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辣 第百七十二章 物有所值 文 / 純潔的雪
「我操！我讓你拿槍指我的頭……」甦醒衝出人群的同時，豬頭忽然也動了起來。
豬頭不愧甦醒的頭馬，從甦醒衝過人牆向自己奔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老闆不是要來跟自己擁抱慶賀的。
雖然他手上沒有老闆那種早準備好的雙截棍，但鐵圈一樣能解恨！機靈的把地上的幾隻長短槍往四周踢開，豬頭匯合著李春生、三侃、貴書、郭為、楊超等人一陣亂拳，讓剛才還一直佔上風的「吉普車」們，頓時像真的豬頭一樣來回掙扎。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被甦醒敲打的有些發懵的持槍分子們，並不是沒了槍就沒有了戰鬥力，稍稍吃了些虧的他們很快就想起來自己可以還手。
一旁，剛才還威風凜凜的曹大局長，馬上再次淪為了袖手旁觀的壁上客，而且這次他還失去了剛剛在山頭上時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
「和尚哥，咱倆咋整？」曾慶栓看看周圍那些如同得到信號般的農民工再次亂戰，心裡也升騰起了渾水摸魚佔便宜的心思，最好，能讓他瞅著個機會給在塵土飛揚中強作鎮定的曹玉平踹上兩腳……
「甦醒，何建國，讓你們的人趕緊停止動手！否則今天這個事情真鬧大了，我保證你們都得滾出龍山去……誒喲……」伴隨著曹玉平一聲哀號，曾慶栓往自己的人生閱歷上又添了一筆可以日後跟小弟們吹噓的資本！
拿大石頭扔龍山縣副縣長、公安局局長的屁股！雖說自己是假模假樣的跟別人廝打時不小心把石頭丟出去的，雖說自己準頭差了些丟到了人家腰眼上，但曾慶栓攻擊公安局長這個惡名是坐實了。
混亂中，曹玉平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咂的自己，齜著牙張嘴就罵道「小兔崽子，連老子都敢扔！媽的，今天這事兒不能私了……。」
「孟強，跟我把這些人全抓回去。媽的，給路局長打電話，就說，就說團結裡派出所指導員蘇凝的弟弟領著二百來號帶槍的人在龍山縣和人家鬥毆，還把我給打了……」
「嘶，你們倆扶著我別動……」
愣頭愣腦的孟強可是曹玉平的鐵桿，他打進公安隊伍開始還沒見過誰能這麼「欺負」曹局長呢，眼瞼曹局長哼哼唧唧的樣子，心疼的這個不知該怎麼獻慇勤的傻大個子考慮都不考慮的就對著天空連開了三槍「都不許動！誰在不停手，老子崩了他……」
「警察開槍殺人了……」都不用甦醒起哄，亂哄哄的農民工裡不知道誰就替他代勞了一句很能煽風點火的亂詞。
甦醒尋著聲音剛想沖人家挑大拇哥，忽然葛海佳這頭豬就像發了春似的，咬著牙向他撲了過來。
驚恐中，甦醒還沒清楚這傢伙嘴裡咿咿呀呀的在喊些什麼，自己就被這傢伙仆倒在了地上，而後他嘴裡一發甜，天就黑了……
甦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的確是真的黑了下來！
頭頂上慘白的白熾燈折射在他的臉上，而後再由他的臉上向屋內四周或蘭或白的家什上瀰漫開來，安靜的讓人恐懼。
基本上，甦醒能斷定自己是在病房，並且應該是自己所熟悉的江川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但至於說為什麼會躺在這裡，則完全要靠猜測。
試著扭扭頭，甦醒忽然覺得鼻子裡一陣發癢，他抬手扣了扣，驀然發現，鼻孔裡竟然儘是凝固的血痂。因為這些血痂，他的呼吸稍一急促，兩側肋下和肺隔處立刻連帶著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
「我靠，內傷……」甦醒開了自己一句玩笑，腦子忽然清醒過來。
他肯定不是被豬頭碩大的身軀拍暈的。豬頭份量再重，也不至於把人壓的吐血。現在想來，他昏倒之前豬頭張大的嘴巴裡說的，應該是「小心炸藥」這幾個字。而豬頭撲倒他，則完全是出於保護的目的。關鍵時刻，要沒他那肥碩的身軀當棉被，甦醒除了吐血，少說也得被沙粒石子之類的小東西給擊傷。
但同時，因為身上沒有傷口而慶幸的甦醒，馬上又擔心氣這個還算經得住考驗的小子來。雖然他不知道是誰好心把自己送到醫院來的，但料想這好心人應該不會不管豬頭、曾慶栓等人的死活。
想到此處，甦醒連忙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將手伸向了求援燈「護士，我要撒尿……」
「你鬼叫什麼！老實給我躺著……」護士沒招來，甦醒倒是很意外的聽到了自己許久都沒聽到的聲音。他忘了疼似的坐起身子，正對上蘇凝虎視眈眈的紅眼眶。
「姐，你回來了啊？」甦醒往後縮著身子調了調眼睛的焦距，又用餘光瞟了瞟屋子的其他地方確定沒有看見唐雅雯，才小心翼翼道「老娘子呢……」
「讓你氣的心角疼，剛回家……」蘇凝走到床邊兒，習慣性的想伸手去揪眼前這個惹禍精的耳朵，但紅紅的眼眶對上他那白剌剌刺眼的病號服，手卻又耷拉了下去掀開了甦醒被子的一腳。
「姐，你幹啥？」甦醒下意識的裹了裹自己的被子。
「完蛋玩意兒！我是你姐，還能幹啥！？你不是要尿嗎！？睡了兩天一宿，沒憋死你！」
「啊？！我隨便喊喊，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弟兄們怎麼樣了！」甦醒話說的太急，疼的連連倒了好幾口涼氣。
見他這幅模樣，蘇凝連忙換了輕聲數落他道「你還算有點兒良心！和尚和慶栓他們倆沒事兒，在龍山縣公安局呆了幾個小時之後我就把他們保出來了，現在應該在家裡。葛海佳和曹玉平一樣是被汽車爆炸時飛出來的貼片刮傷了背部，不過他比老曹幸運，只縫了十七針，沒什麼生命危險……」
「汽車爆炸？！十七針？那老曹呢？」甦醒後背濕乎乎的冒了一層冷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豬頭流的還是替曹玉平爽的。
「你們廝打的時候，有個傢伙扔了個炸藥包在你們跟前兒，引爆了一輛汽車。葛海佳撲倒你，正巧被鐵片兒刮傷了後背。老曹讓一塊兒玻璃扎進了後心，我來的時候剛從手術室裡頭推出來，可能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楊佳琪呢？」
「楊佳琪？」蘇凝像聽了個笑話似的，臉色忽然一變「真不知道是人家命好還是怎麼的，就他離老曹最近，可就他一點兒事兒沒有。」
「靠！丫命硬！」甦醒吐了口濁氣，一臉難受。
蘇凝見他這幅表情，這次卻沒顯得多關心道「行了，別呲牙咧嘴的，再把你氣著。沒有臭雞蛋，照樣做槽子糕。市委副書記的孫子沒事兒，市長他老侄子不還在醫院躺著呢，一樣的效果。幸虧你那口血吐出來了，要是硬抗爆炸的衝擊波……」
「你倒是不怕他們把我按涉黑的罪名抓起來？」
「你怕嗎？這次是土炸藥，下次就是**，再往後就是c4……，國內是沒你呆的地方了！隔一段時間不惹事兒你就蛋疼，是吧？」
蘇凝只顧著嘴上過癮呢，一時沒注意到原本心角疼的唐雅雯又轉進了病房。
聽了她這些話，原本就一肚子火沒地方發的唐雅雯當即發飆道「蘇凝，你給我注意點兒！別成天滿口污言穢語！這是醫院，不是你們公安局！」
「媽……」被嚇了一跳的蘇凝盯著唐雅雯愣了下，一反常態的沒強嘴，而是抬手恨恨的點了點甦醒。
馬上，唐雅雯的脾氣又抖到了甦醒身上「還有你個小犢子！睡醒了？又有精神折騰了……」
「媽，意外嘛……」
「對，意外！祖宗，你啥時候幹過不讓人意外的事兒！我怎麼當初就信了你，你就嘬吧，看你怎麼收場。」
「我這不沒事兒嗎？」甦醒見姐姐不幫忙，只半真半假的痛苦道「媽，沒事。邊自立他們才因為龍山那場礦難坐穩位置，事情鬧得越大，他們越不敢聲張。」
「別人身上的髒東西，有人操心，你給我管好你自己就行！」
「祖宗，我求求你消停點兒吧！你可是你們老蘇家最小的根兒，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你大爺他們怎麼著我，就是你爺爺、你奶奶，我還有臉去見他們嗎？」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你要是再敢亂來，別說你大爺的面子，就是你爺爺來了，我也絕饒不了你……」
「媽，我都說是意外了！」甦醒實在受不了唐雅雯的絮叨，但他剛做出不耐煩的表情，還沒來的及頂嘴，大腿上就忽然傳來一陣清楚的刺痛。
看看伸手進自己被窩裡的蘇凝，再看看一邊絮叨一邊兒費勁擰懷中保溫瓶的唐雅雯，甦醒張了張，一瞬間又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現在他眼中的唐雅雯，既不是什麼睿智民營企業家，也不是什麼什麼代表。像天下所有母親一樣因為擔心而犯了愛絮叨這個毛病的她，只是個連打開手裡保溫瓶都要費上一般力氣的母親。
雖然這個母親不一定每天都能見到，雖然這個母親因為很久沒下廚房連家裡的鹽和糖都分不太清，但她即便是對自己表示失望，也是小心翼翼的一邊呵護自己一邊又把握著分寸的淺酌慢吟，生怕會傷害到自己，驚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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