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節(下) 文 / 黑天魔神
「媽的，見死不救還罵人。我操你媽的。」憤怒的我繞過車身把他從駕駛座上一把拉了下來，指著他的鼻子：「媽的，有種你再說一遍？」
眼前這個保養很好的男人明顯被我的氣勢壓住了，說話也軟了下來：「好好好，你行，你拉他上醫院，你說了算。」說著往車裡鑽。
沒顧得上理他，我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張成貴，順著小丫頭幫我拉開的車後門把他扶了進去。琳兒顯然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捂著嘴就要嘔吐。我連忙拉開前面座位的車門把她塞了進去，自己又跑上後座，把張成貴流出來的腸子硬塞了進去用手按住，把駕駛座上的男人看得直發呆。惹得我一聲大喊：「媽的你倒是開車啊！」
很快，醫院到了。在一批醫生和護士的簇擁下，重傷的張成貴被送進了手術室。
琳兒緊張地站在一邊，顯然還沒有從剛才血腥的場景裡回過神來。我身上也到處沾滿了那個人的血，本想過去安慰小丫頭，低頭發現手上到處都是發黑的血污，只好對她歉意地笑了笑就要去洗手。
「站住。」隨著身後傳來的聲音，一隻陌生的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回頭一看，卻是兩名巡邏的警察。
「就是他，就是他搶了我的車。」白白淨淨的男車主站在旁邊指著我得意地叫道：「你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像他這種光天化日搶車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回去接受調查。還有，解釋一下你身上的血是怎麼來的。」一個神色嚴肅的警察發話了。
看著旁邊得意囂張的車主，我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衝上去照著他臉上就是一拳。這拳的份量夠重的，一下子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兩名警察趕緊一把揪住我的手警告：「搶了別人車還這麼拽，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拽？」力大的我一把從他們倆手裡掙脫出來：「我搶他的車？你們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搶他的車？」
「不管你又什麼理由，擅搶他人車輛就是違法行為，你再這樣，我會告你拒捕。」一名警察拿出了手拷。
「你們怎麼這樣？還講不講理啊？」看見情況不妙，小丫頭也急了，上來就攔住他不放。
「琳兒，你過來。」我揮手示意小丫頭安靜，指著摀住臉爬起來的車主：「一個警察受傷該不該救？說真的當時要是有第二輛車老子根本不會理你。他流了那麼多血，傷口那麼大，腸子都流出來了。你狗日的就在旁邊看著也不幫幫忙，人命關天啊！晚送醫院幾秒鐘的話可能他就死了你懂不懂？我不知道你他媽的是怎麼想的，借你的車你也不願意，還要推三阻四的不幫忙，你還是不是人啊？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換了當時躺在地上的是你的家人你他媽的會不會也是見死不救？換了你自己躺在地上要沒人救你會怎麼想？你有沒有人性？我看你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思想會那麼骯髒？白白給你是個男人，卻連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血性都沒有。就是連個老娘兒們都要比你強，我罵你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你問問在這裡的每一個人，看看你做的對不對？見死不救，你還好意思找警察還告我搶你的車。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就是死在路邊都沒人理你，到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見死不救是什麼滋味了。還有臉告我，我告你還差不多。」
我的聲音很大，周圍的病人和家屬被我的聲音所吸引，一個個都圍了上來看熱鬧，對一旁耷拉著臉的車主指指點點。那兩名警察聽我這麼一說，一個不由自主地把伸出來準備拉我的手也縮了回去，另一個也把手裡的拷子別回了腰上。
車主被我罵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直冒。看得出，他很惱火。可是他又不能對我的話進行反駁，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值班醫生和幾名護士也過來了。飽含鄙視、不屑、痛恨的眼光也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慢慢地，他的頭上開始冒出冷汗，眼睛也不住地朝地上亂掃，最後，他實在承受不住這種沉重的氣氛，撥開圍觀的人群奪路而逃了。
「小伙子，做的好哇！」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冷不丁的朝我來了這麼一句。把我嚇了一跳。
「這個……我們也沒有核實情況，就……對不起啊！」一名警察也撮了撮手，不好意思地說。
「是啊是啊！請你原諒。」另外一名警察也內疚地說。
「別，別這樣。」看見周圍的人都在紛紛誇我，我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我也只是經過就順手把人送了過來，我想換了個人也會像我這麼做的。」說著我轉向兩名警察：「你們進去看看他吧！他也是警察，我想是不是該給他備個案什麼的？」
「我們會處理的。」一名警察點了點頭：「我馬上把這件事報告指揮中心。對了，留個你的電話給下來，我們調查的時候會需要你幫助的。」
我的電話不太方便留給他們，結果，就留了小丫頭的。
離開醫院，小丫頭一直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沒說話。走了很久，她才悠悠地問我：「老公，你說為什麼當時有那麼多的人都不肯救救他？僅僅只是打一個電話就可以做到的事，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幫他？要不是我們倆的話，那個警察今天肯定沒救了。難道現在的人都這麼自私嗎？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我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們一樣。不過，好人畢竟是有的，我和你不就是嗎？」
「我是跟你好好說，你認真點。」小丫頭發火了：「我真的不敢想像萬一要是哪一天我或者是你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假如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說真的小丫頭的問題我實在是無法回答。畢竟這是一個應該由全社會來共同討論的問題，我也不過是這個社會中小小的一份子，我有什麼資格來對這個問題作出解答呢？不過，我或者能夠對此盡一點力量吧！
「我想，這和中國現有的教育制度有關。」看著琳兒明亮的眼睛，我慢慢說道：「從小，我們就接受的是愛國主義教育。思想品德課上老師就教育我們要愛國，愛家，愛人民，還要以雷鋒精神為榜樣。這都沒有錯，但是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我們上了初中、高中乃至大學，這方面的教育反而變少了，同學之間的情誼也變得很平淡。每天談論研究的話題也僅僅是如何賺錢，如何找個漂亮女朋友。社會風氣也都變了，變得不再是以雷鋒為榜樣了。在人們眼裡，雷鋒成了傻瓜和白癡的代名詞，甚至連網絡上都以『小雷』來作為『傻瓜』和『笨蛋』的代替詞語。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關係也很淡薄。報紙傳媒整天宣傳的各種『成功人士』也在刺激著人們的思想，攀比，拜金觀念也開始滋生。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還會有人見義勇為呢？長此以往，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
「老公，你說，要是真的有一天，中國變成了你說的那個樣子我們該怎麼辦？」小丫頭顯然被我的話說的有些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只知道，盡我自己的力量去做我該做的事情。盡量以我自己的力量對社會做一些引導，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路，很長。我們倆就這麼慢慢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畢竟這種話題是非常沉悶的，也讓人根本不好回答。快要走到舞蹈學院門口的時候小丫頭忽然問起我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引導。我笑了笑：「我想用我手上的錢來投入國家的教育體系，就算是做點貢獻吧！畢竟，我是一個中國人。國家，是我們心目中最重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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