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百五十章 一分為二 文 / 純潔的雪
「都不許喊了,再喊我把你們都拷起來!」
值班室裡的鬧劇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一聲暴喝,屋子裡就又擠進來幾個敞著懷的民警。
這幾個人,甦醒都認識,而且他們當中領頭的老民警李柯子,還是蘇凝的嫡系。所以,在瘋女人被警服唬住的同時,甦醒也伸手拉住了仍舊不服氣的藍山。
李柯子看清楚是甦醒,先是愣了下。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隔在了人群中間,轉而慢悠悠的詢問瘋女人那邊兒「怎麼回事?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撒潑撒到派出所了?」
輪到瘋女人說話,她竟然跪在了地上「警察同志,你要為我兒子做主啊!我兒子是一中的三好學生,今天晚上下晚自習被他打了……」
雖然瘋女人語無倫次,但因為她背後有人跟著摻和解釋,她一番連哭帶說下來,甦醒他們還是大概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的確,瘋女人是禹志航的母親。
剛才王蒙他們從甦醒腳下把禹志航搶走之後,其實沒跑出多遠就想起了他們在整件事中扮演了幫兇的角色。但是,他們又不敢丟下一嘴血沫子的禹志航不管。所以這伙兒人湊在一起一商量,乾脆把禹志航送醫院之後先通知了班主任嚴言。而他們自己,也經過統一口徑,成了勸架的。
在學校裡,嚴言本來就對禹志航青睞有加,聽說他出事了,當即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而她到醫院一咋呼,禹志航的父母、親戚等也緊跟著就都到了醫院,並且又從醫院湊到了團結力派。
剛進派出所,眼尖的嚴言就透過值班室看見了甦醒。而後,她一指,禹志航全家就都像瘋狗似的撲進了值班室……
李柯子連想像帶發揮的拼湊出整件事情的經過後,還真有幾分為難。如果不是因為蘇凝,他大可隨便找個理由把眼前這個快摟住自己大腿的女人糊弄出去。但現在,他不但得把案子受理下來,還得盡量往瘋女人所希望的那個「公平公正」的方向辦。
撓撓頭,李柯子忽然打斷瘋女人哭訴,指著她身後那些剛才七嘴八舌亂摻和的人再次暴喝了一聲「小丁、越強,把人都帶到留置室去,分開問口供。」
李柯子這麼一動真章,剛剛喘勻了的瘋女人頓時又瘋道「警察同志!你得為我們做主了。兇手就在這兒,你不抓他們,抓我們幹什麼!」
瘋女人喊完,她身後立刻跟著響起了一陣不服氣的聲音。李柯子因為見慣了這些嘛事兒不懂得,也懶得去跟他們解釋。但是,就在他回身準備吩咐人把甦醒也帶走時,從進門開始就一言不發的嚴言忽然壓住眾人的聲音擋在了他面前「警察同志,我是受害人禹志航的老師,也是打人者甦醒的老師。作為一個老師,我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個學生有任何事,但既然事情出了,我也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這是我的職業道德所要求的。所以,我希望你們也一樣。」
「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有偏有向?我向著誰了?」李柯子走到嚴言跟前兒,較真兒的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也不知道嚴言是真向著禹志航,還是聰明的過了頭。李柯子這麼一問,她自己馬上就禿嚕道「警察同志,我說過了,我也是甦醒的班主任,當然知道她姐姐以前在你們派出所工作。如果你沒有偏袒他,按照正常的程序,是不是該把行兇者先關起來,而不是關受害人的家屬?」
聽嚴言得瑟完,本來擔心真被踩到尾巴的李柯子不氣反樂道「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我怎麼辦案子用你教嗎?你們人民教師考學生的時候,都是先給分兒,然後再讓學生交試卷的?不問報案人口供,他們隨隨便便指個人我就得抓起來?是你偏袒禹志航,還是我偏袒甦醒?」
「我沒有,你……」嚴言被李柯子咄咄逼人的氣勢點了個大紅臉,「你」了半天最後也沒再說出個什麼。
「沒有就老實的,別以為看了部《龍年警官》就什麼都懂了!」李柯子損了嚴言一句之後不再搭理她,轉身指著甦醒和藍山吼道「凱強,孫福,把這倆小子帶到刑訊室,先控制起來。報案人口供沒問完之前,沒我同意誰也不能見他們……」
被李柯子點了名的兩個小協警還算機靈,聽到吩咐,立刻不帶一絲遲疑的將甦醒和藍山往門外推去。
一直沒說話的甦醒給藍山使眼色示意他別發飆,但他自己路過嚴言身邊兒時卻忍不住道「老班,您還真有公平公正的職業『操行』啊!」
甦醒的「操行」這倆字江川口音很濃。瞬間,嚴言剛褪了色臉蛋子再次又紅了起來。但她剛想還嘴,甦醒卻已經被一臉威嚴跟在他身後的李柯子推了出去。
不過,進了刑訊室之後,李柯子馬上又換了一副比甦醒剛才還蛋疼的笑法道「星星,你就得瑟吧。就別讓你媽和你姐省心!」
「我這算不算投案自首?」猛的放鬆下來,甦醒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樣子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想讓我削你一頓給那小子報仇是吧?!」李柯子關好門窗回來,給甦醒和一臉稀罕的藍山一人扔了支煙後問道「星星,一句一句的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兒?」
「這是我哥們兒藍山,新格致娛樂傳媒公司的老總,現在咱們江川最紅的策劃人,知道江川申奧的事情吧?現在就由他策劃……」
甦醒跟李柯子介紹了一大通藍山的背景,等他倆互相恭維熟了,然後才大大方方的把裝著軍刺的塑料袋掏出來道「柯子叔,你先看看這個。今天晚上我和山子去廟東喝酒,回來路過青年文工團家屬院的時候,正巧遇見我一男同學在跟一個女同學耍流氓。看見這事兒,我跟山子自然要上去管。可是,誰知這小子卻掏出這東西來跟我們倆比劃。我倆一緊張,下手就重了點兒……」
「真的?」李柯子雖然是在聽甦醒講故事,但問的卻是藍山。
藍山不知道李柯子什麼意思,很鄭重的幫蘇興國圓謊道「真的,是禹志航先衝我倆扎軍刺,我倆才自衛的。當時還有甦醒的幾個同學在場,可以調查他們。」
「真的也不能把人家打成輕傷啊!不好辦!」李柯子自言自語似的起身來回走了兩遭,而後把自己兜裡剩下的半包玉溪扔給甦醒道「你們倆先在這兒對付一會兒,我去看看報案人那邊兒咋說……」
「柯子叔,你可快點兒拿出個章程,山子的時間金貴著呢!」
「完事兒了你今天晚上也得在這兒給我些檢查!」李柯子威脅了甦醒一句,轉身走到門口之後手還沒抬起來,擋在他前面的門不知怎麼,忽然自己開了。
「蘇指導?!」李柯子衝著門口愣了愣神兒,下意識的給甦醒報了個信兒。
緊跟著,甦醒還沒想明白是誰的舌頭長了,蘇凝就同樣捲著一陣雪花飄了進來「甦醒!你豬腦子啊!除了跟小癟三碴架,你還會幹點兒別的不?從明天開始,你學也別上了,給我回老家,種地去……」
「他說要做我爹……」甦醒像是沒聽見蘇凝的咆哮似的,一字一頓的跟她說了句大實話。
而後只一瞬間,蘇凝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得勒,你們姐弟倆慢慢聊,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李柯子在一旁打了個圓場,從外頭悄悄帶上了門。
李柯子不傻,知道今天是有人踩到姐弟倆的小尾巴上了,所以這事兒必須給平常就很護短的蘇凝個滿意的交代,就算禹志航這小子傷再重也得站在主要責任方的立場上說出個子丑寅卯。
「狗日的!」蘇凝不解恨似吐了口濁氣,拽著甦醒的耳朵卻連藍山一起訓斥道「倆笨蛋!打個人還能落下把柄……」
藍山在蘇凝面前不敢裝象,被她罵的乖乖低下頭道「凝姐,我們的確下手重了點兒,但這事兒也不都怨我們啊!你讓李柯子拿出個章程,需要賠錢的話,我出。」
「賠錢?賠他個屁!你們給我老實在這兒呆著,等我弄清楚情況再說!」本身就窩著火兒的蘇凝懶得看藍山的窩囊樣兒,同樣囑咐一句,忽然又打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重重關上的鐵門,藍山還真有點兒發毛道「三子,這事兒是不是不好弄?要不,我打個電話?」
「沒事兒,李柯子幹這活兒是老手了,分分鐘搞掂!」
「可是凝姐的意思是咱不能認慫啊?人家禹志航是真在醫院躺著呢。不找人,不出錢,這事兒能了嗎?」
「怎麼不能?你聽他們咋呼呢?」甦醒坐在桌子上,拿起裝著軍刺的塑料袋沖藍山晃了晃道「我問你,禹志航是怎麼躺進醫院裡的?」
「被你打的唄!」藍山翻了個白眼兒,仍不忘補充道「對了,還有今天晚上說『攔架』的那幾個小子。就算他們咬死不承認,也是幫兇。」
「他們肯定『死剩把口』!就按他們說的。那麼今天晚上,為什麼我要揍禹志航,為什麼這些人要攔架。」
「因為他撬你的妞兒?」藍山狐疑的看了甦醒一眼,忽然開始有點兒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多廢話。
「就是這樣了!」甦醒坦然的沖藍山聳聳肩道「今天晚上,是禹志航先耍流氓在前,我們見義勇為在後,是他先以軍刺對我們進行『故意傷害』而後我們才『防衛過當』。現在,擺在他們家面前的有兩條路,一個是趕緊從派出所滾出去就當今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另一個,是他們堅持報案,然後禹志航被定上流氓罪外加故意傷害罪進去蹲個十幾年,而咱倆,保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