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十五章 名動香江 文 / 純潔的雪
陳楷之在陳炳基心裡的地位還是很重的，甦醒剛被人領進屋裡大廳的時候，陳炳基已然站在那裡等他了。在他身後，除了一個看上去有些歇頂的中年保鏢之外，其他諸如陳楷之母親妻子之類的人物估計都被趕回了樓上房間裡。
「蘇先生？」大概是沒想到「綁匪」如此之年輕，菲傭介紹過甦醒之後陳炳基倒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陳先生，你可以叫我甦醒」
陳炳基好奇甦醒的同時，甦醒也在好奇他。簡單的背頭，廉價的西裝，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像甦醒多次在電視、報紙等媒體上看到的那樣，除了大大的黑框眼鏡後面那雙閃爍的眼睛異於常人之外，便和最普通的香港人再找不出什麼不同。
「我們，到書房去談？」
陳炳基才不管甦醒是什麼呢，表面沉穩的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知道關於自己兒子被綁架之後的事情，至於說甦醒是來要贖金的還是來要感謝金的，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而甦醒，儘管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被人當做小把戲的準備，但此刻被陳炳基的態度這麼一激，內心裡本來就掩藏的不是很好的自卑立刻作祟道「陳先生，你我都沒多少時間浪費，我看還是在這裡說的好，估計過不了幾分鐘，真正要贖金的綁匪就要來了！」
「你？！」陳炳基聽了甦醒的話之後站在原地沒有動，算是默認了他的提議。
「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甦醒，是大陸人，這幾天來香港旅遊。今天，我在你家門前看海時，恰好碰見些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所以，就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僅此而已……」
甦醒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可即便如此，陳炳基還是不吝惜時間的又盯著他打量了半天，才有些恍惚的開口道「你是說你有可能知道我兒子現在的一些情況？」
「算是吧！不管你信與不信，如果我是綁匪，怎麼可能一個人來你家？怎麼可能來了之後不先檢查下你是否報了警？怎麼能不要求你這位菲傭迴避？」
如果不是陳炳基久居高位，甦醒絕對不會這麼冒失加糊塗的來跟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沉穩其實心裡很糊塗的人來談什麼「救贖」，但誰讓他有求於人家呢，就算現在再被動，他也得一步一步的把陳炳基往自己這邊兒的道兒上引。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陳炳基又在甦醒身上浪費了幾分鐘時間，才徐徐的抬去右手，將他引到了陳家客廳裡那些個看上去豪華的與整個屋子格格不入的沙發上。
「一會兒有人來拜訪你的時候，我需要你的保鏢和男傭人迴避下；另外，讓他們找一身適合我穿的西裝出來……」
「一會兒？」陳炳基怕眼前帶著濃重口音的北方佬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連忙繼續解釋道「蘇先生，我的意思是說，我是個傳統的商人，明白什麼叫等價交換。如果你有關於我兒子的線索，只要你現在講出來，我一定給予重謝。至於說其他事情，我想以我在香港這些年的沉澱，應該可以應付的來。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難道都不問我一會兒是什麼人來？如果是綁匪呢？」自卑的人最忌諱讓他自卑的人在自己面前妄自稱大，年輕的甦醒自然也不能例外。
被陳炳基這麼刺激，他立刻比陳炳基還著急似的不假思索道「陳先生，好像你有個朋友是香港的華人總探長，對嗎？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身份，或是不明白我來你家裡的目的，可以打個電話給他……」
「綁匪？」聽到這兩個字眼，不光剛剛放鬆下來的陳炳基的身子忽然又坐直了，就連他那什麼若即若離的保鏢都忽然走近了幾步。
不過還好，保鏢只是很有眼色的拿出了一部大哥大放在了陳炳基面前的桌子上，沒有如同樣忽然繃直身子的甦醒害怕的那般再往前多挪動一步。
「蘇先生，你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剛剛我給麥翁打過電話之後，他便聯繫了你？」
剛剛倫永強他們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陳炳基其實不在家，而等他收到家裡傳來的不幸消息時，因為不瞭解具體情況，所以就先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老朋友，已經退休的香港華人總督察麥君同，希望借這位曾經叱吒香港黑白兩道的總探長的威名，可以和道兒上的人將這件事私了。
只不過無奈的是，已經昨日黃花的麥大佬根本就不知道倫永強這伙過境的蝗蟲，無處插手的他只得在電話裡告訴陳炳基綁匪的目的是要錢，只要滿足了他們就能「保證人質的安全」。
所以也難怪，一直在家裡靜靜等倫永強電話的陳炳基一開始會將甦醒誤認為是綁匪，而後又將他誤認為是面子上過意不去所以派人來的麥君同的人。
當然，甦醒是不認識麥君同的。他只是覺得，這個一直以足球為紐帶想拚命跟北面搞好關係的老頭子，除了每年以捐獻古董的名義去燕京之外，也該多多少少關注過內地其他一些事情。而且就算他沒那麼大精力，現在陳炳基打電話過去之後，以他麥大佬的能力，幾分鐘之內搞清楚甦醒是什麼人也不算難事。
電話接通，麥君同雖然同樣不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會有個叫「甦醒」的年輕人要跑去陳炳基家裡，但兩人還是通過電話說了好一陣甦醒聽不懂的客家話。而後緊接著，陳炳基果然如甦醒預料中那般有些悻悻的放下電話真正找到了自己該有的待客之道，誠懇對甦醒道歉道「蘇先生，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謝謝你！」
「沒關係，是我該為我的冒失道歉！」甦醒得到應有的尊重之後同樣好說話起來「陳先生，不管你們對我的事情瞭解多少都無所謂。有句老話不是叫人鬼殊途嗎？只要你能明白我是來幫你的，我有這個能力幫你就可以，其他事情，你有權利保留你的看法……」
「我明白！馬克思的資本論都有說，這是自然規律而已，相反，我倒是很佩服蘇先生和你的母親。如果蘇先生能讓楷之平安回來，陳某必有重謝……」
陳炳基好像從麥君同那裡獲得了不少信息，不動聲色的忽然就換了個立場誇讚甦醒道「蘇先生，恕我冒昧。我雖然枉自活了一把年紀，但你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做不來的。如果我有你那種直面匪徒的勇氣，說不定當年就在麥翁手下討生活了……」
「人鬼殊途而已！」甦醒仍舊不恰當的表示自己沒多少文化，但語氣卻逐漸變化道「陳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按照我剛才的意思馬上準備！我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做到什麼，但是現在看來，除了我這個目擊者肯站出來為你做些什麼之外，其他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好的，我馬上準備！」同樣不想「麻煩」香港皇家警察部隊的陳炳基，現在除了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小英雄」身上之外也別無他法，而也就是他的保鏢剛剛準備領著甦醒去換衣服的當口，仍舊躺在桌子上的那部大哥大忽然響了起來。
「是楷之？！」陳炳基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之後下意識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甦醒。
「接吧，如果綁匪提出來這裡跟你見面，答應他，其他條件，見了面再談！」甦醒猜測，倫永強這次沒打陳家大宅的電話而是打了陳炳基的手提，應該是已經在趕來這裡的路上。
「你好，我是陳炳基！」電話響過三聲之後，忽然很鎮定的陳炳基湊上去不慌不忙的切入了免提。
「陳先生，你好！我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倫永強……」電話那頭的倫永強顯然還在極度興奮當中，呼嘯而過的風聲伴隨著他混亂的邏輯，通過電話聽筒胡亂的瀰漫在陳家大宅之中。
「倫永強？！」想起些什麼的陳炳基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後抬頭稍稍和同樣凝眉的甦醒一對視，馬上重新鎮定下來道「倫先生，你有什麼要求？只要是我可以辦到的，請說！」
「夠誠意！」倫永強可能也沒想到陳炳基不跟他嘰歪，立刻同樣很痛快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親自到府上來談，歡迎嗎？」
「歡迎，歡迎。請問什麼時間到？我們隨時恭候。」陳炳基疑惑的目光此刻再次望向了甦醒，期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難以置信的疑惑。
「你們？」倫永強敏感的聽出了陳炳基話裡的漏洞，忽然換了種語氣道「我已經在去貴府的路上，我想不用我再重複了，你應該懂得規距？」
「您放心，只要保證楷之的安全，我保證不報警。」陳炳基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後，連連降低身形跟倫永強保證，不知不覺中便用上了敬語，讓一旁本來就來氣的甦醒更是差點兒因為心理落差沒翻出白眼來。
「蘇先生，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放下電話的陳炳基長出了一口濁氣，瞬間毫無偽裝的憔悴好像在提醒誰說，就算是超人，也有老去的那一天。
「你讀過《德川家康》這本書嗎？陳先生？」甦醒抓住自己等了一晚上的這個瞬間向陳炳基賣弄道「菊花應山風秋雨，未開而先衰，若君執意賞菊，如何？」
「《德川家康》？」陳炳基沒想到甦醒會提到自己最近正在研究的這本書，毫無防備的繼續放任自己的意識跟他共鳴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