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六章 計中有計 文 / 撒冷
第六章計中有計
「一切都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去辦了。」
依然是坐在那個像佛堂一樣的私宅裡，千山尋月依然是穿著那一身便服。
不過，此時生辰已經不再在這個房間裡，坐在千山尋月對面的，只有默城一個人而已。
千山尋月說完這句話之後，左手端起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右手把一杯茶遞給默城。
默城接過千山尋月遞過來的茶，端在手裡，並沒有喝，略微頓了頓，淺笑著說道：「盟主大人的果決，實在是大大超乎我的預料之外。」
「你是覺得我心太狠了，是嗎？」千山尋月將茶端在手裡，看著默城問道。
默城再次笑了笑，捧著茶喝了一口，「成大事的人，都是盟主大人這樣的風範。」
千山尋月望了默城一陣，然後問道：「知道英仙經合聯盟的全稱是什麼？」
「英仙經濟合作商業大聯盟。」默城很快就答道。
「嗯。」千山尋月點點頭，「在最初的時候，英仙經合不過是三個商人的合作組織而已。這三個商人中有一個，就是我的親哥哥。我哥哥叫做蕭暮雨，他十四歲就開始經商，是個吃苦耐勞，同時也有著特殊人格美麗的人。他的臉上總是掛著陽光的笑容，跟任何人都想要好好相處……」
千山尋月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睛，端起茶壺，給自己緩緩倒起茶來。
於是，默城禁不住問道：「後來哪？」
千山尋月緩緩抬起頭，看著默城，「後來？後來他死了。」
默城有些訝然地眼睛微微張大，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對不起，我無意冒犯。」
千山尋月搖了搖頭，「沒什麼……」
千山尋月說到這裡，將茶杯和茶壺都放在桌上，身體微微有些弓了起來，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邊。
「他是死在一個提督和一個海盜的聯合謀害下的……我的哥哥生意做得很好，有些錢。那個提督打了敗仗，急需要錢。他便向我哥哥強行借貸，我哥哥不肯。懷恨在心的他，就將他的運貨航線告訴了海盜。在海盜進攻的時候，負責護航的軍艦，就在不到五十公里遠的地方，眼睜睜看著我哥哥的艦隊被海盜殲滅……」
五十公里，如果換算成地面距離的話，差不多就是五步遠了。
「我哥哥被海盜抓了去，吃盡了苦頭。他平時為人和善，很好說話。但是自從他被海盜關押起來之後，就馬上露出了他性格中堅韌不拔，絕不屈服的另一面。那些海盜們在他身上施盡了可以給人類造成的一切傷害和摧殘，依然無法從我哥哥身上得到任何好處。無奈之下，海盜只能將他丟在了一艘垃圾船裡。我的哥哥靠著在垃圾船裡尋找食物，支撐了整整三年。三年的太空飄流之後，這艘垃圾船才停靠在一顆有人的能源星球上。」
「到了那顆星球上之後，我哥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馬上聯絡我。我當時在五十四星際擔任軍官。在收到我哥哥的信息之後，我馬上趕往那個星球去見他。當時的他的相貌，已經變得跟厲鬼沒有任何區別。就連身為親弟弟的我，見了也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當見到我這後，厲鬼一樣的哥哥馬上就號啕大哭起來，哭得就像個丟失了玩具的三歲小孩一般。哥哥一邊哭著，一邊將他的經歷一點一點的告訴我。當他把他的經歷說完之後，他告訴我一個帳號和密碼。他說，他所有的家當都存在這個帳號裡，要我去取出來。」
「我當時跟他說，我說哥哥，我不會做生意。結果，我的哥哥在那時候，眼中露出我這一生都未曾見過的血腥眼光。他說，弟弟，你是對的，這世道，錢沒用，要有戰艦，要有大炮。等你有了戰艦和大炮，就要去當提督。等當上了提督，就要有自己的聯盟，聯盟的名字要叫做英仙經合聯盟。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自己的聯盟，一定要把蝗蟲聯盟一百四十三個提督一個不剩，全部滅掉……話說到這裡，他就死了。」
千山尋月說完，眉毛略微顫了一下，端起了一杯茶。
「我知道這樣問有些冒昧，但是……為什麼偏偏是蝗蟲聯盟？」默城略微猶豫了一下，但是終究還是問道。
千山尋月答道：「那個提督叫做奎托斯。」
「奎托斯？」
聽到這三個字，默城終於明白過來了。
奎托斯被稱為「蝗蟲之光」，是繼冥月之後，蝗蟲聯盟之內最耀眼的明星，要不是冥月不在盟內設副盟主的話，那麼這個副盟主一定非奎托斯莫屬。
如果想要毀掉奎托斯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地，必須先擁有消滅蝗蟲聯盟的實力。
「盟主大人是為了兄長的遺願，才支撐到今天的嗎？」默城緩緩眨了眨眼睛，問道。
千山尋月轉過身，看了看身後的佛像，「我當初從軍，完全是我父親的安排。他說我哥哥善於跟人打交道，做生意養家最好。而我為人專注，適合當軍官光耀門楣。但是就我本性來說，我並不喜歡當軍官，因為我並不喜歡殺人的感覺。但是，自從創立英仙經合以來，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經以億萬計。」
千山尋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我的心已經麻木了，血也已經冷掉了。」
說到這裡，千山尋月看著默城，笑了笑，「坦白說，只要需要，並且時機成熟，那麼我也將會毫不猶豫地犧牲你的。」
默城略微想了一會，然後點點頭，「我不會因為盟主大人這麼說，而感到有絲毫不快的。因為我知道，如果需要犧牲的是盟主大人你自己，你也是不會有絲毫猶豫的。」
千山尋月笑著吸了口氣，看著默城，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嗎？」
「不知道。」默城搖了搖頭。
「打倒蝗蟲聯盟，幹掉奎托斯……我的人生目標，僅此而已。這個目標一旦達成，我便再也沒有走下去的動力了。所以，這次給你副盟主和繼承人的身份，雖然是因為計謀的原因，但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安排。你還那麼年輕，但是你的成就已經如此之高。如果只是在我的帶領之下，我想我也許有生之年都無法超越蝗蟲聯盟。但是，在你的帶領之下，我相信英仙經合聯盟將會走向一個我們所有人做夢都想不到的高峰。」
默城聽到這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盟主大人，一切都只不過是我這個狂妄小子的一些狂想而已。難道連盟主大人這樣久經塵世的人，也會被我的狂想而一時迷惑嗎？」
「只是狂想，就已經夠了。」千山尋月說到這裡，目光如炬地看著默城，「膩心裡的事，放眼宇宙，現在又有幾個人敢想？」
默城臉上露出被人看穿心事的淡淡尷尬，他仰起頭笑了笑，「盟主大人，這些事還遠，我們還是先談接下來的計劃吧。首先，在打決定性的大仗之前，我們必須打一些小仗。」
「嗯，這也是我今天要找你談的，你的計劃裡只是個大概，並無詳細方略。」
「要說是方略，倒是太過抬舉了，不過是一些小技倆罷了，用起來也很簡單。只不過是我們現在兵分兩路，一路是我，我要開始對針對『撒旦之翼』大海盜團備戰了。我必須在戰鬥進行之前，盡快磨煉我們的隊伍，訓練我們的戰法，同時集結更多的兵力。不然，我們黑天使無法在未來的決戰中成為重要力量。至於另外一路，則是英仙經合的其他提督。」
默城說到這裡，調出星圖，然後指著星圖說道：「從我們走出這個房間開始，就請大人下令。所有的英仙經合聯盟，開始大規模地向夾雜在我們和鳳凰聯盟之間的小型聯盟，以及獨立提督進行大規模的攻略。任何提督和小型聯盟，要麼乖乖交出人質和貢獻，否則就要被我們毫不留情地吞併。」
「貢獻是一直都有給的，但是如果要求人質的話，恐怕會引起激烈反抗，這對我們有利嗎？」
「當然。」默城指了指星圖說道，「所謂的大規模進攻，並非全面進攻。盟主，你看，星圖上顯示。我們跟鳳凰聯盟中間小型聯盟和獨立提督最大的，主要有兩大塊，一塊是跟巴魯克的勢力範圍接壤，另一塊則是跟鳳凰聯盟副盟主厄爾尼諾接壤。而我們的出兵，也主要就是進攻這兩個方向。」
「我們首先進攻厄爾尼諾方向，厄爾尼諾是個冷靜的人，他知道我們這種進攻在政治上是很不利的，會把獨立提督和小型聯盟推到對立面去。所以厄爾尼諾一定會坐視不理，等著政治效應發酵。這樣一來，我們的進展在這一路必定順利，而在第二天，我們馬上進攻巴魯克方向。巴魯克性如烈火，而且生性貪婪。我們在這一路出兵的，專門選擇比較弱的人去打。等到我們打了一半，巴魯克一定會忍不住出來撿便宜。在這個時候，我們就要馬上撤退。」
「如此這般，一兩個月後，巴魯克的勢力範圍就會越來越大，而厄爾尼諾的生存空間卻會越來越被壓縮。這兩個人的實力對比一旦發生變化，我相信鳳凰聯盟內部，一定會出一點波瀾的。」
「波瀾？什麼波瀾？」千山尋月眉頭微皺，問道。
「鳳凰聯盟落昱裁空這個人親和有餘，威嚴不足，跟上古時代一個叫做梁武帝的皇帝很相像。」
默城轉過臉，看到千山尋月露出迷惑的神色。
現在是太空時代，會去看那些埋在上個宇宙的土裡的上古史書的，只有那些老學究了，千山尋月一無所知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默城解釋道：「當時，在梁武帝的國家的北邊有兩個敵國，一個叫做東魏，一個叫做西魏。有個叫做侯景的，早年是東魏的臣子，後來以十三州之地投降西魏。西魏丞相宇文泰知道侯景機詐多變，所以在接受侯景的投降時，採取了『受降如臨敵』的謹慎態度，分派大軍接管了侯景十三州中的七州十三鎮。由於得不到西魏的信任，同時又受到東魏的攻打，生性反覆無常的侯景就想投靠梁朝。梁武帝為得到這十三州之地，派侄兒蕭淵明率兵五萬前去接應，但被東魏打敗，蕭淵明及梁軍主力幾乎全部被殲。侯景僅率步騎八百人投奔梁朝。梁武帝沒有得到一寸土地，還喪失了侄兒和軍隊，可他還封侯景為南豫州刺史，賜給青布萬段，兵仗若干，使得侯景壯大起來。」
說到這裡，默城略微頓了頓，才繼續飽含玄機地說道：「兩年後，侯景便叛亂，困死了梁武帝。」
聽完默城這一番話之後，千山尋月坐在原地思索良久之後，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默城計中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