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四章 厭惡流血 文 / 二十七男
第六十四章厭惡流血
新月大陸著名的強盜阿曉斯的寶藏,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眼光下時,所產生的震撼,被這個古銅色漆木箱子帶來尤金芬妮。
洛德鎧甲,這可不是馬歇爾用來幻想的「護衛洛德之鎧」,這是屬於第一代洛德騎士勳位獲得者的御賜鎧甲。
設立洛德勳位的是發動百年戰爭的洛德皇帝,第一次出征法蘭時,洛德皇帝就遇到了挫敗,撤回櫻蘭羅之後,洛德皇帝和所有的領主一樣,以冊封騎士來提高士氣,他舉行了一次非常隆重的冊封儀式,規模和盛況僅次於建國與叛亂內戰之後的騎士封賞儀式。
一共二十五名櫻蘭羅帝國最勇武的騎士被賜予洛德勳位,除了代表最高榮譽的洛德徽章和富饒的領地以外,他們還獲得了一套冊封時盛裝出席的鎧甲。
這就是洛德鎧甲,由當時正處於創作巔峰時期的達文西斯設計,作為一個藝術家,達文西斯的設計和洛德陛下要求的一樣,完全是為了體現藝術的美感,和激起人們英雄式崇拜的炫目。
達文西斯徹底忽略了鎧甲的防護作用,採用大量的鏤空雕刻花紋,讓整套鎧甲的重量沒有超過十磅,絕對是世界上最輕巧的鎧甲,同樣它的防護能力也約等於零。但這種鏤空的設計,卻如同最華美的油畫,讓人觸目難忘。
極盡奢侈地採用水晶材料,頭盔的面甲是半透明的紫色水晶打磨製作,眼罩部位更是採用了極其珍貴和罕見的黑水晶,這些水晶都鑲嵌在用白銀灌注的基架上,整個頭盔如同夢之國度中君王的皇冠。
至於胸甲,護臂,護腿等各個部位鑲嵌的珍貴寶石,更是數不勝數,達文西斯親筆描繪的宗教元素花紋,讓鎧甲穿著者散發出一種恍如天國神聖的光采。
當身著洛德鎧甲的騎士們騎著高大的純血戰馬走過閱兵廣場時,倫德的人們甚至以為這是從天而降的戰鬥天使,紛紛跪倒膜拜。
洛德鎧甲一共製作了二十五套,成為了最早一批洛德騎士的私有物,流傳後代,到如今有些洛德鎧甲已經流落黑市,甚至走私到國外,第一代洛德勳位獲得者後代留存的不到一半,烈金雷諾特家族就擁有三套,一套是洛德陛下親賜,另外兩套是從那些敗家的不肖子孫手裡收購而來。
如今的洛德勳位騎士,雖然還是能夠獲得一套製作精美的鎧甲,但是卻已經不再是達文西斯設計的這種藝術品了。二十五套,已經成為歷史的絕版,一些收藏者開出十萬金幣的天價,也沒有辦法從櫻蘭羅的老牌貴族們手中收購到。
這樣一套鎧甲在尤金芬妮莊園的騎士廳出現,那種歷史沉澱下來的尊貴味道,那種璀璨的奢華氣質,代表著藝術大師巔峰設計的作品,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無法從那種逼人的光芒上移開。
人們發現,馬歇爾的鎧甲雖然也堪稱精美,但是比起這套洛德鎧甲,雖然說不上是破布麻袋不堪入目,卻也是平平無奇了。
陸斯恩輕輕地蓋上古銅色的漆木箱子,隔絕了各種羨慕妒忌驚歎的目光。
心情最難受的毫無疑問是馬歇爾,剛才他還在和人誇耀自己的鎧甲,現在他覺得將自己的鎧甲取名「護衛洛德之鎧」簡直是他人生中最愚蠢的行為。
雖然他也覺得洛德鎧甲沒有任何防禦能力,但那絕對是讓人眼紅的東西,馬歇爾打定注意,等會拼著受傷也要把陸斯恩的鎧甲劈成碎片。
「很顯然,克莉絲汀夫人對我非常有信心。作為她的僕人,她對我的信心,是我面對一切困難迎難而上的勇氣。馬歇爾騎士,如果你沒有別的什麼需要準備的,我們開始吧。」轉過身來的陸斯恩,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一根黑色手杖,這根手杖非常普通,和紳士們常用的並沒有什麼區別,眼神好一點的人,才可以隱約地看到手杖上銘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
莎芭斯蒂安修女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睛再也無法從那根手杖上移開,只是大家都有些驚訝於陸斯恩就這般擺出比武開始的姿勢,並沒有注意到修女的異常。
「你還沒有穿鎧甲,你的武器……」馬歇爾騎士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陸斯恩露出輕鬆玩味的表情,這才勃然大怒:「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和我比武?你侮辱了神聖的騎士精神!你不知道騎士比武最基本的公平守則嗎!」
「難道你打算讓我穿著洛德鎧甲和你戰鬥嗎?眾所周知,這種鎧甲的防禦能力為零。如果你覺得我必須穿上洛德鎧甲,才能讓你在和別人訴說你光榮比武細節的時候,不那麼臉紅的話,我也可以穿上,只是騎士的這種虛榮心在你看來真的如此重要?更何況克莉絲汀夫人只是用洛德鎧甲,含蓄地表示對我的信心,而我又是如此渴求和芬格爾斯小姐的單獨約會,我怎麼會輸?」陸斯恩再次向芬格爾斯展現他迷人的微笑,後者正恰當地露出為沒有身著鎧甲而為她戰鬥的騎士憂心的表情,「馬歇爾騎士,這只是一次友誼比武,公平什麼的並不重要。就當是一次遊戲好了。」
「遊戲?」馬歇爾騎士在他那只露出眼睛的面盔下獰笑起來,「那我們就玩一次讓你終生難忘的遊戲好了。」
奧斯頓先生甚至來不及阻止,馬歇爾騎士已經揮舞著鋒利的長劍劈向了拄著手杖的陸斯恩。
陸斯恩向芬格爾斯小姐微笑著揮手,看他的樣子,更像是在約會時和情人見面。
在戰鬥中將對手激怒,是一種不錯的戰術,但也有著可怕的後果。
被怒火支配的敵人往往會暴露出自己的缺點,甚至失去理智的分析,被錯誤的戰術支配,,但是憤怒也會激發人的潛能,一條瘋狗永遠比馴服的狩獵犬可怕就是這個道理。
馬歇爾閃亮的騎士長劍劃過空際,在炫目的陽光下幻化成迅疾的白電。
「嗡」一陣敲打在木頭上的沉悶響聲讓人耳中一陣難受,誰也沒有料到陸斯恩那根看似脆弱的手杖居然能架住鋒利的劍刃。
馬歇爾狂笑著連續劈砍,他感覺到陸斯恩雖然能夠擋住他的攻擊,但是反震的力量很小,這說明陸斯恩的招架很勉強。
「我要殺了你。」透著陰冷氣息的面甲和陸斯恩近在咫尺,馬歇爾低聲冷笑著,向壓在手杖上的劍身持續加力。
「我相信這是一場拒絕流血的友誼比武。」陸斯恩輕聲笑著,他臉上的笑意不曾有一絲減緩,但在馬歇爾看來,這只蜜蜂騎士只是在死撐。
陸斯恩還沒有發起過一次主動攻擊,一直在招架閃躲著,他的動作很靈活,但是卻彷彿無力抵抗。
馬歇爾勇猛地劈砍,嘴裡不停地發出助威的呼喝,他甚至丟開了礙事的盾牌,對手的武器是一根毫無殺傷力的木頭手杖,雖然比較堅固,但馬歇爾相信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傷害到被板甲嚴密保護的身體。
不需要防禦的騎士,殺傷力太讓人感覺恐怖了,在眾人的眼裡,馬歇爾就是無盡海洋上狂暴的巨浪,而陸斯恩只是一隻隨時會被拍碎的小漁船。
芬格爾斯小姐露出憂傷的神情,「老師,能不能阻止他們比武,我擔心陸斯恩騎士會受傷,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讓一位風度如同紳士般可敬的騎士流血。」
莎芭斯蒂安卻發現了芬格爾斯小姐盡力掩飾著的那絲興奮,如果這位尊貴的落李小姐真的害怕陸斯恩受傷,那麼她應該懇求她的父親奧斯頓先生,而不是要求莎芭斯蒂安修女去阻止。
奧斯頓才有這個資格,即使是芬格爾斯自己出面阻止,馬歇爾也只能停手。
修女有些感慨,她只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無法徹底影響這位貴族小姐,芬格爾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貴族階層某些並不怎麼光采的陰暗習性。
不知道那位格利沙爾塔小姐,會不會受到陸斯恩太多的影響,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的猜想那樣,陸斯恩擁有那可怕的身份。莎芭斯蒂安修女不敢想像,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繼承人繼承了陸斯恩的品性,那會給櫻蘭羅帝國和教廷帶來多麼恐怖的災難。
也只是猜測而已,即便是看到了那根手杖,莎芭斯蒂安也無法肯定自己的想法,除非找到那個給自己提示的人,那個扮作尤金芬妮莊園僕人,送來《騎士》月刊的神秘人。
莎芭斯蒂安相信,這個人掌握了陸斯恩的某些秘密,才會做如此隱晦的暗示。
這個人既然還會向自己暗示,那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懷疑和猜測,進一步地猜想,神秘人甚至瞭解到了自己的身份,才會針對性地做出這種舉止。
是敵是友?莎芭斯蒂安不知道,也不想刻意去知道,只是有些好奇。她即使面對神秘未知時,依然有著凡俗世人無法理解的強大自信。
陸斯恩絕對不會是朋友,莎芭斯蒂安臉上浮現出溫暖聖潔的微笑:「芬格爾斯,你厭惡流血的心情,真的很符合寬容,憐憫,仁慈的教義。你放心吧,流血的絕對不會是陸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