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辣 第二百六章 風不止 文 / 純潔的雪
從大學畢業開始就一直在江川城建「效力」的王鋼今年三十三歲，算得上是金薇口中「江川四公子」裡年紀最大的玩家。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比其他小公子多吃了幾年飯的緣故，這位目前把著城建集團融資業務的少爺，幾乎可以用同鄉、同年、同科、同學這四樣利器平趟江川七十三局。但凡這個城市裡發生任何一種能讓人感到「有趣」的事情，人緣出奇好的他，必然是第三個知曉的人物。
所以當王鋼通過豬頭帶口信說自己會在五岔路口某間夜總會裡和甦醒見面時，恰好就在這間夜總會對面工地上監工的甦醒，根本沒理由拒絕這位耿直忠厚且昔日曾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大哥的盛情。
不過甦醒現在也不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王鋼向他表示自己知道些「什麼什麼」，甦醒索性也就連安全帽都沒摘，頂著它就往馬路對面「蓬蓽生輝」的大牌子底下闖。
「對不起，先生！」
故意想鬧笑話的甦醒在偷眼觀察迎賓小姐高開叉旗袍下走光而出的蕾絲花邊同時，迎賓小姐也察覺到了這個民工不像民工，學生不像學生的人。
「369，王鋼先生約我來的！」假裝被迎賓小姐關注之後很滿足的樣子，甦醒就是不捨的脫掉他頭上紅紅的安全帽。
「你，稍等……」
王鋼的名字在這間夜總會裡還是很好使的，迎賓小姐徵詢了大堂之後不但立刻讓自己的態度隨著身形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剛才還害怕自己除了春光之外再另外損失些什麼的她在前面領甦醒上樓時，竟然連『臀』部的扭動幅度都比平時大了不少……
「三弟，你好……」
紅色高開叉外加黑色蕾絲花邊圍攏出的堅挺與渾圓，讓頭懵眼花的甦醒被領進包間裡還沒緩過神兒來，就被傳說中的王鋼像見到自己親弟弟似的走上來將他握在了手裡。
「王哥你好！」甦醒覺得王鋼剛才一定是看到了他在門口的那一幕，否則任誰見了他手上的安全帽也不能不當個笑話。
「你這是？」王鋼覺得自己把甦醒的手捂熱了，才假裝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來。
「最近家裡兌了個樓準備做酒店，正忙裝修呢！」
蓬蓽生輝還真對得起它的名字，偌大的包間裡除了王鋼叫來作陪的另外兩男四女之外，就只有兩組沙發、一張大圓桌外加一個在甦醒眼裡小到可愛的電視。
「哦！我說呢！三弟，還是你行！」很真誠的幫甦醒把摘下的安全帽掛在衣帽鉤上，王鋼猶不捨的鬆開甦醒手道「來，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使館街工商所的鄭常在鄭所長，這位，是四道街派出所的侯指導，侯建國。這位美女，是咱這片兒稅務征稽室的小孟，孟倩倩……」
有備而來的王鋼介紹給甦醒認識的，乎全都是甦醒最近囑咐豬頭準備要去拜的碼頭，而面對他送出的這麼一份大禮，甦醒越發覺得自己心中的某個猜測今天很可能會以事實的方式被呈到餐桌上下酒。
虛偽的環境造就虛偽的人，甦醒都不用故意學，跟眾人打了一遍招呼後被安排在主座上的他臉上自然而然就露出了勉為其難的神色「王哥，這不太合適吧？」
「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三弟，今天可不是咱們老哥倆敘舊，有人托我辦事，托到你的門上了！」
受到王建國示意，剛才和甦醒握手時很用力的侯建國立刻起身將甦醒摁回到主座上道「三弟，我也這麼稱呼你一句你不介意吧？其實今天，主要是哥哥我有求於你……」
作為配角出場的侯建國倒是痛快，開胃酒都還沒喝就直接表示出了自己想通過甦醒跟張海生透個氣，爭取能在最近慈安分局科室、所隊一把手調整的時候能夠扶正的意思。
「這事兒光我哥說沒用吧？副職調正職肯定要上黨委會討論，關鍵，還是看老路什麼態度啊。」甦醒雖然知道侯建國是個沒什麼背景的退伍老兵，但卻不相信他能在五岔路口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盤踞多年僅僅是因為每年上繳的暫住費充裕。而且，路天明的兒子路浩和王鋼的關係，也不是一般的瓷實。
「三弟，老侯的意思是想張局長幫忙介紹介紹路局長家怎麼走，這年頭，有錢摸不到門路往外送的人，太多了！」一直在偷眼觀察甦醒的鄭常在，投其所好似的將手中的中華仍在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盒甦醒平時常抽的玉溪遞到了他面前。
「這事兒，我哥倒是能辦！」甦醒望向同樣能辦這種事的王鋼，藉著口中的煙霧重重鬆了口氣。就好像，他真不知道該疑惑為什麼侯衛國不敢自己主動找路天明活動。
另一邊，王鋼卻仍舊是一臉真誠道「哈哈！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不能駁我面子！老侯，咱先說好啊！張局長舉手之勞的事情，對你這個干了七年的指導員來說可就是鹹魚翻身的機會！外頭那棟樓到時候裝修好了，你可得也給三弟送份兒大禮！」
「一定，一定……」
趁著上菜的機會，不但侯建國感激涕零的頻頻向甦醒舉杯，就連其它根本就沒什麼事需要他幫忙的陪客們都好像經受不住屋內的一團和氣似的。
「三弟，聽說對面的那棟樓現在也被你買了？格致新天地那邊兒還斷斷續續的裝修著呢，你怎麼又想起鼓搗這個？有新財路？對面你準備搞成什麼樣子？說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就像甦醒猜測的，王鋼作為蓬蓽生輝幕後的老闆，很是關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改頭換面的鄰居是不是老實。
「你們知道美國大西洋城嗎？」醉眼朦朧的甦醒順著王鋼手指的方向道「挑來挑去，整個五岔路口就這棟樓最高！把它好好捯飭一遍，說不定我也能在江川搞個什麼什麼大廈出來呢！欸，各位！等到我的榮域整好了，記得到時候都去耍兩把……」
「江川的特普朗？」
王鋼肯定是知道美國的那位賭王，所以即便他再善於掩飾，思索的眼神中仍舊閃過了一絲只有甦醒才能捕捉到的擔憂。不過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便恢復正常的繼續忠厚道「三弟，你酒喝得太猛了，慢點兒！新格致盤子已經不小了，你還想再弄個榮域出來？」
「嘿嘿，頭回喝酒，有點兒失態！」甦醒自認為很有表演的天分，也不介意在多灌自己幾杯讓王鋼盡快把他想說的話說出來。
「人生不醉，哪知年輕？」自認為是這張桌子旁最漂亮的孟倩倩忽然沖甦醒端起酒杯開口道「三弟，你倒真像傳說中的那樣，是個性情中人啊！」「我聽說，前段時間因為趙市長兒媳婦的事兒，你們兩家關係現在不太好？！」
「談不上！人家趙小川是市長大人，我媽充其量也就是個掛著人大代表銜的民營企業家，人家犯得著跟我整什麼『關係』嗎？」
「我昨天聽人說，上頭，有讓趙小川挪挪窩的意思你知道嗎？」四個女人當中，剛才躲在不起眼的位置裡只顧埋頭吃飯的那個忽然抬起頭插了句嘴。
「你問我？我一個小醉鬼問誰去！」甦醒盯著這個自己已然忘記了名字的女人，滿臉儘是明知道被人欺負卻心甘情願的醉態。
「欸，三弟！還記得你那個叫金薇的鄰居嗎？我聽老爺子說她最近往上交了個什麼賬本，直接把專案組又捅下來了！看來電視劇裡常演的什麼紅顏禍水，還真他媽的有一定道理！」就像沒考慮桌子上還有其他女人似的，王鋼很仗義的將甦醒的酒杯扣在了桌子上。
「捨車保帥？！」為了證明自己「沒醉」，甦醒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很愜意的讓剛才一直和王鋼眉來眼去的孟倩倩幫自己點了支煙道「欸，美女！其實我早就知道趙小川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快……」
「何以見得？！」眾人跟捧哏似的，各自做出了自認為甦醒最欣賞的表情。
「趙小川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都不瞎！之所以他這麼多年沒事兒，是因為江川曾經的局勢一度很平衡！平衡，知道不？」甦醒很噁心的往自己剛才喝湯的小碗兒裡撣了撣煙灰道「不過，自從我家老娘子響應趙小川的濱江新區計劃，扔出那個價值過百億的項目之後，平衡被打破了知道不……」
什麼是「知道不？」，其實胡謅巴咧的甦醒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反正他的目地達到了，剩下的至於說王鋼怎麼猜，那是他的事兒。
「上百億的項目啊！」王鋼像是頭一次聽說似的，終於在不太清醒的狀態下表達出了自己今天最終的目地道「三弟，雖說當年房改的時候我家老爺子和唐總有過爭執，但他那時也是對事不對人……」
「知道！趙小川就在城建口上那麼臥著，王叔叔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以甦醒對王鋼的瞭解，他人雖然厚道，但卻不傻。他提到趙小川，今天宴請甦醒的目的，也就顯而易見了。
甦醒其實並不反感王鋼代表江川城建重新尋找立場，相反還很歡迎！試想下，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江川城建這個一直以趙小川鐵桿自居的嫡系部隊如果首先叛逃。那麼圍攏在他身邊的其它各雜牌軍們，聞風而動的時候為了搶奪生機不發生個「踩踏」時間才怪！
而且不管是需要由頭下刀的「新」專案組，還是需要各方勢力出錢出力幫其達到目的的唐雅雯，這次踩踏事件對他們來說都是利大於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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