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百章 造福鄉里 文 / 純潔的雪
蘇智剛想吩咐旁邊的張志剛去攔住這幾個為禍鄉里的傢伙，對面倒惡人先告狀似的傳來一聲斷喝「站住，你們幾個都不許動。」
電光火石之間，捲起一溜狼煙兒的偏三摩托車已然欺進了蘇智他們的身前，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之後，偏三上蹭蹭的蹦下三個人呈扇形將蘇智他們圍在了當中。
「你們幾個是哪兒來的？有工作證沒有，拿出來！」
幾人中剛才坐在挎斗裡的中年男人應該是個頭頭，他往這兒一站，不但周圍的老百姓就跟見了瘟神似的躲出好遠，就連剛才忘乎所以的蘇春慶一下子都老老實實藏進了人群裡。
「你們就是這麼執法的？」很少遭人質問的蘇智揮了揮瀰漫在臉上的煙塵後，不慌不忙的掏出工作證遞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甦醒本以為這三個小警察立刻會因為蘇智工作證的緣故來個立正敬禮，或者最次也得是個點頭哈腰。可是，也不知道小警察們是不知道江川在哪兒，還是不知道紀委書記究竟有多大的緣故，竟然仍舊是語氣十分生硬的繼續盤問蘇智道「你就是蘇智蘇書記？從江川來的？」
「我是蘇智！」蘇智此刻也很無語，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自己兩名身份對方仍舊言語不善的狀況呢！
「那你們跟我們走吧！唐專員有過指示，說要是你們幾位領導來了，要第一時間請你們去行署……」
前幾天蘇智在延西省省城遼陽看望「奇峰」書記的時候，他的這位老戰友曾當面給喀喇旗縣的行署專員唐立功打過電話。
雖然這位唐專員以前並沒有見過蘇智，但他惶惶的放下電話之後，還是立刻就著手安排了全縣唯一一個派出所裡的三個民警開始日夜倒班兒，並一再囑咐他們一定要在發現蘇書記來到喀喇旗的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如果自己不再，不論想什麼辦法也得把他們留在專員行署。
三位連大山都沒走出去過的民警貫徹唐專員的精神倒是很徹底，但他們又怎能知道紀委書記是個什麼東西？所以剛才一聽老百姓舉報說有一夥兒可疑的人進了縣城，立刻著急毛慌的就先趕了過來確認身份。
喀喇旗縣城不大，蘇智他們坐上車跟在三個警察後頭沒走幾分鐘，就看見了「**喀喇旗縣專員行署」的大牌子醒目的矗立在一片低矮的土牆中間的門洞子上，而門洞子裡頭的院子中，則前後三排的矗立著可能是這個縣城唯一的三排磚瓦房……
「就是這裡了！」
前面帶路的三個警察把蘇智他們的車子領進縣政府大院兒後，依舊是剛才那個頭頭走過來敲了敲張志剛一側的車窗玻璃吩咐他道「你們把車停到那邊！我們剛才跟唐專員打過電話匯報了，他大概晚上回來見你們……」
這三個警察也不管蘇智等人分不分的清東西南北，反正話撂到這裡立刻就離開了，倒是專員行署看大門的老門衛，一見到蘇智的西裝立刻屁顛兒屁顛兒的湊了上來。
「蘇書記你好啊！」
與剛才警察的冷漠截然不同，老門衛點頭哈腰湊上來之後既不看蘇智的工作證，也不問他們是從哪裡來，客客氣氣的就將眾人引到了看上去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會議室」裡。
儘管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了幾分墨意，但幾盞昏黃的燭燈搖曳下，蘇智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會議室主席台後面的黑板上書寫的那句「熱烈歡迎蘇書記來我縣視察」的標語。
「你們縣城還沒有通電線？」蘇智品不出老門衛沏上來的茶是個什麼味道，雖然水溫讓身上很暖和，但他心裡卻如同外頭的天空似的，越來越暗。
老門衛不知道剛才街上發生了什麼，聽他果然如唐專員囑咐的那般問起電線的事，連忙背誦自己記了好幾天的說辭道「報告蘇書記，我們縣通電線了！但是，我們縣是個貧困縣，唐專員規定只要是機關裡下了班沒人辦公了，就拉閘限電」
「我來了也不例外？」
老門衛那點兒貓膩根本瞞不過蘇智，他既不像大多數被老門衛糊弄過的幹部問縣政府一個月電費是多少，也不表示自己支持他們唐專員這種勤儉節約的良好作風，只這一句特殊化的要求，就問住了台詞本上沒有這一句的老門衛。
看著張著嘴卻說不出什麼的他，蘇智反倒是被氣的笑出聲道「去把你們唐專員請出來吧，就說蘇書記知道他在後院兒呢！燈也打開吧，你們也不缺這點兒電！」
「啊？您都知道了？」
老門衛一聽讓自己去後院請唐立功，登時面色發僵的在心裡腹誹起那位年輕的專員來，他早就說過「奇峰」書記打過招呼的首長不一樣不能就這麼糊弄，可唐專員一意孤行的就是不聽，現在被人家識破，連收場都不好收了……
「你還不去？」蘇智見老門衛明明吐了口卻低頭在那裡不動作，還以為他是怕那個唐專員的虎威，索性站起身道「走，咱們乾脆一起過去你們專員辦公室，他不來看我，我去看他好了！」
蘇智此言一出，早就躲在門外聽了半天的唐立功終於再也藏不住冒了出來，他一個箭步竄進屋裡後，也是首先抓住蘇智的手連珠炮似的解釋道「蘇書記，實在對不起！我也是剛從市裡開會回來，我現在就讓他們開燈！你們還沒吃晚飯吧？我馬上吩咐食堂準備吃的……」
「不著急！先坐下我們聊聊！估計，你是把我也當成來你這裡吃山貨的官老爺了？」蘇智被打量的同時也在觀察眼前比自己年輕的小同志，唐立功頂天了四十五歲，黑黑瘦瘦的身條兒被他臉上那副寬大的黑框塑料眼睛掩蓋著，和這個年代的任何一個知識分子都沒什麼不同。
唐立功心裡本來就虛，被蘇智灼灼的眼神兒這麼一烤，登時抽回出汗的雙手連連擺道「蘇書記，我絕對沒有啊！」
蘇智也不跟他較這個真兒，只是撿著自己關心的問題繼續盤問他道「這奴魯爾山上奴魯爾河裡可都是寶啊？我到了這裡都忍不住想嘗嘗，別說你頭頂上那些個能左右你仕途的人了，對嗎？」
「別急著否認！」蘇智見唐立功要插嘴，也像他剛才不給自己機會那樣憋住他道「我現在不在延西了，是個外來的和尚，屬於你可以供奉也可以不供奉的。所以你今天給我來這麼出戲，也不是有什麼惡意。但如果今天來的不是我而是你們秀源市裡的某位領導，你恐怕肯定是要大大的破費，這樣的一頓兩頓還好，每年都來很多次，你這個小小的地委專員是受不了的……」
蘇智不愧是把官都做賊了的人物，他這麼一番分析下來，唐立功也不知自己是該否定還是肯定了，只能無奈的跟蘇智抱怨道「蘇書記，我這個小小的專員，難啊！喀喇旗是個一年財政還不到30萬元的貧困縣，刨除各項必須的開支，每年能歸縣裡支配的也就剩下了不到五萬元，這五萬元我除了要修路、要給鄉親們裝電燈、修河堤之外，真沒剩多少可供領導們來打秋風的！但是他們來我這裡我要是不招待，別說領導們會不高興，恐怕明年我再去市裡就要不到多少錢了……」
大概是蘇智的身份讓唐立功少了些顧慮，本來不想說太多的他一不留神就打開了滿腹辛酸的閘門，激動的情緒感染的一旁老門衛也忍不住抱怨道「蘇書記，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我出的主意，要是得罪你了我給你賠禮，但是請你千萬不要為難我們唐專員，他難啊！每年你們這些領導吃完了走人，誰想過他是一個人在背你們欠下的帳？市裡給他配了個小汽車，他為了給你們擠出幾頓飯錢來，從車開回來那天就一回也沒用過，這全都是硬省出來的啊……」
上級蒞臨下級單位檢查工作，下級單位招待一頓工作餐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而且從唐立功的痛訴中，蘇智也沒聽出多少上級單位，有不顧他們實際情況吃拿卡要的問題。
就像他剛才在路邊兒買的猴頭總共也花不了幾個錢似的，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唐立功，出在喀喇旗自身之上。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窮了！
「你們就沒想過怎麼改善這種局面？」蘇智聽明白了大概意思，也就沒興趣讓唐立功繼續發牢騷了。
「改善？蘇書記，我要是能改善，就不出這種餿主意糊弄你了」唐立功還以為蘇智說的是改變這種打秋風的局面的，老老實實搖了搖頭。
「我說的是改善你們縣經濟環境的局面！你想過沒有，你們縣是有政策的自治縣，又有豐富的野生資源，這不就等於坐在金山上嗎？」
「可金山搬不出去啊！」唐立功明白過來蘇智的意思，本來有所收斂的牢騷忽然又濃重了幾分道「蘇書記，你考慮的事情，早在前年我當上這裡的專員時市裡送我來上任的馬副市長就表達過，但是，咱們喀喇旗沒路啊！」
「要是有路呢？你打算怎麼辦？」蘇智說話間瞧了一眼甦醒，見後者沒什麼詫異的反應才微笑著點頭道「唐專員，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從江川大老遠的跑到喀喇旗來？因為啊，我父親就是咱們縣烏雲和碩鄉尖叉鋪子村人，我是回來尋根兒的！」
「蘇書記的父親也是喀喇旗人？」唐立功聽到這件自己根本就不敢想像的事情，總算相信了蘇智他們不是因為某人的介紹而來喀喇旗打秋風的。
「我父親是鑲藍旗的，出生在尖叉鋪子。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回來過，也不知道家鄉的情況依舊如此……」蘇智不想跟唐立功探討自己父親的問題，只是一言帶過後介紹蘇春慶給他認識道「這位是我在尖叉鋪子老家的堂兄蘇春慶，我這次回來主要是因為他家裡出了些事情。」
「唐專員……」從進門開始就緊張到不行的蘇春慶，並沒有明白蘇智是在給他機會說官司的機會。瞅見唐立功怪異的眼光，嚇得乾脆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