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十九章 雷豹 文 / 君無忌
第十九章雷豹
雷霆震震，越來越近。
便在此時，林無鋒忽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人二妖，詫異道：
「哪裡來的雷聲？」
「不是你要渡劫？」小妖青裊大是奇怪，同時反問。
林無鋒有些無語，摸摸鼻子道：
「有那麼誇張嗎？我才到金丹九轉，而且還是借助外力而成，根基不穩，就想渡劫？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切，誰知道？既然你能在一天內超越上百年的苦修，順便渡一下劫，好像也不算什麼……」小妖撇嘴道。
林無鋒搖搖頭，幽然道：
「一天跨越上百年的苦修，也未必就是好事，到底是禍是福還不清楚。兩天來我試了不知多少次，就算借助天玄反哺的精純狂暴真元，被選為目標的曲池穴也是毫無動靜，動都不動一下。嘿，一日進階九轉，但真要衝破九轉，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說不定要將前面占的便宜全都補回來……」
一人二妖聞言一怔，先前的驚歎便悄然退散，心中甚至還無來由地升起一絲同情。
確實，修煉這件事，本來就沒什麼捷徑好走，只能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下去。想找便宜？也行呢，只要付得起那個代價。千萬年來，無數修道前輩的事例已經證明，有一得，必有一失。
靈丹妙藥，高速進階，那就得面對前所未有強大的劫數，弄不好就衝不破，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事實上，借助靈丹妙藥天材地寶修煉進階的修士，絕大部分都死在劫數上。不是心劫過不去，就是天劫一雷劈死。
神兵利器，無盡法寶，想要依仗的話，自身修為上必有所懈怠。打架厲害，卻不代表修煉也厲害，更不代表日後一定能修煉得道，飛昇仙界，長生不老……
世上之事，從來都是兩面性的。
像林無鋒這樣，一日之間修為暴增，以後一定會在別的地方補回來。說不定碎丹成嬰的地劫特別強大，也有可能心魔劫日夜糾纏……
碎丹成嬰，需渡地劫。地劫是繼心魔劫刀兵劫後的修道第三劫，一般為天地環境造成的劫難，地震海嘯，火山瘟疫，雷電水禍，生死之毒——生物之毒，礦物丹藥之毒。不過多數都表現為雷劫。
這樣一想，林無鋒一日之間修為暴增，到底是不是好事，就很難說了。
當然，事已至此，那些日後的負面影響就只能先拋之腦後了，只能當成好事看待。何況，目前林無鋒急需增進修為，境界能上去，便是再厲害的後果，他也認了。誰讓他現在成了整個修真界的公敵，實力不上去，怎能死中求活，逃脫大難？
所以，當一人二妖還有些替他惋惜的時候，林無鋒卻是毫不在乎地長身而起。一個懶腰，渾身骨骼爆響，隨後一陣微腥的臭氣撲面而來——每衝開一個穴位，就是一個小境界的提升，就會有一次天地靈氣對全身上下由裡到外的洗伐，五臟六腑，骨骼肌肉，無一例外。林無鋒一口氣衝開幾十個穴位，身上會有什麼味道，可想而知。
林無鋒眉頭微皺，隨手一翻，便是一個辟塵符祭出，然後渾身上下便又恢復一新，全無半點異味。
天雷陣陣，愈演愈烈，忽然一道霹靂憑空落下，當然是在很遠的地方，過了很長時間，林無鋒諸人才聽到雷聲傳來。
還是有人在渡劫，呃，應該是妖獸才對。縱橫綠海如此深處，除了他跟青裊兩個大活人外，哪裡還可能有別人，便是有，也不可能在這兒渡劫。
「走，去看看。」
林無鋒眼睛亮了起來。渡劫，以後也將成為他的常態，能多觀摩觀摩，看別人怎樣渡劫，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何況，萬一那只妖獸渡劫不成，保不齊還能落點好處……
三角馬留下照顧依舊閉關療傷的老牛，林無鋒與青裊小妖便飛上半空，隨即遠去。
千里之外，就是另一個化形妖獸的地盤。
此處接近元嬰妖獸地界，能在這地方佔據一個六品巔峰靈脈的，自然是金丹九轉巔峰修為。
現在渡劫的，正是那頭九轉巔峰妖獸。
一頭雷豹。
當林無鋒慧眼掃瞄到雷豹的時候，它正現出碩大原形，傲然挺立在一座山峰之顛，接受雷電的洗禮……
看來便宜是撿不成了，而且借鑒意義也不大。雷豹，看名字就知道其屬性，渡劫成嬰，對它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這種生物，因其天賦非常，一旦成嬰，其威脅更是成倍上升。不說元嬰了，便是金丹雷豹，就是現在的林無鋒都不想招惹，萬一被電一下，那就是活靶子了。
越來越近，林無鋒便發現想撿便宜的還不止他們三人。
雷豹周圍百里內，就埋伏了好幾隻同為金丹巔峰的妖獸，先前被林無鋒等人趕出巢穴的一頭九轉妖蟒便在其內。
當然，它們也未必是想撿便宜，或許是為了扼殺對自己的威脅。
弱肉強食的世界，萬一這頭雷豹真成元嬰，說不定就是它們的末日到了……
「轟隆……」
一聲巨響，又是一道天雷落下，雷豹一聲怒吼，仰首挺胸，不避不讓。剎那間，那道電光正中前額，隨後整只雷豹便籠罩在電芒之中，顫抖，嘶吼……
慧眼通過雷豹身子，便見其丹田內那顆金丹依舊還好好的，看看雷豹那副痛苦樣兒，再一瞅天空依舊在醞釀中的雷雲風暴，林無鋒微微皺眉，不禁問道：
「碎丹成嬰，共有幾道雷劫？這應該已經是第三道了吧？我看那雷豹金丹還在，離化嬰還遠著呢……」
「地劫，修道之途第三劫，正常情況下，應該就是三道雷劫。能過則碎丹成嬰，進階神君，不過則魂飛魄散，身死道消。」小妖答道，對於渡劫，她是專家，幾乎一個修士能過的劫數都渡過，而且有成功有失敗，經驗豐富之極。
小妖忽然幽幽一歎，繼續說道：
「不過，我說的正常情況是，是指人類修士渡地劫。還有非正常狀況的，就是我們妖獸。妖獸之劫，永遠要比人類修士多一道，而化形劫就是多出來的第一道雷劫。天賦異稟的，一劫多兩道都不稀奇，就如這頭雷獸，本身就是雷屬性，按一般人想來，渡劫應該很簡單才是。其實不然，因為它很可能要迎接第五道，甚至第六道雷劫，所以，能否真的成就元嬰，還很難說。」
林無鋒不禁搖頭：
「看來你們妖獸渡劫，真不容易。」
「你以為呢？我們妖獸，哪一步容易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生下來就注定一輩子低階妖獸的命，極少數才可以走上修煉之路，然而，這才只是一切開始，無論啟智，化骨，還是明心，化形，哪一步都不容易，哪一步都要拿命來拼……」小妖大歎：
「你們人類，才是得天獨厚的寵兒……」
「轟……」
又是一聲雷鳴，終於將小妖的感歎止住了。
這已經是雷豹的第四道雷劫，而這一次，它的表現就沒那麼好了，筋疲力盡，毛髮烤焦，不少地方直接烤成焦炭。
雷豹，只是天生具有雷屬性而已，可以吸收發出雷電，卻不代表雷電對它就沒傷害。超過它的承受力，一樣要死。
周圍幾隻金丹妖獸已經蠢蠢欲動，不過，天上依舊在醞釀的雲層，卻讓它們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起碼還有一道雷劫。
林無鋒三人也停在百里外沒有動彈。這點距離對林無鋒來說無所謂，但青裊就不一樣了，元嬰神君，天生就對雷劫具有無上吸引力，還是遠離為妙。
雷劫，本來就是一道強過一道，而這一次，雷雲風暴醞釀的時間更長。終於——
「卡嚓」一聲刺耳巨鳴，一道碩大閃電驟然擊下。那瞬間，整個空間都白花花的一片，無論妖獸還是人類，眼睛都睜不開。
「嗷嗚……」
雷豹一聲巨吼，卻怎麼聽都像垂死前的無力掙扎。
慧眼中，雷豹籠罩在一片藍芒中，劇烈抽搐，嘴張的老大，雙眼露出強烈的不甘，不服，不平……
慧眼一轉，便見雷豹丹田金丹依舊沒有半點碎丹成嬰的樣子，相反，原本金燦燦光芒四射的金丹，現在卻有些萎靡，色澤暗淡，轉都不怎麼轉得動了……
渡劫失敗？
看看空中已經開始消散的雲層，林無鋒不由冒出這樣的念頭。
便在此時，百里內的四五隻金丹妖獸呼嘯著便撲了過去……
這幅場景，終於讓林無鋒明白為什麼渡劫失敗就會身死道消了。就算雷劫打不死，那麼多撿便宜的也會要命。不是誰都有小妖那麼好的運氣，打回原形，也能逃命不死。
不過，要說撿便宜，那些妖獸又怎能跟林無鋒相比，一步踏出，便已跨越百里空間，來到雷豹面前：
「你失敗了，當然，傷勢還不至死。不過，百里內正有五隻修為不低於你的化形妖獸追殺過來，有什麼想法沒？」
掙扎一番，卻始終沒能從地上爬起來，雷豹嘶啞著聲音道：
「你……你是人類修士，你想幹什麼？」
「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你……這麼說吧，想活，還是想死？想死的話，我就拍拍屁股走路，相信那些化形妖獸很快便會將你分屍，吃掉你的金丹，佔有你的地盤。」林無鋒頓了頓道：
「想活下去嘛，那就認我為主，從妖獸變成靈獸……嗯，事關生死，好好考慮，你還有幾個呼吸的時間。」
壯懷激烈而死，或是苟且偷生？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妖獸同樣如此。
雷豹沉默。
只是眨眼間，便見五個方向飛來五道凶悍氣息。
林無鋒悠然一歎，一步跨出，瞬間不見。
雷豹一聲低吼，終於掙扎著站了起來。
可惜的是，所謂虎死威猶在，對於同階的其他妖獸來說簡直是個笑話。
不說雷豹已受重傷，便是完好無損，也不會是五隻同階妖獸對手。只不過，妖獸很難聯手，而且容易被拉墊背，所以平日大多都相安無事。
但現在卻不一樣，雷劫之後，渡劫失敗未死者，有一段時間金丹處於失控狀態，無法自爆，這自然就是尋仇報復撿便宜的最佳機會。
五隻妖獸，一頭雙翼靈猿，一隻四翅金雕，一條百足蜈蚣，一條長嘴尖鶴，還有一條，自然就是被林無鋒趕出靈脈的九轉妖蟒。
靈猿一爪子，雷豹身上便多了幾條血印。換到平日，雙翼靈猿根本不敢近前攻擊，萬一被電個僵直，那就離死不遠了。但現在，身受重傷的雷豹就是個活靶子……
長嘴尖鶴一嘴下來，直接將雷豹的身子啄了個通透，差點就啄出它的金丹來。
四翅金雕虎視眈眈，凌空盤旋，威脅十足。
百足蜈蚣化作人形，一張嘴，便是一股青煙冒出……遠處林無鋒掃瞄到這股青煙，都不禁皺眉，毒攻委實太過討厭。
最後還有那頭妖蟒，粗壯地身子凌空游了過來，蛇信四射，似乎在找好的下手機會一樣。
幾隻妖獸，只是隨便幾下，雷豹就已經離死不遠，幾乎毫無反擊之力。
瞪著迷茫的眼睛，偶爾吐出幾道威脅不大的電芒，雷豹還在思考一個問題。
到底是站著死，還是趴著生？
「嗷嗚……」又被雙翼靈猿撓了一把，雷豹一聲痛呼。
便在這時，它終於想通了。
現在就死，豈非眼前這些傢伙加諸於它身上的痛苦永遠無法還報？
它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哪怕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也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別人撓它一爪子，它就咬斷那該死的爪子……
只是，現在想通，是否已經晚了？那個人類修士已經不見了蹤影，就算還在，區區金丹修為也未必能對付得了這五隻撿便宜的傢伙……
心裡這樣想著，但嘴上它還是做了一次努力，對空吼道：
「那個，人類修士……我同意做你的靈獸……」
五隻妖獸齊齊一震，這裡還有人類修士？五雙眼睛四下掃瞄，心裡也都戒備起來。
便在此時，眼前一花，已經冒出一道人影：
「你說什麼？」
「我……同意做你的靈獸。」
林無鋒啞然一笑：
「早說多好，平白受了這麼多痛苦。不過還要恭喜你，做了個正確選擇。」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傷好後，我先追殺這五個傢伙，然後任你驅使，永不反悔。」
「這好說，本真人都可以幫你動手，正好收集一下煉材。」
「哪裡跑來的傢伙，大言不慚！」化作人形的百足蜈蚣忽然一聲冷哼，一張嘴，便是一道煙箭激射而來，直撲林無鋒。
麻煩的蟲子……林無鋒眉頭一皺，一步踏出，劇毒煙箭便失去目標。
「看來，想不幫你動手都不行了……記住你說的話。」林無鋒驟然出現雙翼靈猿身後，話為說完，天玄已經刺入靈猿背部。
「吱……」雙翼靈猿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然後就只剩屍體僵直地面。因為它體內的金丹，已經出現在抽出的天玄劍尖上，隨後便不見了蹤影。
不過這金丹卻不是被天玄吞噬乾淨，而是被林無鋒收到紫金葫蘆。
吞噬四個元嬰兩個元神的天玄，無論品階靈性都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林無鋒簡單明瞭的神識意思已經可以瞭解接受，並付諸執行。
若非林無鋒的意思，已經撐壞的天玄，哪裡會對金丹感興趣。
一劍之下，才蠢蠢欲動的雙翼靈猿就此身死，餘下四隻妖獸頓時都是一呆。
不，應該說是三隻。因為那頭九轉妖蟒，乍見林無鋒的身影，便悄然撤退，眨眼間便跑出好幾里遠。被趕出靈脈的它自然深知林無鋒的實力，更何況，某人身邊還有兩個金丹兩個元嬰，除非想死，否則還是趕緊跑吧。
神識一掃遠去的九轉妖蟒，林無鋒心中一笑，這蛇倒有幾分自知之明。
四翅金雕長嘴尖鶴空中一陣盤旋，兩聲鳴叫後，忽然遠去，只不過，它們遠去的方向，竟然跟九轉妖蟒一路……
一眨眼，五妖聯合陣線就一死三逃，分崩離析，只剩下他一個。化作人形樣子有些怪異的百足蜈蚣神色猶豫，不知該撤退還是繼續攻擊。
「還不走？想成為第二個雙翼靈猿？」林無鋒皺眉看著百足蜈蚣。這種有毒生物，林無鋒一向敬而遠之，實在不感興趣，還是留著雷豹以後親自解決吧。
百足蜈蚣一聲怪叫，身形忽然沖天而起，扭著身子便自遠去。
林無鋒轉頭看著雷豹，淡淡笑道：
「還剩四個，以後你自己解決。現在，該簽約了。」
掏出一張從元嬰修士身上弄來的七品收靈符，滴血祭出，靈符緩緩飄到雷豹面前。
一瞬間，雷豹眼中閃過無數神色表情，最終卻是深深一歎，伸出爪子，一滴血便落到靈符上面，接著輸出一道神識。
便在此時，收靈符忽然光芒大作，無火**，隨即在空中化為灰燼。
收靈成功，繼石通之後，林無鋒終於擁有了第二隻靈獸，而且還是金丹巔峰隨時可進元嬰的天賦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