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1249 消除 文 / 全部成為F

    就在不久前,我們為了抵禦可能存在的致幻反應,服用了為我這個精神病人特製的藥物,那是一些針對神經和激素,對普通人的身體充滿了副作用的藥物。哪怕是阮黎醫生初步檢查了個人的體質,針對性進行調配,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那些可能存在的負面反應,畢竟,在這趟旅程中,沒有人會攜帶那些笨重的專業設備,也就無法做到盡量客觀的檢定。僅僅從結果來看,藥物似乎是有效的,並非單純是指當時,有那麼一段時間,灰霧稍稍褪去——那樣的景象,從之後的情況來看,更像是一個陷阱——而在於阮黎醫生的反應。

    無論阮黎醫生是不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抑制力」的體現,她對「神秘」的抗性,也都比其他人要強得多,這個結論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麼,當她和我們一樣,於最初的時間段,感受到那灰霧瀰漫的死寂景象,也就可以證明,當時不僅僅是有「神秘」,而且,也一如猜想,有非神秘的致幻反應在干擾個人感知。

    於是,阮黎醫生服藥後,致幻反應被抑制,她看到的是,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景象。而我們雖然也服用了同樣的藥物,然而,卻沒有對「神秘」的抗性,因此仍舊墮入「異常」之中。

    這一切,並不是阮黎醫生和我們之間,誰的經歷才是正確,亦或者是錯誤的問題。同樣呆在一個休息點,而且還是共同行動,看到的景象不一樣,而被各自看到的情況干涉著,但也不會被他人所身處的情況干涉,就如同「現實」這個東西。在那一刻被剖成了兩半。對人類來說,能夠對自身產生干涉的存在,就是「現實」。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現實」可以被視為不止一個,而我和其他人。包括阮黎醫生在內,同樣堅持著那個自己所能體會和感受到的「現實」——這才是我們產生分歧的源頭。

    我可以理解這種,針對自己和針對阮黎醫生的「現實」不同的情況。即便堅持自己的正確,卻又不能在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時,否定對方的正確性。

    不過,產生這種分歧的最大原因,我想了很久,雖然不能否認。「神秘」一直在發揮作用,哪怕是阮黎醫生所面對的「現實」,本身也存在某種隱性的「神秘」,但其中發揮了最大作用的,應該還是致幻反應。

    當時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存在致幻反應,又是何種物質導致了致幻反應,而僅僅是一種最能令當時的人們接受的假設。但在經歷了更多情況後,回頭想想,當時到底是什麼。造成了我們之間的不同,唯一能夠想到的「幻覺」,反而被證實了。是存在的。

    「神秘」在很多時候,都會以幻覺的方式產生。但是,「神秘」和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在本質上卻是不一樣的,「神秘」所產生的幻覺,可以直接影響物質,但是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卻最多只能從側面去影響人們的行動。當「神秘」之中,摻雜了正常科學性質的致幻反應。那麼,在致幻反應被解除後。往往會給人造成「這不是幻覺」的感覺,而加強對「神秘」的感受性。

    同樣服用了藥物。在之後的第二次異變中,阮黎醫生和占卜師等人的反應差異就在這裡。

    第一次,我們同時受到致幻反應和神秘的影響。

    吃藥後,暫時抑制了致幻反應,但除了阮黎醫生之外,其他人都仍舊沒有脫離「神秘」,所以,看到的那灰霧減淡的景象,並非是即將回到正常,而是仍舊置身於異常之中。

    當時,我們聚在一起,可以看到彼此,同樣聽到了槍聲。然而,那個時候,阮黎醫生和我們所身處的「現實」是不同的。阮黎醫生已經回到正常世界,而我們仍舊位於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中,雖然就坐標上,我們可以說是「在一起」,甚至可以彼此手拉手,相互交談,然而,這並不是科學性的「時間」和「空間」的理論問題,而是神秘性的「現實」和「存在」的概念問題,這些問題,不是自然物質化的,而是意識哲學化的。

    這種詭異的情況,本就是神秘力量的真實體現。

    而相對當時的情況,我現在所看到的,又有些不同。我還清楚記得,在情況變成現在這般前,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我主動躍入深深的裂谷中,在夜鴉夸克的追擊下,於三秒內進行了高強度的意識行走,試圖通過意識的力量,逆行抵達末日幻境構造的源頭,將導致休息點墮入異常狀態的「神秘」調整或消除——我當時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完成,但是,卻已經預想到,一旦自己成功進入這種高強度的意識行走,之後所發生的細節情況,大概不會留下記憶。甚至於,在意識行走中,是如何「調整」或「消除」的過程,以及追溯末日幻境構造根源時所經歷的一切,十有*是處於「無意識」狀態下完成的。

    現在,我只記得,自己推開了一扇又一扇門,當有些清醒的時候,已經站在那條兩側遍佈大門的甬道中。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恐怖一直在追逐著我。當我逃出甬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場景:灰霧完全消失了,雖然月色屢屢被快速流動的雲層遮掩,卻比吃藥後看到的那種「正常」還要乾淨和明晰,讓人有一種極為深刻的,從噩夢醒來的感覺。

    夜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刻,到處都有聲響傳來,不僅僅是荒郊野外的鳴響,還有汽車發動的聲音,至於人們的活動,就更是頻繁了。我甚至不需要轉頭,就能看到百米外的車道上,時不時亮起的車燈,在夜色的陰影中格外顯眼。

    乾淨的世界,不見一絲霧氣,彷彿在灰霧產生之前,就已經開始瀰漫的大霧。僅僅是一個幻覺。

    我也無法肯定,在被捲入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前,所產生的那些霧氣。到底是不是幻覺,倘若真的是幻覺。那麼,當時在休息點的所有人,應該都陷入了幻覺中吧,如此才沒有察覺到。而且,那定然是致幻反應的單純作用,因為,阮黎醫生也體驗著相同的天氣。

    有可能正如阮黎醫生她們猜想的那樣,最初產生的霧氣中。充斥著致幻物質,導致人們

    們在那個時候,就產生了幻覺,進而才被捲入了「神秘」之中。整個神秘事件,存在一個不太清晰的脈絡。

    我進入意識行走的時候,希望做到的事情是「解決籠罩整個休息點的神秘事件」,所以,理論上,包括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夜鴉夸克和那不知道藏身何處的異化右江在內,都是目標範圍。不過。竟然可以做到現在這種程度,還真是讓我自己都感到驚疑。

    異化右江的強大毋庸置疑,以它的特殊性。即便我在決定進行高強度意識行走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多大的幾率可以將它驅逐。

    如今,所有的「神秘」都消失了,神秘事件自然也不復存在。以這種方式,徹底解決了當時已經存在的,以及可能潛在的所有麻煩——不管幕後黑手想要繼續在這裡做什麼,當他使用的手段是「神秘」的時候,就已經宣告失敗。

    這是憑借好運,才能完成的暴力淨化。在我看來。就是最佳的選擇。不過,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我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哪怕是現在,直覺告訴我。一切都已經恢復正常,煩人的對手,狡猾的黑手,已經在不斷深化的神秘惡性,都被驅逐得一乾二淨。可是,感性上仍舊覺得難以置信,而理性上,也因為仍舊存在許多疑點,而無法徹底相信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踩在地面上,總有一種,它會在下一瞬間,就變得黏糊糊的錯覺——應該只是個錯覺,因為,想要製造原先那種強度的「神秘」,沒有預先的佈置,是不可能做到的。既然所有的「神秘」都已經驅除,導致「神秘」的所有佈置,也理所當然已經作廢,敵人想要重現,就必須另找時間。而我們,最慢也會在太陽升起後離開這裡。

    我想,如果這個時候,仍舊有人看到「異常之物」,那麼,基本上可以單純認為是尚未脫離致幻反應吧。

    至於,夜鴉夸克和一直沒有現身的異化右江的行蹤,我也暫時不想去理會了。反正,以它們的神秘度來看,區區的高強度意識行走,應該是不可能幹掉它們的。

    只要兩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對這裡發動襲擊,大概就可以認為,它們已經放棄了。

    至於,放棄的理由是什麼,對當下來說,已經無所謂——如果,這種放棄仍舊是為了更長遠的計劃,那麼,遲早有一天,會再次將我捲進去。

    在那天到來前,暫且就認定自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好了。我這麼告訴自己,心中重新變得溫暖起來,未知的未來,在已知的線索中,已經開始張牙舞爪,讓人感受到一種恐怖的必然性。一想想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就不由得感到,自己並非沒有準備好,而是,所有的準備,在它的面前,都變得如此蒼白孱弱。在這種情況下,唯有階段性的勝利,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依賴運氣才獲得的勝利,也能讓人不至於徹底絕望。

    末日真理教,納粹,以及其他的神秘組織,在我放鬆的時候,一定在抓緊展開各自的計劃吧。環環相扣的陰謀,永遠不會在這裡停止,而我也只能被動迎接那些狂風驟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用疲累當作借口去背對它們。

    「能力還有所欠缺,但沒關係……」我緊了緊拳頭,十分懷念刀狀臨界兵器在手的日子。

    前方,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而顯得格外激動的人群中,出現了阮黎醫生等人的身影。明明是深夜,但到底還有多少人可以在旅館中酣睡呢?不時有人從圍觀的人群中離開,走向停車場,而停車場也已經有車發出來,似乎決定連夜上路。我觀察著這些細節,包括人們臉上的表情:憤怒、疑惑、驚恐、憂心忡忡,顯然。已經發生的事情讓人感到不安。

    這些人應該同樣置身於置換反應和「神秘」中,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嗎?

    阮黎醫生等人在我和夜鴉夸克對峙時就已經失去蹤跡。現在可以看到他們毫髮無傷,讓我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又不禁想到,他們是否還記得。自己被捲入神秘事件的情況呢?

    我上前拍了拍三井塚夫的肩膀,他差一點就被夜鴉夸克幹掉了。即便是現在,我可以確定,當時的異常,是由「個人現實」的割裂造成的,但仍舊無法從自己的角度,去揣測出當時的全部狀況和因由。只因為「觀測者」自身的不同,而產生的神秘。是難以描述的。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發動攻擊的是夜鴉夸克,也不覺得需要斤斤計較。

    不過,正因為,當時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對手是夜鴉夸克,所以,無論是被它選定為目標的三井塚夫,還是在自己的現實中,注意它的阮黎醫生。都是極為危險的情況。

    我被它斬出的傷勢,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癒合。它以速掠發動的突襲,差一點就將我開膛破肚了。

    三井塚夫回頭看到我的時候。目光有些呆滯,但很快就充斥著極為強烈的情緒。

    「是你,高川,你總算是回來了!」他不輕不重地對我的胸口捶了一拳。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健身教練、占卜師還有阮黎醫生,這些面孔所帶著的表情,都讓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哪怕是阮黎醫生,也明顯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只剩下自己和夜鴉夸克對決的時候。於他們那裡看來,又是怎樣的情況。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裝扮怪異的襲擊者……」占卜師追問到。

    「不認識的傢伙。」我搖搖頭。沒有把夜鴉夸克的情況說出來,因為。它的存在牽扯到許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在許多人眼中,都只是無稽之談,哪怕花上時間講解一遍,真正可以理解並相信的人,大概是少之又少吧。相關的話題,我有在自己的日記中寫下,阮黎醫生看過,但也不以為真。其他人大概也會是這樣的反應,儘管,他們真的遭遇了異常情況,差一點就喪生在非人之物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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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多談夜鴉夸克的事情,於是將話題轉移到現場。

    視線所及之處,正有人把屍體一樣的東西裝入黑色塑料袋中。應該是有人死了,經歷了之前那麼詭異的局面,出現死者是早有預料的事情。不過,正在做事的人根本就不是警察,也完全沒有保護殺人現場的意思。有幾個很面熟,應該是休息點周圍鎮上的人,這個休息點的店舖,就是他們經營的吧。

    有部分圍觀者正對他們指指點點,聽他們的說法,並沒有太多的譴責,但卻又因為其他一些原因憂心忡忡。真正因為出現命案,感到畏懼的人,都已經打算離開了。研討會請來的專家們,也有一部分打算找司機和負責人談談,不過,沒有人看到兩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對兇手到底是什麼人,這些專家們也分成好幾個觀點。

    「那應該是個慣犯。」健身教練發表自己的看法:「我的意思是,連環殺手。」

    「如果是連環殺手,那也是快樂犯。」三井塚夫問我:「高川,你知道什麼是快樂犯嗎?」大概是回到了正常環境的緣故,他的情緒挺激動,腦子和嘴皮子也變得更加利索了。也不知道,他們從異常回返正常時,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不過,他們似乎覺得,我也親身經歷過,所以沒必要再進行解釋。

    「具體概念記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可以從犯罪中感受到快樂的人吧?」我平靜地回答到。

    「差不多。」三井塚夫點點頭,說:「兇手的打扮和殺人手法,都有極為豐富的個人風格。異裝癖在連環殺手的特徵中,也屬於十分常見的一種,不過,使用致幻藥物製造一個獵場,就顯得很特別了。阮女士,你在這方面也有過研究吧?」

    阮黎醫生看了他一眼,說:「在我研究過的病例中,的確有過給受害者注射藥物至死的精神病殺人狂,不過,同時對一群人下手,的確是極為罕見的情況。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確和使用藥物殺人的其他病人不太一樣,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次的兇手是個精神病人,是愛上犯罪的快樂犯。至於證據,我是沒有,不過,推斷的關鍵,在於他使用的藥物——那種致幻反應太強烈了,反而顯得犯人並非眼見的那麼瘋狂。」

    「也就是說,因為武器卓越,所以才讓兇手決定同時對一群人下手?」占卜師說:「也說得過去,但我還是認為不太妥當。」

    「關鍵還是在藥物。」健身教練突然插口到:「也許,對方只是一個瘋狂科學家,想要試試新發明的藥物,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三井塚夫用一臉震驚的誇張表情看向健身教練,說:「你確信這種科學家不是精神病人嗎?」

    「通過實戰檢驗新武器,通過非法臨床試驗檢驗新藥物,是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事情。」健身教練說:「我很確信,選擇這麼做的人,並不是精神病人,而僅僅是三觀不正。」

    阮黎醫生倒是十分贊同健身教練的說法:「如果是自己發明的新藥,但又沒有途徑進行正規臨床實驗的話,冒險將路人當成試驗品的情況,也是存在的,尤其對那些走投無路,而又對自己的研究投入了巨大心血的人來說,只剩最後一步卻無法完成,是最致命的打擊,因此轉變為罪犯,是十分常見的情況。」

    「我的確沒聽說過,有什麼迷幻藥,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占卜師說:「是新藥的可能性很大。白色克勞迪婭?」

    「也許。」阮黎醫生看了一眼保存在塑料袋中的植物:「是不是,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不過,我覺得研討會方面,會很樂意幫這個忙。」

    「這麼說來,大家的結論都統一了?」我不由得問到:「是因為強烈的致幻反應,造成了如今的情況?」

    「確切來說,是在投放了強烈致幻物質後進行連環兇殺。犯人在行動上擁有很明確的目的性,但是,受害者大概並不是特定的。亦或者說,並不完全是特定,在行動過程中,很可能多次根據實際情況轉換過目標。他的精神可能有問題,但是,還不能確定。我們在服藥之後,因為體質不同,所以效果也不一樣,也沒有完全消除幻覺。」阮黎醫生的說法,得到了除我之外的其他人的認可,顯然,哪怕是當時那般詭異的局面,一旦事情結束,仍舊可以從事後翻出更符合自己常識的解釋,相對來說,一下子就相信「神秘」,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其實是很少的。

    我不覺得,他們這樣處理有什麼不妥。想怎麼理解自己的情況,現在的話,已經沒關係了,因為這裡的「神秘」已經暫時消失了。

    置身於正常的世界用,用正常的思維去看待事情,是十分正常的做法。

    不過,我的眼中,已經再沒有一處,是不存在「異常」和「神秘」的。我已經無法再像他們那樣,回歸過去的日常了。

    「所有人中,就是你的致幻反應最為強烈。」阮黎醫生對我說:「你離開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問的,大概是我被隔離,單獨和夜鴉夸克戰鬥的時候吧。在那之前,明明已經從拐入便利店後方的她們,仍舊可以看到我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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