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1172 你好,瑪索 文 / 全部成為F

    ps:大家元旦快樂。

    門關上後,鐘錶店裡的光線又明亮了一些,透過前窗朝外面望去,街上陰沉沉的夜景格外給人一種荒謬而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是畫布上的風景,通過明暗差才製造出立體感,而並非它本身就是立體的。外面的不真切,讓店裡的一切就顯得格外真切,讓人不自然生出不想到外面去的想法,也有一種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去的感覺——因為,如果外面的一切都只是一副風景畫,那人又如何能夠走進畫中呢?有一種聲音在我的心中低吟,有一種力量在引導我心中的想法,讓我懷疑自己之前真的是從外面那風景畫一樣的大街上進來的嗎?

    換做普通人,說不定就會因此疑心疑鬼,不過,對於神秘專家來說,這種詭異的變化,那些膨脹的想法和幻聽般的囈語,大概也連新奇的味道都沒有了。在神秘事件中,有太多的異常,是通過干涉意識,營造幻覺產生的。

    我習以為常地打量鐘錶店裡的環境,月光從外照進來之後,就顯得格外明亮,哪怕從裡面向外望去,那月亮也像是鑲嵌在畫中一般。從窗口照進的月光給人一種流水般的實質感,烙印在地面上,將室內分割成光暗分明的兩半。相對窗戶,佇立著門戶的另一半房間,被深濃的陰影吞沒,窗邊的月光似乎淤積在分割線上,愈加顯得那一邊的黑暗和迷濛。

    我眼角處的窗戶突然有些異常,當我定睛望去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之前還顯得明淨的玻璃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連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了。有什麼東西在窗外擺動,情狀詭異。讓人心情忐忑,我走上去,嘗試將玻璃上的灰擦去,卻發現,這層灰就像是融化在了玻璃中的雜質。當我將目光轉向其他擺設的時候,整個鐘表店已經變成了一副徹底衰敗的景象。房頂一角還出現了蜘蛛網。

    我記得十分清楚,當我在店外查看,在我剛剛走進的時候,這裡的氛圍和風格雖然仍舊陰沉,卻沒有衰敗到這種程度,如今,木製的東西,外表都已經出現朽壞的跡象,而污漬和灰塵的沾染。也格外顯得骯髒。有風吹過頸脖,可是,窗戶沒有打開,又如何會有風從這個角度吹來呢?我倏然轉過頭,只見窗外隱約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與此同時,鐘錶店裡響起輕微而清脆的發條聲,像是有人在什麼地方轉動發條,卻無法判斷聲音的來處。緊接著,入目所見所有停止運行的鐘錶。都同時運轉起來。噠,噠,噠——

    有的指針反轉,有的指針走得飛快,有的指針像是壞掉了,無論怎麼都彈不上時刻。有人聲的、鳥聲的、鈴聲的報時,顯得十分喧鬧,可是,在當前的氣氛中,哪怕是喧鬧也充滿了詭異的味道。足以讓普通人不知所措,背脊生寒,只覺得掉進了一個不詳的魔窟。

    我跺了跺腳,再一次感受隱藏在陰影中的電子惡魔「無音」。這裡的變化,並沒有讓它受到限制。而我也在這個時候,重新審視店內的東西。除了擺設莫名其妙腐朽老化,鐘錶的動靜格外混亂之外,並沒有其他值得在意的東西,也感覺不到攻擊性,彷彿這些變化只是為了嚇人一跳。不過,對神秘專家來說,這種故作玄虛的方法,當然是無效的。無論呆在這裡的感覺多麼真實,我仍舊牢牢記著,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僅僅是一場噩夢而已。

    在噩夢中,出現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不值得驚訝。

    又有聲音隱約傳入耳中,像是情緒失常的人拉長了聲調,在呢喃著什麼。總之,那聲音一聽就不像是人類的聲音。而當前的異常狀況,也十分接近神秘學中的「騷靈」現象。如果,接下來出現某些個鬼怪,而在店內也能找到一些線索,指向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那就更像是通俗恐怖故事中,那些涉及靈異的情節了。

    我感覺不到恐懼,反而覺得很俗套。或者說,在承受了「江」和「病毒」所帶來的恐懼後,其他的恐懼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我離開窗邊,越過櫃檯,走進被陰影籠罩的黑暗中,握上後門的門把轉一下,感覺像是被鎖死了,而並非是利用神秘固定住。我一用力,門鎖就發出光光的聲響。對面頓時也有動靜,一團影子從大門的地縫中漏出,迅速晃過另一邊。

    「誰在那邊?」我高聲問到,也許對方是被捲入噩夢的人類,也許是異物的引誘,但無論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

    對方沒有回答,似乎就這麼跑開了,我也不感到意外,既然這個鐘表店已經表現出那麼多的異常之處,那再出現鬼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音從我的影子中鑽出,一下子就砸開大門,我走進門後,發現竟然是一條不知道通向何處的甬道,甬道盡頭充滿黑暗,不知道有多深,而在甬道可見部分的兩側,又分出新的道路,可以預想在更遠的地方,或許還有類似的分岔。甬道兩側遍佈燭台,一部分燭台被點亮了,一部分卻是熄滅的,更有的還沒有蠟燭,一些蠟燭就直接粘在角落裡,牆壁上有充滿陰森感的繪圖和紋理,看上去就和塗鴉一樣,可是顏色卻充滿了污穢感,就像是潑灑的血液乾涸後,留下深深的紫黑,若有若無地散發著腐朽和腥味。

    這樣的場景在神秘學中,總會出現在一些邪惡的祭祀中,而這樣的場景,卻在一個大城市的鐘錶店裡出現,當然是極為不正常的。按照建築結構的藍圖來看,這裡並非是地下室,而位於和店面一致的平面上,可是,在進入鐘錶店之前,就可以看到,鐘錶店的四周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空間。也許可以理解為,當我進入鐘錶店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一個異常的空間,亦或者,鐘錶店的門後通往的是一個異常的空間,但無論如何,這都無法科學解釋這處甬道的來歷。

    按照經驗,我當然不會去追究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種異常。關鍵之處在於,在這裡到底有什麼。

    我覺得這裡有生命的跡象,而並非僅僅是鬼影。我又想起了糾纏自己的那個瘦長鬼影,它也總會將我拖進一個類似於異空間的夢境中。此時我身處的地方,不就是噩夢之中嗎?

    借助燭台的光,很難看清前方有什麼,我向前一直走到岔路邊,在右側的轉角找到一張筆記本上撕下的紙,上面有孩子的塗鴉。不過,塗鴉所暗示的場景卻充滿了恐懼和黑暗:在鉛筆塗黑的世界裡,一個女孩被肢解,一群鬼怪圍繞在她的身旁手舞足蹈。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或許這個異空間,正是因為女孩的恐懼和怨念產生的,這是一種邪惡的祭祀。

    不過。在神秘事件中,真相往往沒有這麼簡單。女孩和鬼怪。到底哪一方才是真正的怪物,很可能到最後都無法分辨,只能將之全都清除,才能解決危機。神秘專家在經歷這種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事件時,往往也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無法追查真相。亦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真相,而僅僅是末日降臨的一種徵兆罷了,也可以看作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病變時所產生的思維混亂。

    畢竟,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可以看成是精神病人。而末日降臨往往會引發最為負面的狀態。

    無論如何,這紙塗鴉都是線索,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也只有將目標確定在收集塗鴉上。有可能,這種零散的塗鴉會將人引導到事件的盡頭,在那裡直接決一死戰。換做普通人,直接抵達終點,很大可能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地被幹掉,但對於神秘專家來說,能夠直接解決問題,反而是最好的選擇。所謂藝高人膽大也就是這麼回事吧。

    哪怕因為環境限制的緣故,讓我無法使用魔紋使者的神秘,電子惡魔無音也應該不會有問題。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噩夢、鬼影和電子惡魔有著深刻的關係,也一直認為,哪怕不是所有人都會進入噩夢之中,電子噩夢的使用者也一定會被捲入噩夢。

    我有些懷疑,當電子惡魔被製造出來的的時候,就會在這個噩夢中產生相應的鬼影,一旦使用者和電子惡魔出現問題,就有可能會導致鬼影的迅速壯大,如果使用者沒有死掉,也會被鬼影糾纏。不過,這個想法並沒有充分的證明,而只是從自身遭遇出發,依仗神秘專家的直覺產生的想法。只是,比起證據,神秘專家往往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鐘表店的異常,也許就是某個電子惡魔使用者出現了問題,而導致鬼影壯大的結果。那麼,就涉及到一個問題,至今為止,我尚未在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看到其他人,只有大片的陰影團。那麼,如果電子惡魔使用者也會進入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觸發點又是什麼呢?根據約翰牛的情報,拉斯維加斯地區的電子惡魔召喚系統的擴散已經十分嚴重,那麼,在這段時間中,電子惡魔和使用者一直沒有受傷嗎?亦或者,普通的傷害,仍舊無法讓噩夢抓住他們?

    問題仍舊很多,無法前往拉斯維加斯一探究竟,就只有在這個噩夢中繼續等待,此時出現的異常,無疑很具備情報價值。

    依照自己的直覺,參考自己面對瘦長鬼影時的情況,我認為,在這個詭異的甬道中,至少潛伏者一個類似於鬼影的東西,說不定與之相對的電子惡魔使用者,也會出現在這裡。這種情況也許相當於,當初我被鬼影攻擊的那個噩夢,被他人侵入了。而我現在,就是侵入了他人的鬼影噩夢的那個外來者,那麼,噩夢拉斯維加斯其實是類似於廣場和中轉站一戰的地方,其他人如果抵達噩夢拉斯維加斯,也能和我一樣,在符合某種條件的情況下,進入他人的鬼影噩夢中。

    不過,這仍舊沒有解決,為什麼只有我直接抵達了噩夢拉斯維加斯,之後才遭遇鬼影的問題。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用連鎖判定觀測四周。五十米範圍的印象,卻很難像是正常情況下那樣清晰。有很多地方,甚至很難直接在腦海中勾勒出輪廓來,完全就是一團不斷變換的迷霧。

    甬道分岔之後又是甬道分岔,就像是沒有盡頭,而回頭走也不一定可以按照原路返回。這裡愈發像是一個迷宮,而且,是一個不可能找到正確路徑的迷宮。我很好奇,如果這是一個鬼影噩夢,那麼,做噩夢的人又到底為什麼會產生這樣一個噩夢呢?我的鬼影噩夢,其內部環境卻是更像自己的家。從心理學來說,噩夢源於人們潛意識中某些深刻的負面印象,並非是記憶。而是一種印象,這種印象或許是由記憶轉變而來,也有可能是對某些事物的認知。但是,從我到手的塗鴉來看,構成這個噩夢的,應該是做噩夢的人心中某個極為深刻的記憶。

    而這個做噩夢的人,當然也很有可能,就是塗鴉中的女孩。只是。她現在還是不是女孩還在兩說。說不定,會出現一個長大的她。以及一個女孩樣子的她,甚至於,鬼影的原型,不是塗鴉中的鬼怪,而就是她自己。

    這麼想著,又有幾次。我感受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可轉頭卻什麼都沒發現,亦或者,眼角有什麼影子一晃而過,就像是有人在動。而追上去的時候,前方卻空無一物。我陸續找到了好幾張塗鴉,這裡的甬道分岔沒有規律,按照幾率來說,能夠在這麼多的分岔中,陸續找到這些塗鴉,是近乎奇跡的事情,所以,我更加懷疑,其實,無論我走哪一個岔道,哪怕是一直沿著一條甬道直走,都會找到這些塗鴉——它就像是引導迷途者的麵包屑,無論如何,都會出現在迷途者的跟前。

    又有幾次,我假裝沒有感受到身後那種有什麼人靠近的感覺,只等著讓其靠近到一定距離後,讓無音發動突襲,可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在無音即將暴起之前,就再度消失了。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確定它靠上來是惡意還是善意,但它一定對電子惡魔很敏銳。之後,它再出現的時候,我也沒有回頭,就這麼說:「我知道你在我身後,你是誰?」

    之後,有些意外的回答聲響起來,是個女孩的聲音:「你……你是誰?你是人?」

    「我是人,我正在和你溝通,我的話很有邏輯,如果是怪物的話,可不會這麼冷靜地對你說話。」我仍舊沒有回頭,只是盡量用平靜溫和的語氣,和充滿條理的語句,證明自己不是鬼魅的偽裝,「你看過鬼怪的小說嗎?那些鬼怪

    往往是神志不清,無法和他人進行溝通的東西。」我希望後面的傢伙,是歐美地區的人,因為,亞洲尤其是中央公國的神怪小說中,理性又能溝通的妖怪可不再少數,而歐美地區的學作品中,那些怪物往往都是陰森而無法和人溝通的東西,如此一來,我的話才更有說服力。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後面的人——或許是女孩,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誰知道呢——沒有靠近,只是這麼問到。

    「我是神秘專家。」我說。

    「神秘專家?」她有些疑惑。

    「你可以看作是獵魔人之類的職業。知道獵魔人嗎?小說裡經常出現的那種。」我說:「你是惡魔嗎?」

    「不!我才不是惡魔!」後面的傢伙十分激動。

    「那很好,我可以看到你嗎?」我問。

    「不!我不相信你,你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那個傢伙這麼說到。

    「你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女孩,你是女孩嗎?」我沒有回答,而是問到,順便將手中的塗鴉扔到身後的地上,這個舉動似乎驚嚇了對方,但似乎被我的交流吸引,最終還是沒有離開,「是這些畫裡的女孩嗎?」

    之後,似乎那個傢伙撿起了塗鴉,隨即發出刺耳的尖叫。一股可怕的衝擊波從身後席捲過來,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傷害,反而是整條甬道都因為這種衝擊而震動起來,就像是變成了某種極為柔軟的材質,一波接著一波抖動。

    「你是誰?」我大聲喊道,立刻轉過身去,只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赤腳站在陰影中,好似下半身融化在了陰影中,而她的眼睛,散發著不正常的光澤,看起來就像是一頭野獸。猛然間,她朝我撲來,卻立即就被電子惡魔無音阻止。

    女孩和無音碰撞之後,形成衝擊波的尖叫聲頓時停止,甬道的震動也隨之停止。女孩被無音擊退,之後融化在陰影中。但是,無音也沒有在直接的交鋒中佔上風,身體不由得撞上牆壁,顯得對方的力量很大。我抓住無音,將她拖出來,可立刻就有手臂從牆壁上伸出,抓在無音的肩膀上,在無音掙扎的時候,越來越多的手臂從甬道兩側的牆壁探出來,試圖將我和無音都抓住。

    不過,它們太慢了。

    速掠!無形的高速通道沿著甬道一直蔓延到深處,我掏出匕首斬斷抓住無音的手臂,帶著它急速飛掠,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岔路。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方向,因為,這個時候早就不可能再回頭尋找所謂的正確路線了。我以為那個女孩一樣的東西,可以一直鎖定我的位置,不斷誕生怪手進行攻擊,但實際上,卻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當我停下來的時候,無音已經再度融入我的影子中,蠟燭的光一陣搖晃,出現的不是新的怪手,而是女孩的聲音。她又站在我的身後了。

    「它出現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害怕,而且,聽起來不像是之前攻擊了我。

    「它是什麼?」我想要回頭,就聽到她尖叫,「不要看過來!」

    於是,我沒有動。

    「我不知道,它想要抓住我。可我不想被它抓住,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好事。」她啜泣起來,「我好害怕。」

    「電子惡魔召喚系統。」我說,「你使用了電子惡魔召喚系統?」

    「你知道?你也是?」她似乎意識到什麼,催促般問,但又迅速安靜下來,「那不是好東西,對嗎?」

    「在小說裡,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力量,總是要付出點什麼,不是嗎?」我只是這麼回答到。

    「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嗎?你能幫我嗎?」女孩祈求地問到。

    「是的,我會幫你,雖然,我不在拉斯維加斯。」我這麼說著,緩緩轉過身去,這一次,她沒有再拒絕。

    和之前一樣,站在我面前的仍舊是一個披頭散髮,赤足而立的女孩,她身上穿著一襲慘白色的病人服,看起來就像是幽靈,而不像是人類。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下巴的輪廓卻很精緻,披散的頭髮下露出的眼睛,也沒有之前攻擊我的凶狠,明明外表很像,但感覺上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人。不過,我還是認為,她就是它,只是,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就如同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病人一樣。

    「我叫高川,來自亞洲的神秘專家。」我刻意表現出專家的氣質,用沉靜的語氣對她。

    她似乎受到感染,焦躁又不安的氣息稍微平穩下來。

    「你好,高川,我是瑪索。」女孩回答道。

    我心中不由得愕然,因為,瑪索是一個對我很有意義的名字。而且,她看起來和我所認知的瑪索有些不同,不,不同並不值得奇怪,要說相同的地方,其實也存在,她的身影,更像是在病院現實中的那個女孩樣子的瑪索。

    我開始覺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同名人,而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瑪索。

    「你好,瑪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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