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03 我和江 文 / 全部成為F
噩夢拉斯維加斯的「深處」亦或者「另一面」竟然存在這樣的怪物,或許這就是電子惡魔所構成的噩夢體系的真相。約翰牛之前說過,噩夢拉斯維加斯作為一個公開式的噩夢,理論上是每一個電子惡魔使者都能抵達的地方,其本質其實是一個龐大的意識資訊收納空間,甚至我們這些入侵者,只要接受了電子惡魔召喚系統,就不可避免會在這裡留下一份資訊,這些資訊到底是哪一方面,nog也無從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龐大的資訊收納庫絕對不是什麼公開公正的地方,其用途也必然充滿了陰謀。如果電子惡魔召喚系統是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安全系統,是納粹所埋設的陷阱,那麼,所有使用過電子惡魔召喚系統的人,當然都可以視為已經落入陷阱之中。
這個推斷還有許多疑問,例如,如果當前的神秘化擴散是納粹樂見其成的,那麼,為什麼不在建設這個中繼器世界的開始,就將這種電子惡魔召喚系統作為世界的一部分,配合這個世界的人口增殖構建一個循環,卻選擇了在入侵者抵達之後,才由入侵者親自推動這種神秘化擴散?納粹們做了那麼多佈置,僅僅是為了針對我們這些入侵者嗎?亦或者,有更深層的目標,而我們這些入侵者,不過是整個策略的附帶品?
以當前中繼器展現出來的力量看,納粹的行動其實可以更加直接果斷,就如同他們過去最擅長的閃電戰那樣,卻偏偏在nog、末日真理教以及其他獨行者聚集之後,才放任整個中繼器世界神秘化,就好像是刻意等待所有的演員都登上舞台。也讓人覺得,至今為止。包括末日真理教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為納粹做嫁衣一樣。
納粹的目標是什麼?最終極的答案自然是「末日」,但是,在抵達末日之前,他們打算實現何種階段性目標?如今他們在外界的侵略,和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佈置。到底又有何種關聯?到底隱藏有什麼殺手鑭,讓他們如此有信心,可以在一連串不如意的沉默後反轉一切?無論外界還是這個中繼器世界,抵抗納粹的人們都已經積極行動起來,而納粹又有什麼底牌,將這些積極行動也視為他們計劃的一環?
在這些問題中,隱藏著讓人不安的東西。正因為無法確認到底是什麼,所以才讓人感到焦躁,就好似被時針追逐著。不得不加速前進,而前方卻隱藏一個巨大的黑窟窿,不知何時就會墜入其中。
從我的視角來看,納粹的所作所為的確算是喪心病狂,如果可以殲滅他們,無論是站在哪個立場上,我也絕對不會猶豫,可是。哪怕是擊敗了納粹,也不意味著末日幻境的末日進程會停止。對「病毒」也無法形成足夠的打擊。「病毒」的可怕,讓我不得不假設,它在末日進程的每一刻,都會得到增強,即便納粹和末日真理教被徹底消滅,它所想要的一切。也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已經得到。從這個假設出發,單純擊敗末日幻境中任何嚮往末日的人和組織,其實是無意義的。被「劇本」所主導的末日幻境歷史趨勢,在無法對抗「病毒」的前提下,也無法真正得到改變。如果我可以做點什麼。或者說,為真正具備最終勝利可能性的「江」做點什麼,那一定不是抗拒「劇本」,扭轉末日進程,而是在匯聚成大勢的那一個個事件中,將「病毒」想要的東西——無論那是什麼,某種物品?某個結果?物質的亦或者精神的?——盡可能截胡。
假設「江」和「病毒」是一體兩面,那麼,「病毒」需要的,自然也是「江」需要的。從生命行為邏輯來說,「病毒」既然感染了人類,無論在主觀還是在客觀上,有意識還是本能的,亦或者,僅僅是不經意地,都形成了末日幻境,成為末日進程的核心,都意味著,在這個過程中,會誕生對它有利的東西——哪怕不是為了營養,而僅僅是存在於這裡,便造成了這一系列的後果。
因為,沒有生命會主動呆在對自己有害的環境中,自身對環境的影響,也不會完全有害,而必然有對其有所增益,乃至於應其所急需。
從這個行為邏輯出發,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存在和病變,末日幻境的存在,乃至於人類對「病毒」的觀測和研究,都有可能存在對「病毒」有利的地方,而人類和「病毒」在存在本質上的差距,也讓人類不具備直接對其構成威脅的可能性,也就無從談起,親手去改變正在產生的一系列惡化。
如果,沒有「江」,那麼,「病毒」應該是真正令人絕望的。但是,「江」既然存在,那就定然擁有它存在的原因,不管這個原因是什麼——我想,在很久很久以後,大概也沒有人可以真正解析出這個原因,除非人類達到和「病毒」相當的高度——它都有可能是一線生機。在「病院現實」中所獲得的,關於真江病變死亡的記憶,以及真江和高川的關係,包括在真江死亡後,發生在高川身上的所謂「吃掉真江」的行為,以及從那之後,真正開始的血清計劃,以及伴隨血清計劃而來的,對笑夜她們失敗的拯救,以及末日幻境的變化,逐漸讓我意識到,所謂的「血清」,可能並非是正常病理學中的血清。
因為,無法達到「病毒」高度的東西,無法對「病毒」造成干擾的東西,是不足以擊敗它的。因此,血清應該具備「病毒」的一些特性,並針對其擁有區分於它的特性。既然血清計劃的開端,便是高川堅信血清的存在,而給予這種信念的人事,源於真江的病死,以及高川的「吃人」行為,假設這個記憶有一定的真實性,那麼。所謂的血清,自然要和這個起源有所關係。
綜合上述的線索,分析至今為止,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我不由得想到,被系色和桃樂絲認為是「病毒」而抗拒的「江」。看似和「病毒」關係密切,卻又在種種表現上有細微差別的「江」,有可能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清」。
從這個結論來說,當我感受到「江」的時候,「血清」已經可以視為已經誕生了,可是,從我之後的遭遇來看,它雖然有作用,但卻並不理想。即便如此,伴隨著包括我在內的高川的冒險,它一直在變得更加強力。
「病毒」不是一般意義的病毒,「江」自然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血清。「病毒」無法直接觀測,但是,我和「江」的聯繫卻更加緊密,從而讓我可以更深刻的感受到「江」的存在,從而間接降低了「觀測」的難度。讓同樣基於原初高川的血清計劃而變異的系色和桃樂絲同樣可以感受到它,甚至於以某些方法觀測到的它。從而將其視為「病毒」。
是的,如果是這樣的邏輯,就可以貫穿「高川」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也是至今為止最有邏輯的解釋。
「病毒」是怪物,「江」作為針對它的血清,也是怪物。兩者一體兩面。後者卻可以視為前者的一種生物學變化。「病毒」對自身存在環境的干擾,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了螞蟻一樣的人類,對其來說,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意渺小的人類。就如同人們坐下的時候,也不會去理會是否壓壞了一隻螞蟻,但是,這種干擾的結果,一定不會是對其完全有害的,但也並不意味著,全然有益。而「江」的出現,或許就是這種不全然有益的一種體現,它的誕生,在最初時,對「病毒」的影響,就像是人類被螞蟻咬了一下,有點感覺,但並不在意。不過,這也同樣意味著,「江」對「病毒」是具備影響力的。
再遠一步,就如同人們進食的時候,雖然是身體需求,是有益的,但所使用的食物卻同樣會給身體帶來影響,最糟糕的自然是致癌,這就是一種極端的,不完全有益的體現。那麼,如果「江」是針對「病毒」的血清,是從「病毒」有意或無意的行為中,誕生的一種極端的不完全有益的東西,那麼,它是否就是「病毒」的癌?
癌細胞會吸收病人的營養不斷進行無益增殖,但卻不會中止進食行為,那麼,「江」是否也需要,在「病毒」造成的,那一系列對其有益的變化中,截取那一部分有益的部分呢?
基於這樣的假設,就可以完全忽視末日幻境的種種變化,不去抗拒「劇本」所描繪的末日進程,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奪走對「病毒」有益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有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江」知道。「江」在我的身體,影響著我的行為,當我接受這種影響的時候,我就已經成為了「江」的一部分。我對它的愛,那種跨越了種族的愛,或許就是從這裡來的。
我所看到的真江和富江她們,絕對不是「江」的本來面目,從生存本能和功利的角度來說,或許可以視為一種共生形態的變化。我從中得到滿足,而我的行動,又會滿足「江」的需求,而將這種跨越生命形態和存在方式的互動連繫起來的,就是在這個滿足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愛。從理性的角度來說,愛,是生命的一種生存機制,通過這種機制,將具備隔離性的兩者連繫起來,完成維繫生命繁衍的互動。而我對「江」的愛,真江和富江等形態所體現出來的愛,以及在危機的時刻,「江」在我身上展現出來的異常,也同樣是這種生存機制的愛。而「江」和我的生命形態和存在方式的差距,造成了真江她們於精神和人性上的偏差體現。
我並不抗拒從這種理性而邏輯的角度,去理解我和「江」之間的愛,而愛,也以邏輯而理性的方式,讓我看到了戰勝「病毒」的希望。這樣的想法,在過去比較模糊,但是,它在「江」誕生的一刻開始,就應該根植在我這個高川的心中了。因為,「江」在它誕生的一刻起,就以它那類似「病毒」的存在性。對因「病毒」而誕生和改變的事物形成影響,尤其是我這個和它有直接關係的人。
癌症對人類來說,就是絕症,但這並不意味著,它一開始就會產生致死影響。同樣的,要達到擊敗「病毒」的程度。「江」也需要成長。而成長的關鍵,就在於我不去擾亂末日進程,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病毒」需要什麼,「江」需要什麼,末日進程中,到底什麼是有益的,如果沒有末日進程,又如何去製造那些有益的。反過來說。既然末日進程無法停止,無法扭轉,「病毒」必然會從中受益,那麼,「江」也應該本能知道,自己如何成為受益方。而「江」的受益,也意味著「血清」效果的增強。
引導我行動的,是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我的意志。我的本能,而這些東西,從「江」誕生的一開始,就一直受到它的影響,無論是以怎樣的方式。那麼,如果說。想法或許會因為人類的三觀而產生差錯,那麼,遵循內心深處的,那冥冥如幻覺的呼喚,應該不會有錯。
而在這種感受性中。是否消滅末日真理教和納粹,是以一種「不重要」的概念出現的。而我至今所做的一切,也並沒有確認是「必要」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所做那些,對自己而言很有意義,讓自己可以得到滿足,認為是自己應該做的行為,對製造「血清」來說,都是無意義的。
是的,哪怕我抵達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的「深處」,看到了這麼一個可怕的怪物,並且,可以聯想到,整個噩夢拉斯維加斯都在淪為這個怪物的「食物」,並且,這個「食物」伴隨著神秘化的擴散而不斷擴大。哪怕我所收集到的線索,都指向一個惡性的發展,疑問就如同真相上的破洞,從中漏出的寒風讓人發抖。哪怕末日步步逼近,納粹和末日真理教在埋下一個又一個陷阱,讓nog不得不在困頓和焦慮中前進,充滿了悲壯的色彩。這些充滿了人性糾葛、哲學意義和意識神秘的故事本身,對「病毒」和「江」來說,都毫無意義,對血清計劃來說,也同樣毫無意義。
當我不斷被這個扭曲世界的怪物「消化」的時候,我的腦海中,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可是,這麼無意義的事情,卻讓我不斷產生情感上的矛盾。我的腦海無法中止這些思考,而且,伴隨著自己身體的腐壞,這些思考不斷加速,變得越來越繁雜。我一邊做著理性上毫無意義的事情,一邊對這種毫無意義發出感性的歎息,卻絲毫不想停下來。而這矛盾的行為,彷彿在讓我越發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病態。我在這裡受到的傷害,看似充滿了陰謀,不可避免,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自找的。如果我在中繼器控制核心出現之前,對一切毫不關心,也不去參與,如阮黎醫生所說的那樣,做一個正常的人,漠然注視末日的到來,那麼,我所受到的傷害,一定會
會很少吧。
我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情報,「江」其實早就看穿了一切。我只需要在某個時刻,去做那個最關鍵的事情。而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江」之外,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因為,人類的幫助毫無意義,這也意味著,我並不需要和其他人交換什麼,不需要和他們產生互動。我為人們所做的一切,那看似充滿了人性光輝的一切,對人們生存的本質來說,其實並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唯獨,只有那必須由我去做的,那個在鋪墊了許久之後,最核心的事情,才會真正帶來改變。
明明知道是這樣,可是,我仍舊無法這麼理性地,去對待這一切。
所以,我才站在這個地方,身處於一個巨大的陰謀漩渦中,為謎團而苦惱,用想像力拼湊真相,用暴力解決問題。我真不是聰明人,一直都不是,我只是一個優等生,一個嚮往著成為英雄的學生而已。去做明知不討好,充滿了矛盾,卻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是不是英雄所為呢?我認為是的。
這麼想著,在這個壓抑的空間中,彷彿也變得扭曲而低落的情緒,好似打入了興奮劑般高昂起來。
我覺得,或許只有在這個時刻,在這充滿了危險、扭曲、惡意的陰謀中,我才能暫時擺脫與生俱來的使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個英雄。我深愛著「江」,深愛著笑夜她們,但是,因為深愛而行動的我,不是英雄,因為,那樣的我會傷害許多人,而只將愛給予少數幾人,包括一個不是人的存在。承載了製造血清的使命,在渺茫的希望中,因為知曉了末日真理而變得冷酷的我,也不是英雄,因為,那樣的我只能注視結果,而無暇理會過程。
但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保護一個城市,接受約翰牛的委託,投入陰謀的漩渦中,這樣的自己,大概是最接近英雄的自己吧。因為,這是一個基於純粹的,想要拯救更多的人,哪怕行為對最終結果無意義,哪怕心中充滿了矛盾,也仍舊這麼去做了的自己。英雄,本該就是身懷大志,直面惡意,而踐行於過程的人。
無論是不是陰謀,當我來到這個扭曲的世界,冷靜的注視著自己的身體在腐朽,內心充滿了矛盾,被煩惱糾纏的時候,在內心深處的一個角落裡,有一種不為人知的自豪。就像是,自己在這些糾結中,所選擇的這些無意義的行為,所帶來的傷痕、煩惱和痛楚,都是英雄的勳章。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勳章,不過,我知道,如果這一切帶給我的全然是痛苦,那麼,我是不會做下去的。相反,既然我已經這麼做下來了,哪怕再糾結苦惱,其中必然有自己所能接受,所願意接受的東西。
我再次站在快餐店前,我感到,自己身上的血肉不斷剝落。血還沒流淌到地上,就已經乾涸變色,肉塊剛落在地上,就已經腐壞,進而被地面吞噬。有一張張看不見的嘴巴,撕咬著我的內臟,我的口腔已經漏風,鼻子和耳朵大概也只剩下孔洞,風吹過的時候,便大量的髮絲脫離頭頂,這樣的自己,大概就像是從棺材中跳出來的屍體吧。
我伸出手,從袖口看到的,是漸漸失去光澤的骨頭。我覺得,它正在漸漸失去鈣質而變得脆弱,怪物彷彿連骨髓都要搾出來一樣飢渴。可怖的自己,卻讓我的內心充滿了平靜,我在這裡受到的傷害,證明了,我來到這裡,間接拯救了某些會代替我做這件事情的人。這是我該做的事情,因為,只有我才能活著出去。
我推開快餐店的門,從門外就能看到一大群如同妖魔亂舞的人群,當我走進去的時候,嘈雜的餐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它們,在盯著我。我可以肯定,它們是連五官都沒有的,粗陋人形的傢伙。但是,被注視的感覺,就像是被人刻意用針扎一樣,尖銳又充滿惡意。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我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提起行李箱,將發射孔全部打開,然後——
攻擊!
一瞬間,巨大的聲浪,淹沒了整個快餐廳。衝擊波掀起颶風,捲起刀叉等等尖銳的餐具,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又在激烈的碰撞火花中變得粉碎。ky3000每一秒鐘,都在試圖摧毀連鎖判定可以觀測到的每一個地方。而那些人形的東西,比想像中的還要無力,在彈幕中開始散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