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八章 饕餮之罪 文 / 二十七男
第十八章饕餮之罪()
足夠的誘惑,可以讓貴族拋棄矜持。
沒有一顆貪婪的心,如何成為一名貴族?因為貪婪,而滋生**,面對誘惑,無法拒絕,深喑倫德貴族心理的陸斯恩,完美地完成了主人交待的任務。
羅秀挽了挽耳邊的髮絲,遮掩她那尖起耳朵的舉動。
「你哪裡來的西奧多王者餐廳的貴賓餐卷?我去過幾次,除了有一些稀罕食物以外,論櫻蘭羅菜的地道,還不如老布尼爾的手藝。」
甜中帶著微酸的開胃酒,度數不高,十分適合女士享用,微黃的麥芽色液體在透明水晶杯子裡晃動,沿著杯子內沿平淌而下,沒有半點污漬或者指痕的印象。
乾淨的餐具,還是能讓羅秀滿意。
「只有大眾化的自助餐廳或者隔三差五打折的小餐館,才會發行餐卷。西奧多從來不缺乏利潤,怎麼可能外送這種沒什麼份量的東西?為了完成主人的身份,我只好違反貴族精神欺騙了他們……還好,我並不是貴族,我只是你的僕人。」陸斯恩用溫和的方式解決了問題,其實他還有兩個選擇,第一個,直接告訴那兩個底層貴族,烈金雷諾特家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不希望看到他們,但這顯然有些過份……是對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過份,他們並不具備讓這個顯赫家族欺壓的資格。
動不動就抬出家族的名頭嚇唬人,這是暴發戶和不入流無品人士的風格。陸斯恩顯然不是。
第二個方法,就是直接將他們踹出門外,但這樣用武力解決問題,肯定會影響羅秀用餐的心情。
陸斯恩考慮了許多,選擇了比較完美的方式,但卻沒有得到羅秀的欣賞。
「你應該直接告訴那個女人,伊蘇河塔克河段的河水十分骯髒,她現在應該到教堂去討要聖水將全身洗乾淨,而不是來這裡倒別人的胃口。」羅秀這樣教陸斯恩辦事。
「充滿歉意的眼神,溫文爾雅的風度,淡淡的愧疚,還有一點點的遺憾和彌補後的欣慰,陸斯恩……你簡直就是個專業的話劇演員,或者你是背叛始祖的第十三個門徒?在達文西思《最後的盛宴》中,被惡魔附身的埃博拉人,看到始祖喝下那杯混合了惡魔之血的麥芽酒,就是你這樣的表情。」
「我的小姐,你比神更能看穿人心,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在你面前也無所遁形……其實我一直想當一個演員來著。」陸斯恩不動聲色地誇讚著羅秀,雖然羅秀無意中說起的一些事情,讓他的思緒飄得很遠。
「聽說精靈之森劇團受到邀請,近期將會來到倫德,演出最經典的奧斯瓦爾多歌劇《王:馬克斯威爾大帝》,希望到時候我能和父親母親一起欣賞。」羅秀的愛好不多,歌劇便是其中之一,尤其是櫻蘭羅歷史上的大文豪奧斯瓦爾多的歌劇,在多米尼克大陸頂尖劇團精靈之森的演繹下,《王:馬克斯威爾大帝》裡所展示的騎士戰鬥精神,最為羅秀所欣賞。
《王:馬克斯威爾大帝》講述的是八百多年前,櫻蘭羅帝國的開國皇帝馬克斯威爾大帝,在大魔法師梅林的協助下,和他的騎士們樹立起櫻蘭羅帝國旗幟的故事,其中就有烈金雷諾特家祖先的身影,淡金色馬蹄形徽章的榮耀就在那個時候建立,奧斯瓦爾多作為櫻蘭羅本土文豪,不可避免地美化了開國皇帝和元勳們的形象,這部作品便極大地得到了倫德貴族的歡喜,一個想要在倫德留下影響的劇團,保留節目便是《王:馬克斯威爾大帝》。
有著廣大高雅藝術受眾群體的倫德,是精靈之森劇團必爭的市場,這部歌劇算得上是劇團對倫德貴族們的獻禮,頂尖劇團傾心打造,羅秀雖然已經看過不下四遍了,但還是能找到再看一次的理由。
陸斯恩在第一道菜送上來後,為羅秀調治好了最美味的醬汁,「我會向劇團提出要求,讓他們在安德烈公爵回到倫德後,再度演繹這個劇目,到時候哪怕劇院的觀眾只有烈金雷諾特一家人,我想精靈之森也會感到十分榮幸。」
羅秀輕輕點頭,白色的蝦仁沾上新鮮微辣的醬汁,別具一格的味道讓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奧斯瓦爾多早期的作品《光與暗的三面》中,有一個角色,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主角身邊的一個朋友,受到這個惡魔的誘惑,最後背叛主角,在滴著鮮血的劍刃指向主角時,惡魔撕掉偽裝,告訴這個背叛者:當我遇到你,你已不是你。背叛者突然醒悟,將劍刃刺向自己的心臟。主角捧著朋友或者說背叛者的屍體,對著天空哭泣,惡魔微笑著看著遠處的群山,說了一句《日經》中的經文:饕餮、貪婪、懶惰、『淫』欲、傲慢、嫉妒或憤怒,都是你應該丟棄的。」
陸斯恩不知道羅秀為什麼突然說這樣一段話,握著刀叉,等著羅秀的下文。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完全遠離這七宗罪的聖人嗎?如果我只能吃下六個蝦仁,就擦乾淨了嘴唇,這是浪費。浪費食物,便是饕餮之罪,我不想犯罪,所以陸斯恩你就代替我將剩下的食物全部吃下去。我先去多明尼卡了,你慢用,記得結賬……用你的薪水。」
年薪一百個金幣,這是很了不起的一個數字了,金幣和銀幣在櫻蘭羅只局限於貴族之間或者大額交易中使用,如果換成銅幣這種通用流通貨幣單位,陸斯恩的年薪就是一百萬銅幣。
這個薪資的規格等同於多明尼卡神學院下轄各個分院院長所享受的待遇,碧溪法尼亞餐廳雖然奢侈,但陸斯恩還是能夠支付得起邀請羅秀進餐的費用。
可是陸斯恩的嘴角還是掛上了無奈的笑容,這不是羅秀第一次這樣做了,讓陸斯恩私人支付她的開銷,已經遠遠超過了一百個金幣,再這樣下去,小有財富的烈金雷諾特家下任管家,等不到上任,只怕就要破產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容忍我的底線是什麼?」羅秀相信什麼都有一個底線,她不想直接去詢問陸斯恩,只是一次次地試探,從金錢,**,道德,良心,臉面,禮節,尊重等人們所重視的東西上去察覺陸斯恩對她的底線。
纏繞著金線的荷包上開著指甲大小的方格小孔,亮閃閃的金幣在裡邊散發著誘人的光芒,陸斯恩無奈地將荷包收起……這裡邊裝的是替羅秀從克莉絲汀夫人那裡支取的日用,這些錢不能用,讓人難辦的是陸斯恩今天沒有帶錢。
先藉著肯定不行,陸斯恩也還不起了,他的身家只有零碎的幾個銀幣了而已,看著羅秀促狹的笑容,陸斯恩打了個響指,侍者捧著單子走了過來:「先生你一共消費了九千四百三十,給你去掉零頭,九千四百就可以了。」
羅秀微卷的長髮遮掩住額頭,經過眼眸,精緻的臉頰上點綴著淡淡的笑容,俏立的身姿並不缺乏女性的柔美,手指掠起掛在白皙脖頸間的長髮,一副事不關己的事情,心理偷笑著,她可是清楚地知道,陸斯恩今天駕著馬車離開夏洛特莊園時,並沒有回去取他被自己搾扁了的錢包。
侍者依然恭謹地捧著盤子,沒有半絲不耐,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陪著這位擁有完美貴族氣質小姐的黑衣紳士,身上沒有半個屬於自己的銅幣。
「真是把她寵壞了。」陸斯恩看著羅秀,眼神中滿是寵溺,「但能把一個小女孩寵壞,一直寵下去,卻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既然羅秀不許陸斯恩動她小荷包裡的金幣,堅決要求陸斯恩請客,作為最忠實僕人的陸斯恩,絕對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