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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5 學生會的決意 文 / 全部成為F

    學生會長和副會長都是有點奇怪,不,應該說,是很有個性的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心思深沉,但是,卻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壞人感覺。過去對兩人的印象都十分模糊,不過,就此事的感覺來說,我並不覺得自己討厭他們——或許也有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的原因在內吧。他們的所作所為讓我的計劃有了更多的展開餘地,這樣的結果讓我無法在第一印象中,將他們劃分在敵人的那一邊,只是,我們彼此之間的立場,在事實上仍舊不是「朋友」。

    學生會長在提起廁所怪談的傳聞前,對我的問話,應該是想確認什麼吧,那種看似直接的問題,隱藏了不少東西。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麼,我暫且無法確定,但我可以確認的是,他管理學生會的方式,同樣體現了他的個性和思想,而這種個性和思想所反饋到行動中時,讓學生會的動作和校外的社會關係沒有保持一致的步調。

    儘管我還不能看清楚,這所學校所營造出來的,由校方、學生會和社會三者構成的生態圈到底是什麼樣子,尤其是社會方面,只能感受到一個巨大的存在所投下的陰影。也有這種陰影如此巨大和無孔不入,似乎已經徹底侵蝕了校園的感覺,然而,學生會長的言行舉止,讓我突然明白了,那種校園被徹底侵蝕的感覺,只不過是身為「門外人」的我的錯覺,否則,也不會出現這次面談中的種種細節。

    學生會和校方也好,和社會那一邊也好,看起來像是上下級的關係,但並非完全依附於其中一者的關係。無論是在思想上,還是在行動上,都是如此。學生會極力保持著自身的獨立性,並因此和「合作者」展開了競爭,因此才有放在我面前的這份資料。

    關於廁所怪談的資料,被學生會以自己的方式藏起來了!

    我撕開檔案封口。將薄薄一疊報告和照片拿了出來,心中難得有些激動。這份資料的存在,以及學生會長之前那諱莫如深的言行舉止,都間接證明了怪談的真實。這個世界的怪異和神秘,終於還是以我熟悉的方式運轉起來了,在這裡碰到這樣的展開,簡直就像是——自己又成為了世界的中心——這樣的感覺。

    我在這個時候,不由得想起卡門,在末日幻境中第一次看到這位「末日代理人」。從他那裡得到魔紋的時候,也產生過這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就是為了活在這個時候,才誕生下來的。那個時候,卡門是怎麼說的?

    我的目光投在資料上,但是,思緒卻飛回了彷彿很遙遠的過去。

    ……

    在那個病院的房間中,卡門取出一個沙漏。猛然翻過來捧在手心上,沙子像水一樣滑下來。

    「計時開始。」

    我緊盯著他。絲毫沒有放鬆,儘管他看上去似乎不是敵人。沙子漏得很快,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這是什麼地方?」

    「末日幻境。」

    「為什麼要把我們送來這裡?」

    「為了拯救世界。」他怪聲怪氣地說。

    卡門當時說的話,「末日幻境」也好,「拯救世界」也好,從今天來看。都充滿了當時的我無法理解的深意。那時,我以為穿越廁所抵達的數據對沖空間就是「末日幻境」,真是太天真了。何止那個地方,簡直是我所接觸到的世界,無論是由上而下地觀測。還是由下而上的眺望,都像是末日的幻境。我置身的,所面對的,就是這樣殘酷的環境。卡門知道這一切,而我並不知曉,所以,在當時卡門的眼中,我就像是小丑一樣吧。

    那時,他對我的戰鬥所給予的陰陽怪氣的讚美,不過就是在看台上對小丑的表演給予掌聲而已。因為,小丑讓身為觀眾的他發笑了。

    這麼想的話,又會覺得,這個「末日代理人」的個性還真是惡劣。而我也在不知就裡的情況下,表面上對他的「為了拯救世界」的戲言毫不在意,卻又切身因為這句話而覺得自己的命運就要改寫,就要與眾不同。

    那是,一回想起來,就讓人臉上發燒的記憶和情感。我摩挲著資料,將一部分注意力從回憶中撤了回來。

    真是可笑,從那個時候到現在,以我現在的人格存在時間來說,大概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吧。只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情,遭遇了種種異變,意識的時間感被拉長了,嚴格來說,這其實也是一種錯覺而已。

    我到底要為了這種錯覺的東西,彆扭到什麼時候啊?明明知道,不應該東想西想,就像富江那樣,豪爽地大聲喊出來,一個勁地向前走,就足夠了。可是,一到了關鍵的時候,我的思維就不由得發散開來,從一個點聯想到另一個點,把簡單的東西,變得越來越複雜,以至於蓋過了問題本身的樣子。

    幸好,這樣的思維發散,不會讓我錯失重要的東西。往腦海中錄入資料,簡單進行分析,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正因為對我來說,是簡單的事情,所以,才有精力去聯想別的事情。我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專注於廁所怪談的資料上。

    學生失蹤事件是發生在卡門和我碰面之前,那時卡門是不是已經抵達了這個世界,和他一樣侵入到這個世界的外來者,是否已經開始引導怪異和神秘,暫且不得而知。不過,從這份資料來看,就像是——本來只是普通的學生失蹤案件,卻在卡門和我碰面的那一刻開始,變成了真正的神秘事件——這樣的感覺。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失蹤的學生被另一個學生發現時,已經變成了屍體,而且死相極慘,本來這一點並不能成為「神秘」的佐證,但偏偏有學生在發現屍體的現場,被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體驗到了超乎常識的東西。具體是什麼,資料中並沒有記錄,但是,「超乎常識」這一點,被著重地標了出來。按照正常的情況,就算親身經歷了那超乎常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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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說出自己的經歷。會去相信他的人應該是很少的,將他視為被死者的死狀刺激,從而導致精神錯亂,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然而,學生會和看似上層的社會組織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具體的情況,在資料中沒有記錄,不過,果然還是讓人覺得在意——會不會有人提醒了他們?卡門只我眼前出現過一次就失去音信。或許是他……不,不一定是卡門,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侵入者,都可以視為「盡全力推動怪異和神秘的爆發」的元兇。不過,在這裡又有一個問題,末日幻境中,亞洲是神秘圈內人士最不活躍的地方,而侵入這個世界的人。大都是歐美區的神秘專家,會出現在這個城市的幾率是很低的。要推動怪異和神秘的爆發,也沒有必要必須在這個城市進行,反而,在歐美地區的話,他們的行動會更順利吧。

    重新回到資料中。

    學生會和相關社會團體不知道為什麼,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學生看似精神錯亂的言行舉止,其實是有意義的,那超乎常識的現象,也是真實存在的。於是,兩者之間的競爭開始了。關係也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在初步探索以廁所為起點的怪異時,他們逐漸發現了灰霧、怪物、以及末日真理教的名字和標誌。正是照片中的那樣,看起來已經很有些年頭,就像是一個存在於環境惡劣的異空間的一個古老組織,對這個組織的正體,暫且還沒有足夠深入的認知,不過,發現他們的存在,就像是開闢了新大陸之後,遇到神秘而危險的土著的感覺。

    以我的經歷和經驗而言,末日真理教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並不奇怪。我想起在末日幻境裡,最後身為網絡球成員進行的最後一次任務。在那個歐洲的小鎮上,瑪爾瓊斯家所引導的變化,以及瑪爾瓊斯家的「秘密」,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們意識到自己先輩的神秘和偉大,並找到了傳承的使用方法,並試圖以此為基礎,去挖掘先輩們留下的秘密,並因此讓自己壯大起來。

    整個過程,就充滿了強烈的神秘感。

    而瑪爾瓊斯家是末日真理教的一員,末日真理教又以一個古老神秘組織的形象出現,也就在感受中顯得順理成章。

    恐怕,學生會和相關社會團體所發現的怪異,就是末日真理教的「聖地」吧。在這個世界,當開始失去對怪異和神秘的遏制後,以「既有事實」呈現出來的衝擊,就是「假設瑪爾瓊斯家的天門計劃早已經成功的世界」嗎?那麼,從這個假設出發,再重新審視這份資料中,對「聖地」的描述,末日真理教有點像是走到了「成功」的盡頭,因為無法跨越某種障礙,而不得不再度衰落了下來。如此一來,倒更像是

    「末日真理教其實是瑪爾瓊斯家的先輩留下來的遺產,在如今的瑪爾瓊斯家繼承之後,才會復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到底是哪一種,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末日真理教的活動跡象出現了,一個穩定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也出現了,灰霧和惡魔,都已經成為「事實上存在的東西」而被觀測到了。怪異和神秘,在誰也沒察覺到的時候,從「無」一下子就膨脹為「有」,而這個發展的過程,也同樣像是無中生有。

    果然,意識態的世界,無論在接觸的時候多麼像是物理化嚴格的「現實」,其內部的運作,也是完全是難以理解的「神秘」嗎?

    在發現這些關於怪異和神秘的跡象後,學生會和相關社會團地就像是肯定了什麼,認為其大有利益,而準備投身其中。然而,以廁所為起點的怪異和神秘太不穩定了,是否可以進入那個世界,是否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都是極不確定的事情。一旦發生危險,危險係數就會一下子增加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在學生會決定順從相關社會團體的決定,緩一步再觀察一下的時候,社會團體的執行人員已經受到了重創。

    我看到這裡。不由得會心一笑,學生會的謹慎,或許是迫於自身地位的尷尬,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學校中沒有出現更多的受害者。就這點而言,還真是幸運。

    要知道,神秘,從來都不是溫和的東西啊。相關社會團體的損失,在他們自己看來難以接受,但是,在我看來,卻是極為正常的。以普通人的力量去面對那種東西,沒有運氣的話。絕對無法倖存。

    在學生會和相關社會團體都在自我調整,打算以更好的心態和準備,去接受怪異和神秘的考驗時,廁所的異常消失了——我在這裡反覆看了三次,確認自己沒看錯。廁所怪談已經消失了,這段時間,正值叛逆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偷偷前往舊廁所的學生,沒有再發生事故。

    學生會和相關社會團體。其實早就知道有學生在暗中調查的情況,然而,雖然學生會抱以阻止的態度,但是,相關社會團體卻持反對意見,在他們看來。不聽勸告的學生,是「以自己的意志做出行動」,所以「犯下的錯誤也應該自己承擔」,以這樣的理由,坐視學生們可能會遭到的危險而不理會。甚至,通過這樣的方式對怪異和神秘進行觀測。

    「我們學生會雖然擁有很多權利,但是,這些權利的初衷和終點,都是為了讓學生更好成長而存在的,而引導成長,就是我們的義務和責任,彼此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學生會長這麼說到:「所以,站在我們的立場上,就算用不聽話的壞學生做炮灰,去踩踏自己早就明確的死亡陷阱,也是無法贊同的卑劣行為。無論那些人有多麼好,多麼正當的理由,也都是相對的,從我們這邊來看,他們所做出的判斷,是極為錯誤的,必須糾正的,哪怕在和他們對抗的過程中,我們就如同試圖攻擊巨人的螞蟻,但是,對於我們的立場來說,是正確的東西,就要貫徹下去。高川同學身為學生,這一點應該是贊同的吧?」

    「是。」我肯定地回答到,在這一點上,我和學生會長的想法一樣,我也由衷希望,這是學生會長的真實想法,學生會的所有行動,都是基於這樣的理念。那樣的話,即便不能成為「朋友」,我也會為自己的學生會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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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份感到自豪。

    「學校是學習的地方,無論參與的是校內活動,還是校外活動,是競爭還是協作,歸根究底仍舊是學習。學習各種知識,發展自己的個性,理解自己的為人,找到決定堅持下去的道路,為了這些,而不斷去經歷,去學習,將全身心都投入其中。」學生會長的聲音雖然仍舊平淡,但是,卻意外地充滿了迎面撲來的魄力,他的眼簾稍稍垂下,卻讓人感到,他的目光十分明亮而清澈,「雖然在這個過程中,超出過去常識的經歷也是十分寶貴的,但是,無論是站在一名學生的立場上,還是站在一個管理著其他學生,輔助大家的學生會長的立場上,我都不覺得,超出常識的危險是被需要的,哪怕為此會錯失一次難得的體驗也沒關係。」

    「我贊同這樣的想法。」我十分認真地,以一名學生會幹部的身份回答到。

    「所以,我們在無法確認那些異常是否真的消失的情況下,用盡全力引導了那些人的想法……」學生會長的輕描淡寫,卻讓人感到沉重。因為,這一次,學生會的敵人天然佔據優勢,對方無論在經驗和能力上,都是真正的「精英大人」的水平,要做到引導思維,一定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你現在所見,我們的努力得到了一定的成果,校方、學生會和那些人,一致通過了拆毀舊廁所的決定。我無法判斷,這麼做究竟是會刺激那些異常,讓異常擴大,亦或者是讓異常於校園中消失,但是,這已經是我的能力所及範圍。」

    「會長,你在遺憾嗎?」副會長突然插話了,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瞪著學生會長,說:「你為自己的判斷而猶豫嗎?」雖然是責任的語氣,但感覺上,反而像是「不需要有這樣的想法」的安慰。我不由得微笑起來。

    「啊……我知道了,副會長,這是我們一起商量,一起努力之後,才得到的結果。」會長這麼說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個很淡,卻也很有存在感的,略帶惆悵,但又自豪的笑容。「但是,這也是我們的極限,之後到底會是怎樣的情況,我們已經無力把握。高川,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不告訴你們這個真相的決定,是我做的。因為,無論你們這些幹部,是否知道真相,要做什麼,事後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都是一大堆未知數。大概,也沒有什麼必須只有你們才能做到的事情。對學生們來說,將廁所怪談當作一個普通的怪談傳聞,也是在我的判斷中,對待此事最好的方式。」

    「原來如此……」這樣一解釋,我倒是能明白學生會這群最高管理層成員的想法了。

    要將變數盡可能斬除,又利用善意的謊言,將事實的重點隱藏起來嗎?這樣的想法,是從「危險的東西就不要觸碰」這句話延伸而來的吧。雖然在我看來有些保守,而且,也不一定是「有利」的決定,但是,做出決定的這些人,是在有切身體會,又認真思考後才得出的結論。在這個前提下,我也不能說「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學校已經變成了危險的地方」才是最正確的。

    畢竟,舊廁所的異常已經消失是事實,哪怕是暫時的,而這個時間差,也足以讓學生會騰出精力去做點什麼。而且,這所學校要維持下去,學生們的安定也是必須的。做為傳聞而散佈的「廁所怪談」,無論如何,都比做為事實存在的「廁所異常危險」,更能讓人心安定下來。反過來,如果沒有這樣的傳聞,而學生失蹤遇害又是事實,那麼,後者會以更劇烈的方式深入人心吧。而「做為謠言進行散佈」的方式,大概也已經得到了相關社會團體的認可,因為,對方也不想將事情鬧大吧。

    只要一個決定,得到了校方、學生會自身和相關社會團體的共識,那麼,其執行力度就會得到大大加強,而這樣一個對學生們存有善意的想法,也一定會因為執行力度的加強,而產生足夠好的效果。

    就這一點來說,學生會的最高管理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經過這次面談,過去藏匿在內心深處,變得有些扭曲的學生會的印象,再一次在我的心中變得正常起來。雖然,從各方面來說,這個學生會實在不一般,但是,它並非再是以「陰影」的方式存在。我很高興,能有這次談話,學生會長和副會長雖然極富個性,卻是意外的可以成為「同伴」的人。

    當然,不是「朋友」。我再一次對自己強調到。

    「我能做點什麼嗎?」我問到。

    「很遺憾,除了知道了實情之外,你沒有什麼可做的,或者說,不應該再深入下去。這是我的判斷,高川同學。」學生會長平淡又直白地回答到,「因為你是一年級的最高幹部,又充滿了幹勁,我們十分欣賞,所以才有了這次告知事情的談話,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今後,你應該為自己的學習更加努力,無論是在學生會,還是在其他活動之中,都不應該滿足於現在,要用更高的目標,去磨練自己,讓自己成長起來,成為一個真正有力量的大人。那個時候,你才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應該將精力放在已經結束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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