有不少的明白人，自然知道問題的關鍵，所以葉霜一有動作，他們便知道了天下會的意圖。
長安城附近到終南山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太過險要的地形，並不像西域征戰時，明教和靈鷲宮那裡的地形，需要時刻注意著埋伏，在派了一些探子在前面探路之後，葉霜便正大光明的帶著天霜堂的人馬快速朝終南山趕去，沒有太過擔心前面的埋伏和攔截。
事實上，在知道是葉霜親自打頭之後，便沒有多少人敢在路上攔截了，不過也有一些後來者沒有見過葉霜凶威的，想要裝模作樣的攔截一下，期待著一舉成名，只是對於這些人葉霜根本不客氣，一聲獅子吼便震死了大半，之後路上再也沒有敢於攔截葉霜的人了。
直到終南山附近，葉霜帶著天霜堂的人都暢通無阻。
終南山腳下，此時匯聚了絲毫不少於當日長安城外的人手，並且還有源源不斷的得到消息朝這裡趕來的人，全真教傾巢而出，古墓派的弟子也全部出動，在終南山山腳下嚴陣以待。
看到這麼大的陣勢，葉霜也沒有自不量力的帶人衝殺上去，而是在距離百丈外站穩了腳跟，靜靜等待著其他人馬的到來。
葉霜身背重劍，一人獨自站在天霜堂人馬的最前面，看著以全真教為主的這一幫中原武林人士。
這一次全真教的所有力量全部都出來了，站在最前面的是幾個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正是老一輩的全真七子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他們的旁邊還有和他們並立的幾個中年男女，其中一個女子葉霜當年在少林寺的大雄寶殿見到過，她還對意思施展過攝魂**，他們應該是古墓派的老一輩高手。
這兩派的掌門老一輩長老的身邊，站著於志聲、楊東皓程雅，瑤影，以及零落。
雖然隔得很遠，但是葉霜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了零落。多年沒見，零落看上去更為成熟了一些，雖然她的極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一些，但是葉霜看過來時，她還是抑制不住內心深處的激盪。
「零落！」葉霜的聲音像是歎息，頗為低沉，雖然他和零落隔著百餘丈，但是他口中道出的零落這兩個字，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全鎮古墓派這一邊，也清晰的傳到了零落的耳邊，零落眼中的淚水當即不可抑止的留了下來，癡癡的看著遠處的葉霜。
「零落姑娘，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情。」瑤影此時不失時機的來到零落的身邊，提醒零落，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晨鐘暮鼓的味道，瞬間把零落從見到葉霜激動的心境中驚醒了過來。
「瑤影仙子，此事我也沒有把握，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至於葉霜是不是聽我的，我也不知道。」零落咬了咬嘴唇，神情複雜的說道。
零落的話讓瑤影笑了起來，道：「我相信零落姑娘會做到的。」
與此同時，古墓派這邊為首的中年男女也說道：「零落，為師知道此事讓你為難了，手段也不怎麼光彩，只是葉霜如今的武功今非昔比，乃是一個大敵，放任他大肆殺戮我古墓派弟子的話，你於心何忍？此次關乎我古墓派的生死存亡，為師希望你能明白。」
古墓派掌門的話，讓零落的眼中留下了更多的淚水，但她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弟子一定盡力而為，誓與古墓派共存亡。」
聽到零落的保證，他們的神色都輕鬆了一些，瑤影更是接著說道：「零落姑娘放心，如果今日天下會敗亡，只要葉霜交出他持有的那些各大門派絕學秘籍，並且自廢武功，我們可以讓留他一命，讓他終生在古墓派陪伴零落姑娘你。」
零落沒有回頭，對於瑤影的話也不置可否，靜靜的走出了這邊的陣營。
就在葉霜猶豫著怎麼讓零落安全離開這場紛爭廝殺時，他沒想到零落居然獨自從中原武林的陣營中走了出來，並且直接走向了他，低聲呼喚他道：「葉霜！」
零落的舉動，剎那間吸引了中原武林以及天下會這邊所有人的目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葉霜也感到了極大的壓力，這無關乎生死廝殺，但是有時候女人的殺傷力會更大一些。
零落主動朝自己走來，葉霜也沒有站在那裡無動於衷，而是硬著頭皮朝她迎了上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葉霜覺得每一步邁出都是那麼艱難，只是當他離得近了，看清楚零落臉上的淚痕時，心一下子顫動了起來，四周無數人的目光所帶來的壓力一瞬間彷彿也不存在了，他的眼中只有離他越來越近的零落。
「零落。」葉霜疾步趕到零落的身邊，一手扶住了她，一手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他們是不是給你下毒了？或者在你身上下了什麼手法，以你來威脅我？」葉霜急忙問道：「你放心，這次藥王神篇的傳人也下了天山，有這個神醫在，什麼問題都難不住他的。」
零落止住眼淚，搖了搖頭，道：「沒有，師父對我很好，沒有對我下任何的手段，你別胡思亂想了。」
葉霜把零落抱在懷中，撫著她的秀髮，頭在她肩頭之上看著遠處古墓派的掌門長老以及眾多高手，低聲道：「零落，跟我走吧，今日之事你不要參與了。」
零落聽到葉霜的話，當即輕輕推開他，雙眼直視著葉霜的眼睛，認真的問道：「葉霜，今日之事你能不參與嗎？我不想看著我的長輩同門死在你的手上！」
零落的話立刻讓葉霜語塞，還沒等葉霜回答，零落繼續說道：「如果你要對我古墓派動，否則即便是我活過今日也會『自殺』的！」
「零落」葉霜皺起了眉頭，臉上現出極為為難的神情。
「葉霜，如果你還想著和我有一個未來，那麼今日天下會和我古墓派之戰，我們都不要參與了，好嗎？」零落柔聲道：「我們都不要管，讓他們自行決出勝負，倘若古墓派今日之後煙消雲散，不復存在，我就跟你走，今日為我你不出手，也算是償還了古墓派的恩情，如何？」
葉霜抓著零落的手，還在猶豫沉吟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曲無終的聲音：「葉霜，此事我替你決定了，今***就不要出手了，義父追問起來我會解釋的，何況有義父在，如果還無法取勝，那麼多了你，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