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辣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未央(下) 文 / 純潔的雪

    囑咐了一聲豬頭快送自己回家，等豬頭把車子衝進金水小區之後，甦醒幾乎用跑得，一路連蹦帶跳的就竄進了家門。

    正坐在沙發上看「胰子劇」的唐雅雯被甦醒換鞋時三搖兩慌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即蹙眉道「甦醒，你又喝高了？」

    看見唐雅雯沒去參加蘇凝他們的慶功會，甦醒連疑惑都顧不上，趕緊語無倫次的胡亂在屋裡指了一通「！媽，你快點兒，廚房，書房……」

    說罷，甦醒又閒自己表達的不清楚，跺著腳跑到沙發上把唐雅雯拽到了她的書房窗戶前。

    「媽，往下看……」甦醒指了指樓下，不明所以的唐雅雯還真往下看了看，但因為大奔比自行車快太多，她什麼也沒看見。

    「等，等……」甦醒舉起雙手示意唐雅雯不要著急，等唐雅雯真的趴在窗台上了，自己才邊喘氣邊從屋裡踅摸了瓶水出來。

    甦醒灌了口水問道「媽，你知道我姐幹什麼去了？」

    「不是他們局裡慶功會嗎？聽海生昨天給我打電話說，陳果祥抓住了？」

    「瓊州抓住的。正好我當時跟藍山也在瓊州，聽說了之後馬上就回來了。對了媽，他們該請你的，你怎麼沒去？」

    「不想去，不合適……」

    甦醒是想試探張海生是否跟唐雅雯說了實話，但因為他的畫蛇添足，唐雅雯反而忽然蹙眉道「兒子，你剛才說的，真巧哈？」

    「就說是呢！」甦醒連忙趴在窗台上假裝想起什麼似的著急道「媽，你別打岔，我說我姐呢，你猜我剛才看見什麼了？」

    「看見她了？」

    「嗯，不光看見她，還看見她坐在別人自行車上呢！」

    「自行車？」唐雅雯果然一愣，隨即，又往樓下看了看「男的？」

    「嗯，男的。」

    「哪兒人？長什麼樣？在什麼地方工作？」

    「我也是頭回見啊！」甦醒見唐雅雯忽然緊張，想笑又不敢笑道「媽，我剛才就是在車上隔著車玻璃掃了一眼，怕我姐發現我車，這不就晃著跑回來了。根本什麼都沒看清……」

    唐雅雯白了甦醒一眼，退而求其次道「你姐怎麼在車上坐著？」

    問罷，隨即又朝甦醒擺了擺手「問你也白問，熊德行，連個人長什麼樣都看不清……」

    「我哪兒敢啊！」甦醒咕噥了一句，下意識的一低頭，正好看見蘇凝站在樓下擺手。連忙喊道「媽，快看，一單元拐彎兒那兒……」

    唐雅雯趕忙順著甦醒手指的方向也往那裡看。可是也不知是蘇凝善於反偵察，還是唐雅雯和甦醒站得位置不好，他倆脖子伸的老長，只看到了一個高高壯壯的小平頭騎自行緩緩離開的背影。

    但即便只是背影，唐雅雯不捨的盯著看了一陣後還是忍不住笑罵道「小犢子！忙裡偷閒，藏的到好……」

    「對，回來得好好審審她。」甦醒摻和了一句，卻幫蘇凝說好話道「媽，雖說背影看不見什麼，但那襯衣倒是挺乾淨的啊？」

    「就你姐那樣的，一般人受得了嗎？」

    「也是……」

    甦醒和唐雅雯正說著，客廳裡適時的也在此想起了開門聲。隨即，唐雅雯在前，甦醒在後，兩人幾乎帶著一模一樣的笑容走了出去。

    見他倆這樣的表情從書房出來，正換鞋的蘇凝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立在門口道「媽，怎麼了？」

    「你說呢？」唐雅雯故意含糊道「你說吧，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們問？」

    「問什麼？」蘇凝又看了一眼書房，隨即馬上強裝鎮定的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了遙控器。

    還是甦醒先憋不住道「姐，說吧，我們都看見了！」

    「什麼啊？」蘇凝又假裝看了看自己胸前新掛上去的獎章，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媽，您說這個？川祥叔叔不是說請您了嗎？是您自己不去吧？」

    「你再跟我裝？」

    「我裝什麼了？」蘇凝眨眨眼，大概已經猜出了唐雅雯問的是什麼。但因為想不出自己哪裡露馬腳了，依舊抱著僥倖假裝道「您說那50萬？我沒要，跟海生哥一起捐希望工程了！行了，這裡頭的事兒你兒子比我還清楚呢，你問他吧，我洗澡去了。可是放假嘍，這幾天累死我了……」

    說完，蘇凝假裝錘胳膊鍛腿的掩飾著的慌亂想往自己臥室裡溜，但剛站起來，唐雅雯同樣就也假裝怒了道「蘇凝！」

    「得，得，我說還不行……」蘇凝下意識的瞥了眼一旁奸笑的甦醒，悻悻道「他叫周悅……」

    「哪兒人？」

    「就咱們江川人，以前家在江北老城，現在全家都在衛生局家屬院兒住……」

    「他今年多大了……」

    「25」

    「家裡幾口人……」

    「四口，他還有個妹妹……」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他父母都是幹什麼的？」

    「他和我一個初中同學他哥一起上的西南交大……」

    聽著唐雅雯和蘇凝兩人語無倫次的一問一答正上癮，甦醒連忙趁機喊了聲困。雖然蘇凝瞪他時的眼光哀怨的嚇人，但躲回自己屋裡之後，忽然間，甦醒竟又因為羨慕心口泛出了一絲絲落寞的酸意……

    被濃濃的家的感覺包圍著，這一刻，甦醒忽然很想薄荷。而或許寂寞，或許是離開的久了，小丫頭的影子一竄進他腦子裡，他便因為再抑制不住馬上就想看到她的衝動。

    翻來覆去的勸了自己幾遍之後，實在抵不過心理暗示的甦醒又從屋裡出來，隨便跟因為正為蘇凝操心而顧不上他的唐雅雯請了個假。一直到下了樓坐上車，他不但沒安靜下來，反倒心裡越來越慌。

    去而復返的豬頭甚至都發現了甦醒的異樣，一邊開車，一邊兒奇怪道「三哥，去哪兒啊？有急事兒？」

    「不慌，你慢點兒開，趕十點半到一中門口。」甦醒只給自己點了支煙，抽了兩口，隨手又扔了。

    豬頭胡亂琢磨了一陣子，見甦醒什麼都不說了，才敢小心翼翼道「三哥，是去接嫂子？嫂子他媽那兒？」

    「什麼嫂子他媽？」原本心慌的甦醒被豬頭潑了一頭霧水，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你說廖雪梅？」

    「嗯，那天……」

    「不管哪天，我要見我想見的人，需要誰同意嗎？」

    「是！」豬頭輕哼了一聲，想提醒甦醒現在的狀態不對，但思索了一陣子之後，還是忍住了。

    從金水小區到一中的車程原本就不長，因為不用小心甦醒，豬頭極其認真的開了不到十五分鐘時間，就將車子頂在了一中校門口。這時候，還不到一中晚自習放學的時間，從來不喜歡等人甦醒來來回回在校門口踱了半天，才依稀有幾個學生陸陸續續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這些學生大概都認識甦醒或是聽說過甦醒的名字，見到他，幾乎都要忍不住多看兩眼，然後再身邊的夥伴竊竊一陣。隨著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多，乾脆還有人躲在人堆兒裡開始對甦醒指手畫腳。

    甦醒懶得搭理他們，剛才感覺不對的豬頭卻忍不住下了車又試探他道「三哥，我把大燈打開吧？媽的，一個個跟沒見過什麼似的……」

    「不願人家，是我自己不像學生……」甦醒搖了搖頭，這次，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豬頭熟悉的那種微笑。

    藉著這個機會豬頭趕緊給甦醒點了支煙「三哥，那老讓他們這麼指指點點的也不是回事啊？萬一廖雪梅也看見了，她再過來說點兒什麼，嫂子面子上多掛不住啊？」

    「廖雪梅！」甦醒這次沒拒絕豬頭的好意，想了想，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裡。

    可能就是這一個轉身錯過了什麼，之後，甦醒一直等到一中校門口又變冷清，也始終沒能找到薄荷的影子。又等了一陣，確定學校裡不會再有人出來，由心慌變成心煩的甦醒這才吩咐了一聲豬頭，乾脆要他把車沿著薄荷長走的路開到她家去。

    「青年文工團？」豬頭猶豫了一聲，正要抉擇自己是勸甦醒好還是不勸他，原本坐在後座上的甦醒，突然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順著看過去，甦醒的確是奔著校門口，但校門口裡走出來被他攔住的人，卻依舊不是薄荷，而是李麗。

    李麗先是一愣，隨即原本微笑著的臉竟猛的就泛起了一陣糾結「小星星……」

    甦醒認為李麗大概是因為李紅飯館兒的事情生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姐，你該知道啊。咱江川出這麼大事兒，還牽連上了我嗎，我們全家都跟著忙和呢。怎麼了？」

    「我姐找你呢。她嫌你給的錢太多，再說，樓塌了跟你沒關係。」

    「就當我投資了。」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當面談。你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天不早了，早點兒回家……」李麗說罷轉身就要走。

    見狀，甦醒更奇怪道「不是，姐。你等等，你是不是有事啊？」

    「我？我有什麼事？」

    「沒事你怎麼今天話這麼少？憋著尿呢？」甦醒故意跟李麗開了個玩笑，換做以往，李麗就算不有所作為，最不忿也得罵甦醒幾句。但今天，她還真就奇怪的什麼反應都沒有的趕緊點了點頭。

    而她越是這樣，甦醒越是拉著不讓她走道「姐，到底什麼事兒，你說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甦醒完全是好意，但被拽著的李麗，卻忽然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咆哮道「趕緊滾犢子，都說了沒事了……」

    喊完了，不但甦醒尷尬，就是李麗自己也忽然愣了。

    過了一會兒，還是甦醒先鬆開她道「姐，你要有事就說話。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你等等！」回過神兒的李麗叫住真的轉過身的甦醒，跺了跺腳，一臉覺然道「你今天來這兒幹什麼？」

    「找同學？」

    「是找薄荷？」

    「算是吧，不過沒找到。」甦醒怕李麗又跟自己叨叨那套他不參加高考就不要影響別人高考的話，先給自己做了個鋪墊。

    誰知，李麗根本就不接他的話茬，另起了個頭道「你剛才不是問我有事沒有？我跟你說件事，你做個心理準備。」

    「什麼啊？還得做心理準備？」

    「和薄荷有關！」

    李麗小聲念了遍薄荷的名字，而後又猶豫了一陣，才一字一頓的看著甦醒道「前幾天紡織廠家屬院爆炸的時候，薄荷跟他爸爸正好在她小姨家串親戚，她小姨就住在9號樓……，後來他們找到薄荷，人已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