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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辣 第百七十章 警察來了 文 / 純潔的雪

    甦醒嘴裡的曹縣長,其實就是龍山縣公安局局長,他認不認識老曹且放在一邊不說,龍山縣公安局的接線員相不相信他跟老曹有關係也不說,但只要是老曹能通過甦醒的這個報警電話確認鬧事兒的趙社和申主任在甦醒手上當人質,就什麼都夠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甦醒高估了自己的名頭給龍山縣公安局以及它背後的老闆曹玉平帶來的衝擊,還是低估了曾慶栓手下那些火槍手的手段,亦或許是趙社和申東平根本就是被人家當作棋子來揣著明白當糊塗的。

    反正直到山上山下的兩撥勢力真拿出拚命地架勢焦灼在一起,愣是沒有任何一種第三方勢力站出來阻止這再持續下去便無法收場的大規模械鬥。

    「當家的,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啊?咱們畢竟遠道而來……」一直守在甦醒身邊兒的和尚看著自己人逐漸被周圍山頭和道路上源源不斷湧來的人流分割、包圍,開始有些擔心這些人「外來戶」的身份。

    「老曹不來我有什麼辦法?!」甦醒把玩著早就拿在手裡的手機,眼睛被山下攢動的人群搞得有點兒發直。

    似乎同樣感覺到了甦醒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一直躲在他跟和尚身後安全地帶的一個工程師,忽然向前邁了一步「蘇總,咱們井上還有幾斤炸藥,跟狗日的拼了……」

    「未嘗不是個辦法!」甦醒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猛然驚醒道「那個誰……」

    「我叫蔡寶亮」自報家門的蔡寶亮不但有當工程師的肚子,而且似乎腦子也比一般的文人機靈一些,還沒等甦醒吩咐,他便「越權」做主道「把井上的炸藥都拿出來,先往人少的地方丟一炮,如果下面還亂糟糟的,那就繼續……」

    「在這窮山惡水當個小工程師,可惜了……」心弦同樣緊繃的甦醒乍一放鬆下來,不由得被剛才大包大攬的蔡寶亮勾出了些許唏噓。

    站在一旁另有所思的和尚平見甦醒要用炸藥**之類的東西,連忙攔道「少當家的,會不會鬧太大了?就算有人頂缸,最後也不好收拾……」

    「就當過年了……」

    憑直覺,甦醒感覺曹玉平和他手底下那些穿制服的土匪就算不是在附近埋伏著看熱鬧,也應該是正在看熱鬧的路上。既然他們自持身份不肯輕易進廠,唯一的辦法就是鳴禮炮給人家開道。

    一個礦產大縣的公安局長想要安安穩穩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個三五年,沒有點真本事是不行的,尤其是還能憑借自己從越戰戰場上帶回來的殺伐決斷,每每在其他領導焦頭爛額的群體性暴力事件當中火中取栗。

    靠著點點滴滴的積累橫跨到副縣長、政法委書記這兩把實權的椅子上,曹玉平這個人,恐怕已經不能單單的用「有能力」這種模稜兩可的評價來定位。

    因此,甦醒的第一聲禮炮放出去,立刻就把他想要的答案崩了出來……

    「所有人都不許動……」

    「放下你們的凶器,馬上就地蹲下,我們是龍山縣公安局的民警……」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隨著各式各樣的警報聲響起,剛才還看不見一絲綠色的山谷裡,一下子竟然竄出了足有200多荷槍實彈的警察。而隨著這些警察將包圍圈兒一點點兒紮緊,幾輛墨綠色的三菱吉普,終於吭哧著出現在了甦醒等人的視線當中。

    一直不露面兒曹玉平,就坐在打頭的第一輛吉普車裡。看見他的車門打開,原本正努力壓制依舊亂糟糟的局面的民警當中立刻有幾個貼了過來「曹局,再等個三五分鐘,讓弟兄們控制住局面……」

    「再等個三五分鐘?山上那祖宗和他姐姐可是對咱們這套門兒清!我什麼時候來的,來了之後為什麼躲在這兒等他們兩敗俱傷的事兒,能瞞得過他才怪!估計我要是不出去,這祖宗敢當過年似的把炮仗都給放了……」曹玉平沒跟甦醒打過交道,但對這個名字的瞭解,卻一點兒不膚淺。所以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和那些不受控制的飛沙走石,現在在曹玉平看來跟,催命符也差不了多少。

    吩咐司機又往前挪了挪車之後,這位姍姍來遲的大領導終於挪動著碩大的身軀爬下吉普車,用警報器大聲吆喝給甦醒聽道「所有人都住手!我是龍山縣公安局局長曹玉平!你們現在的行為是嚴重的違法行為,如果你們繼續一意孤行,妄圖繼續施暴,我們公安機關將行使自己手中的權利,以暴制暴!」

    「違法行為?」甦醒站在山頭上望了望他,不管老曹看見看不見的,都沖人家伸出了大拇哥!

    看著不明所以的和尚,甦醒穿過身前幾個保鏢鑄成的圍牆一邊往山下混亂的角鬥場走,一邊似笑非笑的解釋道「這違法和犯罪可是兩個概念啊!搶礦這種事情一年在龍山縣不發生個百八十起的,龍山縣政府都可能覺得年貨置辦不齊!可你想收人家好處,自然就要手軟一些。就像今天這事兒,正經八百往大了說,那叫群體性暴力衝突事件,其中還涉槍、涉爆,國務院或者部裡不派個專案組下來找幾個需要判死刑的主兒根本說不過去。可要往小了說呢?公安局手軟一點兒把它定性成聚眾鬥毆,過後往市局報告之前在把現場的槍、爆炸物品都銷毀,不就成了治安案件了嗎?連尋釁滋事都夠不上!」

    「當家的,你慢點兒!」雲裡霧裡的和尚見甦醒要往山下走,有些擔心的跟在他身後道「現在山下兩撥人可是都殺紅眼了,這個時候他老曹控不控制的住局面還未可知呢!誰會讓他眼巴巴的把槍和炸藥都收走,他要是當成證據怎麼辦?」

    「不是沒這個可能!不過得等到他活著干夠了公安局長,而且還不在乎能不能在任上撈個追認的一等功的時候……」甦醒往下走的同時,曹玉平也發現了這波向山下湧來的人群。

    雖然兩人不認識,但處理過太多大場面的曹玉平要是連確認誰是事主的眼力價都沒有,那他這個局長也就到頭了。於是亦步亦趨,他也丟開警報器帶著自己的人開始從山頭上往局面逐漸晴朗的角鬥場裡走,只不過速度和步伐都遙遙慢了甦醒半拍。

    甦醒磨蹭了十幾分鐘,眼看就要快要撞在仍舊不曾停手的那些民工群時,甦醒像跟老曹邀功似的首先收攏住了自己的人。

    而後,他大大咧咧的走出人堆兒沖對面喊道「全都撂下傢伙!對面的,讓你們領頭的過來跟我談判!」

    「對面的」那些人當中,絕大部分也都是被雇來的農民工。他們打架手黑是真的,弄出幾條認命不在乎也是真的,不過凡是都有個底線。

    從剛才聽到雙方開始互扔炸藥包開始,這些人早就三三兩兩的躲在一邊開始打「友誼賽」,現在一聽到有人喊停,立刻跟解脫了似的齊齊分撥回到了本幫,甚至有幾個頭次參加這種「集會」的初哥還把兵器都扔在了當場。

    眼見場面受到控制,曹玉平在甦醒將眾人分開的當口終於「趕到」了現場。不過,他既不問是非曲折,也不表揚甦醒的「功績」,而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道「談判?流氓習氣!你當你是誰?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當你們是在玩兒嗎?談判?!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蹲下!」

    「人家讓蹲,那咱就蹲下」甦醒拉了拉有些不服氣的和尚和剛剛回到自己身邊的曾慶栓,三人乖乖的蹲在了曹玉平腳下。

    這下,輪到曹玉平發懵了!

    一般情況,只要他這個黑臉一出場處理這種場面,遭其呵斥的人中必然會出現幾個領頭的亮出自己身份,然後老曹身邊的馬弁在從中唱紅臉斡旋斡旋,等老曹裝作氣消的時候再敲打這些傻瓜說譬如「你們不亮身份還好辦……」,「事情鬧得太大不好處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之類的屁話。

    領頭鬧事的眾人自然也都是人精,肯定會當場拍板說拿多少錢出來堵那些被本方打傷的敵人,這個時候老曹再哼哼哈哈的說「不好辦」之類的顯然過不去,肯定會撂下一句先控制局面之後拂袖而去。

    剩下的,自然就是最後如何解決這次糾紛!

    而這時候裁判權,已經從老曹手裡轉移到了龍山縣縣長邊自立那邊,老曹頂多也就是掂量著礦老闆們給自己那些銀子的重量,將出手闊綽的一方定為損失巨大方,將出手略寒酸的定為主動鬧事的那一方而後呈請邊縣長定奪。

    至於說誰送給曹玉平的銀子多,誰送的銀子少?邊縣長心裡可是沒譜,他從老曹那裡收上來的是罰沒款總數,哪知道誰多誰少?

    於是乎,鬧事的雙方自然要再比一次誰更闊綽或是誰背景更深。

    所謂的制度和規矩,在龍山縣大體就是如此了!

    真的拿到了探礦權和採礦權也不一定就真能發財,拳頭大背景深也不一定就能守得住萬年礦!一切,還都的靠邊自立來當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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