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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與沙的榮耀 第八十章,傾斜的天平 文 / 嬌蠻斬殺

    第二天。

    那個術士,腐朽的老怪物,指著眼前的男人,問道,「這就是巴卡?」

    他的聲音尖細而充滿雜音,就像是喉嚨裡塞滿了異物。

    阿舒爾,這個已經從角鬥士升級為巴蒂塔斯心腹的男人,恭敬的說道,「是。」

    巴蒂塔斯不在這裡,他還要忙著妻子的葬禮,巴卡這種小事,他全權交給了阿舒爾辦理。

    老怪物點了點頭,揮了揮枯瘦的手指,說道,「出去。」

    阿舒爾彎腰一禮,走出了屋子。

    而李煉,正在隔壁的屋子,觀察著這裡的情況,這個計劃雖然有些冒險,但如果成功,那麼默示隊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值得一搏。

    老怪物取出一顆藥丸,讓巴卡服下,巴卡照做後,立即就昏倒了。

    他又取出一隻細口瓶,裡面盛滿了黏糊糊的血液,因為加入了某些藥物,這血液一直沒有凝固,在血腥氣裡,摻雜著一些腐臭。

    他將瓶口抵著巴卡的胸膛,然後口中唸唸有詞,晦澀而不祥的魔力從其指尖流入巴卡的心臟,將其心臟裡的某個「活物」喚醒。

    巴卡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心臟處的皮膚開始往外突起,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內部蠕動。

    終於,隨著「啵」的一聲輕響,一條小指粗細的蟲子,從其皮膚裡鑽出來,游進了盛滿鮮血的細口瓶裡。

    蟲子,加上魔咒,這就是枷鎖詛咒的真相。

    整個過程也就兩分鐘,老怪物將瓶口用塞子塞住,然後就急不可耐的推開門,走向為他準備的屋子,那裡,一名少女正雙目無神的縮在床角,像是被玩壞的人偶,那是他的「報酬」。

    ——

    即使是李煉,此時也不禁大大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臉,也舒展開來。

    「煉,太好了。」冱子笑著說道,「太精彩了,這一系列的計劃。」

    毒島家的女人不會看錯男人,眼前的人,不管是武力,還是心智,都徹底讓自己折服。

    「還有些收尾工作。」李煉心情愉快,在冱子的唇上輕輕一吻,淺嘗輒止,卻掃空了多日來的勞累。

    「那就去吧。」冱子輕笑著回應。

    此時,勝利的天平,開始向默示隊傾斜。

    ——

    另一邊,鷹之隊的駐地,王恆的傷勢,直到此時才痊癒。

    他已經經歷過五個世界了,打拼了十幾年,花費大價錢轉生了一次,獲得了這一身超強的魔術回路,進而形成了自己那種揮霍魔力的戰鬥方式。

    在此過程中,當初和他一起走來的隊友,全部死光,有的為了救他,有的因為計劃的失誤,各種各樣的原因,就那麼倒下了。

    他掙扎了這麼多年,痛了,哭了,累了,倦了。

    卻依舊只是在輪迴者的最底層徘徊,他的精神覺醒度,依舊只是剛超過20%。

    和同伴一起活下去,保護同伴,保護所愛的人,難道這有錯嗎!?

    直到他加入鷹之隊,那個實力高得莫名其妙的「鷹」,竟然告訴他自己只經歷過一個世界。

    不錯,自己這個自以為是的資深者,還不如區區經歷一個世界的鷹。

    他這個一心為了同伴,想要保護所愛之人的充滿人情味的輪迴者,還比不過那個冷血到極點,彷彿沒有一絲人性的鷹。

    甚至,鷹身邊的那頭黑甲野獸,也擁有自己望塵莫及的實力。

    這是為什麼?莫非,自己就真的那麼蠢笨?莫非,自己就非得看著隊友一次次倒下!?

    王恆面沉似水,將煙頭在手心碾滅,用痛苦質問著自己。

    然後,他站起身,離開了駐地。

    遠處,詩庫璐德抬起眼眸,冷冷的掃了一眼他的背影,便不再理睬。

    貝露丹迪拉了拉她的衣袖,眼中露出焦急。

    詩庫璐德歎了口氣,說道,「只是個可憐人,自己不懂,永遠都不懂,我可沒心思教他。這麼多年沒有提升,他已經沒希望了。」

    貝露丹迪依舊擔心,雙眼淚汪汪的。

    詩庫璐德卻沒心思管她,她將頭抵在身後的牆上,表情顯得無奈而滄桑,雖是少女之身,但也只是因為剛剛轉生,她實在已經算不上年輕了。

    「姐姐,我們的仇,什麼時候才能報呢?……最有希望的您卻被那個妖女殺掉了,剩下的我們兩個,其實也根本『不懂』吧。」

    她苦笑著說道,撫摸著手中破損的水晶球,不停的用魔力維持著水晶球裡,那團乳白色組織的活性。

    那裡,不是封存在琥珀裡的蝴蝶,而是一個,人類的,大腦。

    ——

    一記魔炮,轟在路德斯訓練場門口,炸出了一個三米直徑的大坑。

    「默示隊的人,有本事出來啊!」王恆隻身站在那兒,吼道。

    「他瘋了?」冱子疑惑的問道。

    「一公里內,除了他沒有別人,看來真的瘋了。」李煉冷然說道。

    「我去吧,畢竟跟他打過一次。」冱子躍躍欲試。

    「嗯,小心點。」

    巴蒂塔斯打開露台的門,他身邊,黑人教官奧梅尼奧斯剛想出手,看到冱子已經出去了,便不再擔心。

    雖然冱子只是訓練斯巴達克斯時,被奧梅尼奧斯看到了一些皮毛,但是奧梅尼奧斯卻對她的實力有足夠的認識,這也變相證明了奧梅尼奧斯的實力吧。

    「女人,讓你們隊長出來!」王恆看到冱子,囂張的喊道。

    「呵呵,手下敗將,打敗我再說吧。」冱子輕笑著回應。

    兩柄劍從手心滑落,劍柄彈射出等長的尾刃,冱子將雙劍平行置於胸前,正是「素心輪迴劍」的起手式。

    王恆看到那兩柄劍,就覺得脊背發涼,那種匪夷所思的出劍速度,他還記憶猶新。

    「我不殺女人!但如果你再攔我,就別怪我下殺手!」

    冱子一愣,繼而有種想笑的衝動。

    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現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不殺女人,這句看似保護女性的話,其實根本就是一種大男子主義。

    在輪迴世界,就尤其可笑了。

    腳步輕移,幻出數個殘影,不帶絲毫煙火氣的一劍,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劍仙,一出手,就是二十四道奪命劍芒。

    王恆心中大駭,腳底魔力爆發,向後猛退,同時雙掌一推,澎湃的魔力形成一股巨浪,向冱子衝去。

    冱子,卻沒有像上次一樣退卻。

    「稍微,認真一點吧……」冱子雙目一凝,彷彿戲弄獵物的黑貓,伸展著優雅的利爪,任憑黑直長髮肆意的飄舞。

    雙劍,就那麼迎著巨浪,輕飄飄的一揮!

    於是,浪,逆流了。

    明明不是實體,卻依舊被生死輪迴的劍意捕獲,藉著新兌換的能力,完美的將敵人的力量加倍奉化。

    「喝!」

    冱子一聲輕喝,抵著魔力浪潮一步不讓的繼續向前,任憑王恆如何催動,使盡全身力氣,也無法阻止魔力的逆流。

    「你的魔力,脆弱的像是一層薄霧。」

    冱子甚至有心思說風涼話,她最後奮力一挑,雙劍劃出一個巨大的十字,將王恆釋放出的所有魔力逆流反攻其自身。

    於是,吐血,倒地。

    王恆其實準備了一些珍貴的道具,資深者的積累可不能小看,但是他用不出來了,因為他沒想到自己敗得那麼快,區區一招。

    然後,這個男人,竟然就那麼當著眾人的面,哭了出來。

    無論如何掙扎,不管怎麼努力,還是挽救不了任何東西。

    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小白鼠,一切的掙扎都只是惹得別人發笑,這個殘酷的輪迴空間,以剝奪他的一切為樂。

    當年,在初始世界裡,是他將一群輪迴者集合起來,藉著團隊的力量安全完成了任務,那時候,他組建了二十多人的大型隊伍。

    第一次團戰,對面只有四人,主神卻說,兩者實力相近。

    那一場,二十多名從初始世界一起走出來的戰友,死了十五名,他們慘勝。

    那也是對王恆打擊最大的一場戰鬥,原本樂觀開朗的人,也變得沉默寡言了,但是心底的信念,卻沒有放棄。

    這信念,支持著他走到這裡,走到這個所有戰友全都死光的未來。

    現在,他瀕臨崩潰。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這一點,即使再怎麼掩飾,也無法否認。

    執念,既是人進步的動力,卻也讓人著魔,看不清清晰的前路。

    就像現實世界,那些越是愛錢,越是想盡一切辦法賺錢的人,往往發不了大財。

    他們太吝嗇,不懂什麼時候該花錢,不懂如何籠絡人心。

    反之,那些真正的大企業家,先不論其是否有家庭背景,觀其性格,沒有一個是吝嗇的。

    不論其背後的陰暗,其表面,至少要做出七八分的真誠,大方得體,讓人覺得值得信任。

    而王恆的執念,經歷數個世界後,變得深入骨髓,成了他的心魔,讓他看不到變強的道路。

    李煉緩緩走近,聽到了王恆的呢喃。

    「保護?」李煉皺眉,「莫非你覺得,隊長的職責,就是保護隊員嗎?」

    王恆低頭不答,冱子卻輕輕一笑。

    「保護這個詞,本身就是對他人的侮辱,你的保護,只會增加他們死亡的幾率。」

    這裡是地獄,無數的危險,保護?讓隊友失去歷練的機會,然後被越來越可怕的危險淹沒?

    「看起來也問不出什麼了,鷹不會把重要的東西告訴他的。」冱子說道。

    「嗯。」李煉點頭。

    一縷清風,繞過他的脖子,他的痛苦,被終結了。

    他來到這裡,本就是為了追求這個,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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