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二十六章 困局 文 / 君無忌
第二十六章困局
先解決一個？
這小子，說的倒輕巧，這是真君，不是真人……巨蛟心裡不免嘀咕，心道打了十天半月，也沒佔到一點便宜，反而把自己搞得欲仙欲死，他區區金丹，說搞一個就搞一個？
不過，林無鋒一閃，無定真君已經直接面對他，就是再怎麼不願意，也要先接下這招再說。
巨蛟深吸一口氣，爪子凌空輕拍，真元氣柱瞬間衝破無定真君的氤氳元氣陣……
幾顆上品益氣丹效果還不錯…感受著體內迅速恢復的真元，巨蛟轟然叫道：
「姓秦的，再來……」
秦無仲無動於衷，神色依舊，原本對付一個金丹真人的氤氳元氣陣，在真君面前自然不堪一擊……呵呵笑道：
「來就來，還怕了你不成？」
聽他言語，似乎一下子便將林無鋒的出現忘了。不過還沒等他行動，又一個聲音響起：
「長蟲，別忘了還有老夫……」卻是長生真君秦無韜悠然說道，於此同時也是一掌擊出，輕飄飄的似乎一點力量都沒有。
「早等著你了，嘿，堂堂仙秦，除了以眾欺寡，還有什麼能耐……」怒笑中，巨蛟一甩尾巴，便與秦無韜一掌相交，轟然聲起，元氣四溢……
一妖二人，再次大戰起來。
一步便已從巨蛟身邊消失的林無鋒慧眼瞄了一眼，心中不免驚訝，貌似這大蛇上次還沒兩隻爪子，什麼時候長出來的？就說先前看它怎麼有些怪異……
林無鋒輕輕一步，便到了另一個戰場。
因為林無鋒的驟然出現，那只同樣現出原形的返虛吸血狐蝠也已經停手，除了有些喘氣外，倒是毫髮無損。此為天賦飛行妖獸，憑速度靈活性周旋，本就不是一兩個真君能搞定的。要知道，同階修為，妖獸一般都要比人類修士戰鬥力強些。若非如此，區區兩隻妖獸，也不能在四個真君手下堅持這麼長時間了。
看著似乎周旋累了飄立一邊的碧血真君烈陽真君，林無鋒眉頭微動，心道也不知他們到底是誰主動選擇對手的，兩個性子急適合橫衝直撞的真君，對付一個靈活無比速度奇快的返虛妖獸，能拿下來才是怪事。若是他們換一下，碧血烈陽跟巨蛟硬碰硬，而無定長身與狐蝠慢慢周旋，戰況大概早就不是這樣了……
心中一動，林無鋒不禁啞然，既然狐蝠速度這麼快，選擇權自然在它這邊，哪怕就是人少些。何況，這四個真君又不是傻瓜……
便在此時，碧血真君忽然撇開狐蝠不理，盯著林無鋒道：
「百草門，林無鋒？」
「正是，不知真君閣下有何見教？」林無鋒身形變幻不定，淡然微笑。
「哼，你知不知道，你百草門倖存的弟子都在我浩然正氣宗？就你一個流落在外，卻又闖下如此彌天大禍，成為修真公敵。你這小子，讓你師父師伯們如何立於世間？依本君看，你還是乖乖交出魔劍，或許我們幾大門派還可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從輕發落……」碧血真君一臉肅然道。
林無鋒幽幽歎了一聲，輕輕搖頭：
「小道以為浩然正氣宗應該不都是些沽名釣譽道貌岸然的所謂君子，以為能修煉《碧血笈》的修士必然有一身凜然正氣，處事做事都能秉承公道二字，卻不料還是錯了。嘿，碧血真君，也不過如此啊……」
「哈，說本君不公道？你小子還是普天下第一個，且說出個門道來，否則就不要怪本君以大欺小了……」碧血真君怒極而笑。像他這種人，不說浩然正氣宗的出身，就是《碧血笈》的修煉，也已經注定他是最注重名譽聲望的。命可丟，聲名不能壞，否則，滿腔熱血就成壞血了，如何還能修煉最注重氣勢忠義正氣的《碧血笈》，而且還能修到如此境界？
林無鋒啞然一笑：
「能說出以大欺小四個字的人，就是再怎樣也公道不到哪兒去，真君以為然否？」
碧血真君頓時怔住。
看戲的吸血狐蝠嘎嘎而笑：
「是啊，能說這四個字，就說明心裡有做這種事的打算，而以大欺小這種事，走遍天下都見不得人啊，何談公道？嘿，碧血真君啊碧血真君，你還教訓人呢，我看還是先教訓教訓自己再說吧。」
「吸血狐蝠，唧唧歪歪說什麼，有能耐你接我一劍！」碧血真君火冒三丈。
林無鋒只能搖頭：
「武力向來就是公平正義的大敵，既然真君動不動就有如此言語，那公道二字不說也罷。算了，碧血真君，還有烈陽真君，小道記得跟五行門浩然正氣宗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無論丹青書劍還是水火二君的隕落也非小道所為。小道就想問問，是否就因為這所謂魔劍，兩大門派便要追殺到底，與小道不死不休？」
「林無鋒，看在你師門長輩的份上，我可以做主，只要你交出魔劍，便可饒你一命。」
到現在，碧血真君還想讓他先交出魔劍，莫非這浩然正氣宗真是一門偽君子？連修煉《碧血笈》的修士都這樣？
林無鋒臉上現出一絲譏笑：
「天玄是我本命魔劍，真要交出來，我區區一個金丹真人，面對你們這些返虛真君，連破防的能力都沒有。嘿，饒我一命？大概到時想讓我怎麼死就怎麼死吧？魯玄平你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我曾劍斬仙秦幻空真君秦無宇，莫非你還能說服仙秦拋棄仇恨放過我？」
碧血真君終於無語。以他真君身份，不說在門派中，就是整個修真界都是頂尖人物，大話說慣了，這一下子就被頂到生生噎住。別說他，就算整個浩然正氣宗四大真君全部出動，只怕也無法讓仙秦放過林無鋒。
再不理碧血真君，林無鋒看著烈陽真君道：
「楊真君，你怎麼說？」
一振赤炎法袍，烈陽真君楊聖天悠然一歎：
「八大上門，同進同出，一令傳檄，莫敢不從。何況吞噬魔劍曾經肆虐天下，死了不知多少修士。林真人，你不交出魔劍是永遠沒有出路的，我也只能依照門派之令行事了。」
林無鋒搖搖頭：
「說來說去還是無用功……非要如此，本真人也沒辦法，還是劍上見生死吧。狐蝠前輩，還請你纏住這位烈陽真君，小道就先見識見識這位碧血真君的厲害。」
吸血狐蝠哈哈大笑：
「交給我了，保證這一身血的傢伙絕對不可能插手到你那邊……不過，小心那兩個傢伙。」
「小道理會得。」
碧血真君一劍激空，也自一聲朗笑：
「林小子，不管怎樣，區區金丹也敢挑戰返虛真君，傳揚出去也足夠你名震天下死都瞑目了。不過你一人不行，還是把你那些同夥都叫出來吧。」
林無鋒從不以為雷婷雷麗青裊的到來能瞞過這些真君的耳目，聞言淡淡一笑：
「本真人自當遵從，真君小心了，我這魔劍一出，立見生死。」
林無鋒心念微動，還在數里之外的雷婷已經化為一隻利箭，幾乎無堅不摧的鷹喙就是箭尖，呼嘯而來。只是一閃，就到了碧血真君面前……
好快的速度……鼻血神君臉色微變，那激空之劍倏忽一閃，便在瞬間擋住雷婷的鷹喙。
「噹……」
一聲脆響，碧血真君渾身一震，不由叫道：
「厲害，什麼妖獸？」
再看那激空神劍，已經被不知撞出多遠，而且，劍身中間赫然被啄出一個洞來。
魯玄平心神一動，神劍便又回到面前，只是嗚嗚低鳴的神劍，赫然中空的劍身以及本命法寶被傷的神魂傷痛，都讓他難以置信。
他卻不知，作為空中王者而且還是元嬰巔峰的金翅雷鷹，其實力本就差不到他哪兒去。現在集全身之力，而且還是用無堅不摧的鷹喙作為利器攻擊，他一劍就想擋住？不過也好在有劍擋了一下，否則都能直接穿透他的身子，從另一邊冒出來。普通神器，如何能在都可以越級挑戰的雷婷眼中？
這廂，魯玄平還沒回過神來，耳邊忽然又傳來一聲輕嘯，卻是雷麗適時而至。
兩隻豹爪瞬間就在魯玄平身邊揮出近千下，噹噹噹噹，一陣爆響，卻都被魯玄平擋了下來……只是眼神卻有些花了，又是一聲大叫：
「這又是什麼玩意？」
「哼，本君雷麗。老傢伙嘗嘗我的厲害!」
豹爪跟神劍接觸的當兒，瞬間爆出一溜藍芒……
電芒閃爍中，神劍又是一聲痛苦之極的低鳴，因為神魂相通，便是魯玄平也身不由己的一震。
放電之後，雷麗火速退出……以她元嬰二品的修為，一陣鋪天蓋地的猛攻，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還可以，真要是陣地戰，她也不是對手，只能避重就輕地游擊。
當然，她本來就不是林無鋒攻擊的重點就是了。因為，一箭之下，不知飛出多遠的雷婷一個轉折，又飛了回來，依舊那副離弦之箭的模樣衝向魯玄平。
還來？
魯玄平深吸一口氣，嗚咽中的神劍連劈三下，便是三道亮白劍氣破空而出，成品字型激射雷婷。
雷婷連頓都沒頓，一頭就扎進劍氣中。
乍見這一幕，不說魯玄平，便是所有關注這場爭鬥的眾多真君也都怔住了。到底什麼玩意？明明才元嬰修為，竟敢硬衝真君劍氣？也只有林無鋒心中瞭然，因為他的慧眼早就計算出雷婷鷹喙的攻擊力防禦度，自然，那三道劍氣也不例外，誰輸誰贏，當然一清二楚。
所以，三道劍氣被一衝而散，就連魯玄平大驚之下再次激射的四道劍氣也沒能擋住分毫，依舊被雷婷衝到跟前……
連出三盾，還是一穿即透……不過，雷婷無堅不摧的勢頭也被七道劍氣三張神盾給擋了下來。
就在魯玄平鬆了口氣的當兒，眼前近在咫尺小鳥模樣的妖獸忽然一張其喙，便是一道藍芒出乎意料地冒了出來……
又是雷擊？
魯玄平剛閃過這念頭，大叫不妙的時候，藍芒便已經傳到身上，瞬間僵直，無法動彈。
卻在此時，林無鋒悠然一歎，忽然出現魯玄平身後，天玄輕遞，隨即後退百丈。
從雷婷兩次閃電出擊，到最終林無鋒一劍插在魯玄平後背，最多也就是深吸一口氣的功夫。然而，就這點功夫，一位修煉不知多少年的真君就要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幾次攻防轉換，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一直關注此戰，都想著關鍵時刻插手然後大功告成的幾人，怎麼也料不到眨眼間形勢變成如此狀況。這一切發生的讓他們難以想像，更無法插手——想插也來不及啊，誰知道身經百戰的碧血真君這麼容易這麼快就敗了呢。
神識掃瞄到那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烈陽怔住，吸血狐蝠怔住……數十里外，秦無韜秦無仲也自呆住，巨蛟張大的嘴再也合不攏。
看了一眼從肚皮冒出的劍尖，碧血真君還在孜孜以求一個答案，吶吶道：
「你……到底什麼妖獸？」
雷婷的飛行速度太快，便是真君神識都難鎖定，只能從暴露在外的速度以及隱約真元氣息猜測是元嬰妖獸，但本體到底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終極電擊後瞬間化形退到林無鋒身邊的雷婷依舊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一撫衣袖，冷然道：
「本君金翅雷鷹雷婷。」
「好好好，原來是近乎絕跡的金翅雷鷹，難怪如此速度，如此鷹喙，如此雷擊……本君敗得不冤。」碧血真君慘然一笑，目光復又轉到腹中之劍，喃喃自語：
「果然不愧魔劍，本君已經感受到其如飢渴嬰兒，死命吮吸本君真元……不過，林無鋒，你大概想不到吧，我雖然隕落一命，但此劍在我腹中，你還能拿回去嗎？嘿，如此倒也算完成了任務，雖然本君以命換之，卻也值得。」
林無鋒淡淡一笑：
「本人之劍，誰能拿走？誰又敢拿走？烈陽真君，你想試試？」
便在林無鋒說話的當兒，碧血真君使出全身力氣，終於將自己挪到已經停止跟吸血狐蝠纏鬥的烈陽真君面前。不動真元還好，一動真元，那魔劍嘴就張大了，有多少吞多少，碧血真君能挪過去讓林無鋒都大為驚奇。可見有時候精神力量果然大過身子。
看著一臉哀求已經虛弱無比的碧血真君，烈陽真君朗聲一笑：
「既然魯兄能捨命完成任務，本君試試又何妨？否則以後還有何面目立於天下現於人前？林真人，你有本事，不妨讓本君也陪同魯兄上路，倒也不算寂寞……」
「不錯，還有我們兩個，林無鋒，你有能耐，不妨讓我們四人一同上路……」便在此時，長生真君秦無韜無定真君秦無仲也都跑了過來。
這長蟲真垃圾，就算攔不住兩個，攔住一個也行啊。倒好，現在三個真君護住一個，他區區金丹還要虎口奪食？
感受到林無鋒冷然掃來的目光，巨蛟訕訕一笑，便是吸血狐蝠也都有些訕訕然。
他們兩個妖獸大戰十來天，都沒能解決一個，反而越混越背，差點就玩完了。卻不料這小子一來果然就解決了一個。餘下三個嘛，對他們倒是已經夠不成威脅了。既然如此，那看看某人的本錢又如何？不管勝敗，還是兩敗俱傷，對他們兩大真君妖獸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三大真君一匯聚，便成品字形將越來越委頓瀕死的碧血真君包圍當中，天玄倒是沒拔出來，誰都知道，劍一拔，碧血真君小命存活的時間就更短。
他們現在之所以不顧面子合夥對付林無鋒，更是用言語逗弄刺激林無鋒來犯，便是想將林某人吸引到三人中間，拿他的小命來恭送碧血真君離去，也不枉千百年來朋友一場。
三大真君擺開陣勢，全神戒備下，別說區區金丹進入其中了，便是另一個真君落入其中，也別想跑，也是絕對隕落的結局。
林無鋒倒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現在這局面，就不逞能了，寧可冒出被碧血真君臨死前的反擊，也要一下子將劍抽回來，省得如此被動……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地步，後悔是沒有用的，只能面對，也只有面對。
林無鋒忽然深吸一口氣，眼中綻出一絲光芒，既然如此，那就用這一次搏命來宣告自己反擊的開始。
只要能從三位真君包圍中突出，哪怕就是身受重傷，那也是前所未有的勝利。而且，可以直面三位真君，那這天下，還有誰自己不能面對？還有哪裡去不得？追殺他？嘿，還是擔心他會不會反過來追殺，甚至滅門才是問題。
所以，為了天玄，為了自己能否真正立於天下，這一關，無論如何都要闖一闖。
不過，看著籠罩在一片氤氳元氣陣中的三個半真君，林無鋒卻沒立即動彈，而是用慧眼關注著他們的任何舉動，心中卻在高速計算……
戰場靜了下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緊張……
一片寂靜中，林無鋒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呵呵，三位想以本真人性命給碧血真君送行的希望大概要落空了……」
林無鋒話音剛落，碧血真君便吐出最後一口氣，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三大真君都是一怔，便在此時，林無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