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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一章 合格的僕人 文 / 二十七男

    第三十一章合格的僕人

    來自雲秦大陸的瓷製餐具,是倫德貴族的最愛,用這種奢侈的餐具盛著精美的食物,盡情地享受時,那種帶著罪惡的優越感,常常讓他們感歎,「天國會有這麼精美的瓷器和食物嗎?如果這是一種罪,我寧願做一生的罪人。」

    青花瓷盤上印著東方風格的獨特紋飾,在經過冰凍之後,陸斯恩開啟了一罐魚子醬,將這種號稱「黑色黃金」的美味均勻地撒布在上面。

    裴卓仙商行會在每日的清晨將出產自法蘭紀龍德河大白鱘的珍貴食物送到夏洛特莊園,讓尊貴的克莉絲汀夫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享用。

    「微酸的香檳,和魚子醬濃厚的油脂感最為區配。銀勺不能用來將魚子醬送入口中,因為那種金屬味會破壞魚子醬在口腔裡爆湧出來的完美味道。」陸斯恩從桃樂絲手裡收回銀勺,換上了象牙長柄小勺,佈置餐桌的事情一直是多琳在做,桃樂絲並不怎麼在行。

    在倫德的頂級餐廳裡,也能吃到這種美味,但他們習慣將奶油,鵝肝,馬賽魚片,剁得細碎的優銀香花蕾和萵苣,還有膩膩的生蛋黃,一層一層往上堆,味道自然很好,但吃得再多,也不會知道魚子醬的真正味道。

    「母親呢?」羅秀看著潔白餐巾後的空座,疑惑地問道。

    「夫人昨天晚上重溫了一下埃斯庫羅斯的作品《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所以睡的比較晚,她吩咐不用為她準備早餐了。」所謂的忠誠,並不會因為這樣小小的謊言而減損半分,陸斯恩說著克莉絲汀夫人隨口編出來的理由。

    如果讓羅秀知道陸斯恩和她的母親在書房裡呆了一夜,這位大小姐一定會疑惑地想入非非,然後給陸斯恩許多難題。

    「古拉西劇作家的悲劇主要不是寫悲,而是在於表現崇高壯烈的英雄主義思想。根據亞里斯多德定義,拉西悲劇描寫的是嚴肅的事件;目的在於引起憐憫和恐懼,並導致這些情感的淨化;主人公往往出乎意料的遭到不幸,從而成悲劇,因而悲劇的衝突成了人和命運的衝突。」羅秀柔潤的紅唇觸碰到微微金黃色澤的黑魚子醬,停住入口的動作,「埃斯庫羅斯被稱為古拉西悲劇之父,但我並不欣賞他的作品《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相對而言,索羅倫斯的雕塑《天神狩獵》中駕馭天馬緊盯獵物的普羅米修斯,更能體現出藝術的美感。隨意地將人類對於命運無奈抗爭的悲哀,加諸於高高在上的天神,這只是人類因為自身渺小而刻意追求的自我安慰。」

    「雖然是悲劇,但觀賞完這部悲劇的人們都會在悲傷中帶著點欣慰。原來是在自我安慰,天神也有天神的悲慘命運,所以人們對自身的苦難就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小姐的分析,一針見血,足夠讓許多只會專注於作品本身的評論家汗顏。」當談論起歌劇藝術時,羅秀身上的那種自信和淡定更加明顯,小女孩開始散發出知性女性的美麗,並不亞於那位創作出長篇連載小說《勇士》的雅蘭斯夫人。

    陸斯恩欣賞這樣的羅秀,也歡喜著驕傲任性的羅秀,更憐惜著一出生就背負不幸的她。

    「小姐今天有什麼安排?需要準備馬車嗎?」用完早餐,陸斯恩詢問道,羅秀正凝視著伊蘇河。

    河水上瀰漫的霧氣在逐漸熱烈的陽光下散去,昨夜的雨,並沒有影響天空的心情,藍天依然清朗乾淨。

    「不用了……等等,還是準備下吧,不要用只有你才能駕馭的伯德紋馬,那兩匹塞爾塔馬沒有鬧脾氣了吧?我要和桃樂絲去一趟倫德,你不必和我一起。」羅秀依然在想著索羅倫斯雕塑中英武的天神普羅米修斯,策馬的動作像極了昨天陸斯恩駕馭伯德紋馬時的氣度姿態。

    這個發現讓羅秀悶悶不樂,所以她決定不給陸斯恩出風頭的機會,他那樣裝模作樣地御馬,一定是要勾引倫德街頭貴婦人小姐的眼光。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羅秀想要選購一些貼身物品,帶著陸斯恩不方便,更何況她絕不能讓陸斯恩知道自己的尺碼。

    「哈哈,果然是小女孩,尺碼都是小號。」

    羅秀想著陸斯恩可能的台詞,俏臉羞紅,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陸斯恩莫名其妙,走向馬廄,一路回想著剛才說錯話了嗎?

    看到陸斯恩,年輕的馴馬師格洛丟下手裡的馬毛刷走了過來。

    他十分佩服這位和小姐同年的侍從官,很難想像,這麼年輕的人就能夠讓最桀驁不馴的伯德紋馬服服帖帖。

    馬,尤其是能夠成為戰馬,背負重裝騎士的純血馬,非常的珍貴。一匹合格的戰馬,價值等同於四十頭母牛或者九頭優質公牛。

    因為純血馬的稀少,以及騎士們的大量需求,純血馬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人們普遍認為它們只應該臣服於騎士,奔馳於戰場之上,而不是被套上車轅,拉著沉重的馬車,只作為有身份地位人士的代步工具。

    夏洛特莊園沒有雜種馬,這裡的馴馬師需要面對的都是剛烈難馴的純種馬,格洛依然記得在一個月前,自己被伯德紋馬龐大體型和神駿姿態所震撼,面對以天馬姿態奔馳而來的伯德紋馬,居然忘記了躲閃,如果不是這位侍從官,以高超的騎術和強硬的臂力扭轉了馬頭,格洛現在不死也會重傷。

    「阿爾多斯公爵馳騁於戰場的坐騎就是一匹伯德紋馬,在平定叛亂的最終戰役裡,這匹被馬勒迪茲陛下賜予『懺悔者卓爾』稱號的傢伙,一馬蹄就把揮劍刺向阿爾多斯公爵的叛亂大公重甲保護的胸口踹塌。」陸斯恩看到格洛剛才拿著馬毛刷在討好伯德紋馬,揶揄地笑道:「你可要當心了,這一匹然沒有經過戰場訓練,不會挑著你胸口踩下去,但它馬蹄上的力量,已經足夠踩碎你最堅固的頭顱了。」

    格洛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腦袋,似乎欣慰於它還完完整整,笑著道:「經過一個月的日夜相處,它們兩個已經對我沒有敵意了,從3天前開始,它們允許我在馬廄陪伴它們過夜。」

    一個專業敬業的馴馬師,就會像格洛這樣,和馬兒吃住在一起,如同對待自己的夥伴親人,甚至情侶一樣愛惜,才能夠最終馴服馬匹骨子裡殘存的野性。

    「繼續努力,相信你會成為倫德最年輕的頂級馴馬師。」努力向上的年輕人,總是討人喜歡,陸斯恩拍了拍格洛的肩膀,也沒有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年紀,老氣橫秋地鼓勵別人並不合適。

    「是,陸斯恩大人。」格洛也有些彆扭,自己分明還大了這位侍從長近十歲,但想想對方的身份和超越自己的馬術,也就釋然了。

    「小姐要出門,準備一下,用那輛修整了底盤,加裝了減震設置和天窗的馬車,車輪上的狩獵女神阿爾忒密斯標記,用砂輪擦掉。」古拉西神話中,阿爾忒密斯曾經是普羅米修斯的情人,但她卻先後和普羅米修斯的哥哥,父親甚至母親發生了不倫的關係,塔利的馬車生產商以阿爾忒密斯作為標記,羅秀肯定不會喜歡。

    陸斯恩露出溫和的笑意,對主人的照顧體貼入微,細心地把握住每一個會影響主人心情的細節,才是一位合格僕人。

    他對自己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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