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辣 第二百五十章 保持通話(二) 文 / 純潔的雪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比之剛才的故意尖厲了不少。似乎她是想表達，威脅她的男人根本就不想去章巖，而且這個男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正用某種施加在她身上的手段恐嚇她。
而如果電話那頭的那人一定要去章巖的話，那麼不管他現在在哪兒，掉頭往回走都至少有四至五個可供選擇的路口拐道往章巖方向去。而如果他因為是不想去章巖而命令女人掉頭往回走，鐵西、錦山、嶺南、慈安甚至江川下轄的其它郊縣，都可以從青海路這條貫穿江川南北的大路到達。
「停，等！」甦醒思索著拍了拍豬頭，直到對面的女聲逐漸平靜的沒了動靜，才悄悄的出了口氣「青海路上有幾個路口能通章巖？」
豬頭謹慎道「青海路上有幾個路口能通章巖我不知道！不過剛才聽底下夥計說，青海路和武夷山大街交叉口一個小時之前發生了一起車禍。」
「去車禍現場……」甦醒馬上吩咐了一句。
豬頭雖然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卻看得出甦醒是真著急了。馬上又一腳油門轟下去，也不在乎違章或是扣分兒之類平時最忌諱的東西，只要遇見紅燈，一律摁著喇叭橫衝而過。
但無奈江川還是太大了，等他們兩人達到車禍發生的地點時，平時已然很磨嘰的那些事故科同仁們，此刻都忙完了手上的最後一道手續正陸陸續續的驅散圍觀群眾和擁堵車輛後準備離開呢。
「靠邊！」甦醒指了指一處被路燈照的有些晃眼的去處，一邊繼續搜尋聽筒中有可能再次傳來的聲音，一邊將注意力放在了順著青海路立交橋方向徐徐駛來的車流當中。
「三哥，你是不是要找什麼，我幫你一起……」豬頭回頭又問了一句，聲音，比之前還小。
甦醒指了指路上的車流，沒說話。
其實甦醒也是在賭，他賭女司機和威脅他的男人不會在青海路上拐彎！因為如果男人不想按女司機說的那樣去章巖或者暫時還不想走近路去章巖的話，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分析，此刻進入恐懼迷茫期的他很有可能不再對女司機下任何命令，這一點，長時間沒有聲音的手機好像證實了。
而如果他們漫無目的的一直走下去，按時間推算接下來的三四分鐘裡，他們勢必會在甦醒現在停靠的路口遇上正準備收攤回家的交警。這個時候不管聽筒那頭的男人想去哪兒，被警服威懾到的他勢必都選擇再次掉頭而不是順著車流直行或轉向……
甦醒要等的，是這輛忽然逆流而上的車子的出現！
可是，就在三、四分鐘的時間馬上要過去的時候，豬頭忽然又輕聲的提醒了他道「三哥，堵車了好像……」
甦醒點點頭，仍舊是拿耳朵貼著手機沒說話，不過另一隻手卻做了個電話的手勢。豬頭以為甦醒又有了下一步分析，趕緊把自己的電話遞給，反身又把住了方向盤。
但是，甦醒把電話拿在手裡，卻明顯的又猶豫了。
他很想將自己的情況向江川警方或者是蘇凝報告一聲，但目前這種形勢，在不能確定犯罪嫌疑人具體方位的情況下如果讓全城警力貿然設卡，很有可能讓自認為無路可走的那個男人首先因為歇斯底里的恐懼而殺害人質。
而且僅憑一段通話和甦醒的臆想，作為今晚慈安分局值班領導的蘇凝也不可能如此兒戲的展開全城大行動，最後能有個什麼結果還好，要是真的坐實了是有人在和甦醒開玩笑，那蘇凝辛苦熬到手的「年輕有為」也就因為一次大處分而到頭了。
甦醒正左右搖擺不定，路上的情況卻越來越糟，豬頭又連忙小聲提醒他道「三哥，前面越堵越厲害了，咱們……」
「等……」甦醒的等字說了一半，忽然，他耳邊的聽筒那頭又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前面堵車了……」
從女人的聲音聽，她的情緒好像比剛才平靜了不少，而且從其變化中可以得知，這個自以為即將獲救的女人駕駛的車子可能就在甦醒對面不遠處。
甦醒稍一琢磨，馬上吩咐豬頭道「往前開，要慢！見到掉頭和我們一個方向的車要注意……」
豬頭不敢怠慢，連忙從事故科那些啤酒肚身邊闖過紅燈，幾乎是以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前悠了出去。
而是，雖然甦醒一直在心裡暗示自己嫌疑車輛很有可能就在前面，但當他手腕上的時間最終流淌過半個小時之後，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判斷再次出現了失誤。
「如果武夷山大街向東或向西呢？」甦醒仍舊沒有讓出豬頭加速或停車的意思，但卻問了個自己都覺得不像問題的問題。
很有可能，剛才電話那頭的兩個人根本沒在青海路上行駛，而是不知什麼時候早在上一個十字路口就拐上了東西向的武夷山大街並恰好和甦醒一樣見到了事故科在處理現場。
「要不，咱也往武夷山大街上拐？！」豬頭又把車速慢了一截，剛才的一腔熱血也隨著慢慢冷卻了。
「車上有筆沒有？」腦子有點兒亂的甦醒雖然本能上犯了次錯誤，但本能卻仍告訴他在想不明白問題的時候可以用紙和筆來寫明白。
從手機上的通話時長來分析，這個持續了五十五分鐘左右的電話是在當晚八點二十二分左右「找到」甦醒的，在這個時間段仍在活動，且有汽車這樣的交通工具的的女性，也不外乎就那麼幾種。尤其，聽筒那頭的聲音還很年輕。
而從她打通甦醒的電話，到她說出第二句帶有明顯暗示的求助信息之間，也不過就間隔了短短四分鐘左右時間。在這個時間段，如果以青海路立交橋為輻射進行排查，周圍所有企事業單位夜間有女性上下班並且該名女性經濟狀況還有可能很不錯的，只有一個地方！
「江川電視台！」甦醒默默在心裡詫異了一句，連忙吩咐豬頭道「往武夷山東大街走！如果見到有紅色、綠色捷達或是有白色富康轎車行駛的很緩慢，記得叫我……」
甦醒認為，從這名目前基本上可以認定是被劫持的年輕女性上下班的時間段看，如果她真的是在電視台工作，那麼也很有可能就是個剛剛參加工作或者是因為能力不強而擠不進黃金檔的二線工作人員。像這一類人雖然比之江川普通老百姓生活要富裕，但如果她們買私家車，大多數情況下只可能選擇大眾或富康之類的中低檔轎車，而且因為女性對顏色的偏愛，紅、綠、白就成為了她們的首選。
「向西？」豬頭在車子開到武夷山路口的時候向通往市郊的西邊打了把方向
「向東！」甦醒指了指市區方向，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其實，從剛剛聽筒那頭的那個男人第一次出聲開始，他就沒主動表示過要自動向西越過青海路，而且因為被挾持女人第一次擅自做主給他提建議，他好像還曾試圖威脅恐嚇她重新向東。
甦醒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筒裡再次傳來的了女人的聲音「我都是聽粵語歌，廣播，廣播行嗎……」
從她愈發平靜的語氣和說話內容來判斷，好像是因為什麼原因，劫持她的男人忽然想聽音樂。
而且不僅是女人的聲音這次變平和了，甚至就連甦醒一直在猜測身份的那個男人，也頭一次學著放開自己剛才一直很緊張嗓音把它送入了甦醒的耳朵裡「有beyond嗎……」
「beyond？」甦醒跟著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對這個男人身份的猜測，終於因為他不經意的一點要求而確鑿起來。
這年頭能真正聽過並且愛聽港台非主流搖滾樂音樂的人，絕對不可能是生活穩定、有固定職業者。剩下的幾類因為各種浮躁情緒而能做出暴力事件的，除了無業的社會青年之流，也就只有自認為生活空虛到每天蛋疼的中學生、大學生們！而且如果再按時間推算，江川電視台所能夠輻射的半徑，恰好是在江川工業大學和江川師範大學二十二分鐘左右的距離之內。
想通這一點，甦醒終於下定決心吩咐豬頭道「分局，要快……」
早已有些不耐煩的豬頭聽甦醒又說去慈安分局，連忙再次把車子在路中間打了個橫。而且生怕中間再出什麼變故似的，把四十分鐘的車程縮了又縮，只用不到一刻鐘時間就在數個紅燈的指引下趕到了戒備森嚴的慈安分局。
「車別熄火，在這裡等我……」甦醒囑咐了一聲豬頭，小心翼翼的拿著電話下了車。
但是他剛要往大門裡跑，一個肩膀上警銜都沒有的小協警，忽然好死不死的攔住了他的去路「你幹什麼的？」
「我找你們蘇副局長！」甦醒說著就要往裡走。
小協警見狀，乾脆伸手拽住了甦醒的衣服「誒，誰讓你進去了！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