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二十三章 鍛體 文 / 君無忌
第二十三章鍛體
五百里外，雷豹再次站到山巔之上，人立而起，咆哮千里。
天上，烏雲流轉，雷聲隱隱。
有了雷池日夜不休的電力補充，短短月餘，雷豹竟然再次修到金丹九轉巔峰，再度嘗試碎丹成嬰。
林無鋒輕輕一步，便已來到雷池邊緣，與雷婷並排而立，等待雷劫到來。
雷婷依舊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便是見了林無鋒這個簽約主人，依然毫無表情，看都沒看一眼。
很大牌的手下……林無鋒道：
「雷婷，以你的經驗看，雷豹這次能不能渡劫？」
「難說。」
「怎麼說？」
「修為好漲，心境難修。他剛失敗，難免有陰影，何況雷性高傲，卻認你為主，自然心魔更重。而且，再度失敗，就只能魂飛魄散，無法倖存。」雷婷倒是難得說了這麼長一句話。
心魔難過嗎？林無鋒摸摸鼻子，沒有言語。
便在此時，一聲巨響傳來，第一道閃電已經轟然擊下，瞬間及於雷豹頭頂……
一團藍芒中，雷豹情不自禁地痙攣顫抖，嘶鳴吼叫……不過，以慧眼看來，似乎並無大礙，雷豹體內元氣金丹，一切還都正常。
這只是第一道開胃劫，難度本來就不高。
「轟……」
藍芒剛剛消散，更為粗壯的第二道雷劫又自降下，雷豹再次沉浸在一片震顫中，死死苦熬電流對其全身上下五臟六腑的洗禮。
第三道，第四道緊隨而至……
熬過第四道雷劫，雷豹已經元氣大傷，已經無力保護的全身毛髮也被電個精光。不過在林無鋒看來，雷豹體內金丹雖然震動不小，但還未傷及根本，還能堅持。當然，不能堅持的話，林無鋒也只能看著，對於雷劫，他沒有絲毫辦法。
天上烏雲依舊，雷劫依舊在醞釀中。
「轟……」
第五道雷劫以雷霆之勢轟然落下……
雷婷秀眉大皺，林無鋒心中也是一動。
籠罩在第五雷劫中的雷豹，身受重創不說，氣勢也大為減弱，心神已經有了些許動搖，甚至有些氣餒，之前渡劫失敗的陰影毫不意外地出現在腦海中……
「雷豹，你幹什麼？你修煉數百年，才到如今境界，這點挫折就打垮你了？你只能堅持，只能抗爭，否則死定了！」林無鋒神魂一聲怒吼。
雷豹身子一震，便在此時，又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九字真言，音攻只是其副作用，更大的作用卻在於穩定堅固神魂。
深吸一口氣，雷豹原本動搖的心神瞬間穩固起來，更是一聲怒吼，展現自己的決絕不甘。
修道數百年，從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二品妖獸，千載難逢的機遇才開啟智慧，懂得修煉，歷經啟智，化骨，明心，化形，中間不知經歷多少生死存亡的危險，才到如今境界。幾百年的苦苦掙扎，難道就為了今天被一雷劈得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絕不認輸，絕不甘心！
氣勢大盛中，第五劫雷電終於煙消雲散。
然則，雷豹還是沒有絲毫碎丹成嬰的跡象，而空中，烏雲依舊，那碩大獨眼一樣的雷劫之源依舊在緩緩轉動，繼續醞釀……
還有第六道？
非但雷豹目瞪口呆，便是林無鋒也難以置信。
不是說一般修士金丹化嬰三劫，妖獸四劫，天賦異稟者五劫，這第六劫又算什麼？
便在此時，雷婷冷冷說道：
「妖獸渡劫，失敗一次增加一劫。雷豹，此次不過，下次等待你的就是七道雷劫。當然，你能不能活到下次還是個問題……當年，本君失敗四次，第五次連渡九劫，才順利化嬰。不過，劫過之後，就是元嬰五品……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大劫必要大回報。」
林無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連渡九劫，就是元嬰進階返虛也沒這麼誇張。這樣都不死，這金翅雷鷹，還是鷹嗎？
雷婷一番話，雷豹倒是來了信心，妖元運轉，渾身傷勢一輕，氣勢大盛，人形而立，仰首挺胸，等待最後一劫的到來。
「轟……」
粗大電流由頭頂直入丹田……
只是一擊，雷豹頓時就委頓在地，動彈不得，那不服不甘的沖天氣勢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一雷之下，丹田金丹頓時就被擊得碎裂開來。富餘的電流在雷豹體內橫衝直撞，可勁兒地破壞它的五臟六腑，經脈穴位，骨骼肌肉……
眼見著雷豹成了一隻烤熟的豹子……
不過，身子雖然已經離死不遠，但它還沒真死，遭受重創的神魂依舊還有意識……林無鋒通過神魂一遍又一遍地念著九字真言，一次又一次得鼓勵它堅持堅持再堅持。
瞟了一眼唸唸有詞的林無鋒，冷眼旁觀的雷婷也冒出一句話來：
「渡劫需要大恆心大毅力，只要神魂不散，就算渡劫成功，身子傷勢自可恢復……」
無限電流中，雷豹只感覺自己的神魂意識彷彿風中燭火，風雨飄搖，時閃時滅。
但，隱隱約約的九字真言定心咒傳來，隱隱約約高傲於頂的雷婷冷冰冰的鼓勵……使得那道燭火便是再怎麼飄搖，但就是不滅。
非但不滅，而且還在雷電的洗禮中一點點變亮變強……
雷劫，就是剛擊下之時最厲害，只要撐過這一段，後面的電流其實已經是副作用，不足為慮。
所以，這要一擊不死，餘下就是意志的事情。
以雷屬性妖獸高傲無雙的性子來說，意志向來都是強悍無匹，難以擊潰的。但誰讓雷豹之前渡劫失敗，這是一個難以迴避的陰影，後面又被收成靈獸，更是一個重大打擊，所以雷豹才有了關鍵時刻軟弱起來的毛病。
好在還有林無鋒的九字真言定心咒，好在還有金翅雷鷹這等幾乎難以望其項背的前輩高手隱隱約約的鼓勵，總算讓雷豹撐過了最為軟弱的重傷期。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在雷池邊上，在金翅雷鷹地盤內，沒有誰打它的主意。否則，要是換到另一個地方，它這一重傷，早就成了其他妖獸的盤中物口中餐，根本不需苦熬，也沒有等待碎丹成嬰的機會。
渡劫，還是結伙來的穩妥，更有安全性。否則，為何一般修士渡劫要找很多護法了，就是為了防備虛弱期時那些趁火打劫的傢伙。
當籠罩全身的藍芒漸漸消散，丹田中已經碎成一塊塊的金丹碎片，也在緩緩匯聚中……
空中烏雲慢慢散去，山巔之上，卻是風起雲湧，以雷豹為中心，無數天地靈氣蜂擁而至。
丹田中，緩緩匯聚的金丹碎片卻沒再成金丹，而是成了一頭活靈活現的小豹子，剛開始色澤還有些素淡，形狀也不太穩定。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便越來越濃郁，形狀也一點點固化下來，各種身子細節也一點點顯現出來，鼻子，眼睛，毛髮……
無限匯聚的天地靈氣中，雷豹體內外表的傷勢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復原中……
「成功了……」
雷婷吐出三個字，忽然一躍而下，又自落入雷池。
林無鋒摸摸鼻子，瞟了一眼依舊烏雲遮蓋，雷鳴聲聲的雷池，心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落入雷池，經過雷電反覆洗禮幾遍，想必對自己將來渡劫也是有好處的。
「嗷嗚……」
當席捲而來的天地靈氣終於被雷豹吸收一空後，這只被林無鋒趁虛而入收服的靈獸所有傷勢已經全部恢復，順利進階元嬰境界，而且直接就是元嬰二品。倒是驗證了雷婷說的那句話，大難之後必有大回報。
翻身而起，一抖尾巴，對空便是一聲長嗷，喜悅，激動，盈於心懷。
一個縱躍，便往林無鋒這邊飛來，落地之時，已經化為人形。
「雷麗多謝相助之恩……」嚶嚶之聲，傳入耳中。
看著眼前凹凸有致，火辣之極的新鮮麗人，林無鋒不免無語，除了那條上不得檯面的穿山獸外，自己一連簽下的兩個靈獸，竟然都是雌的，難道婦女能頂半邊天的俗語，在妖獸中也能適用？
林無鋒眼神下意識得掃過高聳之處，擺擺手道：
「主要還是靠你自己，我那點作用微不足道……」
低頭瞄了自己一眼，自取名雷麗的母大蟲有些詫異道：
「哪兒不對嗎？不過這對東西確實有些累贅，只是已經化形這樣，我也沒辦法改變。」說著間，雷麗雙手毫無顧忌地一托高聳之處，再使勁壓了壓，但無論怎麼使勁，手一鬆，又迅速反彈回來。雷麗神色頗有些苦惱，一副很是嫌棄的模樣。
這球玩的，高水平啊……林無鋒眼睛有些圓，乾咳一聲，眼神一轉道：
「沒什麼不對，這樣很好。行了，你還是努力修煉，先將境界鞏固下來再說吧。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一場大戰，而且，我想對手很可能是返虛真君……我先走了。」
看著林無鋒一步之下忙不迭消失的模樣，雷麗忽然吃吃一笑：
「嘻，這傢伙還知道不好意思啊……」
看她現在這模樣，哪裡還有一點不知世事的模樣，明明什麼都知道。想想也清楚，活了幾百年，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與遠處同來觀摩的青裊小妖打過招呼，雷麗也自從雷池一躍而下。
林無鋒一步回歸，過了一陣，青裊小妖也自歸來。
見識過雷霆之威，眼睜睜看著一個金丹巔峰妖獸就這樣成為元嬰神君，短時間內三人心境都難以平靜，自然也就無法入定修行，便開始總結渡劫需要注意的種種事項。
其實，以渡劫來說，青裊小妖都是輕車熟路，都渡過若干雷劫，尤其是小妖。真正的新手就林無鋒一人，而且，以境界水平來說，這個團體中下一個渡劫的就該是他。因此，所謂總結，都只是為了林無鋒將來好渡劫。
不過，林無鋒那金丹九轉大圓滿境界，是借助外力一日而成，基礎似乎並不太牢靠。所以，真到渡劫，還不知何年馬月，說不定被小妖趕到前面也不稀奇。
另外，據雷婷語錄，佔了便宜的，在雷劫來時都要還回來。天賦雷獸都要渡四劫五劫，失敗一次更是增添到六劫，他那一日而成的金丹九轉，就不知會多少劫了。按照常理來說，起碼也是三劫以上。
如此狀況，林無鋒要渡劫的話，就不能不多做準備。
已經金丹九轉，準備自然要從現在就開始。否則萬一失敗，小妖還無所謂，但青裊雷婷雷麗石通，日子大概就不好過了。
金丹化嬰之劫，如同妖獸化形，只能硬扛，並不能借助外物，否則金丹不碎，自然不能化嬰。如此一些避雷法寶就用不上，至少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最多只是在失敗時頂住電流，不至於一敗而亡，連第二次重來的機會都沒有。
三人幾番言語後，便總結出林無鋒現在就可以著手準備的，也是唯一可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增加身子對雷電的承受度。
怎樣增加？同樣只有一條路——電擊！
一開始用弱電流，以後慢慢加大強度，增強持久度，時間一長，身子自然就對電流形成了抗體。
天天長時間可控的電擊，對別的修士來說或許還是個難題，但對林無鋒來說就只是想不想的問題。
無論雷婷雷麗，都是雷屬性靈獸，想要電流還不簡單？隨便吐出一道就足夠林無鋒欲仙欲死了。何況，此處還有雷池……
一翻探討下來，林無鋒也對雷電鍛體大感興趣。
月餘時間，撐著的天玄已經祭煉得差不多了，多餘的元力也已經全部被林無鋒吸收轉化，成為自己的修為。天玄也因有了元嬰元神一頓飽餐，不說小成，就是大成都已相距不遠，或許過不多久，便只需溫養，而無需再天天心血祭煉。
除此之外，林無鋒的各種功法修行都已經到了相當境界，因為一日成就金丹九轉帶來的身子各種變化也已經相當穩固。現在以雷電鍛體，應當不會出現意外狀況。
左右一想，林無鋒便決定今日便入雷池，也嘗嘗觸電的感覺。
便在青裊小妖的目光中，林無鋒輕輕一步，便不見了蹤影。
似乎感應到林無鋒的到來，他剛在雷池邊緣出現，雷婷那窈窕的身軀也便在他身邊冒出，只是神情依舊冰冷，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又有什麼事？」
「我來試試雷電的威力，你修煉你的，不用管我。」
「你想入雷池？」瞟了林無鋒一眼，雷婷皺眉道：
「你非雷屬性，才金丹就想入雷池？還是在邊緣修煉吧。」
居然被一頭鷹鄙視了……林無鋒心中一動，便道：
「也未必……我還就想下去看看。」
一步踏出，也便從雷池邊緣消失。
「哼，自討苦吃……自取滅亡。」雷婷自語兩句，卻又忍不住皺眉道：
「他現在是主人，還不能不管他的死活……真倒霉。」
搖搖頭，也便從山谷邊一躍而下。再出現時，已經在谷底林無鋒身邊。
不過，乍見林無鋒現在的模樣，雷婷倒是吃了一驚，心道難道自己看走眼了？沒可能啊，明明沒有半點雷屬性……
也難怪雷婷驚訝。現在的林無鋒就跟渡劫時的雷豹一樣，渾身籠罩在一片藍芒中，毛髮皆無，衣飾全毀，只以靈甲護身，在雷電中滋滋有聲，急劇顫抖。但看林無鋒的表情，雖然也有些齜牙咧嘴難受之極的模樣，卻沒有承受不住被電成人幹的趨勢。
雷池中的雷電之強，便是金丹巔峰的雷豹都承受不住，只敢在邊緣修煉，吸收一點微不足道的雷元氣。同樣修為還不具備雷屬性的林無鋒竟然直接入池，居然能堅持到現在，而且還能繼續堅持下去的樣子，雷婷自然有些大為驚訝。
她自然不知道，林無鋒既然敢進來，自然有所依仗。否則，就算被鄙視了，也不用拿小命來開玩笑不是？
不過，雷池雷電之強，雷電鍛體之苦，倒是真的非常人所能承受，便是林無鋒早有準備，也大感吃不消……當然，就算吃不消，也要堅持，現在難受，總比將來一雷劈死的好。
還是，繼續痛並快樂著吧……
一步直入早被雷劈到光禿禿空無一物的池底，林無鋒就被雷電找上了門。
池中無論地面還是空中，又或空氣，早被千百年來的雷電同化了，什麼東西都帶電。
他這樣一個毫無雷電屬性的人下來，那些電屬性的東西當然不能放過他，不是被同化成雷電屬性的存在，就是被劈成飛灰。千百年來，從無例外。
先是空氣中的微弱電流光顧過來，剛長出來沒多久的頭髮便根根豎起，滋滋聲中。隨便一下動彈，就是無數靜電輕微刺激中，他的肌肉神情就忍不住一陣不可控的痙攣。
然後，轟然一聲響，便是一雷打了過來，隨即他就成了雷豹第二，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片藍芒中。至於毛髮，早就成飛灰了，而他這個人，也有被電成飛灰的趨勢……
流轉全身上下五臟六腑的雷電，就在林無鋒快要承受不住的當兒，便有了新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