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百六十一章 誤會 文 / 純潔的雪
薄荷認得豬頭的車。
雖然不知道甦醒是否就在車裡，但薄荷隨著放學的人流走出校門時，還是很自覺地往豬頭停車的地方挪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但卻又假裝不經意的樣子，讓甦醒坐在車裡看了好一陣才捨得拉開車門。
看到甦醒，薄荷先是楞了下，緊接著原本已經開始有些失落的眸子立刻重新泛起光彩來。
「以為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了？」甦醒接過薄荷的車把，目光落在了她左側額頭上別著的兩支兔耳造型的小髮夾上。
薄荷沒回答甦醒的問題，但手卻隨著他的眼光撫在了自己額頭上「怎麼了？」
「本來這幾縷頭髮挺好看，幹什麼把人家囚禁起來」
「頭髮擋眼睛。」薄荷乖乖的摘下了小卡子，伸手抓著自行車後座跟在了甦醒身後。
甦醒的心一下子也忽然安靜了許多似的，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薄荷瞎聊道「最近沒聽見你去上舞蹈課，不學了？」
「不在以前的地方學了，有個阿姨教舞蹈，我每個禮拜天在她那裡學，獨舞……」
「我有那麼霸道？」甦醒被薄荷最後一句逗的哭笑不得，但事實是，他剛跨上自行車，薄荷就老實的拽著他的衣角坐在了後座上。
走了一會兒，薄荷實在想不出怎麼回答甦醒，只得撿自己知道的說道「最近，好多人都說分文理班的事，今天晚上，地理老師還說數學成績好，選文科容易出成績。」
「你想選文科還是理科？」
「不知道呢！」薄荷歪著小腦袋沖甦醒後背撅撅嘴，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晚風習習，甦醒倒是很享受兩人沉默中的默契。直到自行車拐上演武大街遇上第一個紅燈，他才又開口道「我覺得你還是選理科好，文科你學不來。」
「哦！」薄荷老實的應了一聲，故意加大了自己小腿晃動的幅度。
被她的動作吸引，甦醒低下頭看著那兩截明晃晃的白藕輕笑道「行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也選理科的，而且咱倆還在一個班，一個座位上。」
「謝芳和喬銳約我這個禮拜六去看足球！他們說這個星期江川雅信是主場？」薄荷的思維到底還是天馬行空著，她把甦醒扯到文理分班的話題上，自己卻忽然說起了和足球有關的事。
但是，甦醒即便不回頭只聽聲音，也知道小妮子此刻應該是正微笑著。
「你到底還是讓我帶壞了！」甦醒故意衝著變成綠色的交通燈歎了口氣，剛想藉著自行車起步的猛勁兒讓薄荷拽緊自己，忽然，四五個渾身酒氣、一身標準江川流氓打扮的中年男人橫著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甦醒還沒問人家想幹什麼，其中一個人脖子上紋著個老虎頭的老平頭指著他的鼻子倒先罵了出來「小兔崽子，你活膩歪了是不是？」
「你罵誰呢？」甦醒從來沒吃過這種虧，捏閘的瞬間稍一愣神，身後原本低著腦袋的薄荷緊跟著一頭就撞在了他身上。
緊接著，薄荷倒先發出一聲驚呼「啊？爸爸？」
「什麼玩意兒？」甦醒看了薄荷一眼，發現顧不上疼的小妮子，卻正盯著老平頭發愁。
兩人肯定是認識。甦醒又扭頭瞅瞅剛才罵自己的那位，忽然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是遇到傳說中的老丈人。
然而一切也僅僅就發生在一瞬間。
甦醒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不要對「小兔崽子」這幾個字耿耿於懷，老丈人同志倒先跟吃了多大虧似的，忽然朝他腦袋結結實實的輪了個巴掌。
隨著一聲清脆響起，不但薄荷嚇的沒了聲音，就連甦醒，一時間也有點兒發懵。
幸好甦醒身後不遠處還有個豬頭存在，就在老丈人同志再次掄起巴掌拍向沒想明白還手還是躲藏的甦醒時，豬頭的一個飛踹，堪堪幫他躲了過去。
等甦醒再回過神兒，一幫醉漢已經和一個渾身腳印的胖子廝打在了一起。
「別打！」甦醒不好意思跟豬頭直說眼前的是自己老丈人，模稜兩可的喊聲不但起不到勸解的作用，反而還將路邊兒許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好巧不巧的，甦醒現在站著的地方正好就直衝著沸點娛樂城的大門。被人圍在圈子裡的豬頭挨了幾下之後隨便喊了幾嗓子，沸點的玻璃們裡馬上就衝出了一票二十啷當歲兒的壯小伙子。
然後，場面就不是甦醒所能控制的了……
就在甦醒正為難場面怎麼收拾，前段日子被豬頭安排在沸點負責的耿朝青也在大隊人馬的簇擁下從沸點走了出來。看到重新站回甦醒身邊兒的豬頭身上那一身腳印兒，這小子嚇得連忙緊走兩步湊上來關心道「三叔。豬頭哥，你們沒事吧。」
一直看著「老丈人」挨揍的甦醒被耿朝青叫醒，顧不上說別的，直接命令他道「趕緊叫你手下人停手，自己人！」
耿朝青雖然很久沒跟甦醒了，但陰影還在，聽了甦醒的吩咐，馬上往圍毆甦醒「老丈人」的那些小年輕跟前兒走近了幾步。
可是，耿朝青還沒開口。被四五個人摁在地上胖揍的「甦醒老丈人」忽然搶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陣哀嚎「死丫頭，你爹快讓人打死了。」
驀地聽到喊聲，甦醒這才想起自己身邊兒還站在薄荷。可是，當他像看熱鬧的大多數人似的扭頭時卻發現，此刻牢牢拽著自己袖口的小妮子除了臉色有些習慣性的蒼白外，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身前亂作一團的人堆兒。
「還不趕緊讓你的人停手！」甦醒又催促了一遍同樣盯著薄荷的耿朝青，然後拽著薄荷往外退了退「他真是你爸？」
薄荷手被甦醒攥住，這才想起委屈似的撇了撇嘴「他總打我媽……」
「可他終究是你爸！」甦醒拍拍薄荷的手示意她在原地等自己，逕自的走向了已經被耿朝青的人架起來「老丈人」。
來到近前，甦醒看著眼前因為兩眼充血而快看不出人樣的東西猶豫了半天，好容易咬著牙道「叔，我叫甦醒，是薄荷的同學。」
甦醒覺得自己夠客氣了，但眾人的一片詫異聲中，薄荷她爹不但不領情，竟然還腫著舌頭嘴硬「滾！別仗著人多牛逼。有種你今天弄死我，讓我緩過氣，我抄了你家！」
旁人還還從來沒見過甦醒受熱臉貼冷屁股的委屈呢，不用他說話，耿朝青立馬幾個大嘴巴就招呼了上去「我操你大爺，給你臉了是吧？你知道你跟誰說話嗎！」
耿朝青的手勁兒很足。也不知是被他的年紀唬住還是真疼到了心尖上，隨著一陣血沫子飛揚起來。薄荷她爹雖然掙扎了幾下，但這次卻沒回嘴。
打完，耿朝青像才想起甦醒剛才對他的稱呼似的，隨便在他身上擦擦手重新站回了甦醒身邊兒。
不忍看對方一直痛苦著，甦醒只好再次低聲下氣道「叔，今天晚上這事兒是個誤會。我送你們去醫院養兩天，再出錢給弟兄們好好養一段日子。算了，怎麼樣……」
「算？」薄荷她爹嘶嘶著吸了口涼氣，忽然又鼓起腮幫子沖甦醒吐了口血沫子「算，我算你媽……」
「我操！」甦醒聽到自己最忌諱的字眼，終於也沒了耐性。不等對方把話說清楚，他自己的拳頭就已經招呼了上去。
卸了老丈人的下巴，甦醒也不知道自己是從誰手裡奪了個四尺的狼牙棒，回首就掠在了薄荷她爹身後那幾個同樣罵罵咧咧的老流氓身上。
隨著一陣血肉模糊的悶響，薄荷她爹別說求饒，連疼的感覺一下子都因為害怕而忘記了不少。
也幸好小便失禁的他沒喊。他身後的那幾個因為懼怕甦醒手裡的狼牙棒而求饒或是繼續發出威脅的醉漢們，無一不是被甦醒敲斷了迎面骨……
雖然不好收場，但事情到這裡也應該完了。
但是就在甦醒恨過之後馬上要冷靜下來時，人群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隨即，甦醒和大多數人一樣還看清怎麼回事，剛才製造噪音的兩輛大麵包車裡，一下子便竄出來十幾個拎著各式各樣砍刀的「膀爺」。
豬頭和耿朝青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推著甦醒和薄荷往沸點裡走道「三哥，快走，不是咱們的人……」
「吹哨兒！除了他不能碰，其他人，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甦醒指了指已經被拖到一邊兒的薄荷她爹，隨即拽著面色已然如紙的薄荷進了沸點。在催促豬頭他們的同時，他自己也掏出了手機。
甦醒想收拾幾個流氓，根本用不著興師動眾。但關鍵，這些流氓當中有薄荷她爹！
也不知道這伙兒流氓太不走運，還是甦醒太走運。接到甦醒的電話時，剛剛散了會的郭為等人正湊在一——了桌子菜準備喝酒。聽說甦醒被人砍，他們幾個連單都顧不上埋，齊刷刷的擠在兩輛車上就沖沸點狂奔了過來。
老大帶頭馬，頭馬帶小弟。原本就很熱鬧的沸點，因為郭為他們在路上時的一通電話，沒過幾分鐘竟然聚集了江川地下秩序的半壁江山。
而如此壯觀的流氓聚會，別說老百姓們沒見過，就是這些老大們來到沸點之後看到沸點因為不遠處路口閃爍的警燈而呈現出周圍熱鬧、門口冷清的場面，也不禁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