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狐 第二十三章 劍氣 文 / 君無忌
第二十三章劍氣
過天窗，入曲恆，經小海，進陽谷，探後溪，一縷頭髮絲粗細的亮白真氣終於來到少澤。
天眼下，林無鋒全神貫注指揮那縷真氣繼續前進……
其實，已經無路可走了。
少澤位於手小指末節尺側，距指尖不過一分的距離，再往前，還要到哪兒去？
但，衝穴通關，就是要在沒有路的地方闖出一條路來。
天眼隨心所動，如顯微鏡一般將指尖那方寸之地放大到滿屏，指骨有如參天大樹矗立天地，一根根毛細血管則似粗壯水管，縱橫捭闔，一絲絲肌肉如同麻繩鐵索，糾纏旋繞……隱約間，連球一樣的細胞都能看個通透。
就在這些骨骼血管肌肉細胞之間，林無鋒的天眼終於找到一條無形之路，猶如羊腸小道，彎彎曲曲，但終歸可以從少澤通向天地……
那絲亮白真氣在林無鋒操控下小心翼翼探入那條羊腸小道。
雖是一絲真氣，但對於山間小道似乎還有些粗大，擠得滿滿當當，甚至還開拓不少，將無數鋼珠一樣的細胞擠碎壓扁，汁水橫流……
看起來傷亡巨大，但這是在顯微鏡下，換到現實中根本不算什麼，林無鋒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破釜沉舟，奮勇前進，終於，那絲真氣擠過羊腸小道，探入無盡虛空……
過了？終於……過了？
看到指尖那飄逸發散的絲縷亮白真氣，感受著丹田微微地顫動，林無鋒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念動之下，天眼關閉，真氣回收，復歸丹田，隨後，一縷稍粗的真氣流了出來，經中極，入關元，即上神闕……以緩慢卻又堅韌無比的姿態，再次光臨少澤。
初次打開的經脈是細小脆弱的，想要壯大，當然要一次次的鍛煉拓展。
先前那絲真氣只擔負先鋒部隊的作用，逢山開山，遇水架橋，先開闢一條山道來，然後，山道走的多了，便成了路，再拓建拓建，便可成平坦大道。
如心所願，那縷真氣最終也順當地從小指尖發散出來。
再來……
終於，十次之後，從丹田流露出來的真氣已經粗壯無比。
「哧……」
半晌，左手小指激出一道亮白勁氣，直接將身前幾株青草攔腰斬斷。
看著只有絲絲血跡滲出的左手小指，林無鋒心滿意足地淡淡一笑。
這，已經是他在懸崖下養傷的第十天。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在廢丹氣以及《百草訣》雙重修復下，胸口碎骨已經連接起來，開始恢復性生長，緩慢走兩步已經無甚大事，當然，想要完好如初，就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十天時間，《赤火訣》五層修為已經穩固，而《百草訣》也借用雙手食指商陽穴修煉到第五層。木生火，木性真氣行走火性穴道經脈，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不會影響火性穴位經脈的純度。
如此，《百草訣》四五兩層的心法玉簡，對林無鋒來說倒是浪費了——他要再修煉那個，打通雙手大拇指的少商穴，就會進階到六層甚至七層了。
不過，林無鋒雖然不按套路將兩種功訣修煉到第五層，但真氣總量依舊還是一種的數量，沒有形成幾何效應，成倍增長。這讓林無鋒弄清楚一件事，無論修煉多少功法，真氣總量總是只有最多的一種，不會疊加，所謂的不同功法，只是真氣性質的不同……
走青色穴位經脈，便是《百草訣》；走紅色穴位經脈，便是《赤火訣》；如果一手百草，一手赤火，每種功法大概只能發揮一半真氣威力……
然後，林無鋒便開始冒著天大的膽子再行衝穴過關，目標練氣第六層，而且是金屬性真氣。
他不能一輩子躲在崖下養傷，終歸要出去的，然而，一旦出去，楚天南便是攔在他面前的一隻老虎，不能解決他，出去就是送死。
怎麼解決楚天南？
別說那兩種功法只有五層，便是到了九層又怎樣？
《百草訣》毫無殺傷力，《赤火訣》對方早就到九層，然而關鍵是，楚天南身為內門核心弟子，進攻有法器，防守有法器，說不定每樣都不只一個。
練氣期的戰鬥對決，絕大部分攻擊力都要靠符咒法器，赤手空拳的他如何是楚天南對手？大概還沒碰到對方就已經被打落馬下了。
於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在沒有功法心訣作為指導的情況下，他只能按照天眼關於穴位經脈的五行定位進行修煉。
真氣從丹田出來，所經穴道經脈怪異無比，一會兒到任脈，一會兒到督脈，最終還在手太陽小腸經運行了大半，但無論哪個穴位都是亮白色的，絕對的金屬性。
所以那透明真氣，從丹田出來後，就變得越來越白，到最後，璀璨耀眼，光彩奪目，如鑽似銀。
無論《百草訣》還是《赤火訣》，真氣所經路線都有不少屬性不相配的穴位經脈。所以三種功法中，這是他所練最純粹的真氣，金屬性真氣，還有一個叫法，劍氣。
劍氣，無堅不摧。
當然，他才練氣六層，離無堅不摧還差得遠，不過，終究是個好的開始，而且，楚天南絕對想不到。
劍修，在修真界絕對稀少，便是整個陳國也未必有一個，就算有，也是獨自摸索的散修，不足為道。
五行金屬性天賦，原本就是所有修士中最少的，因此，劍修師傅難找，徒弟同樣難找，就算修成後有同階無敵的美譽，但徒弟找不到師傅，師傅找不到徒弟，又能怎樣？
漸漸，劍修就成了一種傳說，稀罕少見，堪稱江湖絕跡。以前的林鋒，也只是在流浪時聽說書人講述過劍修的故事……
原本，他以為六層不會這麼容易達到的，體內真氣只是五層盈滿，離衝擊六層還差的遠，想依照修煉《赤火訣》的路子強行衝破幾乎不可能，所以，才以天眼細化指節，一點點的鑽研，一步步的開拓。
最終，還真給他找到了一條路。不過，便是這條路，也不好走。
不知道是因為真氣不夠強大，還是意識太弱的緣故，那縷真氣從少澤往前哪怕前進一毫，都是一種奢求，每次都走到一半，任憑他怎麼使勁，就是龜縮不動，死活不挪一步。
一次，兩次……十次，百次……
林無鋒跟它槓上了，別的都沒錯，為何就這最後一步走不出去？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他不信這個邪！
走不通，他怎麼出山？怎麼解決楚天南？
於是，就這指甲大小的方寸之地，他花了七天時間，走了一百五十二次，那一縷真氣……終於走了過去。
不過，相比於收穫，哪怕再多十倍時間，再多十倍精力，也是值得的。
抹掉指尖血絲，林無鋒淡然一笑。
遠處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抬頭，卻見小狐狸精兩隻爪子捏著幾個山果蹦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