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百五十八章 暗度陳倉 文 / 純潔的雪

    甦醒說的很對。

    趙小川能從一個企業老總成功轉型成市府高官，有他自己獨到的地方。所以，儘管從唐雅雯藉著郝祿祥那句「江川需要新地標」做文章開始他就一直很被動，但他面對唐雅雯時始終沒表現出任何一絲不滿。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趙小川還真曾幻想通過合作的方式藉著唐雅雯的力量把雙子塔的光環也往自己頭上攬一份兒。只不過後來由於唐雅雯狹隘的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故意要給他自己難堪。他以為唐雅雯實在沒有被控制的可能，逐漸放棄了這一不切實際的想法。

    換而言之，其實是唐雅雯自己讓趙小川把她想最大限度獲取收益的初衷，誤會成了不合作的態度。而也正式唐雅雯太過強勢的個性，忽然讓趙小川明白了政府引導和政府領導的區別。

    在這種情況下，趙小川再跟市委提出要江川城建和城投來運作江川的面子工程，即便是郝祿祥和蘇智對唐雅雯有希冀，他們倆自然而然的也是首先要向城投和城建傾斜。畢竟和錦山園林投資公司相比，這兩個公司才是江川兩府的嫡系。

    唐雅雯摩天大樓做的再好，兩府最終不過落個政府引導的名聲。而如果江川城建和城投公司自己做摩天大樓，江川兩府則直接變成了項目的倡議者和直接領導者，兩者的政治收益，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也不能傷害到。

    所以，在蘇智和趙小川之間和稀泥的郝祿祥再次聽從趙小川的建議，以折中的方式將近四十平方公里的荒地劃給了她。

    崽賣爺田不心疼。

    江川不是趙小川的，他才不在乎四十平方公里到底有多大面積。而郝祿祥和蘇智對房地產行業都不算不上內行，所以他倆批出來這塊地時，並不知道趙小川實際上是要把唐雅雯栓死在這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的後續開發上，讓她不能去給最近也喊出江川第一高低的江川城建和江川城投搗亂。

    深圳從劃區到現在，所有開發的土地面積加起來也不過就將近70平方公里，而為了把這70平方公里的生地做熟，深圳市累計投資在地塊兒『三通一平』上的錢就超過了200億。而如果再算上地面上的公路建設、電力配套設施、水利配套設施等一系列投資，那這成本就只能用天文數字來形容了。

    因此，就算唐雅雯手裡的地是白撿的，可這40平方公里土地想完全開發成郝祿祥他們希冀的那樣，沒有二十年左右持續不斷的巨額投入，根本完不成……

    「兩個棒槌！」唐雅雯在甦醒的幫助下找到問題的根源，胸中淤積了一下午的惡氣，終於漸漸宣洩出來。

    緊接著，甦醒卻又變天真道「媽，你說這地咱能退嗎？」

    「你說呢？能退的話，趙小川還用得著繞這麼大圈子『幫』咱拿地？什麼叫釘死？前段時間大家都再展望江川地產的時候我們的態度就是最保守的，現在我們自己喊了口號卻不去做，大家會怎麼想？我也套句時髦的話，現在咱們身上，滿是江川兩府對江川地產繁榮的希冀。飯都給端到嘴邊兒了，你不但不承擔義務，還想著倒騰項目投機？咱不考慮臉面，你大爺他臉上也掛不住啊！」

    「也就是說，我可以這麼理解：有人希望你帶頭做房地產或者叫在房地產行業帶頭，但是，也有人不希望由你來完成江川的摩天大樓？為此，他們拿出了四十平方公里土地的『誠意』」

    「等等，你再說一遍？我有點兒亂。」唐雅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理解好像有些偏頗了。

    之前，她只是在想郝祿祥是因為希望江川第一大民營資本進入地產行業托市以及蘇智面子，才在她和趙小川之間和稀泥。但現在經甦醒這麼一說她才發現，郝祿祥有和稀泥的意思，但卻沒有讓自己繼續在這四十平方公里土地上做摩天大樓意思。否則，他沒必要以這麼大方的方式保護民營經濟的積極性，只需另外找個地方讓唐雅雯蓋大樓即可。

    「所以啊，既然人家把籠頭套咱身上了，那就做唄！」甦醒見唐雅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臉上重新掛上了無所謂的表情。

    「怎麼做？深圳到現在也不過才開發了7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我一夜之間就劃了它二分之一還多的面積。我要幹什麼？自己當區長嗎？」

    「深圳到現在只開發了70平方公里土地不假，但深圳的面積，可不止這麼小啊！」甦醒回首望了一眼正偷偷學習的「素櫻」，吩咐她道「素櫻，你出去找一本地圖冊進來，要有深圳地圖的那種。」

    聽到甦醒話，「素櫻」還以為他是要和唐雅雯說悄悄話。見唐雅雯沒什麼反應，連忙放下茶具走了出去。

    「你要深圳地圖幹什麼？」唐雅雯盯著素櫻關上的門，很費解。

    「媽，趙小川不是不想讓咱搗亂嗎？郝祿祥不是想自己出政績嗎？那咱就不做摩天大樓，讓雙子塔的項目在這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躺下……」

    「橫豎都是巨額投入，有區別嗎？」

    「我真是需要深圳地圖！」甦醒指了指唐雅雯桌子上的電話，緩緩道「媽，你想想，深圳為什麼在那麼發達的情況下還主打園林城市的招牌？這四十平方公里，我們的確不能馬上全部開發出來，但同樣的，它也可以做我們的土地儲備？這樣一來，未來二十年我們連拿地的顧慮都省了。」

    「怎麼囤？你總不會是想把這四十平方公里都種上樹，把錦山園林投資公司改成錦山林業投資公司？」

    「觀瀾湖……」

    甦醒給唐雅雯留了些思考的時間，直到回到屋裡的素櫻將地圖交到他手上，才衝著已經開始若有所思的唐雅雯解釋道「媽，雙子塔直接躺下是個笑話，但雙子塔所需的投資如果躺下，就有可能變成一個神話。」

    「你說做高爾夫球場？」唐雅雯盯著地圖上的觀瀾鎮愣了半天，忽然很想感謝甦醒他祖宗。到底是遺傳，這種跑馬圈地的法子他信手就能拈來。

    甦醒不知道自己祖宗怎麼了，信心滿滿道「媽，現在劃給咱的那塊地，被錦山一分為二，錦山北面兒因為有港務碼頭的存在，所以根本沒什麼開發價值；但南坡嶺南區的那塊地，不但氣候比北坡強，而且景色也比錦山港強上不止萬倍，雲谷、蘭嶼灣、仙海碣，隨便在這些小山頭下面開挖幾個人工湖，再堆上一兩個私人俱樂部或是五星級酒店，這裡就能成為另一個觀瀾湖。」

    「僅僅是個開始！」甦醒沖唐雅雯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本身就是園林投資公司，北方和南方氣候差異引起的不同城市園林化問題，有專業人士解決，我們不需要為究竟該引進歐洲草種還是繼續用美國草種的問題糾結。而高爾夫球場，也只是我們初期開發這片土地的手段之一。之所以選它，不是為了圈地，而是外國人一直標榜它是最具貴族氣質的一種社交文化……」

    甦醒是過來人。所以在他看來，雖然現在這年頭江川乃至整個國內有些閒錢的人雖然逐漸多了起來，但其實他們的物質消費水平並沒有多大提高。不是沒有經濟基礎，而是沒有價值導向。

    所以，甦醒其實是在用高爾夫球場傳播一種更為現代，更為高層次的生活方式，是要把暴發戶們從麥當勞、肯德基這些他們自認為能彰顯品位與地位的垃圾場裡拽出來。

    只要這四十平方公里被烙上國際、高端、時尚、深度、摩登、品位等一系列讓人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明確標識，那些自詡為社會精英、一方富豪的成功人士，自然會對這個地方產生認同感和自我標榜感。而有了這群人做國內生活的價值導向，接下來必定產生高端消費群落效應。

    高爾夫球場能引來酒店投資者，酒店投資能引來旅遊地產投資，旅遊地產投資能繼續吸引馬術、影視城等一系列投資。一環扣一環，別說到時候唐雅雯真正做住宅地產或是商業地產時的利潤會成幾何倍數增長，就是是只賣土地，她也能從賺的盆滿缽滿……

    「科斯定理？」唐雅雯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今天下午第一次有了口渴的感覺。

    「媽，人文江川啊！這次我們不是又自己提出了什麼提升江川知名度的噱頭，而是主動切合了兩府人文江川的號召。會展需要硬件，江川兩府為了申奧的事情更需要硬件，咱們響應號召……」

    「沒錯！但是如果還有王小川、劉小川什麼的再站出來給咱刨坑，怎麼辦……」

    「尿他！我巴不得有幾個跳出來搗亂的呢，他們玩兒的越熱鬧，咱們這片地開發的時間段兒不就能拖的越久？」甦醒重新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一部分話咽在了肚子裡。

    有些東西，他永遠只能自己明白，說了，就真成了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