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七勇士 第十三章 兩全之策 文 / 撒冷
第十三章兩全之策
「是默城回來了嗎？」
當看到狂接輿帶著人衝進牢房，老彪幾乎是馬上抓住狂接輿，激動地問道。
「不是。」
狂接輿搖頭。
「那你怎麼會來這裡？」
老彪鬆開手，奇怪地看著狂接輿。
「卡爾曼死了。」
彷彿是被人匆匆捅了一下腰間一般，老彪略微有些彎下來的背脊突然完全地直了起來，「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差不多是……」
在看到老彪那樣認真的質問目光之後，狂接輿那原本堅強的信心有些萎縮了下來。
「什麼叫差不多是？」
以本意來說，老彪很想自己跟狂接輿一樣相信這個事實，但是狂接輿眼中那一瞬的猶豫，讓他不敢這樣樂觀。
「是看錄像……」
狂接輿將下午在防禦中心發生的一切，如實地告訴了老彪。
「百分之七十九？」老彪站在原地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數據，「灰熊海盜團他們那邊是什麼動作？」
「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了，不過還沒有收到回音。」
「愚蠢，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動手？他們現在的態度至關重要，你為什麼不先跟他們聯絡？你辦事實在是太欠妥當了。」
老彪看著狂接輿的眼神，略為有些埋怨的意思。
「今天下午的時候，卡爾曼就想對你動手。我聽你的話，死守在防禦中心不敢走，好在是灰熊海盜團的人派人攔住了。不然的話，你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上了，這難道你不知道嗎？現在局面這麼亂，要是卡撒或者潘迪諾對你下毒手怎麼辦？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將來怎麼跟默城交代？」
狂接輿兩手攤開，一臉無辜地爭辯道。
聽了狂接輿一番辯解，老彪略微遲滯了一下，歎了口氣。
「要說帶著這一萬人死守著防禦中心，我自認為還是沒問題的。但是眼下這光景，還得你拿主意。這時候你就別光在這裡歎氣了，我的大銀行家……」
狂接輿急了。
老彪看了看狂接輿，在原地轉了一圈，「只要守住防禦中心，『火焰山』的所有防禦建築就全部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這地方不能丟。走，我們現在馬上回防禦中心。」
「好。」
說到這裡，兩人一起帶著人往防禦中心趕。
「我覺得那架宇宙騎士就是默城。」
在路上，狂接輿又跟老彪再次闡述了自己的這個判斷。
「是默城？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老彪奇怪地望著狂接輿，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這麼一種直覺，就好像狗聞到骨頭一樣。」
狂接輿說到這裡，禁不住笑了起來。
老彪有些茫然地看著狂接輿，做為一個銀行家，他從來都是根據邏輯和理性做事，從來不相信直覺這種東西。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聽到狂接輿這麼說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地會覺得很贊同。
不過，不管怎麼說，出於職業習慣，老彪認為自己不應該鼓勵這種非理性的想法，「現在想這些沒有意義，還是談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特別監獄和防禦中心都設置在首都，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過數百公里。
從特別監獄出來只五分鐘，狂接輿和老彪就已經趕回了防禦中心。
在這段時間裡，老彪基本上沒有從狂接輿嘴巴裡聽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不過，最起碼，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狂接輿基本上是處於盲動狀態，他對於當前整個局勢並沒有理性的調查。
兩人一抵達防禦中心門口，就看到值班的監察官快步迎了上來，「司令，灰熊海盜團的扎肯副團長在等你。」
狂接輿側過身，看著老彪。
「馬上見，我跟你一起去。」
老彪毫不猶豫地說道，
很快，兩人就在會議室裡見到正在焦急地等待著的扎肯。
「狂司令。」
看到狂接輿和老彪同時出現，扎肯本能地想要跟老彪打招呼，因為他知道現在這時候，做主的人應該是老彪了。不過，他想了想，這裡畢竟是防禦中心，是狂接輿的地盤，所以他還是率先跟狂接輿打招呼。
「狂司令現在不做主了，有什麼事你們倆談。」
狂接輿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將扎肯旁邊的位置讓給了老彪。
「扎肯團長，坐。」
老彪一邊說著，一邊逕自坐下。
雖然動作很快，但是老彪的語速並不快，再加上臉上一直掛著的淡淡笑容。
不知不覺間，扎肯憑空多了許多安全感，整個人也有些放鬆下來。
「現在大概是什麼情況？」
兩人各自坐下之後，老彪用那種『你家有幾口人』的語氣問道。
「我們灰熊海盜團的絕大多數人都相信卡爾曼已經死了，整個局面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身為一個慣於從閒言碎語中收集資訊的前銀行家，老彪很敏銳地注意到卡爾曼所用的詞是「相信」，這是一種主觀願望，並不代表事實。
「扎肯團長似乎並不贊同這種說法？」
老彪看著扎肯，說道。
「是的，我們目前還沒有任何確切的資料證實卡爾曼已經死了。一切都只是推測。無論是看起來多麼合理的推測，也無論有多少種事實在呼應這種推測，推測始終只是推測。」
「難得，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擁有這樣冷靜的頭腦。」老彪讚賞地點點頭，「我完全贊成你的思考方式……那麼，不知道扎肯團長到我們這裡來，是想要我們做些什麼呢？」
「我來這裡並不是受我哥哥的命令，而是我私自前來的。」
首先，扎肯對於自己的身份做了申明。
「這不重要。」
老彪搖了搖手，示意扎肯繼續說下去。
「灰熊海盜團現在已經在全面集結……」扎肯說著，看了看牆上的光子表，「大概是三個小時後，我們就將集結完畢，朝著首都進發。狂司令派去聯絡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回來了。我相信你們很快就會從他嘴裡，知道我哥哥的計劃。」
「我剛剛看完了，扎木表示希望我們呼應他們的行動，和他們一起攻擊潘迪諾和卡撒軍營。」
狂接輿把手裡的記憶卡放下，先是掃了扎肯一眼，然後看著老彪說道。
剛剛到防禦中心的時候，監察官在報告扎肯來訪的同時，也把聯絡員的報告遞給了狂接輿。
老彪眨了眨眼睛，問扎肯，「既然你私自前來，那麼你一定是不同意這種想法的吧？」
「沒錯。」扎肯點點頭，「我來這裡是有兩個建議，第一，我希望狂司令可以利用他的聲望和人脈，號召那些分散在各地的首都衛戍部隊配合我們的行動。他們原本都被監視著，但是現在基本上都已經自由了，只是沒有人領導，不知道該做什麼。」
「現在全星球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的通訊網絡，都控制在卡爾曼方面的人的手裡，我恐怕無法聯絡到他們。」
雖說心裡清楚現在是雙方合作的時候，但是對於灰熊海盜團當初的背叛，狂接輿的心中始終耿耿於懷，因此說話的時候，也顯得很不客氣。
「呃……」
對於狂接輿的心情，扎肯十分瞭解，他尷尬地瞟了一眼老彪，希望他來解圍。
不過，老彪讓他失望了，「昨天說是敵人，就夥同他們把我們圍起來，今天喊聲盟友，就又要我們和你們一起把他們圍起來……扎肯團長，你未免太看好我們的修養了。」
扎肯歎了口氣，點點頭，「兩位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不過，坦白說，難道默城大人對我們灰熊海盜團所做的事情，又談得上厚道嗎？一切都不過是因因果果而已，真要追究起來，究竟誰對誰錯，又有誰說得清楚呢？」
聽到扎肯這麼說，老彪和狂接輿也沒話說了。真要論起來，還是自己這方面更理虧一點。畢竟自己這邊只是有個人坐了幾天牢，但是他們可是幾乎整隊人馬都殘掉了。
看到老彪和狂接輿沒有接口反駁，扎肯也見好就收，「說實話，前不久的反叛事件，我從頭到尾都保持反對態度的。理由很簡單，以我們灰熊海盜團現在的實力，我們很難獨自立足。我們必須依靠一個強者，才可以生存下去。默城雖然曾經害過我們，但是他仍然是比卡爾曼優勝得多的被倚靠者。至於原因是什麼，我想我不必解釋，兩位也該清楚。」
狂接輿張開嘴，又想丟幾句諸如「現在才知道？你們當初智商都當汽油燒了嗎？」之類的難聽話，不過這回，老彪伸手將他攔住了，「你們現在是什麼意思？」
「現在我們團大部分人都陷入了不現實的狂熱之中，認為自己可以獨佔『火焰山』。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不可能達成的目標。我們終究還是要回到原點，那就是去依靠一個強者。無論卡爾曼是死是活，我們這次二次反叛下來，都肯定是跟他決裂了。這樣的話，我們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這個大部分，應該是除扎肯團長以外的所有人吧？」
老彪淡淡一笑，一句話就戳破了扎肯的用語技巧。
這在扎肯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並不顯得狼狽，「這也正是為什麼我要來要求兩位的支持。」
「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
狂接輿突然插上來一句。
「因為我們彼此需要。」扎肯轉過臉，看著狂接輿，「情緒就像暴風雨，雖然可怕，但是終究會過去。真正讓決定人類長久生存狀態和做事邏輯的，永遠只有需要。」
此時的扎肯目光銳利，說話不卑不亢，一時間竟然逼得狂接輿有些窘迫。
一旁的老彪靜靜的凝視著扎肯，心裡想，「真是太失策了，這樣的人才，竟然到今天才發現。」
「究竟是重複我們灰熊海盜團先前的愚蠢，還是理智的做出選擇，跟我們合作，兩位一言而決。」
扎肯說著，做出要站起來的樣子。
「我們現在就派人區各地聯絡，你需要我們做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問題，但是老彪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我希望兩位能夠死守住防禦中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擅動。」
扎肯說道。
扎肯的話讓老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旁邊的狂接輿則已經說話了，「地面的兵變需要防禦中心做什麼？防禦建築又沒法朝著地面攻擊。」
「對，我所擔心的，正是天上。」
扎肯說著，指了指天空。
「你是說，卡爾曼是詐死？」
老彪馬上反應了過來。
「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辦法否決這種可能。太空港不在防禦中心監視範圍內。我們無法知道卡爾曼究竟是真的死了，還是偷偷溜到外太空，一旦我們集結好就對我們進行空中炮擊……要知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們只需要一艘重型戰列艦，就可以左右整個戰局。」
扎肯的話讓老彪眼睛睜得老大，他站了起來，踱了幾步，然後走回扎肯的面前，用極為嚴肅的表情和語速說道：「這一切你都跟你哥哥說了嗎？」
「我已經私下說過了。」
「結果怎麼樣？」
「有四十萬灰熊海盜團老戰士，以及部分絕對可靠的新成員劃歸了我麾下，我已經命令他們全部秘密向三號，七號和九號太空港靠近，在那裡有我們的維護部隊接應，這三個港口集中了我們所有的重型戰列艦，戰列艦，以及一百五十艘的重巡。」
「你們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由你哥哥來突襲首都，由你去執行後路？」
「是的，地面戰爭，空中兵種並無意義，所以，我哥哥將所有的可靠的空中戰兵全部給了我。」
「嗯。」老彪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很認真地問扎肯道，「你是真心想要投效默城嗎？」
「真心與否並不重要。做為一個叛將，如果想要為我們灰熊海盜團贏得未來，我必須加倍忠誠。」
「你會成為默城的臂膀之一的。」
老彪看著扎肯，用下判斷的肯定語氣說道。
他話剛說完，就看到監察官急匆匆闖進會議室，「狂司令，卡撒帶著大批機甲戰士前來進攻，隨行的還有很多太空戰鬥機。」
「這麼快？」
扎肯駭然地站了起來，驚道。
「居然真被你料中了。」
雖說一開始就認為扎肯所擔心的是對的，但是當扎肯的擔心這麼快就成為現實的時候，老彪一下子還真是有點不知所措。
讓這兩個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面對這一切，狂接輿卻是顯得出奇的平靜，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用手輕輕拍了一下桌面，「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複雜的事情，你們兩個聰明人繼續去想吧。我上去了。」
「走，干它娘。」
狂接輿說著，衝著監察官用力的一揮手。
而老彪竟然在他這一揮手之間，聞到淡淡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