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1091 片面解答2 文 / 全部成為F

    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的臨時駐紮地位於距離戰場好幾公里遠的上方,不過,這個位置相對於廢都建築群的整體高度來說,也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既看不到維多利亞重工物化區最頂層的真面目,向下眺望,也有一片漆黑的深淵。只是經過大部隊的改造,原本只是一片荒寂建築的地方,出現了不少工業機器。這些機器全都是本地貨色,我從其他神秘專家口中瞭解到,nog早就準備有這些機器的改造方法,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如同聚集地一樣,搜刮可以用到的物件,然後按照圖紙進行拼接,如果找不到零件也沒關係,隊伍中有幾個神秘專家的超能,並非是戰鬥用的,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加工零件——利用獨特的超能,灰霧、圖紙,以及廢都中現成的材料,他們僅僅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完成了最基礎的營地建設和安全系統構建。

    這片區域也是nog情報中,統治局安全網絡無法覆蓋到的地方,據說因為某些原因,整個維多利亞重工物化區的安全網絡已經被破壞了三分之二,因此,生產出來的安全衛士大部分會留在擁有安全網絡的地方。

    在這片營地區安扎之前,隊伍的確已經和樹管帶的原住民聚集區打過照面,讓人感到驚訝的是,nog連關於聚集地的大概情報也早有準備。至於nog還有哪些情報,也許只有最高指揮官鉚釘才知道了吧。情報的不公開性。多少讓人心中不愉快,但是。nog方面也有許多理由,鉚釘經營隊伍的手段也已經施展開來,神秘專家們也就默認了這樣的行為。至少,一路行來,鉚釘的命令沒什麼差錯,也不讓人反感,在當前的條件下,退上一步。維持隊伍的團結氛圍,也是神秘專家們的共同意願。

    這樣的隊伍連繫有時會讓人覺得太過脆弱,但是,維持在這種脆弱,但存在的形態,同樣也是神秘專家們的共同意願。儘管大家都是為了攻略拉斯維加斯中繼器而被招募起來,也都遵循著自身所代表的。nog各個成員組織,亦或者**行走者的立場,為了對抗強大的敵人,合作也是共識,然而,並不代表這支隊伍會成為一隻軍隊。即便是網絡球那樣內部聯繫緊密的組織,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由神秘專家構成的軍隊。這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而其中最關鍵的,仍舊在於神秘專家內心深處的**感。

    神秘專家們湊在一起,僅僅是為了對抗過於強大的敵人。為了在一定程度上,在進行任務時。減少自身的壓力,而並非是為了某種團體榮譽。目的是自私的,結合自然不會太過緊密。

    無論命令也好,不合理的行為也好,只要沒有越過神秘專家們心中的底線,自然每個人都會遵循這些命令,默認這種不合理的行為,反言之,哪怕是越過了一名神秘專家的底線,從而導致這名神秘專家的抗拒,那麼,想要「結合大多數,鎮壓小部分」,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在這裡的每個神秘專家都是精英,都有著「不需要遵守自己認為不合理的命令和行為」的自信,擁有著「哪怕是面對整支隊伍,自己打不過也還能避開」的底牌。而「為了大局而屈就自己」的念頭,也大致是不存在於這些神秘專家的念頭中的。

    nog可以召集這些精銳的神秘專家,也就必然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反過來說,nog深知情況如此,仍舊召集了這裡的人,也就意味著,他們要不是因為別無選擇,就是認為這樣的隊伍,才符合這次行動的要求。隊伍中的大部分人,都相信是後者,因此,對於一些讓自己心中不痛快的情況,也有比平時更大的忍耐度。畢竟,來到這個危險的地方,參與幾乎是九死一生的作戰計劃,完全是出於自己意願的。以這個意願為前提,為了盡可能提高成功率,他們可以去忍受平時無法忍受的東西,去相信平時很難相信的事情。

    這個隊伍是脆弱的,但又是堅強的,它隨時可能分崩離析,但隨時都可以重建起來。讓人可以相信——即便只剩下最後一個人,計劃仍舊會執行下去。

    攻陷拉斯維加斯中繼器,除此之外,不做二想,而無論這樣的念頭,最初是出於何種緣由。是為了刺激感,為了榮譽感,為了使命感,亦或者,僅僅是鳥為食亡。沒有關係,來到這裡,倖存於此的神秘專家們,早就對一切做好了心理準備。

    被「怪異」拖走而失蹤,理應死亡的三名神秘專家並非最先死掉的三人,雖然在最初進入拉斯維加斯時沒有出現人員傷亡,還接收了五十一區的殘兵,但是,在進入顛倒都市後,於我、左川和約翰牛失蹤之後,就有人遭到了「神秘」的攻擊,在眾目睽睽中死掉了五人,其中四名是nog隊伍的神秘專家。利用nog提供的情報,進入這個統治局區域中,又在和素體生命、末日真理教和安全衛士的戰鬥中,陸續死掉了十人,之間眾人遭遇了各式各樣的困難,一一度過後,才變成了如今我所看到的這支隊伍——可以確定存活的,加上存活性很大,但卻失去聯繫的成員,包括我、左川和約翰牛在內,一共是一百零八人。

    「我們在和聚集地產生交集後,和他們進行了交易,不太容易,他們很排外。」這名為我介紹情況的神秘專家說:「不過,目前在這個統治局區域所發現的勢力中,他們是唯一可以稱得上中立的,其他的勢力,全都是敵人。」他笑了笑,「反正也就是素體生命、末日真理教和安全警衛……都是老對手了。有一個中立勢力存在,也算是有點期盼。我們和他們約好了。有必要的話,可以聯手進攻素體生命。當然,這得要讓他們明白,我們只要聯手就可以戰勝這個區域的素體生命。這可不容易做到,至少,我覺得可能性小於三成,末日真理教已經和素體生命聯手了,他們相加起來,可不是等於二這麼簡單。所以。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在盡可能的情況下,無視他們的存在。」

    這句話現在聽起來可真是好笑,因為——

    「你們才剛剛打劫了他們。」我說。

    而且,從我對情報的分析來看,「漠視末日真理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nog有八成的可能,達成了和末日真理教的合作默契,以便在攻略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時候,獲得更大的優勢。nog總能在

    關鍵之處拿出的情報,如果不是從末日真理教那裡得到的,又是從什麼渠道入手的呢?這種程度的「早有準備」。可不是「先知」所能解釋的。在這個統治局區域佈置營地也好,製造出各種入侵中繼器陷阱世界的設備也好,前提都是有在這個區域進行偵測活動的前提,末日真理教顯然在這裡經營許久,留下了不少痕跡。就連聚集地那邊,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但是,nog的痕跡,就僅僅是這支隊伍而已。

    有許多情況,即便不需要十分充足的證據,也能從蛛絲馬跡中感覺出真相。我可不相信,隊伍裡的其他神秘專家沒有感覺到這一點。之前的那場伏擊戰,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雙方都知道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吧。僅僅是因為,只存在默契上的「明白」,所以,對於發生的時間、地點和具體情況,沒有太深刻的認知。nog的準備更加充分,所以末日真理教「失敗」了,因為真江的出現,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中,所以末日真理教大敗虧輸,連片翼騎士都被幹掉了一個,幸好,隊伍沒有把素體生命之繭都幹掉,亦或者帶回來做點其它事情,否則,末日真理教和素體生命們,大概會立刻找上門來——nog從末日真理教那邊搞到了情報,自然不可能沒有情報洩露出去。正如nog這邊可以伏擊末日真理教的隊伍,末日真理教那邊,也有辦法找到我們的落足之處。

    這個臨時營地已經初見規模,考慮到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隊伍大概是不會進行轉移的,這裡的東西,無法帶走的可不在少數。

    「聽說你進入了中繼器的深處。」那名神秘專家說:「那是一個以假亂真的世界?」

    「是不是中繼器的深處,我可不知道。」我扼要說了一下那邊的情況:「不過,我甚至覺得,那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如果那邊是真實的,那我們這裡又算什麼?」神秘專家和氣地笑了笑。

    「也許……都是真實的,都是發生在腦海中,全又都是作用於我們的**上。」我只能這麼描述到,畢竟,真相已經複雜到了,連我也不清楚,該相信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而只能將「真實」定義為——自己親身體會到,並又作用於自身的一切。

    「原來如此。」神秘專家倒也不反駁,只是微微露出苦惱的表情,「其實我對所謂的真實,也思考過很久,可是,越思考,反而越覺得,自己所在的世界不真實……我總覺得,世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不應該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啊,高川,你有這樣的體會嗎?即便不使用神秘力量,或者說,即便是沒有神秘力量的人,也會在某種程度上,也會讓世界發生變化。我說的可不是『用行動改造世界』,而是,只要一個念頭,即便不付之行動,也會讓世界變得奇怪……嗯,真的很難說清楚那種感覺,打個比方吧:理論上,地球重力是確定的,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改變,是十分科學的東西。可是,我卻有時會覺得,其實地球重力一直在改變,甚至於,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重力,這些概念也好,常識中事實存在的東西也好,只是一個觀測的結果,甚至於,只是人們心中的一種固有概念。就好似,從出生開始就有了這樣的概念。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觀測結果。而並非它實質存在,所以才被觀測到。」

    「你在說唯心學嗎?」我反問。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至少,從病院現實的層面進行觀測的話,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的。但是,僅僅基於末日幻境去看待他的問題,他所要表達的。也就不過是唯心哲學罷了。

    他聞言愣了一愣,隨即苦笑起來,我覺得,他其實並不想要這個答案,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唯心」的,甚至讓他覺得是「荒謬」的。然而,他想表達的,卻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意義——這個世界,或許並非是實際存在的東西,無論物質也好,非物質也好。常識也好,神秘也好,這些東西,都並非是存在了才被觀測和認知,而是倒過來。是因為人們心中有了這些概念,所以。它們才會出現,亦或者說,以這樣的形態出現。

    那麼,問題最關鍵的核心就在於——如果這些概念是與生俱來就有的,世界因為這些概念而誕生,那麼,形成這些概念的源頭,又是什麼呢?所謂的人,從何時起,在什麼地方,通過怎樣的方式,得到了這些概念呢?與之相比,人們在成長中所得到的教育,就變成了「重新去確認早已經知道的概念」,那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嗎?

    對於「神秘」的探究,對於「真實」的探究,對於「起源」的探究,我想,是每一個神秘專家在經歷了種種物事之後,都會下意識產生的想法,但是,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真正付之行動的,提出這些疑問的,並表示為之苦惱的,這名神秘專家還是第一個。大概,他在很多時候,都會被看作是哲學家那樣「思維稀奇古怪」的人吧。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想他一樣懷疑這個世界,但是,既然他就站在這裡,那麼,也絕對不止只是他一個人。

    我不想用「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虛幻的精神世界,你在真正的真實中,只是一個連身體都崩潰了的可悲病人」這樣的答案去回答他,如果這個答案就是最終的真相,那未免太過殘酷,而我已經親身體驗到了這種殘酷,如果這個答案,還並非就是最終的答案,那麼,一個不是真相的真相,也不足以用來回答他的問題。我經歷過病院現實,被為那裡所發生的一切,我自身由此所具備的使命而衝擊著,我一度也陷入「真實」和「虛幻」的矛盾中,也有想過,排斥病院現實,亦或者排斥末日幻境,只取其中之一為真相的想法。然而,最終,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下定論,即便自己因此而矛盾,而苦惱,思維一直都在徘徊,不得解脫,但是,仍舊沒有真正卻肯定「其中一個才是真實」的想法。

    我將兩者,甚至包括中繼器陷阱世界這樣的東西,都當作「真實」來看待。對此時的我而言,「真實」不止一個,或許會帶來思維上的矛盾和混亂,然而,也只有接受這個結果,才能讓我不去拋棄任何一方。

    不!應該說,我不想拋棄任何一方!如果無法確定真相,那麼,就

    當一切都是真相,既然無法肯定真正的現實,那麼,全都當作是自我的現實,從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層面,去嘗試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一切。

    當然,我十分清楚,自己無法拯救一切,甚至於,為了拯救一小部分,就必須拋棄大部分。就如同現在,我似乎要讓末日幻境完成末日進程,讓原本和平的中繼器陷阱世界陷入崩潰,讓許許多多的人死掉,才有可能拯救病院現實中的自己和女孩們,但是,在我如此去做的時候,那種痛苦的心情,不捨而矛盾的行為,一直在提醒著自己,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我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去做了的人,知道必然痛苦,而去承受痛苦的人。我是如此虔誠的,希望達到一切美好的盡頭,即便,自己在做著,有可能會毀掉一切的行為——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是認為,只有這種「也許會毀掉一切」的行為,才有可能抵達「一切都將美好」的結局。

    我想要抵達的,覺得自己將會面對的結局,要不比其他任何結局都來得殘酷,要不比其他任何結局都來得甜美。如今所遭受的痛苦,要不會在結局的時候,變成更加痛苦的毒藥,要不會在結局的時候,變成甘美的救贖。

    如今,因為我的行為而無法拯救的一切,也許終將再沒有拯救的餘地,但也許,全部都會得到拯救。

    是的,就是這麼偏激,就是這麼一分為二,不是最好,就是最壞——我很愚蠢,沒有給自己任何退路,也沒有給其他人任何退路。我明白自己的愚蠢,所以,僅僅只是歎息一聲,卻從未回頭,因為,回頭太不符合一個愚者的風格了,也不是愚者所能做好的事情。對聰明人來說,懸崖勒馬,便有可能找到新的,更好的道路,但是,對於蠢人來說,懸崖勒馬,也只能是更加迷惘,最終被更多的問題掩埋,徹底失去前進的信心而已。

    我自認是愚者,所以,我選擇愚者做適合,也最擅長做的事情,那就是,選定一條有可能達成自己最期盼的結果的道路,然後,無論遇到什麼,無論有多麼渺茫,都毫不回頭地走下去。

    我就是這樣的愚者,所以,我一開始,就無法解答這名神秘專家的問題,我不覺得,自己所給出的答案,就是神秘專家想要的答案,我也不覺得,自己給出的答案,就是最終正確的答案。所以,我只是沉默著,聆聽著,然後聽到他說:「啊,抱歉,說了這麼多無聊的話。其實也都是我平時胡思亂想太多了,很多人都這麼說,想太多的話,果然還是不好的吧。」

    「不,能夠思考,其實是很快樂的事情。」我這麼回答到。

    「……思考很快樂嗎?」神秘專家又露出苦笑,他似乎很經常苦笑,不過,對此我也沒有太多發言權,想得太多的人,心中總是填滿了太多讓自己苦澀的東西,從這個角度來說,思考也不是快樂的。但是,我始終認為,思考所帶來的苦澀,比不思考所帶來的快樂更加重要,儘管,它在很多時候,都顯得毫無意義。

    「是的,思考,是快樂的。」我再一次強調,「我也經常思考,你所想的,我也有想過,我也為之苦惱,也有時覺得,這種苦惱很沒必要,不思考的話,也許會更快樂。即便如此,我仍舊認為,思考是快樂的,就算上帝會發笑,我也不想停止思考。」

    這名神秘專家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驚訝,對他來說,我所說的這些,應該不是什麼讓人吃驚的事情。如果他一直在思考,自然可以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即便不接受,也不應該是驚訝。

    「你有想過我想的那些事情?你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他反覆問到。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不覺得,你的想法是獨一無二的。」我反問,「還是你覺得,只有自己才會去思考這些東西?你所知道的,所認知的,所觀測的,所思考的,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去做,卻也不是那麼孤單寂寞的行為。」

    他這時才一副恍然的樣子,對我說:「雖然你這麼說,但是,真正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原來如此,我突然明白過來,他和我一樣,在之前,從未聽到有人提起過同樣的事情,即便他向其他人提起了,身邊的人也都是「不認可」或「不理解」。並非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他的同伴,而僅僅是因為,他在此之前,從未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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