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酸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八女投江(七) 文 / 純潔的雪

    甦醒估計，如果葉靜按自己的推論走，不出兩天，八女投江這個案子肯定要有新的情況。但是，接下來近兩個月的時間，葉靜卻忽然「渺無音訊」的再沒有聯繫過他。

    這種平靜，一直持續到西余的第一場雪到來，甦醒的校園生活，才再次因為一個不速之客泛起了些許漣漪。[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不過，這次來找甦醒的卻不再是葉靜，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腦子裡都快沒了印象的「干舅舅」譚進。

    譚進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著，沉著著。

    月露湖畔，斷橋殘雪。甦醒被司機接來後跟著譚進在一處涼亭裡傻站了半天，譚進除了不停的抽煙，卻好像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最後還是甦醒先沉不住氣問他道「老舅？有心事？」

    「想畫一幅長軸，卻不知道從哪裡下筆。」譚進彷彿就在等甦醒開口似的，說罷，回身忽然又盯著開始愣神兒。

    甦醒皺皺眉頭，但卻並不裝傻道「老舅，您想聽我的主意？」

    「你整天幫這個算，幫那個掐的，這次，也該幫幫我了吧？」

    「我聽您這話怎麼就好像我沒幫過忙似的？！」甦醒從譚進手裡討了支煙，自顧自點上道「老舅，上次的事兒您不給甜頭就算了，還這麼數落我？」

    「甜頭？靠著小聰明渾水摸魚，你以為你自己多得呢？我這不給你甜頭你還忍不住想胡搞亂搞呢！」

    「也對！」甦醒聳聳肩，忽然轉身往涼亭外走了出去。

    譚進趕緊叫住他道「星星，你幹什麼去？」

    「回學校，老實回學校。」

    「跟我耍脾氣呢？我話還沒說完呢！」譚進原地指了指甦醒，不怒自威。

    甦醒笑笑道「老舅，不是我耍，是你問錯人了。這裡又不是江川，你找我，還不如去找翟率。」

    「翟率？」譚進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並沒有多詫異。

    甦醒走回來貼近譚進小聲道「老舅，你要是查案子來的，想打聽消息，就去找翟率。要是有什麼事兒讓我這個小屁孩兒幫你分析，還是趁早另請高就。」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來？」

    「不知道。」

    「真不知道？」翟率忽然再次瞪住了甦醒的雙眼，直到確定他好像真什麼都不知道，才歎了口氣「星星，前段時間，你是不是經常跟一個叫葉靜的混在一起。」

    「是，他是我侄子李根兒的朋友，也幫過我的忙。前段時間他有個案子搞不明白，非讓我給他出出主意……」

    甦醒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跟葉靜之間的齷齪說了個清楚，其間並沒有任何隱瞞和故意疏漏。但譚進聽了，卻眉頭皺的更深了。

    於是，甦醒「忍不住」好奇道「老舅，怎麼了？這個葉靜有什麼問題？」

    「和你一樣，異想天開！」譚進還是不放心的又點了甦醒一句，而後才說道「前段時間，葉靜讓你幫忙算了一卦的那個案子破了之後，抓到了一個叫查志剛的兇手的事情你知道吧？當時這個查志剛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也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經過。可是，葉靜卻一直懷疑這起案子另有隱情，不但三番五次的向當時的專案組反應這一情況，自己還一直堅持後續的偵查工作。後來，他還真查處了真正的兇手，而且還從兇手那裡問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因……」

    譚進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又看了看甦醒的反應。

    甦醒還是聳聳肩道「老舅，我最近一直沒聯繫過葉靜，不過，我猜他應該是有什麼新發現。而且這個發現還有可能驚天動地，否則你也不可能來？」

    「如果不是知道你聰明，我一定認為你知道！」譚進忽然微笑道「小星星，既然你猜到了，那麼，你索性再猜猜葉靜發現了什麼？」

    「秘密！」甦醒咕噥了一句聽上去像廢話的廢話，自圓其說道「從葉靜跟我說那起案子的時候，我就有種直覺。雖然說不清楚是什麼，但卻很篤定，那起案子的兇手作案動機肯定不是殺人那麼簡單。後來我照翟率打聽消息，他不但支支吾吾了兩天才給結果，而且他交出的這個人還是個並不值得他猶豫的小癟三。所以當時我就斷定，這個查志剛很有可能壓根兒就不是兇手，或者說，他行兇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說的那麼簡單……」

    「那麼你知道秘密是什麼嗎？」

    「不知道，而且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則葉靜也不可能現在都不告訴我他知道了什麼！」甦醒假裝害怕的重新打量了一遍譚進，把後者逗樂了，他才繼續道「老舅，葉靜雖然楞，雖然立功心切。但這件事捅到天上去，未必不是好事。」

    「你不是不知道什麼事兒嗎？」

    「是，我的確不知道什麼事兒！不過，這件事是什麼，有那麼重要嗎？」

    「嗯？」

    「嗯！」甦醒點燃第二支煙，忽然換了種灑脫的表情道「老舅，你為什麼找我這個小屁孩兒說這些？我猜，還不是因為我那個掛名的老丈人？」

    「是嗎？」譚進繼續笑了笑。

    「江南是盤好棋，也是盤大棋。不管老葉捅出去的是什麼事兒，這膿擠出來，肯定我那老丈人臉上掛不住。」甦醒頓了下，但忽然話鋒一轉「可是老舅，你大概也想到了，以他的性格，這種事情按道理說應該和他沾不上邊兒。但現在為什麼卻像是跟他有關聯？」

    「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是我老丈人，一定鼓勵你們讓人家把這盆髒水潑出來，而不是讓這個盆子仍舊被別人端著當定時炸彈。因為或許只有髒水落地，咱們才知道究竟是濺到了誰身上呢？」

    「髒水落地……」譚進反覆沉吟了幾遍甦醒這個比喻，良久，忽然收起笑容嚴肅道「小星星，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看來，今天我的確不是來陪小孩兒過家家的？」

    「或許吧！」甦醒無所謂的努努嘴「老舅，你放心，你動之前，我肯定把這些話帶到。」

    「注意保密！」譚進竟然伸出左手和甦醒握了握，而後，竟丟下甦醒自己先往亭子外頭的車跟前兒走了出去。

    甦醒揣著手機在原地跺了跺腳，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只撥了個訂票的電話……

    從西余到燕京，連食宿加來回的路程，甦醒總共用去了四天時間。但他再回來，整個西余卻像經歷了一場巨變，忽然間所有的社會階層所關注的話題，幾乎全部都是彷彿一個晚上便刮起來的廉政風暴，以及處在這個風眼上的之前西餘人見怪不怪的走私問題。

    事情發展到這裡，甦醒本以為也就與自己無關了，可是他剛剛回到西余，卻又再次被不速之客在機場堵了個正著。而且，這次這個不速之客來的，的確讓甦醒吃驚。

    任甦醒怎麼想，他也想不出自己會在西余機場碰見開著自己那輛「巡洋艦」忽然出現的藍山。小藍胖子在車窗裡頭招呼了他半晌，他才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之中坐進了車裡。

    「丫發什麼楞啊？不想見我是吧？」藍山先甩了支煙給一臉茫然的甦醒，扣上安全帶，卻並沒有開車的意思。

    甦醒狠嘬了兩口香煙，才反應過來問道「什麼風把你從海南出來了？有事？」

    「什麼風？旋風、颶風！」藍山摁著喇叭猛的一摟方向盤道「廢話我不跟你多說了，我手底下有人在西余出事兒了，我撈不出來，你想想辦法。」

    「什麼事兒？你都撈不出來？」

    「什麼事兒？媽的，還不是上頭查潘老大走私那檔子事兒！前天工作組動手的時候，正好咱們公司有幾個公關也在螺獅樓，全部給一勺燴了個正著。」

    甦醒聽到這裡，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看藍山道「幾個小姐而已，人家老潘跟小潘都跑了，還能怎麼樣？你至於急成這樣？還親自跑到西余來？我來學校報到都沒見你這麼積極吧？怎麼，這裡頭有你的心肝寶貝？」

    甦醒是開玩笑，但忽然，藍山卻一下子彷彿沒電了似的沉默了起來。

    「真有？」甦醒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道「是誰？具體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還他媽不是因為咱們公司在西余批地圈影視基地的事兒！」藍山有些不自知的往車裡彈了彈煙灰，歎氣道「前些日子省裡的手續下來的時候，潘老大的小兒子潘小耿不知道怎麼收到了消息，跟我聯繫說想一起玩。當時我想有冤大頭出錢是好事兒，就答應了……」

    「然後呢？」

    「我他媽一開始以為他是想賺錢呢！誰知道這敗家孩子根本對錢就沒概念！往他媽咱公司裡扔了兩億多，可每天別的事兒沒有，就是追著我打聽童瑤的消息。就是那個胸特大的妞！他他媽自己慫就算了，還非讓我給安排。我實在抹不開面子，這不前兩天就安排了童瑤去螺獅樓……」

    「然後，正好就被抓了現行？」甦醒不知怎的，忽然抑制不住的笑道「山子，你這是介紹**啊？怕了？」

    「你給我滾蛋，我沒心情給你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否則，你著什麼急？」

    「我著什麼急？潘小耿什麼東西你知道嗎？見了女人就捂褲襠的貨！就咱們聽說的，這些年他壞在女人身上的事兒還少？忘了唱歌的那個李穎了？就潘小耿對童瑤那股子黏糊勁兒，誰能保證影視城那些事兒他沒當炫耀的資本跟人家小姑娘顯擺？誰能保證他就沒說過我是怎麼從省裡批出來的手續？誰又能保證童瑤扛得住中紀委？而且，現在這些事兒還是我硬壓著媒體不許動，萬一哪天中紀委真給媒體透了氣，丟人的可就是咱新格致……」

    「這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甦醒若有所思的感慨了一聲，想了想，沒馬上接著藍山的話茬往下說。

    藍山繼續急道「你少說風涼話！忘了當年這些貓膩都誰教我的？！」

    「我沒忘。只是我覺得，現在這時候去救一條可有可無的小魚，似乎不值得。再說，你怎麼就知道人家童瑤不想立貞潔牌坊，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一定會說？難不成，真是你逼人家，而非人家自願去釣金龜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