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初雪 文 / 豬小小
第二百三十六章初雪
「幫我？」
「當然，仇還要你自己去報。」
齊天颯然而道：「若是連這種切膚之痛還要假手於人，那未免太懦弱。」
曲良嗟歎一聲，臉龐上閃過一抹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滄桑，儘管齊天所言確實如是，但報仇在現在的他而言，只是一種奢侈的想法，就好似一個三餐都未溫飽的乞丐，想著開豪車娶媳婦……
他有一句話已經說的很明白——沒有武魂，他，只是個廢人。
望著那副心有餘而力不及的表情，感受著曲良心中的不忿，齊天嘴角劃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很明白，時候已經到了。
「重塑武魂，再世為人！」
齊天的聲音透出幾分鏗鏘，字字落定，短短的八個字讓的曲良渾身巨震，眼中流露出一分熾熱和渴望，卻是瞬息熄滅。
重塑武魂？談何容易！
這並非剛開始修煉，碎裂的武魂就好似陶瓷一般，一旦破碎便很難再作復原，就算強行粘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以天地靈氣聚合而成的天靈果為根基，慢慢滋潤修補方才有一點點可能。
「可能麼？」
曲良的聲音中帶著無盡滄桑和落寞。
「修補破碎的罡武魂自然是件不可能的事，但你卻還有別的選擇。」
齊天微微一笑，氣定神閒的表情讓的曲良不由心中一凜，他畢竟是聰明人，很快便是明白了齊天的意思。
「莫非……」
「沒錯，重塑魔武魂！」
齊天的聲音帶著分灼然若定，他並非第一次做這種事，當日阮月同樣是破碎武魂，一樣的破而後立，撇開其它不談，以邪雲宗的心法輔佐，配上阮月本身的資質，短短時間內她便已經衝破了武士的屏障，進入了大武師的階段。
「莫非你不敢？」
「不敢？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哈哈哈！！！」
放聲大笑，曲良的聲音透射出他無比的決心和信念，眼中的仇恨早已是讓得他捨棄了那層鮮艷奪目的外皮，回歸真我本性：「只要能讓報成仇，別說入魔，就是讓我化成厲鬼我都願意！」
鏗鏘的字句好似從心底深處吐露而出，曲良的聲音沒有半分遲疑，有的，只有濃濃的恨意。
「很好，你日後絕對會對今日所作的決定而感到滿意。」
隨著話音落下，齊天的手上一道輕光閃爍，在曲良驚奇的目光聚焦之下，此時桌上赫然間出現了一本散發著誘人光澤的心法，其上方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赫然入目——天魔**。
「這，這是……」
「邪雲宗心法，如假換。」
原本還有半分懷疑，但此刻聽得齊天如此卓然若定的話語，曲良心中頓時五味翻騰，說不清的驚駭澎湃，天機門出身的他自是見多識廣，卻想不到竟能親眼見到傳說中聲名鼎沸的邪派十大寶典天魔寶典的心法。
呼吸變的急促，曲良不由望向齊天，看著那副淡然的表情，心中隱隱間竟是覺得有點畏懼。
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青年，到底是什麼身份？
……
「嘖嘖，老大，那曲良被你耍的團團轉咧。」
「你錯了，由始至終我都是在幫他，讓他明白，讓他面對。」
「鬼也是你，神也是你。」
豆豆不禁聳聳肩道：「這孩子確實是單純，怪不得當初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齊天颯然而道：「我敢擔保，他以後得到的，絕對會比他失去的更加多，是多很多！」
「這點我從來都不懷疑，嘿嘿。」
靜安城，此時正是熱鬧繁盛，燈火不熄，儘管已是夜晚但卻依然人頭洶湧，好似一座不夜城般，大量的外來武者充斥著這座城池，賦予了它一層光鮮艷麗的外表，讓人嗟歎不已。
而在城外三里處，卻是座落著一座不起眼的庵院，古樸的建築風格，不算大的佔地面積，很容易被人遺忘，在庵院的門外，一個年老的尼姑正是拿著掃帚清掃著落葉，顯的十分安寧。
誰也不知道這庵院有多少年的歷史，也沒有人會去注意它，因為它的與世無爭，因為它的孤陋寡聞，就算靜安城的那些老人們，也僅僅知道這所庵院中住著一些看破世事紅塵的尼姑，卻是連庵院的名稱都不知道。
夜間，正是誦鳴之時，在庵院的大殿之中幾十個尼姑盤腿而坐，清淡的木魚木魚聲伴隨著誦讀之聲，雖平淡無奇，但聽聞之卻是讓人心情安寧，別有一番韻味和律動。
在庵院的另一側偏廳中，一女子正是盤腿而坐，緊閉著雙眸，在這片環繞的誦讀聲中安心修煉。每逢早晚的誦讀都是她靜心修煉的好時機，那與世間融為一體的感覺使得她的修煉速度陡增兩至三成，是平時所無法達到的效果。
女子身著一件白衣輕衫，長髮飄飄，打扮並不似庵院之人，雖然穿著清淡怡人，但卻無法掩飾她那份如仙氣漣漪的天生麗質。白淨的肌膚好似不染凡塵，鵝蛋般的臉龐更是晶瑩亮澤，彷如璞玉般完美無瑕，儘管緊閉著雙眸看不到身形，但已然是仙逸凝人，讓人歎為觀止。
真正美到了極致。
正是那日天降異象時厲樊所見到的白衣女子。
「咿呀咿呀呦，嗨嗨嗨嗨……」
「咳，咳！」
突然間，耳邊陡然傳來一陣嘹亮的歌聲，好似鄉俗民歌，節奏歡快帶著明亮的嗓音，忽輕忽重，如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那種異樣的感覺瞬時間便是將她從心靈合一的狀態中驚醒，完全打亂了誦讀。
雙眸嘩然間睜開，透射出一道凌厲的光澤，白衣女子徐徐直起身來，微蹙著眉頭，那古波不定的神情不由望向外面，神情間顯過一分猶豫，但瞬間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庵院外，一男子正是對酒當歌，搖頭晃腦的模樣帶著幾分書生氣質，一手羽扇一手酒，好似一個風流才子。
「來了？」
男子回過頭，玩世不恭的神情帶著分灑脫和戲謔，正是那日與齊天有過一番纏鬥的神秘白衣男子。
順著他目光注視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氣質彷如仙子般的白衣女子正是悠然站立，明亮的雙眸望著眼前這陌生的男子，彷彿想將他看穿似的。
「你是誰？」
輕柔的嗓音好似天籟之音，讓人有種聽了還想再聽的感覺。
「重要麼？」
白衣男子笑了笑，手中羽扇「唰」的張開，盡露其上美女風月之圖，無不暴露坦蕩，顯的十分不雅觀。落在白衣女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微微厭惡之色，輕蹙眉頭的樣子卻依然是如此的美麗多姿。
「哎呀忘了，大名鼎鼎的瑤池仙女見不得這種污穢之物，罪過罪過！」
白衣男子好似慌亂的收起羽扇，神色頗為誠懇，但怎麼看他都是故意為之……
「你到底是誰！」
白衣女子心中瞬時起了漣漪，美麗的雙眸因為身份被揭開顯的精亮無比，原本在她心中還是有幾分猶豫和懷疑，但現在卻已是完全可以肯定，對方正是衝著她而來！
「一個無名小卒而已，要不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
白衣男子的話沒一句正經，嬉笑的神情更是讓的人覺得輕浮和紈褲。
「初雪。」
白衣女子的神情沒有半分變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獨坐夜寒人欲倦，迢迢，夢斷更殘倍寂寥。」
白衣男子輕輕念道，頗有幾分韻味，那份出口成章的神采不由令得白衣女子雙眸微微一亮，霎時間卻是聞得一聲微微歎息，白衣男子的臉上帶著分疑惑的神情，問道：「你很寂寞嗎？」
「你！」
饒是白衣女子涵養再好，卻也不禁微微動氣，徐徐道：「因為師傅撿到我時正是那年初雪，所以賦於此名。」
「喔……」
白衣男子連連點頭，作恍然大悟狀。
「你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麼？」
「你是誰？」
白衣男子聞言不禁拍了拍手，露出副徹然大悟的表情，道：「你叫我阿貓也行，阿狗也行，都可以。」
「你！」
初雪頓時顯的嗔怒了幾分，面色微微變化。
「嘖嘖嘖，這樣可不行，那麼容易便被激怒，身為瑤池仙女定力怎能如此之差？」白衣男子不由淡然一笑，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紈褲表情。
「你想什麼樣？」
面對著一個對自己知根知底，但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的對手，初雪顯的十分小心謹慎，不敢有半分大意，眼前的白衣男子雖是一副浮誇的模樣，但她卻深深感覺到對方那種深不見底的感覺，令她完全看不透。
決非普通武者！
白衣男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凝望著初雪，悠悠的輕歎一聲，手中羽扇再次「唰」的一聲劃開，輕輕搖起，突然間，初雪感覺到那衣著暴露的女子風月之畫再顯不出半分淫穢的感覺，反是顯的這白衣男子更加的神秘，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知道自己這麼多事？
初雪的心中充滿著一個個問號，凝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氣氛顯的無比的詭異難鳴，安靜的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兩人間的距離似近似遠，彷彿間隔萬里，又彷彿置身在咫尺之間。
「回去吧。」
白衣男子終是開口道，神情顯的肅然：「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美目淡淡的望著白衣男子，初雪依然看不透眼前這個神秘男人，一時浮誇如紈褲子弟，一時卻又說出番讓人聽不懂卻是值得琢磨的話語，卻是前無因，後無果。
「想必初雪仙子是偶聞天降異象而來，不過我告訴你，這並非外界所傳的先天靈物。」
初雪雙眸一亮：「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並未解釋：「我只希望初雪仙子不要參雜此次紛爭，可以告訴你的是，你絕對得不到任何東西。」
「因為你麼？」
「呵呵。」
白衣男子輕輕搖起扇子，目光炯然的望著天邊，並不否認，很顯然對於初雪所說的話已是表示默認，喃喃道：「三降異象，它已經快要出現……屆時必然引起一陣腥風血雨，血流成河，唯有實力最強者方才能站到最後。」
「你很自信。」
「因為我有這個實力。」
白衣男子霎然回頭，嘴角劃起的淡淡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卻又好似感覺到一種寒風刺骨般的驚瑟，猶豫了一下，徐徐沉吟道：「我只是不想到時候傷害了你。」
淡淡的寂靜，悠悠的沉默，氣氛變的無比的壓抑，時間好像停止在了這一刻。
初雪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被侮辱的表情，美目只是連眨也不眨的凝望著白衣男子，望著那雙黑澤而有光澤的雙眸，好似無底深淵般讓人看不透猜不明，良久，嘴角徐徐上揚，劃起一道輕柔的弧度。
「師傅說的沒錯，天元大陸果然是臥虎藏龍，此次歷練我確實學到了很多。」
「瑤池仙女果然是蘭心慧質。」白衣男子徐徐點頭道。
「初雪不明白，為什麼閣下擁有如此驚艷絕倫的實力，卻是甘願偏隅在靜安城一角，天元大陸之大，奇人異事無數，便是柳土郡都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
「你陪我麼？」白衣男子淡然一笑。
初雪聞言面色微微一紅：「談文論道，一道遊歷，初雪自是樂意。」
「哈哈！」
白衣男子聞言不禁放聲大笑，道：「承蒙仙子看得起確實榮幸之至，不過在下乃山野粗人，談文論道確實是難為我了，某只願談風月，論佳麗，大口喝酒，享盡人間浮沉鉛華。」
初雪聞言並沒有任何鄙夷的神色，只是徐徐道：「閣下道行初雪望塵莫及。」
「仙子過譽了。」
「與君一席話，勝走萬里路。」
初雪美目凝望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初雪告辭，希望它日有緣再會相見。」
「瑤池仙女確實名不虛傳。」
白衣男子亦是冉起淡淡微笑，道：「有緣，自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