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氏族 第一百三十章 厭惡流血 文 / 二十七男
第一百三十章厭惡流血
碧溪法尼亞餐廳的二樓是流水餐廳,湛藍色波光映照的水池中,有一個個魚型的石墩,餐桌也被安置在水面上,可以聽到低低猶如呢喃的流水聲,還有來自霍利斯學院著名的音樂系才女彈奏悠揚的鋼琴曲,璀璨閃耀的大水晶吊燈將這一切都映照的迷離如同幻境。
房間裡十分空曠,西格莉德脫離法蘭情報體系之後,許多保留在這裡的宗卷自然有相關人士前來接管,這個房間也不再保留那些特殊的通道和應急措施,簡單的改裝之後這裡已經和任何一個鍾愛私人生活的女士房間沒有了區別。
陸斯恩稍稍打量了一番,從一些小細節就可以看出西格莉德如今過的十分舒心,她甚至有暇玩起了拼圖,床沿邊上就放著一副還差幾塊就能拼好的拼圖。
陸斯恩走過去,拾起瓷質的小塊鑲嵌上,完整的圖案是一副古怪的地形圖案。
「這種拼圖非常罕見。」陸斯恩有些奇怪的道,一般拼圖的圖案都是人物肖像,宗教典故,著名畫作,文學場景,又或者是著名的建築等等,陸斯恩從未見過有地圖圖案的。
「這是一位埃博拉商人在雲周大陸特別燒製的拼圖,據說還是一個藏寶圖,這名埃博拉商人發現了藏寶圖之後,十分害怕藏寶圖被盜,毀掉原圖製作了這種拼圖,一般人也很少會注意,他的這種做法也十分有效,當沙漠匪盜劫掠了他的商隊這後,卻沒有動這幅太過沉重而不怎麼值錢的拼圖。」西格莉德看陸斯恩對這個有興趣,便解說起來,「後來這位商人按照地圖的標示,最後找到了寶藏,成為新月大陸赫赫有名的巨商,但他最後卻死於一種奇怪的病,埃博拉薩滿認為那個寶藏附帶了詛咒,會讓人享受一生,卻落個淒慘的下場,最終遺禍子孫……」
「魔法中存在著詛咒術,神術中也有神罰,難道這個寶藏就是被這種神秘力量保護著?不過這個薩滿也有可能是胡說八道,他只是解釋不清楚這個商人的病罷了。」陸斯恩不以為然地道,傳說未必來之無因,但是要想依靠傳說中的事跡享受財富的到來,那只是凡人夢中的場景。
「一開始這名商人的家人也這麼想,怒打了這名薩滿,這個薩滿居然不和他們計較,逕自離去。這名商人的家人最後卻如薩滿所言,最終都貧困潦倒,無法守住家中財富,落得個行乞街頭的地步。凱蒂雅珠寶的採購商在埃博拉見到這名商人的後代出售這張他們祖先賴以發家的地圖,覺得有些意思,便一併收購回來了。」西格莉德稍稍靠近陸斯恩,聞著他身上讓人安心沉醉的氣息,聲音也有些軟綿綿地不著力的味道,「陸斯恩大人,你想去尋找寶藏嗎?」
「且不說這種傳說的可信度有多少,看地圖上也沒有標示,只怕他的後人也不知道寶藏在什麼地方,又或者畏懼於詛咒,不敢前去找尋。我就更加沒有興趣了,難道你覺得我會是個著迷於神秘探險和挖掘寶藏的冒險者?」陸斯恩的目光從拼圖上移開,落在了這個優雅而孤寂的女人身上。
西格莉德含笑轉身,朦朧的眼波裡透著一股說不明道不白的味道,並沒有回答陸斯恩的這個問題,這個神秘的男人,對於西格莉德來說,不管他具有什麼樣匪夷所思的身份,西格莉德都不會覺得奇怪。
「請坐,陸斯恩先生。」西格莉德引領著陸斯恩坐下,這是整個房間裡唯一一張顯得比較端正的座椅,其他的椅子都有著別緻和過於精巧的造型,更適合承受一個如西格莉德這樣顯得豐腴,卻並不臃腫的女子。
陸斯恩感歎著女子身體的神奇,最簡單的曲線,幻化出她們的形體時,居然可以讓人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存在。
清涼而略帶湛藍色的酒液傾斜入暗灰色的水晶酒杯,搭配出一種間於溫暖和冷漠之間的色調,西格莉德只取了一杯,款款走向陸斯恩,在他身前緩緩蹲下身體,最後竟然跪倒在地上,如同最卑微的女僕伺候她尊貴的主人,將酒杯遞給了陸斯恩。
「來自法蘭傳統的八大酒莊中最優質的酒,製造這種酒液的葡萄是取自酒莊十年難遇一次的冰凍天氣提前來臨而產下的冰凍葡萄,酒液中帶著一股自然的清洌味道,頗有特色。」西格莉德濕亮的粉唇,竟然有這種酒的清洌氣息,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這酒杯中的酒,就是她那令人垂涎的唇瓣上流出的香精。
陸斯恩泯了一口酒液,果然如西格莉德所說,有那種彷彿如冰雪消融的感覺在口腔中散開,雖然這樣的酒不可能成為最流行最被廣泛接受的酒種,但足以賣出一個讓人驚歎的高價。
「它有一個十分動人的名字——緋紅容顏。」西格莉德依然屈膝在地上,房間裡並沒有鋪著柔軟保暖的地毯,壁爐裡的火焰也不是很旺,她似乎有些畏懼於這微冷的空氣,柔弱地蜷縮著身體。
陸斯恩把玩著水晶酒杯,看著裡邊搖曳出的紋理,輕輕搖頭,「這並不是一個動人的名字,容顏易老,只會讓人想到美人總會在歲月的流逝中散去瑰麗的姿色,留下蒼蒼老朽的身軀。」
西格莉德身子微微一顫,這大概是每個女人都會畏懼發生,卻又不得不等待迎接的未來,陸斯恩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惆悵而讓人遐思的味道,讓西格莉德不禁歎了一口氣,她並不年輕了,曾經逝去的青春年華,只有著不堪回首的痛苦,她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如陸斯恩所說的那般散去瑰麗的姿色,柔順的黑髮成為枯老的白灰,皮膚也不再光滑緊致變成如老樹皮一般皺紋纍纍。
如果這就是未來,西格莉德還有什麼理由不把握現在,不讓她這具讓絕大多數女人都會慚愧的身軀展現它的魅力,用來討好這個男人,或者只是愉悅她自己?
女人就是如此感性,一時的感慨總是能讓她們做出一些貌似瘋狂,實則早就隱藏在心底的潛意識行為。
「陸斯恩先生,你給了我自由,我應該如何報答你?」西格莉德緊咬著櫻唇,她想以陸斯恩的身份,她大概給不了他什麼,女人們常常想著的報答,如果這個男人素來是她傾心的那位,她又如何能夠壓制住心裡那蠢蠢欲動的念頭,將她那堪比精緻藝術品的身子,交給這個最會鑒賞的男人品評?
陸斯恩看著西格莉德臉頰上飛起的暈紅,那有意無意顯露的柔媚是如此誘人,來自西格莉德的報答,不自禁地讓他想起了在索倫拍賣行幕布後發生的一幕,如今近在眼前,他笑道:「你錯了,自由是人的一切能力中最崇高的能力,如果為了取媚於一個殘暴的或者瘋狂的主人,竟然毫無保留地拋棄他所有天賦中最寶貴的一項,屈從主人的意志去犯造物主禁止我們去犯的一切罪惡,這是不是意味著人類的天性墮落?把自己置於完全受本能支配的那些禽獸水平上?甚至是不是對自己的存在的創造者——神的一種侮辱?這個崇高的創造者看到他的最美的創造物遭到毀滅應當比看到他的最美的創造物受到侮辱而更為憤怒……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所以我不能容忍你的這種說話,我給不了你自由,那是本來就擁有的,你之所以是造物主所創造的最美的創造物,就在於你應該擁有這種天賦。」
「最美的創造物?」陸斯恩的這番話讓西格莉德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且不說那位只接受人們膜拜的克莉絲汀夫人,就是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格利沙爾塔小姐,西格莉德也有幾分自慚。
陸斯恩認為,任何一個可以愉悅於他的女子,便可以稱為最美,這種觀念他不會灌注給西格莉德,自由,這不也是墮天使們為之叛離天國,前往阿斯托裡雅的理由之一嗎?
西格莉德怔怔地望著陸斯恩,卻突然笑了起來,「陸斯恩先生,你是說我會愛上你,甚至到了離開你,就生不如死的地步嗎?」
陸斯恩就是那種終究無法給予西格莉德長久幸福的男人,當有一天西格莉德發現她將永遠地失去他時,曾經所謂的幸福,就是要命的毒藥。
「你就是這樣的男人……是的,我可以確定,如果你接受我,讓我感受到你給予我的幸福,我一定無法離開。但是有些事,我們即使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因為不會甘心沒有嘗試過。有些時候,前邊明明已經沒有路了,卻依然前行,那是一種習慣……我在這些年經歷的日子裡,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習慣,有些人,明明知道他是一個惡魔,卻甘心被他引誘。」西格莉德仰著頭,這一段話讓她喘息起來,身子微側著靠在陸斯恩的小腿上,幾乎把她上半身的重量都壓了上來,透過酒杯看著陸斯恩模糊不清的臉,「陸斯恩先生,我相信你就是一個玩弄人心的惡魔,而你尤其喜歡玩弄女人的心。當你再次出現在碧溪法尼亞餐廳時,當你接受我的邀請時,這不是我在引誘你,而是你在引誘我……你明明就是這樣做的,如今你卻要拒絕,這是虛偽,還是由於你的惡趣味在作祟?」
陸斯恩微微瞇著眼睛,這似乎是和羅秀完全一樣的動作,透過睫毛看到的西格莉德有些虛幻,卻更添加了一種奇異的魅力,她說著這些傷著她自己那顆已經支離破碎的水晶之心的話,眼神中去透出了一種似乎放浪的妖異媚惑,水盈潤薄的紅唇微微張開,噴吐著彷彿能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會變得曖昧迷離的氣息,一層層地籠罩著陸斯恩。
陸斯恩的食指在酒杯中輕輕一點,蘸了些許酒液,靠近著她的唇。
陸斯恩掏出絲巾,擦拭著她的唇,又抹乾淨了手指上的液體,把自己的酒杯遞給西格莉德,「喝一口酒。」
西格莉德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現在的場景,他是真的準備佔有自己嗎?
良久之後,西格莉德終於鬆開了陸斯恩,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坐在他的懷裡直到虛弱的身體難以忍耐飢餓和乾渴,直到再也不能從他的口腔裡得到絲毫濕潤她乾裂唇瓣的水汽,她才會依依不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